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c)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《等你18岁,爸妈要离婚》 第01章 这个日子 今天是9月1号,肖纯的儿子苏渡升到了幼儿园大班。闹钟还没响,小家伙就自己爬起来,静悄悄地下了床,自己挑了校服换上。 他默默地站在床边,一声不吭地注视着肖纯。 闹钟响了,肖纯慌忙伸手去抓手机。她睁开惺忪的睡眼,发觉哪里不对劲,转头一看,差点没被吓死。她看到苏渡抱着一辆小汽车,安静的站着。 “渡渡,你……“肖纯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,“你怎么自己醒来了?” 苏渡天真一笑,“对啊,妈妈,我今天要上大班了,得早点去才行。” 肖纯摸了摸儿子的脸,既高兴又担心,“你昨晚10点钟入睡,我上的闹钟是7点钟,这样算起来你可以睡9个小时。你起来多久了?会不会困啊?” 苏渡蹲到地板上开始玩小汽车,一脸无所谓地回答,“我不会困。” 肖纯转身去厨房,从电炖锅里盛了一碗咸粥,放在饭桌上,然后她打开风扇对着这碗粥吹。每天早上她都习惯这样子为儿子准备早餐,只是她此时看着已经自己乖乖穿好衣服的儿子,忽然有点不适应。 吃完早餐出门的时候,肖纯看到对面邻居家的门打开着。门口放着许多行李袋子,他们家养的那只泰迪狗零蛋被栓在门把上。 “妈妈,零蛋要去哪?”苏渡指着泰迪,正想走过去,被肖纯一把拉到自己身边。他一直很喜欢狗,喜欢一切小动物,但是肖纯做事细心谨慎,不愿让他靠近狗。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,零蛋的主人,也就是对门的女主人林萍从里面走出来。她看到肖纯,忽然怔了一下,似乎感到很意外。“小肖,你今天这么早出门啊。“ 肖纯礼貌地笑了笑,回答道:“是啊,今天早上渡渡居然自己醒来了,说是上大班了得早点去。“ 苏渡听妈妈这么说,兴奋地补充道:“我妈妈昨天和我爸爸吵完架,对我说,‘渡渡啊,你赶紧长大吧’。“ 林萍笑起来,对肖纯说:“昨天我听到你们吵架了。“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肖纯的肩膀,”小肖,再熬一熬,等孩子大了,你就自由了。“ 肖纯尴尬地笑了笑,看了看时间,对林萍说:“萍姐,我送完孩子回来再找你聊。“ 林萍点点头,又摇摇头,“我今天就搬走了,以后恐怕很难见面了。“ 电梯到了,肖纯一边匆忙牵着苏渡走进电梯,一边吃惊地问,“为什么?“ 电梯门在关上的瞬间,她听到林萍回了三个字,“离婚了。“ 这三个字的冲击力太大,以至于肖纯听到之后,感到被什么东西猛地一击。她忽然想起几年前,林萍曾无意中对她说过,等她的孩子上大学,她就要离婚。没想到,前几天他们刚送女儿去上大学,果真就办了离婚手续。 “妈妈,什么是离婚?“苏渡好奇地问。 被儿子这么一问,肖纯更加确定她刚才没有听错。“离婚,就是别人的爸爸妈妈不想在一起住了,分开住。“从儿子懂得发问开始,她对他的提问都非常认真,无论什么问题都会为他解答。 苏渡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,没有继续追问下去。肖纯奇怪地反问儿子,“你听懂了?“ 苏渡萌萌地回答,“离婚是别人家的事,是别人的爸爸妈妈分开住,我的爸爸妈妈永远住在一起。“ 肖纯看着一脸稚气可爱的儿子,心中好像有暖风拂过,不由地抱住儿子,“你是上天赐给妈妈的大礼物,妈妈为你吃多少苦都值得。“ 把儿子送到幼儿园门口,他要进校门的时候,忽然担忧地问了一句,“妈妈,那么零蛋跟谁呢?“ 肖纯哭笑不得。 送完儿子上学,肖纯独自走在路上。经历了一个暑假,每天都跟儿子捆绑在一起,伺候他的吃喝玩乐,真是累惨了。做为一个全职妈妈,儿子上学后,她就有大把自由自在的时间。所以每到儿子开学的时候,她就觉得特别舒服。 但是看到送完孩子之后,那些匆匆忙忙赶去上班,一身精致打扮的职场妈妈们,肖纯心里又会涌起一丝不安。如果说她家财万贯,她便会坦然一点;如果说她是个毫无能力的女人,她会认命一点。可是,她既没有很有钱,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,只是因为没人帮忙带孩子,才无奈沦为全职妈妈。 想着想着,她忍不住想给老公苏新打电话。昨天吵架后,他直接去公司加班,晚上干脆睡在公司不回来了。 电话打通了,但是他没接。打了好几次,都是这样。 肖纯越想越生气,苏新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好。她有时候忍不住提出要离婚,可是他总是说她无理取闹。 肖纯百无聊赖地走在街上,经过民政局,看到门口停了很多车。很多男男女女一起走进去,她心想,“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?这么多人办结婚。“她转念一想,”今天是开学日,不会都是孩子考上大学来办离婚的吧?“ 自己在外面兜兜转转了一圈,回到她住的小区。在等电梯的时候,看到电梯停在9楼好一会儿才下来。等她坐上电梯,到了9楼,一出电梯就看到林萍的行李还放在门口,零蛋也还被栓着。不知道它是不是被栓累了,一直在吼叫着。 肖纯敲了敲林萍的家门,“萍姐,你在吗?“ 林萍从屋里走出来,看到肖纯,一脸高兴地说,“小肖,你终于回来了,我一直在等你。“ 肖纯吃惊地指着自己,问她:“等我?“ 林萍“嗯“了一声,顺手解开栓着零蛋的绳子,走近肖纯,说:”小肖,萍姐有件事想麻烦你。你看,我离婚的时候只想着女儿已经长大了,18岁了,不用考虑跟着谁这个问题。但是,我们家零蛋还这么小,我刚搬到外地,人生地不熟的…….“ 肖纯看她吞吞吐吐的,干脆地问,“萍姐,你有话不妨直说,没事的。“ 林萍喜笑颜开地说,“想把零蛋寄在你家一段时间,等我安定好了,就来接走她,可以吗?“ 第02章 老问题 肖纯自己不怕狗,但害怕狗会伤害到儿子。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肯收留零蛋,弄得林萍挺不高兴。 两家人当邻居好几年了,从来没有红过脸。这次因为零蛋,林萍居然很不客气地说,“小肖,不是我说你,你就是太小心翼翼,婚姻才会弄得越来越糟糕。“ 肖纯完全没想到林萍会这样说她,她虽然很气愤,但又不擅长跟人闹翻。于是,她沉默了片刻,说:“萍姐,祝你一切顺遂。“ 她转身打开自己的家门。 林萍有些后悔,“小肖,我刚才言重了,你别往心里去。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,但就是看不惯你总是太过谨慎。真的,我觉得你老公可能也受不了你。“ 肖纯鼻子一酸,委屈的泪水一涌而出,她哽咽着说:“萍姐,我很羡慕你现在孩子大了,你有自己的生活。但是你听过一句话吗?‘如若你在我的人生道路上无法给我帮助,请不要在我的人生道路里指手画脚“。 肖纯说完,走进家里,关上了门。 林萍站在门外,愣了一会儿。 肖纯靠在门上,听到外面零蛋吠了几声。她是个软心肠的人,但这几年,为了孩子,所有不能碰的事情,她一定会忍住。换做以前,她肯定会帮助林萍看管零蛋。可是,现在她是妈妈,儿子是她的宝贝。她不能让他受到一点伤害。万一儿子被狗咬到了,打疫苗不仅伤身体,还不一定百分百安全有保证。 她把电视打开,调到新闻频道。 新闻里正在播,“又是一年9月1号开学日,这一天不仅学校热闹,民政局也是人头攒动。许多父母好不容易等到孩子18岁考上了大学,便立刻马不停蹄地来办离婚手续。工作人员一看孩子都18岁了,看样子是真的熬太久了,便爽快地给办了手续。”电视画面里是民政局里热闹的场景。 这时,老公苏新打来了电话。 她本来还在生他的气,气他没接电话。但是一看他来电,又心软了。刚接起电话,立刻就把气抛到一边。 “我跟你说,对面林萍姐要搬走了。“肖纯说。 苏新不以为然地问,“你打电话就是要跟我说这个?别人家的事,你跟我说干嘛。” 肖纯怒火攻心,气得要冒烟。苏新总是这样,谈恋爱的时候还没这么明显,自从生完孩子,每次她跟他讲话,他要么不高兴听,要么就让她挑重点说。她感觉自己连他的同事都不如,连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。 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,我可是为你生儿育女。要不是你妈妈带不了孩子,我用得着留在家里伸手向你要钱吗?”肖纯越说越大声。 苏新沉默。 “你说话啊。”肖纯吼出来,恨不得他就在面前,想狠狠敲他一棒。这种气而拿他没办法的感受,这几年她受够了。 “我在上班,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在家没事干吗?就这样吧,我今天很忙。”苏新说完,毫不犹豫地挂掉了电话。 肖纯看着被挂掉的电话,委屈地摇了摇头,对自己说:“肖纯啊肖纯,瞎了你的狗眼吧你,你当初怎么看上苏新这个混蛋了。” 她靠在沙发上,想了半天。忽然跑进卧室,从柜子里拿出自己那些获奖证,排了满满一地。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。大学时代的她,参加工作后的她……爽朗、快乐、阳光、美丽。 而现在的她,围绕在自己周围的就是90平方的小家,以及每天一层不变的家务。 她下意识地叹了几口气,望着窗外出神。 与此同时,她的老公苏新也正站在办公室窗前,他心中有许多说不出的滋味。他发觉自己越来越不喜欢面对肖纯,夫妻二人一见面就没好气。这种情况愈演愈烈,几乎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。 但是他转身看了一眼办公桌上儿子苏渡的照片,这孩子长得帅气有灵气。他不是不知道,这离不开肖纯的付出,她为了这个孩子,确实吃了不少苦。 然而,一想起肖纯那难以理喻的模样,他也忍不住叹了口气。 这时候,有人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。他抬头一看,是他的老同学兼同事马年。 他们两人相识多年,早已是无话不谈的哥们。看到是他,苏新也就不急于隐藏自己的情绪,一脸不快全挂在脸上。 “怎么啦?这苦大仇深的模样。”马年坐到他办公室的沙发上,半关切半调侃地问。 “没什么,老问题,你知道的。”苏新随手从办公桌上取过一把车钥匙,说:“下班了,一起吃饭吧。” 马年站起来,疑惑地问,“不去接你儿子吗?我可记得你昨天说过今天开学第一天要去接儿子的。” 苏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,“我居然给忘了。”他不满的补充道,“肖纯天天给我念经,天天骂我,都把我骂晕了。” 马年不以为然的说,“瞧你说得好像我不认识肖纯的样子,她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吗?当初你追她的时候,可是爱得要死要活的。”他指了指苏新,“赶紧接儿子去吧。兄弟,我告诉你,这两口子过日子,可别因为结婚了就忘了浪漫和惊喜,你得注重仪式感。懂吗?” 苏新对着马年的屁股一踢,马年假装要摔倒,然后嬉皮笑脸起来。 “你三十好几的人,不结婚,整天光恋爱就是流氓,这你懂吗?”苏新一边关上办公室的门,一边怼他。 这时,马年的手机微信响了。他在手机屏幕上划拨了几下,然后打开微信。 苏新盯着他,不禁问,“你这密码从没改过,而且设置得这么简单,你就不担心?” 马年忙着回微信,随口回了句,“谁像你这么变态,老是改密码,而且密码设置得那么复杂。我看肖纯还以为你怕她查你手机吧?” 这事还真被马年说中了,苏新无言以对。 马年光顾着玩微信,没空搭理苏新。 他们进了电梯,又从电梯向地下车库走的时候,马年没看到柱子,居然一头撞上去。 苏新以为马年要哭了,没想他却高兴地叫起来,说:“夏惠儿要调回来工作了。” 一听到这个名字,苏新的心突然一紧,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啊。因为就在前几天,夏惠儿找过他。 夏惠儿是他们的大学同学,也是研究生时的同学。她很能干,如今是SF地产在大中华区的首席顾问。这么多同学里,她发展得算是非常不错的。 当然,她也是他们班上未婚族里的一员,很扎实的一员。至今,好像很少听说她感情方面的事,听得最多的都是她的升迁消息。 而马年这厮,似乎对夏惠儿这款女人颇为欣赏。 苏新隐隐地觉得,麻烦事要来了。 第03章 都在改变 苏渡所在的幼儿园是米州大学附属幼儿园,5点半才放学。米州大部分的幼儿园4点半之前就放学了,米州大学附属幼儿园因为是为教职工子女创办的,自然要考虑教职工接送问题。5点半的放学时间,也是教职工的下班时间。 米州大学是国内著名大学,能考上这所大学的都是尖子生。苏新当年以高分考上了这所大学的本科,后来又保送了本校研究生。他知道这所学校好,更知道这所大学附属幼儿园也好。一向高要求的他,认为儿子苏渡一定不能输在起跑线上。所以,尽管他和肖纯并不是这所大学的教职工,他仍然费劲九牛二虎之力,让儿子上了这所幼儿园。 这所幼儿园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些远,肖纯觉得接送真的很不方便。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,每次排队接送的时候,她发现别人要么是这大学的教职工,要么就是教职工的家属。像她这样“外来”的,少之又少。他们聊着共同的话题,关于学校哪个食堂的饭菜,亦或是关于哪个教授家里买了一盆新品种的花。而肖纯什么都不是,这渐渐成了肖纯心里的一根刺。 今天开学第一天,肖纯像以前一样的时间来接孩子。但她一到,发现前面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。好像每个新学年都是这样,因为担心刚入学的孩子在幼儿园不适应,家长们早早地就来排队接孩子,生怕晚一刻去接孩子,孩子就会受委屈。 肖纯在队伍里没有认出几个熟悉的面孔,倒是发现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。 时间到了,保安打开校门,大家自觉地依序往前挪动。排在肖纯后面的一个陌生女人,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。 “你们家孩子会哭吗?”这女人问。 肖纯先是一愣,然后莞尔一笑,“我孩子不是小班的新生,他已经上大班了。” 这女人一脸难以置信,温和地说:“不会吧?那你怎么这么早就来接了?我听说新生的家长才着急呢。” 肖纯只是礼貌一笑,然后下意识打量了这个女人。她脸上很多黄褐斑,眼袋很大,虽然头发盘起来了,但还是看得出头发很多毛躁。再看她的穿着,一件微皱的白色T恤,搭配一条鲜红色的9分裤,脚上穿的白色马蹄凉鞋上有不少污渍。 看她这样,肖纯根本没办法将她与大学老师联想到一起。于是她问,“你是米大的老师吗?” 这女人一脸憨笑,“不是,不是。我老公是米大的教授,我可不是。” 她这么一说,肖纯来了兴致。她没想到一个这么普通的女人,居然能嫁给一个米大的教授。再看她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,肖纯大着胆子继续问,“你有上班吗?来得及接孩子吗?“ 这女人摇头,说:“我自己带大孩子的,没有公婆可以帮忙,没办法上班。” 肖纯更加确定自己找到了同道中人了。因为这女人从打扮和相貌来看,并没有比肖纯好到哪里去,而且她也是没有工作的女人。想想她的老公是教授,地位和收入肯定是不会比苏新差。 但看她一脸满足的小女人模样,从她身上,肖纯仿佛看到了一湖没有波澜的水,那么安静。她的这份气质,却是肖纯身上没有的。 她虽然长得不好看,但身上这份恬淡,似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,让人觉得她是一个不算差劲的女人。 轮到肖纯,刷了校园卡,进了校门。她回头一看,那女人走向小班的方向去了。小班在幼儿园一楼,中班在二楼,大班在三楼。 从三楼把儿子苏渡接下来,他一直想挣脱她的手,兴奋地想跟同学牵手一起走。园长妈妈站在校门口,亲切地跟小朋友们挥手说再见。 儿子看到园长妈妈,居然主动地跟她打招呼,“园长妈妈,再见。” 肖纯感到十分惊喜。 “渡渡,你今天怎么自己跟园长妈妈打招呼了,居然不用妈妈提醒了。”肖纯问儿子。 苏渡调了一下背在胸前那个水壶的背带,骄傲地说,“对啊,因为我是大班大哥哥了,全幼儿园我们最大。老师说,我们要做好榜样,做最乖最有礼貌的孩子。” 肖纯很开心,摸了摸儿子的头。 这时,几个孩子朝苏渡打招呼,“苏渡,苏渡…….” 苏渡一边朝他们挥手,一边喊着他们的名字。 肖纯惊讶地问,“他们是谁?怎么都跟你认识?” 苏渡回答,“他们是大3班和大4班的,还有一个是哪个班的,我忘记了。” 肖纯见儿子这副自信的模样,突然感觉他长大了不少。“儿子,妈妈感觉你真的长大了,是个合格的大班大哥哥。”她对着儿子竖起大拇指。 苏渡又调了调水壶的背带,抱着肖纯撒娇起来,“妈妈,谢谢你夸奖我。我觉得我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,最好的妈妈。” 肖纯有点不敢相信,“真的吗?你觉得妈妈最漂亮?比你们班主任还漂亮?比你们班所有同学的妈妈都漂亮吗?”她一边问,一边要拿他的水壶。 没想到苏渡居然扯住水壶的带子,说:“妈妈,我自己背就好。”他说着,大摇大摆地往前走。 用大摇大摆来形容他的走路姿态,虽然不算最准确,但肖纯想不出其他词汇了。她觉得儿子的背影突然挺拔了不少,好像他真的长高了,也长开了一些。走路的时候,居然有种雄纠纠气昂昂的英姿。 就在肖纯擦掉眼角激动的泪水时,她看到孩子爸爸苏新站在停车场路口。他一手叉腰,一手握住手机正在打电话。这样远远的看,他气质真好,形象真好。这么几年过去了,他没有变老变怂,而是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。 而肖纯自己,却变了好多,向着不好的方向变了好多。 她没想到他会来接儿子。虽然每次吵架的时候,她都恨透了他。但不得不承认,在对待儿子这件事情上,他从来都不含糊。 苏渡看到爸爸来了,高兴地拉着肖纯,向着他飞奔过去。肖纯被儿子拉着往前跑,向着苏新的方向。他就站在那里等着,恍惚间,她想起了曾经,他总是站在前方等她,她飞奔过去他的怀里。 那时候的他们,深情不负。现在的他们,每次站在一起,总觉得隔着什么东西。 就像此刻,他们母子跑到他面前。他高兴地抱起了儿子,眼里都是儿子,压根没有多看肖纯一眼。 第04章 我算什么 “渡渡今天很懂事,早上自己起床穿好了衣服,刚才还主动跟园长妈妈打招呼……“肖纯虽然不悦,但还是忍不住想跟苏新分享儿子的进步。 苏新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地顶了顶儿子的额头,高兴地说:“哇,渡渡这么棒啊,不错,长大了哦。“ 苏新一点看肖纯的意思都没有,他只顾着儿子。肖纯挂在脸上那抹骄傲的喜悦,突然僵住了。她感觉自己有些可笑,人家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,她却热脸贴冷屁股。而且这种情况越来越明显,虽然彼此没说破,但一捅破,恐怕已经像化脓的伤口,又痛又恶心。 她沉默了。 苏新抱着儿子往停车场里面走,她突然很想直接跑走,让他找不到,让他后悔,让他着急。可是,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,为了不吓到儿子,她乖乖地跟在他们后面。 她心口难受得很。看着苏新的背影,既熟悉又陌生。她记得刚生完苏渡出院那天,在医院下电梯的时候,是她的妈妈抱着苏渡,苏新一直都牵着她的手。那时候,苏新眼里都是她,他一直说,尽管有了儿子,她仍然是排在第一位的。 后来的后来,他把自己说过的话忘了。他忘得太彻底,连对她基本的宠爱都没了。 她自己打开车门坐进去。这个动作,既像个主人,也像个局外人。区别就在于,对面的这个男人,是充满爱意,还是充满无视。 她第一次觉得,他们之间要回到从前那般,好难好难。 她想,如果她现在不是妈妈,如果他们还是谈恋爱的那个时候,那么,她绝对不可能被他这么欺负,却还不得不接受和忍耐。说到底,毕竟孩子还小,她不舍得。 车子驶出停车场,向着北校门的方向开出去。 才开了一会儿,苏新的手机响了。他看了一眼手机,然后向肖纯一睨。这个动作很细微,但恰巧被肖纯发现了。 她故意不做声。 手机一直响,他没接,响了一次又一次。 苏渡玩味着车上放着的小汽车,他看爸爸没接电话,便探着个小脑袋,对爸爸说:“爸爸,你手机响了。” 苏新冲他笑了笑,“爸爸知道,没事,是同事电话,不要紧。” 肖纯终于耐不住性子了,说:“要不我帮你接吧。” 苏新却说:“不用。” 肖纯感到受了屈辱,终于发怒了,“停车,我想下车。” 苏渡看妈妈在发火,被吓了一跳。“妈妈,你怎么了?” 肖纯伸手去硬开车门。 苏新气得冲她吼,“你疯啦。” 肖纯也冲他吼,“我是疯啦,我想离开你,离得远远的。” 苏新赶紧把车停在一边,质问她:“我又哪里做错了?” 苏渡见父母吵架,尤其见妈妈面红耳赤,他吓得大哭大叫地抱住妈妈,“妈妈,你别走,别走。” 苏新看儿子这么害怕,又自责又无奈,“肖纯,就当我错了,回家再说好吗?你看渡渡这么害怕,可以吗?当我求你了。” 肖纯低下头,看着儿子。他哭得很伤心,不知是害怕还是哭泣的原因,浑身都在发抖。 肖纯心软了,她把手缩回来,紧紧地抱住儿子,无声啜泣起来。 回到家,肖纯直接进了卧室。她把门重重地关上并反锁,一个人躲在卧室里面不肯出来。 苏渡在门外一直拍,“妈妈,妈妈。“一声叫得比一声可怜,肖纯听得心里十分难过。 没一会儿,她就没听到孩子的哭声,只听到父子俩在外面窃窃私语,还夹杂着笑声。忽然,门被打开,苏渡像破门而入的胜利者一样,手里举着一把十字头的螺丝刀,兴冲冲地跑到肖纯面前,嘴里念叨着,“哼,妈妈,你以后别想躲起来了,爸爸已经教我怎么开这个门了。”他声音稚嫩,但表情却有些微妙的变化,夹杂着害怕和有计可施的愉快。 肖纯本来一肚子气,看他们父子俩这诙谐的模样,她居然笑出了声。 苏新也嬉皮笑脸地半蹲到肖纯面前,说:“你以为还能用关门这一招吗?儿子已经长大了,以后你一关门,他就会自己把门开了。“ 肖纯一把抓过儿子手里的螺丝刀,“这东西很危险,给妈妈。“ 苏新见肖纯情绪缓和一些,他坐到一边,严肃地说:“你老是这样,对孩子影响不好。“ 肖纯冷笑一声,“你以为我愿意吗?如果你对我好一点,把我当老婆去尊重,我至于这样吗?“她抱住儿子的头,委屈地哭起来,“儿子,你赶快长大吧,你长大了妈妈就不会被你爸爸欺负了。” 苏渡萌萌地问,“为什么我长大了,你就不会被爸爸欺负?” 肖纯坚定地说,“因为你长大了,你能照顾自己了,就不是妈妈的软肋了。” 苏新一听,马上反对,“你可别这样想,你以为渡渡长大了你就解脱了。那你看看你爸妈,再看看我爸妈,我们孩子都这么大了,他们不还是照样要为我们担心吗?” 这话肖纯不爱听,她冷笑道,“我爸妈确实是好爸妈,你爸妈就未必吧。我这糟糕的生活,还不是拜他们所赐。” 苏新制止住她,“好了,这事情你天天念,像女人的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。很晚了,先吃饭吧。”他拉过儿子,“渡渡,我们吃饭吧。” 肖纯悠悠地说了一句,“我今天没做饭。” 苏新反问,“为什么没做饭?” 肖纯理直气壮地站起来,说:“难道我在家就一定要做饭吗?今天没心情,所以没做,行吗?” 苏新捂住耳朵,忍住气,“好,好,没煮就没煮,出去吃。” 他拉着儿子,叹了一口气,走出了卧室。 肖纯看他又叹气,本想再指责他凭什么叹气,又是哪里对她不满了。但是她看着儿子的背影,想了想,就没再继续发火了。 她转而走到客厅,从柜子里取出纸张和笔,赌气地写了大大的几个字,“倒计时,5岁”。 苏渡看妈妈把这张写着5岁的纸往墙上贴,他跑过来,稚声稚气地说,“妈妈,这张纸不好看。“ 肖纯和苏新一听,同时捧腹大笑起来。 第05章 结识 一个星期之后。 那天在幼儿园门口排队接孩子的时候,肖纯又碰到了那个陌生女人。再次见到她,肖纯是很高兴的。这几天她一直在人群里找她,总是见不到她的踪影。 不过这次看到她,肖纯感觉她变了。虽然脸上皮肤还是不太好,但是衣着打扮进步了不少。今天她穿着一条碎花连衣裙,是今年夏天时新的款式。 肖纯主动走到她身边,轻轻拍了拍她,“嗨。” 陌生女人显然已经忘了肖纯,她愣了愣。 肖纯有点尴尬的说,“好久不见,上个星期你跟我讲过话。”她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,想着算了,还是不要表现得太过亲昵。 “你孩子也读小班吗?”这陌生女人这样问,令肖纯不禁想笑出来。上一回,她也是这样问肖纯的,她居然完全不记得了。果然“一孕傻三年”,女人生完孩子之后,经常会忘东忘西的。 肖纯生了孩子之后,记性也很不好。她总说自己生完孩子之后,脑子变笨了。然而,苏新可不这么认为,他总说脑子不用就会越来越不灵活。他举了很多他身边的女同事当例子,各个生完孩子之后,照样在职场上风生水起。 夫妻各执己见。肖纯觉得,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,男人真的是大猪蹄子。女人为男人生儿育女,体质变差了,男人却不当回事,甚至觉得生完孩子之后就该像个没事人一样。反正生你得照生,也得照常披荆斩棘。 一想起这些,肖纯就郁闷。可是她不知道该跟谁倾诉,找闺蜜葛恋,她是不会嫌弃她,这没错。可是葛恋未婚未育,甚至打算不婚不育。关于操持家务,关于男人的种种不是,她是很鄙夷。可是每次一和她聊起这些,她就让肖纯赶紧离婚。 一个没结婚没孩子的人,说起离婚这两个字,轻得跟一片羽毛一样。可是肖纯能说离婚就离婚吗?她不能。 她渴望有一个同样是家庭主妇的人,和她一起聊聊柴米油盐,聊聊老公的某些变化。她本以为这个陌生女人能成为朋友,可人家看起来压根没这个想法。 “我孩子读大班了。”肖纯这样回答她,然后想转身往队伍后面排队。 这个陌生女人拉住了她,“我好像记得了,上回我好像问过你。”她憨厚一笑,难为情的说,“我记性很不好,你别见怪。” “没事,我记性也不好,咱们女人生完孩子不都这样吗?”肖纯说着,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后面的人。她戴着眼镜,看起来挺知性的,应该是大学老师。这人态度可没这个陌生女人这么平易近人了,她不仅给了肖纯一个冷脸,还瞪了一眼肖纯。 在这人强大的气场压力之下,肖纯竟不敢吱声。果然身份这种东西,是最不动声色的一种武器。 “你叫什么名字?要不加个微信,我看我们挺有缘的。”没想到陌生女人居然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。 这不正是肖纯心里所想的吗?她高兴地说,“我叫肖纯,你叫我纯纯就行。”她一边说,一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。 “纯纯,真好听,你老公也这样叫你的吧?”她哈哈一笑,“我叫郭芳,你直接这样叫我就行。” 两个人互相加了微信。 “我老公刚认识我的时候叫我纯纯,没多久就叫我老婆了。可是生完孩子之后,他就不爱叫我老婆了,总是肖纯肖纯的叫。”肖纯叹了口气。 她看了一眼郭芳的微信名,笑着问,“你的微信名怎么这么酷?蒙大虾?“ 郭芳说:“这不是我的手机,这是我老公的手机。没事,先加上,到时我再跟他说一声。“ 很平常的一个举动,却让肖纯感觉到沉甸甸的份量。郭芳带着老公的手机,还用老公的微信加陌生人,他们之间得多坦诚。 再想想自己跟苏新,她不仅不知道他的屏保密码,连他的手机都没看过查过。不是她清高不想关注,而是他总是像守护重要的食物一样,牢牢地保护着自己的手机。她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,不想下贱地去求他。 时间到了,保安把校门打开。 郭芳又是爽朗一笑,“这没关系的呀,只是个称呼。我老公还总是郭芳郭芳的叫,我们幼儿园就认识了,这么多年了,他都这么叫我。” 这句话带给肖纯两个震惊,第一个震惊,她发现这个女人心很大,也容易满足,这样看着挺好。第二个震惊,她一直疑惑这样一个平庸的女人,怎么就有本事嫁给大学教授,原来人家是青梅竹马,这也难怪。 “郭芳,我住半岛花园,白天没事就到我家里玩,可好?”肖纯热情地邀请郭芳。 没想到郭芳说,“哦,可能周末才有空呢。我这几天开始上班了,白天没空。” 马上轮到她们了。后面那女人看她们俩一直在聊天,显得有些不耐烦。就在肖纯把手伸过去要刷卡的时候,那女人居然一声不吭,嚣张地抢先刷了卡,大步流星地走了。 肖纯觉得生气,对保安说:“你们都不制止一下的吗?“ 保安打量了一下肖纯,“也不差一点时间。” 郭芳拉了拉肖纯的衣角,小声地说,“这人是米大出了名的灭绝师太,管理学院的副院长,牛得很。” 肖纯疑惑地问,“灭绝师太?应该是没结婚生孩子的啊,怎么来幼儿园了?” 郭芳摇摇头,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 肖纯上了三楼,到儿子班级拐角的时候,看到这灭绝师太牵着个小女孩走出来。师太很严肃,很高傲。肖纯也挺直腰板,气场两米地与她擦肩而过。 接到了儿子苏渡之后,她好奇地问,“你们班是不是新来了插班生?” 苏渡边走边跳,“对啊,林嘉言,何平,刘栋,还有两个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。” 肖纯特意加快脚步,带着儿子赶快走到一楼。幸好那灭绝师太还没走远,她慢悠悠地牵着小女孩走向校门。 肖纯指着她们,问苏渡,“那个是不是新来的同学?” 幼儿园人来人往,苏渡看不清妈妈指的是哪个。 肖纯说,“算了,不管了。” 第06章 对儿子的伤害 一个周六的早晨,苏渡7点钟就自己起床了。他跑到爸爸的房间,把自己的头埋在爸爸的怀里,不断磨蹭着,然后发出清脆的笑声。 苏新这几天工作太忙,已经连续熬了好几个晚上。但是他听出儿子的声音,知道儿子在跟他玩,所以强忍着困意睁开眼睛。 “渡渡,你怎么这么早起床啦?”他用手抚摸儿子的头。 “爸爸,你起来,陪我玩。“苏渡顺势拉住爸爸的手,想把他拉起来。 苏新懒懒地说,“爸爸很累,让爸爸再睡一会儿好吗?“ 苏渡没再闹,他安静地坐在爸爸床边。 爸爸真的太困,不一会儿又睡过去了,还打呼噜。 过了好一会儿,肖纯醒来,第一件事情就是看一眼儿子。她发现儿子不在,吓得从床上跳起来。披散着头发,跑出卧室,在客厅找了一圈,嘴里喊着,“渡渡,渡渡。“ 苏渡听到妈妈在叫他,却故意躲在门后,想跟妈妈玩捉迷藏。 肖纯在客厅没找到儿子,吓得心砰砰直跳。她跑进苏新的卧室,大声地喊,“渡渡,渡渡。“没找到儿子,她哭出来了。 刚刚醒来的迷糊劲,加上儿子的“失踪“,令肖纯全身无力,瘫软在地上,她冲苏新喊,”儿子不见了。“ 苏渡觉得很好玩,这才从门后跳出来,笑嘻嘻地蹦到妈妈面前,“妈妈,我在这。“ 肖纯又喜又气,一把抱过儿子,对着他屁股连打了两下,“你怎么这么坏啊,这样吓妈妈。“她情绪很激动,呜呜大哭起来。 肖纯紧紧地抱住儿子,生怕他真的不见了。她发现,当她以为儿子不见的那个瞬间,她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。 苏新醒了,但他很平静。 肖纯看他睁着眼睛,望着天花板,却对她的哭声无动于衷。她生气地质问,“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着急,你是冷血动物吗?“ 苏新翻了个身,背对着肖纯母子,说:“再这样下去,你迟早会把自己整疯。“ 肖纯听这话觉得很刺耳,她迅速站起来,不依不饶的站在苏新床边,指着他问,“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?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?“ 苏新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你眼里除了儿子还是儿子,完全没了你自己,更别说还能把我看进眼里。可是你有想过吗?孩子始终会长大,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粘着他吗?假如他将来有了女朋友,不再那么听你话,不再那么依赖你,你岂不是一点活下去的意义都没有?“ 肖纯被他越说越气,她忍不住大声地说:“难道我疼自己的儿子有错吗?对,我哪里像你,你出了这个家门,就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,就可以在外面找你的红颜知己。“ 苏渡看父母又要吵架了,她吓得抱住妈妈,哭着哀求,“妈妈,你别说了,你别说了。“ 苏新可以忍受肖纯的无理取闹,但却无法看着儿子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之中,他一股脑从床上跳起来,一脸严肃地说:“每个周末都这样,我一呆家里,你就找各种事情来挑起矛盾。肖纯,如果你想离婚就离婚吧,这样吵下去对儿子的伤害更大。“ 肖纯没想到苏新会这样说,以前她怎么闹,苏新都不会主动提离婚,这次他居然这样说。她赌气地说,“好,离就离,周一马上去,谁反悔谁就是孙子。“ 苏渡一听父母要离婚,哇哇大叫起来。他忽然跑到自己和妈妈的那间卧室,把门反锁起来。 苏新和肖纯被吓到,赶紧跟着跑过去。 “渡渡,渡渡,爸爸错了,爸爸惹你伤心了,你把门开了。“苏新不断敲着门。 肖纯站在苏新后面,不断擦着泪。儿子从来没有这样过激的反应,今天这样的行为,让她无限惆怅。一直以来,她只知道要为了儿子继续忍受这段婚姻。但却没有想到,每天这样张口闭口就是离婚,对儿子造成的伤害也不小。 她怪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,怪自己做错了。可是,儿子已经受到了伤害,她该怎么办?面对这个对自己失去爱的老公,还有一个心灵受创的儿子,她该何去何从? 她无力地靠在墙上。 “爸爸,你不能跟妈妈离婚。“苏渡一直重复着说这句话。 肖纯听得心都要碎了。虽然过去她说过很多次离婚,儿子也都听到了。可是每一次她说离婚的时候,儿子都没有这样伤心。也许他也感受到苏新真的认真了,他感觉到父母之间的危机了。 “爸爸答应你,爸爸不会跟妈妈离婚。“苏新恳求着。 他转头对肖纯说,“赶紧去拿螺丝刀。“ 肖纯一动都不动。 苏新见她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,不忍心地拉了拉她的手,“老婆,我错了,你不要难过了。“ 肖纯听到这声久违的“老婆“,伤心地哭起来。 苏渡兴许是听到了妈妈的哭声,赶紧打开门,跑出来。他看到爸爸拉着妈妈的手,还为她擦眼泪。 夫妻二人看到苏渡出来了,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。 肖纯蹲在地板上,看着儿子,真诚地对他说:“渡渡,妈妈对不起你,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。“ 苏新说:“你把渡渡照顾得很好了,甚至过头了。肖纯,你该适当的放手,去做点自己的事情。知道吗?”他温和地看着肖纯。 肖纯是个敏感的人,准确地说,她生完孩子后越来越敏感,她发现这次苏新就没再喊她老婆了。她本来想究问他为什么现在都不喜欢喊她老婆,可是,一看到儿子伤心的模样,她便忍住了。 “你听过一句话吗?‘对孩子最好的教育,就是爸爸爱妈妈’。”肖纯看着苏新说道。 她扶着墙站起来,拉着儿子走开了。 苏新想了想,说:“老婆,我们都改正一下好吗?” 肖纯背对着苏新,听到他生涩地喊老婆这两个字。 破镜能重圆吗?她不知道。 虽然她知道此时的他,不可能像过去热恋初婚时那般爱她,但既然他这么说,她还是愿意相信他一次。 第07章 礼物 苏新这人一向说到办到,这是他的优点,无论是在生活中,还是在工作中,他都是这样子的人。这回他铁了心要跟肖纯重归于好,他告诉自己,就算他心里认为这一切的错都在肖纯,也要想办法哄她开心才行。毕竟父母闹矛盾,最可怜的是孩子。 他只要一这么想,就充满了继续维持这段婚姻的动力。 这是一个周五的傍晚。 苏新坐在办公室,看了看时间,眼看就要下班了。他把电脑关上,对着屏幕发呆。这回答应肖纯要做改变,要怎么改变呢? 办公桌上摆放着儿子苏渡的照片,他摸了摸照片里的儿子。把手指头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空位,若有所思地在桌面上敲了敲。 马年从外面探了个头进来,“怎么滴,还不下班啊?“ 他说着就往里走。 “今晚我跟你回家吧?想吃嫂子做的饭了。“马年一边说,一边夸张地舔了舔舌头。 苏新瞪了他一眼,“这么喜欢吃我老婆做的家常菜,干嘛不自己去找个老婆。“ 马年啧啧道,“哟,哟,这么小气干嘛。我就是喜欢吃嫂子做的饭,怎么啦。“他瞟了一眼苏新,打趣道:”你们俩最近应该比较好吧?“ 苏新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,说:“还可以啊。你这么爱管别人夫妻的事,怎么不自己去找个老婆。“ 马年假装生气,“你小子一会儿的功夫连怼了我两次,你够可以的啊。“ 苏新检查了一下办公桌的柜子,从椅背上拿了件外套,说:“走吧,想吃就跟我走。“ 马年偷笑了一声,怕被苏新发现,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。他看苏新穿着一件长袖的衬衣,居然还披上了外套,忙问:“你没事吧?这种天气穿这么多。“ 话音刚落,苏新连打了几个喷嚏。 一出办公室,一阵风吹来,苏新感觉自己打了个哆嗦。 “你不会是感冒了吧?“马年问。 苏新关上办公室的门,往电梯走去。 他的助理匆匆追上来,对他说:“苏总,那个项链我已经下单了,最快明天下午就能到。“ “好,麻烦你了。“苏新客气地对助理说。 电梯到了,他们俩走进去。 马年盯着苏新直看,“我发现你这几天有点不对劲。“ 苏新目不转睛地盯着电梯门,问:“哪里不对劲啦?“ 马年说:“说不上来,但就是感觉你有点变化。“他想起了有话没问,”对了,什么项链?你要买项链给谁?好啊,你搞外遇,小心我待会儿向嫂子告状。“ 电梯到了,门开了。苏新借势推了马年一把,“你大可以去告,我还真不怕。“ 苏新一走出电梯,又打了几个喷嚏。 马年看他这样,说:“要不今天我开车吧,省得你感冒了眼睛昏花。“ 苏新把车钥匙扔给他。 马年接过钥匙。 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,碰上了一个红灯。 “你这项链是买给谁的?不会是肖纯吧?“马年又问。 “当然啦,不然你以为买给谁的!“苏新一本正经地说。 马年更好奇了,“你们俩又和好啦?我早就说过嘛,你家肖纯还是不错的。” 红灯过了,苏新催促他赶紧开车。 一路上都很顺畅。 苏新感觉自己昏昏欲睡,歪着脑袋,半睡半醒。 马年没发现,还顾着和他说话,“夏惠儿昨天回来了,她联系你了吗?她说要组织个聚会,你有什么想法没?” 苏新完全睡着了。 马年看他睡得香,便不打扰他了。他一边开车,一边哼起歌,心情不错。 到了苏新家的地下停车场,车子停下来,他才醒过来。 “到啦?”苏新伸了伸腰。 马年一边解安全带,一边打趣他,“刚才要是个美女载你回来,你这么一路睡,估计肖纯看了得气得吐血吧?” 苏新不解地问,“她为什么要气得吐血?再说了,你说的这个事情也不可能发生。” 马年“切”了一声,“知道你洁身自好。”他看着苏新的背影,“我就不信你这么有定力,男人都会犯的错,你会不犯?” 苏新回头看了一眼马年,“嘀嘀咕咕什么?” 马年小跑过来,搭了一把苏新的肩膀,“兄弟,趁还没到你家,有个问题我真的想问你?你的初恋是肖纯,结婚对象也是肖纯,这么多年腻不腻?” 马年的表情颇为认真,流露出一种真诚的疑惑。 苏新也故意认真了想了一小会,“秘密。” 马年快被他气死了。 苏新面不改色,心里却有异样,不过马年并没有看出来。这个马年千年光混一枚,整天闲得很,就爱拿他打趣。他巴不得马年哪一天遭在哪个姑娘手里,到时候让他试试已婚男人的滋味。 到了9楼,苏新看到对面那家的门开着,好像还听到了狗的声音。 他刚想打开自己家的门,肖纯正好开了门。她手里捧着一碗粥,站在她身边的儿子苏渡手里捧着一碗骨头。 “爸爸。”苏渡看到爸爸回来,高兴地叫起来。 马年探了个头出来,苏渡看到他,也高兴地喊,“马年叔叔。” “你们干什么?”苏新看着他们母子问。 肖纯刚想回答,苏渡就急切地抢着说,“我们给零蛋送晚饭啊,零蛋回来了。” 马年走近苏渡,把他抱起来,“叔叔看看,我们渡渡重一点没有?” 他这一抱,苏渡手里的碗歪了一下,差点摔到地板上。肖纯赶紧托住儿子手里的碗,“小心。” 苏新看了一眼肖纯,难得露出傲娇之色,对马年说:“学着点吧,这就是为人父母的本事。你看你什么经验都没,摔坏我家的碗你可要陪。“ 肖纯听得出苏新在夸她,她羞涩一笑。 马年说:“对,对,你们这是又秀了一把恩爱对吧?“ 苏新和马年想先进家里,肖纯想到了什么,说:“你们等我一下,先别进去。“ 肖纯母子给零蛋送完晚饭赶快出来,把对面家的门也关上。 马年开玩笑,“嫂子,你不会把他们家的房子和狗都买下来了吧?我可是听苏新说他们离婚了。“ 肖纯很意外,她以为苏新真的不在乎她说过的话,讲过的事情。没想到,她跟他讲过对面离婚的事情,他不仅有听进耳朵里,还跟马年说了。 肖纯一下子心情更好了。 “我们要那么多房子干嘛,一套就够了。房子不求多,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真。“肖纯甜蜜蜜地说。 苏新发觉肖纯变了一点,起码说话语气没那么咄咄逼人。 马年举起手,假装往自己胸口插了一把刀,“哎,你们又秀恩爱。“ “能进去了吗?“苏新问。 肖纯这才想起来这事,她说,“进来吧。“ 一进家门,苏新看到饭桌上摆放了一个蛋糕。 “爸爸,生日快乐。“苏渡抱着爸爸,开心地说。 “这是我送你的礼物。“马年从裤子的后袋里掏出了一盒杜蕾斯。 肖纯害羞地低下了头。 苏新接过马年手里的盒子,说:“谢了。“ 这个动作虽然简单,但肖纯却心生欢喜。 第08章 晚餐 饭桌上摆放着肖纯精心制作的晚餐,有清蒸桂花鱼、炒螃蟹、鲜虾珍珠丸子、茄汁焖牛肉,还有马年最爱吃的宫保鸡丁。他一看到这些丰盛佳肴,兴奋得直搓手。他把鼻子凑到那盘宫保鸡丁上,忍不住把手伸向盘子,正欲动手的时候,苏渡喝斥道:“马年叔叔,你还没洗手。” 肖纯和苏新哈哈大笑,他们站在一边看马年怎么被他们的儿子“教训”。 “叔叔是大人,不怕细菌。”马年说着,从盘子里抓了一块鸡肉,美滋滋地放进嘴里嚼起来。显然是太好吃了,他对肖纯双手举赞。 “马年叔叔,你这样是没礼貌。这盘菜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吃,别人也要吃。虽然你们都是大人,可我还是小孩呢,我怕细菌。“苏渡振振有词。 苏新自觉地握住肖纯的手,温和地说:“辛苦啦,做这么多菜。这道宫保鸡丁是特地为马年做的吧?“ 肖纯感受到苏新指尖的温度,心被融化了,她温柔地点点头,“嗯”。然后他把嘴巴贴在苏新的耳朵边,轻轻地说:“你的礼物,我晚点给你。” 苏新幸福地点点头。 “马年叔叔,你赶紧去洗手,不然我真的生气了。”苏渡实在忍无可忍了,他使尽浑身力气,用自己细嫩的双手拉着马年的一只手,硬是要把他拽进洗手间。 马年假装哭丧着脸向肖纯求救,“我受到无理的对待,我抗议。” 肖纯哈哈大笑,然后对苏渡说:“渡渡,好了,马年叔叔自己会走路,他自己去洗手。” 苏新也跟着开怀大笑,他把解下的领带递给肖纯,肖纯很自然地接过来。 马年对着苏渡做了个鬼脸,然后乖乖地去洗手间洗手了。他不知道在洗手间发现了什么,吓得大叫了一声。 苏新赶紧跑过去,苏渡也屁颠屁颠地跟着过去看。 原来是一只断了尾巴的壁虎,正贴在地板上,跟马年对着看。虽然它一动不动,马年一动也不敢动。 “妈妈,有壁虎。”苏渡朝妈妈喊道。 肖纯马上抄起一只拖鞋,风风火火地跑到洗手间门口,煞有气势地说:“你们让开,我来打。“ 马年不敢动,他真的快吓哭了,“嫂子,救我,我最害怕壁虎了。“ 肖纯让苏新和苏渡走开,她走进洗手间,举起拖鞋,狠狠地拍到壁虎身上。说也奇怪,一向身手灵活的壁虎居然被她一招就搞定了。 苏渡看到妈妈这么勇猛,高兴地拍手欢呼起来,“妈妈太棒了,妈妈是女汉子,妈妈是女英雄。” 苏新咯咯直笑,打趣道,“老婆,你这招徒手拍砖,练多久了?” 肖纯用纸巾抓起被打死的壁虎,她一转身,背后三个男人,两个大男人,和一个小男孩,全都吓得往后退了退。 “真受不了你们。”肖纯无奈一笑。她正想把壁虎随手伸到垃圾桶,被马年喝住了,“嫂子,嫂子,别扔这里,要不然我不敢进你们家洗手间了。” 肖纯只好打开家门,去楼层的垃圾房扔这只壁虎。她扔完壁虎,看到对面林萍姐家门开着,有人在说话。 她以为林萍姐回来了,高兴地走进他们家,一看,眼前几个全都是男人。她认出其中一个是林萍姐的老公老杨,他看到肖纯,挺客气地说:“小肖,我刚想待会儿上你家跟你道谢呢。这两天一直麻烦你帮忙照顾零蛋,辛苦你了。” 肖纯摆摆手,说:“不用客气。“ 下一刻,所有人都没有说话。气氛有点奇怪,她赶紧说:“你们忙吧。“ 说着,她赶紧退回了自己家里。 “嫂子,你怎么去那么久?你不会把壁虎吃了吧?“马年一边开玩笑,一边下意识地看了看肖纯的手,确认壁虎已经不见了,他胆子又大了,毫不含糊地开玩笑,”嫂子,你要是没结婚,我怎么有点担心你嫁不出去了。“ 苏新问,“为什么?“ 马年一脸坏笑,“你想啊,嫂子这么猛,都可以当哥们了。结婚是娶个女人回来甜甜蜜蜜的,哪里是找个哥们来打怪兽的。“ 苏新拍了马年的头,“越说越不像样,我们家渡渡还是未成年,你再油嘴滑舌的,小心我赶你出去。“ 马年做出求饶的姿势,“我错了,我错了。“他举着筷子,左一个盘子夹一下,右一个盘子夹一下,夹了满满的一碗菜,然后狼吞虎咽起来。 肖纯倒不在意,说:“马年,你不知道,像我们女人当了妈,那就跟女金刚一样了。我妈妈你见过吧?“ 马年点了点头,“见过,见过。“ “我妈的手臂够粗吧?人家那不是天生的。我妈妈年轻的时候,那是相当苗条的。后来生了我跟我弟弟,长年累月的抱我们,还要去打工干很多重活,她的手臂就越来越粗了。” 马年由衷地说,“这个我信。我妈妈年轻的时候,也是相当斯文秀气的一个女孩子,后来手臂也变粗了,腰也圆了。“他清了清喉咙,模仿起来,”大姐,你这手臂咋这么粗呢。那肯定粗啊,我可是打铁的。“这一问一答,他用了两种声调,模仿得惟妙惟肖,把苏新一家三口逗得直乐。 “为母则刚”,一个女人当了妈妈,无形中变了太多,承担了太多。从单纯的少女,一下子成了为一个小人儿挡风雨的妈妈。要撑起这份重量,肩膀自然得变粗变硬了。可是,粗犷了以后,男人又觉得你变得不够温柔了。 肖纯本来想把这些话说出来,但害怕破坏了气氛,便把话咽进心里。她想,无论如何,现在苏新看起来有在改正,过去的委屈就让它过去吧。 大家吃得很高兴,苏新还开了一瓶红酒,跟马年喝起来。 肖纯看他感冒,劝他不能多喝,他听话地只是小啜了几口。 马年酒量不行,还硬要多喝。他喝着喝着,突然拉着苏新的手,说:“我告诉你,肖纯是个多好的女人,你得知足,对吧?“他看苏新没有回答,便往他手臂上捶了一下,”你说是不是?“ 苏新点头,“是。“ 夫妻两个人相视一笑。 苏渡看父母都在笑,他也很开心,趁机说:“爸爸妈妈,我想看动画片。“ 平常肖纯很少让儿子看电视,怕他眼睛看得近视。她本来不想答应,苏新劝她,“给渡渡看一会儿吧,别规定得太死。人都得喘口气,不然适得其反。“ 肖纯说:“好吧,只能看半小时。“ 她走到电视机前,打开了动画频道。 苏渡高兴地跑过去沙发上,乖乖地坐直,等着看动画片。 孩子开心地看着电视,马年吃得差不多了,忙着刷手机。苏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,说:“蛋糕都快吃不下了。“ 他刚说着,电话响了。一看,是爸爸打来的。 第09章 暗号 每年一到生日,住在隔壁市的父母就会给苏新打来电话。苏新是家中独子,又是孝子,他常年不在父母身边,说不想念他们是假的。尤其是父亲苏莫有心脏病,为此还办了提前退休。 接起父亲的来电,他马上警觉地竖起耳朵。听到电话里父亲浑厚有力的声音,他这才松了口气。他结婚前不久,父亲才刚动了心脏搭桥手术,自此之后他和妈妈就十分担心父亲的身体。 “谢谢爸爸,您最近身体还好吗?“苏新关切地问。 “身体很好,就是想孙子了。什么时候带孙子回来给我和你妈妈看看,你要是忙的话,我们来米州看他也行。”苏新的爸爸苏莫难言激动的心情,“我都半年多没看到孙子了,暑假也不带回来,你老婆是怎么搞的?” 苏新看了一眼肖纯,他哪里敢说,她心里一直在怪他们当年没有帮她带孩子,让她一个初为人母的女人吃尽苦头。 肖纯跟苏新的父母关系不好,她看到苏新在接电话,故意走开,去沙发上陪儿子看电视。 “要不我找个时间带回去给你们看,你们再等等。”苏新小声地说。 手机那头突然沉默了。 “新新,我是妈妈。肖纯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?都怪妈妈不好。”这次换了妈妈张莉莉讲电话。她这几年几乎都在重复说这句话,她对肖纯充满了愧疚感。 做为儿子,苏新不敢也不会去责备他们。但是,他知道父母和肖纯之间的矛盾,也是造成他们夫妻关系恶化的一个主要原因。这两天夫妻两个人关系刚刚缓和一些,纯粹是源于为了不继续伤害儿子,两个人互相达成的一种妥协。 这个时候,如果把父母的这个想法告诉她,她会同意吗?这几年,他越来越看不懂肖纯,她是很顾家,可是脾气阴晴不定。他已经拿捏不准,什么样的事情她会生气,什么样的事情她不会生气。 苏新觉得当着肖纯的面,不便和父母说太多,他和妈妈寒暄了几句,就挂断了手机。 今天是他的生日,肖纯特意给她制造了惊喜,还把他的好哥们叫来了,也体贴的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。在这样的时刻,他是不该破坏美好的气氛。有什么事,也得过了今晚再说。所以,他决定先把父亲提的事情压在心里。 “吃蛋糕吧。”他提起精神,招呼大家过来。 苏渡正看得起劲,被爸爸一催,他撒娇耍赖道:“不要,不要,我还要看。”他赶紧握紧电视遥控器,眼睛不忘盯着电视看。 肖纯心里正较着劲,别看她表情平和,实则内心波涛汹涌。这几年,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原谅公婆。一想起他们的所作所为,她巴不得跟他们断绝了关系。可是,苏新是个大孝子,苏渡也还小,他是个孩子,需要正常的亲情纽带。正因为这样,她才没有直截了当地跟公婆闹翻。 她心情不好,郁闷地抢过儿子手里的遥控器,“时间到了。”她说着,就一把按了遥控器上的开关,把电视关了。 苏渡委屈地冲到爸爸苏新的怀里,眼眶通红,“爸爸,我还要看,我还要看。” 苏新猜出肖纯的心思,这时候他不想火上浇油,再说了,马年还在这,就算要吵架也不该选这个时候。“渡渡,妈妈说得没错,时间到了,渡渡说话要算话。再说了,爸爸马上要点蜡烛许愿了,你不是最喜欢吃蛋糕吗?” 苏渡一听到要切蛋糕了,马上忘记了不快,蹦蹦跳跳地叫起来,“我要吃蛋糕,我要吃蛋糕。” 马年喝累了,趴在桌子上睡觉。 苏新拿筷子点了点他的耳朵,“喂,起来了。” 苏渡觉得好玩,他抢过爸爸手里的筷子,也学着爸爸那样去点马年的耳朵。一个不小心,把马年点痛了。 “哇,什么。”马年捂住耳朵醒来。 苏新和苏渡两父子哈哈大笑起来。 肖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,从沙发上站起来,走到饭桌前,说:“今天苏新生日,我们唱生日歌吧。” 苏渡赶紧去关掉客厅里所有的灯,这几年他已经经历了很多次生日,他自己的,爸爸和妈妈的,同学的……他知道这个时候就是要关灯了。 电灯被关掉,蜡烛随之被点燃。 “许愿,许愿,许愿。”马年恢复得很快,这会儿已经充满活力地喊起来。 苏新对着蜡烛许愿,“第一个愿望给儿子,愿儿子健康平安快乐;第二个愿望给老婆,愿老婆天天开心;第三个愿望,愿……”他还没说完,肖纯提醒他这个愿望要放在心里。 苏新默默地许愿。 苏渡着急地用手去刮蛋糕上的奶油,肖纯赶紧把他的手抓回来。 马年看苏渡认真的许愿,悄声对肖纯说,“他估计是许愿换个老婆。” 肖纯吃了一惊,看他微醺的样子,心想他肯定是在开玩笑,也就不理他了。 吃过了蛋糕,马年回去了。 肖纯带苏渡进卧室,苏新问她:“今晚洗不洗澡。” “你想洗就洗。”肖纯故意憋住笑。 肖纯把苏渡哄睡着了以后,她习惯性地躺在床上刷手机。这时候,苏新悄悄地走进卧室,轻声对她说:“你来我卧室一下。” 肖纯莫名笑了一笑。幸好卧室里没有开灯,苏新并没有看到她这样的表情。她记不清苏新最后一次这样来叫她是什么时候了,好像已经过去一年多了。 之前肖纯在网上看过一个笑话,说是父母当着孩子的面不方便说那事。于是,就用晚上做不做作业来代替,还因此闹出了很多笑话。而她和苏新之间的暗号,就是洗不洗澡。 虽然刚才苏新已经跟她打过了暗号,但他们之间太久没有这样了,她感觉有点生疏,也有点故意端着。 她把卧室门虚掩上,走进了苏新的卧室。自从儿子出生以后,她和儿子就睡在主卧,苏新睡在了次卧。 “老婆,我想你了。”苏新的卧室里黑灯瞎火的,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,抱住了肖纯。 他的气息里带着一点酒味,这个味道肖纯有点不喜欢。但是她不敢说,因为他们之间已经太久没有在一起了,而她也是想他的。 苏新对着她的脖子和脸一阵疯狂,他的手也不安分起来。 肖纯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幸福的滋味了,她快被淹没进去了。 苏新抱着她上了床,她顾不得想那些不开心的事,尽情享受着此刻的甜蜜。 窗外夜微凉,而房间里的他们,爱在升华。 等彼此都疲惫下来了,苏新从后面抱着肖纯,两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聊着天。 “跟你商量件事。”苏新大着胆子说出来。 肖纯立马警觉地要推开他的手,被苏新压得死死的,“听我说。” 他见肖纯不反抗,才继续说:“我感觉渡渡缺少爷爷奶奶的陪伴,但人是不能缺少这份爱的。就像你小时候,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身边。渡渡呢,他只有我们。” 肖纯倔强地反驳道:“我生完孩子,他们不帮我,还跑了,那个时候他们怎么不说渡渡需要陪伴。” 苏新用力抱紧肖纯,“就当是心疼我,好吗?我爸身体不好,我很担心他。” 肖纯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哎,算了,我就是太心软了,换做别人,早就不认他们了。行吧,行吧,你拿主意吧。” 苏新松了口气,“太好了。” 肖纯对苏新不是没有感情,他是她的初恋,她也知道他很孝顺。她更明白,他夹杂在父母和媳妇之间,的确挺难的。 她的确是心疼他才会答应他。 苏新很快就呼呼大睡了,肖纯想起他还在感冒,便抓了抓被子,替他盖好。她想,他也挺不容易的,都感冒了,但为了讨好她,居然带病奋战。 想了想,她偷偷地笑了。 她走出卧室,在客厅的柜子里拿了口罩,放在苏新卧室的床头柜。每次她和苏新感冒,他们都要小心翼翼地戴上口罩,以防传染给儿子。 第10章 梦醒 第二天,闹钟还没响,肖纯迷迷糊糊之中,听到儿子在啜泣的声音。 她很疲累,挣扎着醒来。 儿子越哭越明显,肖纯知道他可能是做噩梦了,便赶紧翻过身,用手轻轻拍一拍他的背,并一边安慰他,“渡渡,妈妈在这里。” 这句话她重复说了很多遍,但似乎不起作用。儿子继续哼哧哼哧地哭,然后突然哇哇大哭起来。 这时候他醒了,马上确认一下妈妈是不是躺在旁边。他看到妈妈的确在身边,紧紧地抱住妈妈。这样还不够有安全感的样子,他迅速翻身爬到妈妈身上,又把自己的脸,紧紧地贴在妈妈的脖子上。 肖纯心疼地问,“渡渡是做噩梦了吗?做了什么梦?告诉妈妈好吗?” 儿子下意识地埋进她怀里,委屈地说:“我梦到妈妈不给我吃蛋糕,爸爸也不给我吃蛋糕。”他呜呜直哭起来,哭得伤心极了,像只受伤的小鸟,惊恐地粗喘着气。 “怎么会呢?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不让你吃蛋糕了?”肖纯细声细语地安慰着儿子,怕惊着他。 可是他听不进去半点安慰,一直控诉着爸妈不给他吃蛋糕。 “怎么啦?”突然卧室门被打开,苏新在问。 他听到儿子哭得这么伤心,摸黑冲到床边,关切地问,“渡渡,怎么了?别怕,爸爸在。” 苏渡情绪还是很激动,他推开爸爸放在他身上的手,哭着喊,“爸爸走开,走开。” 苏新以为他做噩梦情绪不好,便坐到床上,想好好安慰他。 哪想到儿子一脚踹过来,正好重重地踢到他的嘴巴上。牙齿受了大刺激,像要脱掉了。 苏新不耐烦地站起来,重重地叹了口气,不高兴地说,“你看,你说分房睡,现在孩子都不肯让我碰到你们的床。不是第一次这样了,再这样下去他都不认我这个爸了。” 肖纯觉得他说得太严重,不满地说,“分床睡是怕影响到你第二天上班,你以为晚上带个孩子睡觉很简单吗?你都不知道我一整晚得帮他盖几十次的被子,有时他也是忽然就给我嘴巴一脚。” 苏新发现儿子没声音,他叫了一句“渡渡”。 儿子没回答,肖纯见状,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。 她刚打开,苏渡和苏新同时捂住眼睛。原来苏渡睁着眼睛醒着,只不过情绪稍显平静了而已。他半眯着眼睛,说,“太亮了。” 苏新一把抢过肖纯的手机,关了手电筒,埋怨她,“从孩子一出生,你就总喜欢点着灯睡觉。你知不知道这样对孩子很不好?” 肖纯没好气地反驳,“这几年什么都要听你的,连关灯问题你都能这么纠结。可我早就告诉过你,我像我爸爸一样,睡觉得开灯才睡得安稳。” 这时候,苏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。 苏新猜测儿子睡着了,便默不作声地走开了。 肖纯气得半死,本还想跟他继续理论,但看他又是这样,没让她把话说痛快就离开了,她胸口堵得慌。但儿子正安静地趴在他身上睡着了,她没忍心把他弄醒了,只好自己忍着气。 在寂静的黑夜里,儿子一直这样压在她身上,睡得很香。她没有打算把他推到一边去睡,在他1岁多的时候,就总是要躺在她身上才睡得着。孩子一天天长大,也越来越重,压得她睡得很难受。 后来,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坐着的时候颈椎难受,才坐一会儿的功夫,腰就像要断了,左腿也发麻,有时候左脚脚指头都会刺痛。 她妈妈跟她说,她可能得了腰椎间盘突出。刚开始她以为是月子落下的毛病,后来她渐渐明白,也许是儿子彻夜躺在她身上睡觉造成的。当她发现的时候,儿子已经这样睡在她身上一年多。 她想起自己发酸发痛到不能自已的腰椎,好想苏新能心疼心疼她,可是他在另一个卧室。两个卧室之间,仿佛相隔千里,好遥远的感觉。她原本出于好意,想让苏新安心上班,所以让他一个人睡到小卧室去。 可是他不仅不领情,还把话说得这么难听。肖纯越想越委屈,流下了伤心的眼泪。 她发觉自己的腰椎脊椎痛得受不了,而且喉咙好像很干,很想喝水。于是她狠狠心,把儿子放到旁边去睡。好在儿子睡得很踏实,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。 她走到客厅,到厨房倒水喝的时候,看到已经有一杯水了。她摸了杯子,水还是烫的。她猜想刚才苏新就是起床倒水喝的,碰巧听到儿子的声音而已。 她重新倒了一杯水,走到忘记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前,看着夜色中的城市。她感到自己很孤单,想跟苏新靠近,却发现他们之间隔阂太大。 就像今晚两个人重新温存了一番,还是基于彼此小心翼翼的,互相为了儿子做的承诺。 此刻,她在哭,他听不见。 从他卧室里传来了咳嗽声,一声比一声重。 她本不想去理会他,可是心软,到厨房端了那杯水。她故意敲他的门,以显示出一种生疏感。这一声敲门声,基本上可以分走她一半的不悦。 她默默地把水放到床头柜,然后转身。 苏新知道她来送水,喊住她:“老婆,对不起。” 肖纯故作高傲之态,没有说什么,但站着没走。她心太软,每次他一道歉,她就好了伤疤忘了疼。此时此刻,她心里的气又消得差不多了。 “老婆,你坐下来,我们聊聊。”苏新坐起来,咕咚咕咚地喝水。 肖纯正巴望着他这么说,现在他主动请求了,她便坐下来。 “你还爱我吗?反正我是爱你的。”苏新肉麻地抓了抓她的手。 “你说你爱我?可是你总是说话伤害我,然后再跟我道歉。”肖纯反唇相讥。 苏新笑了,“我是无心的,只是每一次情绪一上来,就控制不住。你原谅我好不好?” 肖纯想起了什么,想把手抽回来,被苏新握得更紧。 肖纯说:“我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见你父母,我发现你对他们也是这样,总是不能好好说话。那时候你跟我说,觉得你爸妈很不好。可我觉得非常奇怪,为什么你现在对他们很孝顺很理解,而对我却很坏很坏。” 苏新又笑了,“也许是越亲近的人,越容易对她发脾气吧,证明现在我跟你最亲密了。“ 这句话,肖纯听着觉得好像没什么毛病,但又觉得不乐意。她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交代苏新,“还是吃感冒药吧,万一传染到儿子怎么办?赶紧好起来。“ 苏新说:“我听你话吃药,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中秋节跟我回老家?“ 肖纯“嗯“了一声。 苏新很意外她居然没有反对。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,肖纯虽然不满他的父母,但心并没有那么硬。只是他渐渐的总是看到她不可理喻的一面,却没有用心去感受她的善良。 第11 章 护妻 苏新出门上班的时候,感觉自己的头晕沉沉的。电梯到了地下车库,他停顿了片刻,好像全身无力。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,转身想去打的士。 “叭叭呜”,有人朝他按了汽车喇叭。 他回头一看,停在他附近的一辆红色小汽车上,坐着一个女人。这人他不认识,但好像有点印象。她已经把车窗摇下,笑意盈盈地冲他说,“苏渡爸爸,早上好。” 苏新一听,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,朝她走了几步,停下问道:“你是?” 这女人剪了个娃娃头,长得挺漂亮,声音甜甜地回答,“我是可言妈妈。”她笑了笑,“你好像对我没印象,不过也是,贵人多忘事呢。” 苏新一脸尴尬,抱歉地说,“真对不起,孩子的事情都是他妈妈在费心,我很少去幼儿园接孩子,所以……” 这个可言妈妈见他着急要走的样子,问:“你的车不是就停在那边吗?” 苏新心里觉得诧异,她怎么会认得他的车。不过他不想多跟她攀谈,于是解释说:“今天感冒了,人不太舒服,我还是去打的算了。” 他欲离开,可言妈妈又叫住他,问道:“你公司在哪?顺路的话,我捎你吧。” 苏新一脸难色,“我公司在新市路,恐怕你不顺路吧?” 可言妈妈倒是挺热情,不断向他招手,还说:“巧了,我公司在新光路,得经过你公司。别客气了,这时候上班高峰期,哪里那么好打车。上来吧,顶多我发条微信给你太太,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?!” 她说着马上拿起手机,对着屏幕写了点什么。 苏新倒不是怕不好打车,只是不好意思再推脱了,所以才上了她的车。 “苏渡爸爸,你是做什么工作的?”可言妈妈主动发问。 “企业顾问。”他简要地回答道。 “哦,这个我知道,前年我们公司和一家顾问公司合作,有个顾问经常到我们公司去调查开会。”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苏新,“我听说顾问工作很累,压力特别大,都熬出白头发了。但你还是很年轻帅气,保养得好啊。” 苏新觉得有些尴尬,“多亏我老婆在背后支持我,我才能安心拼事业。” 可言妈妈嘟起嘴,不认同地说,“其实你们不说的话,别人根本不信你们是两口子。你看起来都不像当了爸爸的人,这么的英姿帅气。肖纯嘛……”她犹豫了一下,注意措辞道,“脸上都是操劳的痕迹。” 她笑了笑。 苏新匆匆瞥了她一眼,她确实还是满脸胶原蛋白,不过他对她无感,甚至有些不待见。再说,他与肖纯之间,就算过往闹过多少矛盾,他从来不允许别人去评价她。 “我老婆比我小了2岁,她是我的学妹。原本她青春靓丽,在一家很好的外企上班。是我非得求她早早嫁给我,她22岁的时候我就向她求婚了。我们结婚7年了,过几天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。”苏新认真地说。 可言妈妈有些难为情,假装抱歉地说,“真不好意思,我不是故意说肖纯的不是。”她刻意咳了两声,“不过很奇怪,今天你若不这么说,我还不知道你这么爱她呢,因为我都很少看你陪她去接孩子。” 苏新听她这么说,有种被抓包的感觉,但又马上整理思绪,反驳道,“不奇怪。我负责赚钱养家,她负责亲自陪孩子。可能你不知道,她是认同孩子的早期成长需要亲力亲为的。” 既然苏新这么维护肖纯,可言妈妈也就不知道还能从哪里突破,去找出他们之间的问题了。她专注的开车,没有再多问。 苏新心里却百感交集,他不知道可言妈妈带着什么意图。但她这么能言善语,肖纯在她面前绝对会被秒成渣吧。他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街景,想起了这些年跟肖纯经历的种种。对这个老婆,他发自心底还是心疼的。 他私以为,全世界的人都不能欺负她,只有他可以“欺负”。他再怎么与她怄气,他永远记得她是他的老婆。 可言妈妈把他送到新市路路口,他忧心忡忡地步行回办公室。在上电梯的时候,看到同电梯很多跟肖纯同龄的女人。她们有些一手拧着早餐,一手还在发信息,嘴里说着早上忘交代老师给孩子多喝水了。 电梯的狭窄空间里,夹杂着汗臭味。这里面这么多忙碌的女人,她们一边顾孩子,一边顾工作。苏新无形中看到了一股强劲且可怕的力量,它叫做职场妈妈。 从可言妈妈的车子下来,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。虽然他有能力养家糊口,她也不在意肖纯继续当全职妈妈。可是,他忽然很担心她未来会被这样一群女人淹没掉。 她们身上有早晨一路忙碌的汗臭味,却是带着坚毅和能力。而肖纯却是极度爱干净,她最受不了脏兮兮。 可是,这也是她所缺失的。 这些年,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。但是肖纯似乎越来越迷茫了,甚至迷失在婚姻里。 他知道他们闹矛盾的症结在这里,可是要怎么让肖纯听进去呢。如果没有说动她,而触怒她,那还不如不说。 苏新从电梯里出来,他听到电梯里的女人有说有笑的。他心想,“肖纯,我的老婆啊,要是你每天都能跟她们这样有人聊天,有事可忙,你就会快乐很多了吧。” 一走进公司,苏新就被马年拦了下来。他神秘兮兮地问,“怎么样,我送的杜蕾斯好用吗?” 按照苏新一贯的作风,他根本懒得搭理他。马年也早就做好这种心理准备,他顶多是故意调侃他,纯粹是在工作的早晨,作乐一下而已。 苏新这次却一反常态,认真地点点头,“嗯,不错,挺好的,以后记得替我备货。” 马年一脸震惊,“不会吧?你有病吗?怎么今天这么的……说起了人话。” 苏新绕到助理的办公桌,她正在急匆匆地低头吃早餐。他轻轻地敲了敲隔板,问,“小左,我的礼物今天能到吗?” 小左“做贼心虚”,被呛了一口,不断地咳嗽。苏新不仅没怪她,还安慰她,“没事,你慢慢吃,吃完了再过来告诉我。” 苏新离开之后,小左默默地继续吃早餐。 没多久的功夫,她就敲了苏新办公室的门。她毕恭毕敬地向他报告,“苏总,我刚问了卖家,说礼物本来是今天能到,但因为碰到中秋假期,物流比较缓慢。” 苏新看她很紧张,他放松地笑了笑,“别紧张。” 小左态度诚恳地说,“苏总,对不起。今天早上我孩子闹着不肯去上学,我劝了一会儿,所以耽误了时间。” 苏新说:“没关系,我能理解。我儿子之前也经常闹情绪不肯上学,每次我老婆都要跟他好说歹说。” 小左难得听苏新主动提起自己的家人,她指了指他桌面的那个相框,说:“我们私下都说苏总的儿子长得可爱呆萌,您太太真的很会带孩子呢。” 苏新意味深长地说,“是啊。” 小左离开他办公室之后,他从公文包里取出另一个相框,是他和肖纯的合照。这张照片本来被他弃在衣柜里,这是他和肖纯热恋时拍的。那时候的他们那么青涩,那么的甜蜜。 第12章 落后 肖纯送儿子上学的路上,听到他咳了好几声,每次咳完,他还用力地清喉咙。所谓“久病成良医”,当妈这么久了,她已经能够吃透儿子生病的征兆。 “渡渡,在幼儿园里要多喝水哦。”肖纯仔细地交代儿子。 苏渡说:“妈妈,还是你跟老师说吧。” 肖纯问他,“为什么。” 他回答,“我怕老师生气。” 肖纯反问,“老师怎么会生气?你们老师不是挺疼你的吗?” 苏渡努努嘴,“妈妈,你就帮我跟老师说嘛。我害怕老师会凶我,你不知道,我们老师有时候可凶了。” 肖纯不以为然地一笑,“你们老师对不乖的同学会凶,这我知道。可是我听老师说,她们可是从来没凶过你。” 苏渡不假思索地说,“我们老师还罚站过我。” 肖纯十分震惊,“什么时候?” 苏渡说:“小班的时候,那时候我找妈妈,老师就把我一个人带到楼上一个房间,让我自己站在那里很久。” 肖纯既心疼又生气,“那你害怕吗?站很久吗?” 苏渡点点头,“嗯,站了起码半个小时。我很害怕,一直哭。” 肖纯双腿一软,“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妈妈?那时候我一直问你老师有没对你不好,你都没跟我说这事。” 苏渡一脸天真地说:“因为老师说,不能告诉妈妈,不然就不让我上学了。” 肖纯简直要受不了了,她将儿子拥入怀中,心疼地说:“渡渡,以后老师有处罚你,你要跟妈妈说。知道吗?” 快到幼儿园门口了,她听到儿子又咳了两声。她说:“渡渡,你放心进去吧。待会儿妈妈就跟老师发微信,让她们督促你喝水,好吗?” 苏渡乖乖地点点头,走进幼儿园。 肖纯站在外面,看着小小的人儿自己走去给保健医生晨检。检查没有问题,他乖乖地上了楼。旁边有些孩子,一直站在楼下左顾右盼,磨磨蹭蹭地没有上楼。 有个认识的家长看到肖纯,说:“你们苏渡连走路的姿态都那么乖,难怪老师总夸他很乖。” 肖纯苦笑一声,“太乖也不行啊,会被欺负。” 回去的路上,肖纯越想越郁闷。她咬咬牙,给老师发了条微信,“老师,渡渡有点咳嗽,麻烦给他多喝水。还有,渡渡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,请直接跟我说。” 信息发出去3分钟以后,她觉得有些不妥当,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。 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,担心老师会对她不满,然后把气撒在儿子身上。她越想越难受,给苏新打了个电话。 “我跟你说,渡渡早上告诉我,小班的时候老师罚站过他,让他一个人呆在一间屋里,他非常害怕。”肖纯越说越激动。 苏新没有说话。 肖纯听到有其他人在说话的声音。 “你干嘛呢?”肖纯没好气地问。 “你等等,你等等。”苏新一边说,一边有走路的声音。 过了一会儿,他说:“我在合作公司开会。你说的这事,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,现在老师对渡渡都挺好,就算了吧。” 肖纯气愤地说,“可是我越来越心疼,心里好难受。” 苏新说:“你可别去找老师问,省得没事找事。” 果然最了解她的还是苏新,她自觉愧疚地说:“可是我已经发给老师了,她没回信息。” 苏新叹了口气,“好了,已经发就发了。老师有回你再好好跟她沟通,如果没回这事就别再挑起来了。知道吗?”他的语气还是温和的。 肖纯就爱听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,既然他好好说话,她也没理由撒泼。所以她懂事地答道,“我知道了,你忙去吧。” 虽然这事肖纯办得比较鲁莽,但这回苏新并没有生她的气。他能理解她对儿子的爱,更懂得她全身心把自己奉献给了家庭,给了孩子。除了盯住孩子,盯住他,她没有别的事情可做。 肖纯的生活正如苏新所想的这样,孩子一上学,老公一上班,她就闲得发慌。 去超市买菜的时候,她发现超市里正在做中秋节的活动。各式各样的月饼摆满了堆头,很多人驻足在此挑选。 她灵机一动,干脆也挑了几盒月饼,打算给外地的父母寄过去。结账后,她还不忘拍几张照片,存在手机里。 她提着月饼去寄快递,店内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在。老板娘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,没有主动搭理肖纯。 她不满地问,“我要寄快递,有快递单子吗?” 老板娘顾着看电视剧,用一只手指头指了指。 肖纯看不懂她在指哪里,也理解不了她的意思。她语气有些重地问,“什么啊?” 老板娘站起来,手指在桌面上那个二维码,说:“扫码下单,清楚了吗?” 肖纯疑惑地拿起手机,扫了二维码。原来,上面真的是下单的系统。这时候,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,也来寄月饼。她把月饼放在桌子上,然后拿出手机,扫了那个二维码。 肖纯突然感觉自己太落后,她居然不知道现在寄快递这么的便捷。她扫了一眼桌面,一支笔都没有。以前来寄快递,桌子上都有好多笔给顾客写单子用。这才多久,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了。 她都没好意思去看那个老板娘,而是自己默默地在系统上下单。 比她晚到的那个女人,一会儿就下好了单,把月饼交给老板娘装箱。她领了回执单离开的时候,肖纯还在填地址。 老板娘看她这样,对她说:“地址是可以图片识别的。” 肖纯没听懂意思,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,说:“我知道的。” 好不容易才给月饼成功下了单,老板娘把回执单给了她。她拿着快递单,正想离开的时候,忽然想起忘了拍一张照片。转头一看,老板娘又在看电视剧了。 她不好意思地说:“我能给我的快递拍张照片吗?” 老板娘鄙夷一笑,伸手从她背后取过一个快递件,放在桌面上。 肖纯看得出老板娘看不起她,但是她现在就想把眼前这件事情做了。反正以后她绝对不会再来这家快递寄东西了,这个女人也太不是做生意的料了。 拍完快递的照片,她连同在超市拍的月饼照片,一起发到了朋友圈,并配文:又到一年中秋节,想家了,想爸妈了。给他们寄去几盒月饼,了表做儿女的心意。值得表扬的是我家老公,这回是他主动要给岳父岳母寄的月饼。 在朋友圈发送出去之前,她仔细地查看照片上有没清楚地显示出月饼的价格。幸亏她机智,在超市的时候就想起要把价钱拍进去,毕竟这几盒月饼可都是一盒399元的品牌货。 第13章 哭声 她刚把朋友圈发出去,葛恋马上秒赞。 她往家的方向走,一直低头看着手机,刷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给她的朋友圈评论了。快到她家楼下的时候,才看到郭芳给她点赞了。 “叮嘟嘟…….”一串手机铃声响起来,她心里一惊,以为老师来电话了。 一看,是葛恋的电话。她接起电话,心还在突突直跳。 “喂,听你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?不是刚在朋友圈秀恩爱,狂虐我这种单身狗吗?”葛恋打趣她。 肖纯干脆坐在楼下的长椅上讲电话。 “秀什么恩爱?你知道的,我就是发给渡渡的老师和同学家长看的。我老感觉他们看我没上班,特别看不起我。我是想让他们知道,尽管我没上班,可我们家老公有钱有本事啊。”肖纯把头靠在椅背上,眯着眼睛看天。已经9月下旬了,天高气爽。 葛恋正坐在办公桌前,一边飞速地在电脑键盘上打字,一边用耳麦接听手机。 “你这把戏骗骗别人还行,可忽悠不了我。肖纯,你这女人可真俗,还有心机地把价钱拍出来。我可提醒你,越刻意人家越能看出猫腻。再说了,嫁得再好,那钱都不是自己的。只有自己挣的,才是自己的。”葛恋说。 肖纯和葛恋是多年闺蜜,早已习惯她的说话方式,她没有介怀地说:“所以你成了没人要的老女人一枚,小心等你想生的时候已经生不出了。” 葛恋才不这么想,她反驳道:“这你就不用替我担心了。反正我已经有渡渡这个干儿子了,无所谓有没生孩子。再说了,假如我想生,像咱这种白骨精女人,职场上雷厉风行,那生个孩子也是分分钟的事情。” 肖纯说:“哼,那你可要想清楚,毕竟不是自己生的儿子,干儿子,能亲到哪里去?” 葛恋听出肖纯是在以牙还牙,她笑着说,“好啊,咱们等着瞧。” 肖纯也不甘示弱地说:“等着瞧。” 她挂掉了电话,悠闲地坐在这树荫下的长椅,继续无聊地看着天空。 忽然,不知道从哪栋楼里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哭声。这哭声越来越凄厉,一直在喊,“妈妈,妈妈。” 当妈后肖纯最受不了这种哭声,她赶紧站起来,仔细听。 “妈妈,妈妈。”小男孩还在哭。 白天这种时候,小区里人很少。大部分的人都去上班了,不用上班的人也嫌天气还热,不爱出来走动。 本来做事小心谨慎且胆小的她,并不想多管闲事。可是她听这孩子哭得可怜,实在没忍心。 她走到小区中庭,发现这哭声来自9栋。她抬起头,看到十几楼高的地方,有个小男孩把头伸出窗外,对着外面喊,“妈妈,妈妈。” 小男孩样子不大,与苏渡差不多年纪。 肖纯心一紧,看到他把手也伸出窗外,她吓得赶紧叫住他,“小孩子,你别动,太危险了。” 小男孩看到下面有人在对他说话,他哭得更大声了。 “你妈妈呢?”肖纯问他。 由于距离太远,小男孩可能听不到她的问话,他没有回答。好在他暂时没有哭了,静静地望着楼下。 肖纯想了想,给物业打了个电话。可物业居然说,他们在跟下一家物业公司做交接工作,暂时不方便管这件事。 肖纯又气又无奈,本也不想插手这件事。可是她刚转身,那小男孩又哭了。她没办法,只好大声地问他,“你家里没人吗?” 她见他还是没回答,只顾着哭。于是她问,“有钥匙吗?” 小男孩转身去拿了钥匙,从楼上把钥匙扔下来给肖纯。肖纯开了门,坐到电梯里。到了11楼,小男孩把门打开着。他光着脚,一手握着门把,一手拿着一把玩具的剑。 肖纯看他一副警惕的样子,笑着说:“我是来帮你的,你别害怕。”她见他还是那么紧张,便安慰他,“我有个儿子跟你一样大,我也是个妈妈。” 小男孩这才稍微放松了警惕。 “阿姨,你能帮我找回我妈妈吗?”他很客气地问她。 肖纯看他这么懂事,有些心疼地问:“你妈妈去哪了?爸爸呢?家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吗?” 他忽然转身走进卧室。 肖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,她仍站在门外。 小男孩看她没有跟进来,走出卧室,冲她说:“阿姨,你过来。” 肖纯这才脱了鞋走进去。她来到卧室一看,整个人呆住了。原来卧室的床上还躺着个小婴儿,尚在襁褓中。 “这是我妹妹。”小男孩把被小婴儿踢远的一个玩具拿过来,放在小妹妹手边。 小妹妹笑了,很是可爱。 肖纯看着这对懂事的兄妹,她忽然鼻子一酸,问:“爸爸妈妈去哪了?” 小男孩说:“他们一吵架就走了。阿姨,你帮我找他们好吗?” 肖纯正觉为难,一个陌生中年女人走进来。这小男孩看到她倒是不害怕,肖纯以为她就是他的妈妈。 “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你爸爸了,他没接,你妈妈也没接。”这中年女人这么说。 肖纯好奇地问,“你是?” 中年女人回答,“我是物业的。刚才你打电话过来的吗?实话告诉你,我们物业都不想再管他们的事了。况且,我们下周就要搬出去了,换成另一家物业了。我是没忍心,看这俩孩子可怜。” 肖纯先顾不得理会其他的,她由衷地说,“好心会有好报的。” 这女人摇摇头,“他们家这事难管。他爸爸和妈妈经常吵架,一吵架两个都走了。你看,把孩子锁在这房间里。听说上回俩兄妹饿了一整天,他爸爸才回来。” 肖纯太吃惊了,也十分同情这对可怜的兄妹。 她实在无法理解,说:“我以为夫妻吵架,妈妈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得放下孩子的。他们倒好,两个人都走。哎…….” 这女人说:“这世界上坏女人还是很多的。” 肖纯感叹道:“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孩子,那是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。”她说着,都想哭了,“为了孩子,很多女人甚至愿意迁就自己糟糕的丈夫,一直不敢去离婚。要是每个妈妈都像他们的妈妈这样,那天底下得有多少可怜的孩子。” 这女人也感叹道:“可怜的孩子。” 后来,他们又给俩孩子的爸爸妈妈打电话。这个物业处的女人给他们的妈妈打,肖纯给他们的爸爸打。可是,电话一直没人接。 “阿姨,我饿了。”小男孩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们。 躺在床上的小女婴也哭起来。 物业处的这女人低头看了看自己,对肖纯开玩笑,“这大的还好解决,可这小女孩怎么办?我都断奶这么久了,哪有奶给她喝。” 肖纯看她风趣,赞同地说:“是啊。” “阿姨,我妹妹喝奶粉的。我会泡,我去泡给妹妹喝。”他说着,就走到客厅去忙活了。 肖纯看小女婴哭个不停,心疼地把她抱在自己怀里。 小男孩匆忙跑进卧室,从柜子里翻腾出一只奶粉量匙,又跑去客厅。过了片刻,他端着一个装满奶的奶瓶走进来。 肖纯看他熟练地把奶嘴放在妹妹嘴边,便问他,“你经常照顾妹妹吗?” 他点了点头。 肖纯更加心疼他了。他与苏渡同样的年纪,却经历了这么多。于是她安慰他,“等下阿姨去我家给你拿点吃的,好吗?” 等给小女孩喂完奶,她乖乖睡着以后,物业处的女人留下来看着他们兄妹俩,肖纯回家去拿吃的。 第14章 暴击 肖纯匆忙回到自己家,从柜子里取了一些零食。她想了想,又在儿子的玩具架上挑了一辆小汽车。 正要出门,转念一想,这样没经过儿子允许就把他的东西拿去送人,似乎不太好。于是,她又把小汽车放回原处。然后,她跑进杂物间,从里面拉了一个大箱子出来。 她拍了拍箱子上的灰尘,正要打开的时候,听到有人来敲门。 “谁啊?”她警戒地问,在猫眼上看了看。 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男人。 “我是对面房的。”这男人回答。 肖纯正觉得奇怪,这人看起来不像林萍姐的老公老杨。她再一想,好像记得那天老杨家里有几个人在看房子。 “什么事?”肖纯问。 这男人说:“我来拿回钥匙的。” 经他这么一说,肖纯才想起老杨的确把一串钥匙放在她这里。她把门打开,看到这个帅气的男人站在门口。那天人多,她没注意看,并不知道这人这么帅。今天这么近距离一看,才发现他真像从屏幕上走出来的帅哥一枚。要身高有身高,要相貌有相貌,发型还特别酷。 像他这容貌,被葛恋看到的话,绝对要用“暴击”来形容了。 肖纯爽快地把钥匙递给他,他赶紧伸出手接住。 “谢谢,那不打扰了。”他虽然有客套的礼貌,但看都没多看肖纯一眼。 肖纯也不是一个不自重的人,她是个有素养的已婚女人,她更不可能去对一个陌生男人太热情。虽然他年轻帅气,但再怎么样都跟她没关系。 她也利落地走进了自己家。不过她想着拿几件玩具就要走了,所以没有关门。 当初这箱子是苏新合上的,现在她要重新打开,好像都摸不到边。倒腾了半天,一直打不开箱子。她一时心急,手指头被边角刮了一下,流血了。 她不是个矫情的人,尤其老公也不在家,就算想撒娇都不是时候。所以她把手指放进嘴巴里吸吮了一下,没有去处理伤口。 这时候,零蛋从外面冲进来。它对着这个箱子舔了舔,不断地流着哈喇子。 肖纯见状,笑着说:“零蛋,你又饿了吧?” 那个拿钥匙的陌生男人,在外面敲了敲门,客气地说:“打扰了,我来带零蛋回去。” 肖纯也礼貌地点点头,“好啊。零蛋可能饿了,你有东西给它吃吗?” 这陌生男人腼腆地说,“我刚搬来,还没整理完,也顾不上去买狗粮。” 肖纯倒是爽快得很,她一边站起来,一边说:“我这里有点零食,你先拿点回去给它吃吧。” 她刚站起来,感觉自己的腰像要断掉,非常酸痛。面对一个陌生男人,她不便表现得太过随意。如果是熟人,她大可以让他自己进来拿。所以她只好强忍着疼,一步步挪到鞋柜边。刚才碰巧她刚才已经把零食打包好,放在了这边。 她从袋子里挑了几包零食,递给他,问:“够吗?” 这男人看她为人大方,本来他挺严肃的,这才露出难得的微笑,说:“够了,谢谢。不打扰了,我们先回去了。”他说着,对零蛋吹了一声口哨。零蛋一听这口哨声,马上冲到他身边。 肖纯奇怪地问,“你还给零蛋训练了新技能?”其实她心里还有话,她很想问问林萍姐的情况。 这男人拉着零蛋,看肖纯欲言又止的样子,便问:“有问题吗?” 肖纯干脆大胆地问,“林萍姐和他老公现在怎么样了?她去哪里了?” 这男人说:“这问题我回答不了你。” 鞋柜就在门边,这陌生男人看她扶着腰,一脸痛苦的模样,问她:“你是不是不舒服啊?”他又特地看了一眼摆放在客厅里的那个箱子,问:“需要帮忙吗?” 肖纯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箱子,想了想,说:“你能帮忙打开吗?” 倘若换成别的男人,她肯定不会让他这么做。别说让他帮忙了,就连这样近距离说话,她都不敢。对陌生男人的提防之心,她是有的。只是这个男人挺特别,冷冰冰的,可以说看起来一点都不危险。或者说,她觉得自己坦坦荡荡的,有什么要紧。 他除掉拖鞋,走进来。 “我想拿点玩具给一个小孩子,他的爸爸妈妈吵完架跑了,那孩子一直哭,家里还有个小妹妹。我看他们兄妹可怜,就想帮帮他们。这不,我回家来拿吃的和玩具。”肖纯滔滔不绝地说起来。 他倒没有什么反应,只是半蹲下,摸索了一小会儿,就把盖子打开了,里面都是小玩具。 “好了。”他连看都没多看她家一眼,直接又走出去了。 肖纯扶着腰,翻起了箱子。她突然有种羞愧感,都不敢去多想自己刚才多么的无知无趣了。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么多话,何必解释那么多,好像生怕全世界不知道她做了一件好事一样,可是这种事情说得越多就越没意思。 他走了以后,肖纯干脆把家门关上了。她忽然发现这男人好清高,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。不是她想跟他攀关系,而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陌生男人来说,似乎一点吸引力都没有。她想,倘若自己长相和气质还不错,他应该不会对她这么冷冰冰吧。 她发自心底地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不够有魅力的女人,难怪人家这种帅气男人看到她,对她一点多余的看法都没有。 像她这样的已婚女人真奇怪,虽然心里明知道自己对家庭绝对忠贞,但有时候心里却有一种邪邪的想法,想看看除了老公之外的男人,对自己会是什么样的看法。好像别的男人如果多看自己一眼,就能证明自己还有一点点魅力。 这样一想,她忽然感觉自己要加倍珍惜苏新了。毕竟无论她变得怎么没有气质,而他无论多么能干有魄力,他都是跟她捆绑在一起的,他们是一体的。 以前别人总跟她说,“肖纯,你老公这么能干,你可真有福气。”她从来都觉得别人说得不准确。可现在她有点明白了,过去的她年轻漂亮,她自认为有足够吸引力去倾倒她的老公,甚至别的男人。 但现在,已今非昔比了。 现在她身材走形,容颜不再,还好有个儿子,老公也是在乎她的。这么想想,她便觉得生活有劲了。 说来奇怪,在这之前,她天天挑苏新的毛病,天天觉得自己受了委屈。可是今天被一个陌生帅气男人这么一无视,她居然好像想通了不少事情。她提着一袋子零食和玩具出门,感觉自己连走路都变得温柔了起来。 那些压在她心里的不平,一下子消失了。 她拿起手机,给苏新发了条微信:感冒了要记得多喝水。 微信发出去没一会儿,手机就响了。她一看,是妈妈打来的。 她一接电话,就听到妈妈爽朗的笑声,“纯纯啊,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啦。苏新有心了,还给我们买了月饼。我记得已经有两年没寄月饼了吧?最近苏新是不是对你好一点了?” 肖纯肯定地“嗯”一声,说:“是啊,他这几天表现还不错。妈妈,我想过了,其实我跟苏新之间没有什么大问题。我们之间既没小三,又没经济问题,都是我们自己作的,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,瞎闹。” 肖纯的妈妈邝秀琳一听这话,立刻说:“傻孩子,这种话怎么能乱说。赶紧打自己嘴巴几下,知道吗?” 肖纯赶紧听话地做势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,然后说:“妈,真的。我忽然觉得他其实还不错的,至少我们吵架的时候,他一直在争取我的原谅,而不是扔下我和孩子走人。” 她说着,眼前闪过儿子的样子,还有那对可怜的兄妹。 第15章 比较 肖纯在心里发誓,就算自己过得多么不尽如人意,她一定不会扔下儿子不管。 下午去接孩子的时候,又碰到了郭芳。 肖纯有两天没见过她了,感觉她好像又有了变化。瘦了,对,她看起来瘦了。 “郭芳,你越来越瘦了,变漂亮了。”肖纯夸赞道。 郭芳低头看了一下自己,说:“没理由不瘦啊,最近工作量太大了。” 肖纯问:“这么多人办结婚的吗?不是年底才最热闹吗?” 郭芳扑哧一笑,“办离婚的人多。你看新闻没,9月1号那天,本市居然有上百对夫妻来办离婚。” 肖纯想起这件事,说:我看过那新闻,实在有点吃惊。” 郭芳说:“刚才我办的最后一对夫妻,居然是因为老公一直不肯告诉老婆密码。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,就一直劝他们。可是人家说,这是不可原谅的,非要离。” 肖纯一听“密码”,心里有点异样,因为她也有同样的困扰。“那你最后给他们办了吗?” 郭芳说:“办了。我问他们孩子多大了,他们说读高中了。那我就劝他们,别因为离婚的事影响了孩子,还是好好过吧。可人家说,不能等了,忍不了。” 肖纯突然语塞。 郭芳看她沉默,便问:“如果是你老公这么做,你能忍吗?”她开玩笑道,“可别来民政局找我哦,我不会替你办的。” 肖纯知道她是在开玩笑,但心里还是怪不舒服的,她只是呵呵直笑。猛一转头,又看到了那个管理学院的灭绝师太。不过她今天没化妆,如果不仔细看,压根就认不出来。这女人有化妆跟没化妆,简直判若两人。那天化了妆的她,看起来像一只傲娇的孔雀。今天没有化妆的她,看起来居然有点颓丧,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。 “肖纯,你们中秋节要出去玩吗?”郭芳问。 “我们回应州。”她说。 “应州?你家在那里吗?”郭芳问。 肖纯说,“我老公是应州人。” “真好,我们一家三口只能留在这里过。”郭芳失落地说。 肖纯反问,“为什么?你们老家太远吗?” 郭芳沮丧地说:“我爸妈在国外,我公婆又过世了。” 肖纯很惊讶,这上半句和下半句她都感到很意外。看到大家都往前动了动,已经开始在刷卡进去接娃了。她赶紧先挑最感兴趣地问,“你爸妈在国外干嘛?工作吗?” 郭芳点了点头,“我爸妈在英国的研究所工作。” 她们分开去接娃之后,肖纯越想越诧异。她第一次见郭芳的时候,她看起来那么普通。尽管这些天她开始有些转变,但无论如何,肖纯都没办法想象到她有这么优越的家庭背景。 果然,“人不可貌相,海水不可斗量”。不要轻易揣测一个人的背景,也许她(他)看起来平平常常,实际上却惊天动地。 肖纯想着想着,差点去撞到墙。那个灭绝师太走在她前面,她对这女人有几分厌恶,因而刻意放慢脚步,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。 不过她反过来一想,上次郭芳见到这个灭绝师太,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艳羡,反而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。当时她以为郭芳是老实人话不多,现在她才知道,人家郭芳方方面面都不逊色于人,她没理由自卑。 这么说起来,肖纯开始意识到自己挺不自信的。 到了儿子班级门口,她看到灭绝师太在跟班主任说话。她刻意站在一边等老师讲完话,不着急接走儿子。 “是的,昨晚给她特训了一下。”这个灭绝师太对班主任这样说。 班主任笑着说,“辛苦你了。” 等把儿子接出来,走在路上的时候,肖纯向他打听,“刚才跟你一起出来的小朋友叫什么名字?” “林嘉言。”儿子不假思索地回答。 正说着,那灭绝师太牵着林嘉言从他们身边而过。 儿子兴奋地直叫,“林嘉言,林嘉言。” 小女孩回头看了一眼,高冷地别过头。 肖纯看儿子想跑去追她,一把扯住他,“你干嘛?” 儿子说:“我想跟林嘉言一起。” 肖纯看着她们的背影,气愤地说:“人家不理你,你干嘛那么热情。” 儿子却说:“我跟林嘉言是好朋友,今天在幼儿园,她不会开画笔的盖子,是我帮助她的。” 肖纯郁闷得半死,“这样你就觉得人家是你好朋友?” 儿子自信地点点头,一脸天真的说,“搭小火车的时候,她主动牵我手了。” 肖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,她感到有些头痛。 在路上碰到同班的一个男同学,儿子又高兴地冲人家直喊,“豪豪,豪豪。”说着,就挣脱开肖纯的手,跑过去追他。 这个豪豪的妈妈也是个大学老师,平时跟肖纯说过几次话,关系不冷不淡的。 “渡渡妈,都是你来接孩子吗?”豪豪妈妈主动问肖纯。 肖纯说:“是啊,他爸爸工作比较忙。” 豪豪妈问,“你们孩子报了什么培训班吗?” 肖纯说:“就报了个画画的,下半年想给他报个钢琴班。你们呢?” 豪豪妈回答,“我给他报了街舞,主持人,感统。我以为我们家算报少的了,没想到你家的更少。” 肖纯说:“我对培训班的原则是,孩子想学就学,不想学就不逼他学。” 豪豪妈说:“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,但后来发现其他孩子报了太多班,我忽然就慌乱起来了。你看,可言妈妈给可言报了7个班,听说没有一天能休息的。” 肖纯不以为然地说:“我就怕适得其反。” 豪豪妈没想到肖纯挺会说话,成语用得很有水平。她这才更加客气地说:“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。” 回家以后,肖纯想起豪豪妈妈说的,又看着儿子蹲在地板上玩小汽车。他面前摆放着十几辆的小汽车,玩得不亦乐乎。她忽然问儿子,“渡渡,要不我们也去学街舞或者主持人吧。” 苏渡头也不抬地问,“为什么?” 肖纯说:“妈妈感觉你整天都顾着玩,可你们班的同学却在努力的学东西。” 苏渡说:“我不想学这些,我就想学画画和钢琴。” 肖纯没说什么,她坐在沙发上想自己的事情。这时,家长群里有新消息。她一看,班主任发了一个视频。 她点开一看,是那个林嘉言站在舞台上做演讲。下面坐着一堆小朋友,她还认出了苏渡就坐在角落里。 苏渡发现她在听这个,赶紧扑过来跟她一起看。 她问他,“这是今天搞的活动吗?” 苏渡“嗯”了一声。 视频播完了,他又玩自己的小汽车去了。 班主任在群里说,林嘉言小朋友代表她在中秋活动上当小主持人,表现得非常好。然后群里的爸爸妈妈开始发言,各种花式点赞。 肖纯没有出声,但过了一会儿,她看到苏新居然也在群里发了个夸赞的表情包。 苏渡从抽屉里拿了一圈双面胶,在地板上粘起来。等肖纯发现的时候,整个地板被他贴得乱七糟。 肖纯气不打一处来,扯高嗓门:“你整天除了给我添乱,还会干什么!” 苏渡吓得赶紧道歉,“妈妈,对不起。” 肖纯不依不饶地教训他,“我一直不想逼你,可现在发现你越玩越不上进了。明天,我就去给你找培训班,让你每个晚上都乖乖地给我去上课。省得只会把家里搞得一团乱,学习却一点都上进。” 第16章 没办法 苏渡被妈妈一通批评后,委屈得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。他见妈妈这么生气,吓得都不敢吱声。 他手里拽着一只小汽车,静静地躲到了卧室里。肖纯正在气头上,懒得跟进去看个究竟。她坐在沙发上,自己生闷气。 过了片刻,她的气渐渐消了。她盯着地板上那些双面胶,干脆拿了一块布开始处理起来。双面胶粘得太紧,她越弄越不高兴。 苏新下班回来,一开门看到肖纯一个人跪在地板上干活,却不见儿子的踪影。 “渡渡,爸爸回来啦。”苏新每次回来都习惯这样喊一声。 不过这次儿子没回答他,肖纯也没作声。 他看肖纯不开心,便纳闷地问,“怎么了?渡渡呢?” 肖纯没理他。 他走进卧室,看到苏渡自己爬到窗台上玩小汽车。他吓得赶紧叫道,“渡渡,你怎么爬到窗台上了,危险,赶快下来。” 肖纯一听,本想跑过去看。但转念一想,还是故意不搭理他们父子俩。 苏新发现他们母子不对劲,便悄声问儿子,“你又惹妈妈生气了?” 苏渡点点头。 苏新抱着苏渡走到客厅,向他使了使眼色,示意他过去跟妈妈道个歉。他战战兢兢地走到妈妈身边,扯了扯妈妈的衣袖,说:“妈妈,我错了。” 肖纯抬头,看他一脸受惊的样子,不忍再生他气了。这要换做以前,她也不会发这么大火,但今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儿子太放任。别人家的孩子已经那么厉害,可他却只知道玩,只知道给她添堵。 她不禁叹了口气,“渡渡,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同学那样懂事?” 苏新立刻反驳,“你今天是受刺激了吧?我早就跟你说过,现在大家都是拼命地在培养孩子。你却总说不着急不着急,现在看别人孩子能说会道的,后悔了吧?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,急不来。你就算冲孩子发火,他也不可能马上就按你的目标发生转变。” 肖纯追问,“那该怎么办?” 苏新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,认真地说:“我们不跟别人比,我们只跟自己比。渡渡,爸爸问你,你想要像林嘉言那样当小主持人吗?” 苏渡摇摇头,“不想。” 肖纯迫切地问,“那你想干什么?” 苏渡蹦蹦跳跳地说:“我想当公交车司机,的士司机,地铁司机,动车司机,保安,警察,解放军。” 苏新和肖纯听他这么说,简直哭笑不得。 吃过晚饭,苏新说去超市买点东西带回去给他爸妈。他问肖纯应该买什么好,肖纯让他自己拿主意。 等电梯的时候,苏新说:“你替我寄了月饼,代我问候了我的岳父岳母。这回,你也向你的公公婆婆表达表达心意嘛。” 肖纯却说:“我用得着对他们表达什么心意,我都替他们生了个这么好的孙子了。”她握住儿子的手,骄傲地说。 儿子听妈妈在夸自己,特别的高兴,说:“妈妈,你这么爱我啊?” 肖纯说,“那当然,不然我爱谁啊?” 没想到儿子说:“爱爸爸。” 苏新和肖纯面面相觑。 电梯到了,儿子左手牵着爸爸,右手牵着妈妈,拉着他们进了电梯。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,从外面跑进来了一个人。肖纯认出他是对面新搬来的那位,不过她想了想,觉得似乎不便跟他打招呼。 电梯里面就他们一家三口和这个人。 苏渡突然把爸爸妈妈的手放在一起,让他们牵着彼此的手。苏新和肖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地握住彼此的手,一时觉得有点不习惯。他们马上把手分开,但又被苏渡给放回去。 “爸爸妈妈牵手手。”苏渡奶声奶气地说道。 说来也奇怪,苏新和肖纯这样牵着手,仿佛指尖的温度流入心房,居然有种久违的心动。 他们相视一笑。 对面新来的这个人,他没有说话,一直注视着电梯门。电梯门被清洁人员擦得油光发亮,他能看清他们这对夫妻的神情。 出了电梯,苏渡硬是要爸爸妈妈就这样一直牵着手,他们俩只好乖乖地听话。 到了超市门口,苏渡往后一看,发现电梯里的那个人也跟在后面。他神秘兮兮地问爸爸妈妈,“爸爸妈妈,那个人是不是坏人啊?” 肖纯往后一看,发现那个人确实也往超市的方向走。她跟他有过接触,而他们父子没有。她觉得自己好像揣着个小秘密,不知可说不可说。 苏新松开肖纯的手,拉住儿子,安慰他,“没事,爸爸保护你。” 在他放开肖纯手的一瞬间,肖纯还没来得及反应。她呆了几秒,后面那个人从她眼前绕过,进了超市。 一进超市,苏渡就拉着爸爸去了生鲜区。他站在酸奶区,兴奋地要爸爸给他买酸奶。 苏新打开冰箱门,从里面拿出一排酸奶,交给儿子,说:“拿着。” 苏渡可高兴了,将酸奶抱在胸前,美滋滋的。 肖纯黑着脸,说:“放回去,不准喝。” 苏渡不肯,紧紧地抱着酸奶,说:“爸爸给我买的。” 苏新问:“酸奶又不是什么坏东西,干嘛不给他喝?” 肖纯看着苏渡,说:“你今天喉咙有痰,还咳了几声。妈妈告诉你,喝了酸奶,你就会咳得更严重。” 苏渡还是不肯,他坚持要喝酸奶。 苏新看他们母子僵持不下,便劝肖纯,“回家以后让渡渡多喝点水就好了嘛。” 肖纯还是不同意,她厉声厉色地说:“要是儿子再生病,你自己照顾。” 没想到苏新马上说:“好,没问题。” 肖纯气得扭头就走,自己去烘焙区挑面包了。 父子俩看肖纯没再说什么,高兴地来个胜利的击掌。 苏渡心急地想打开酸奶,苏新跟他说:“超市里的东西没有结账的话,是不可以打开的哦。” 苏渡抿了抿嘴,咽了咽口水,说:“好吧,我知道了。” 他把儿子放到购物车上,推着走。 超市里在播放歌曲,他手机响了都没听到。还是儿子苏渡听到了手机响,对他说:“爸爸,你手机响了。” 苏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一看,还真的有来电。他摸了摸儿子的头,夸赞道:“我们渡渡的耳朵真灵。” 不过电话已经挂断了,他看来电显示是他的下属打来的,心想估计跟手头的项目有关。于是,他赶紧把儿子推到肖纯那边,跟她说,“我回个电话。” 第17章 误会 苏渡对着酸奶眼馋,催促肖纯,“妈妈,我们可以出去了吗?” 肖纯夹了几个面包到盘子里,唠叨道,“不让你喝酸奶,你偏要喝。要是生病了,我懒得理你。” 苏渡撇撇嘴,撒娇道:“爸爸说会照顾我。”他顶嘴道。 他看到旁边有个小孩子,偷偷地撕开一瓶酸奶,咕咚咕咚喝起来。于是,他拉了拉妈妈的手,小声地说:“妈妈,你看那个人,他做错了。爸爸跟我说,要结完账才能喝。” 肖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,发现那个孩子拆了一瓶酸奶在喝,而他身边的大人不管不顾的。 “嗯,渡渡,你爸爸说的没错。”肖纯对他说。 苏渡忽然挺身走过去,肖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,问他,“你干嘛?” 苏渡回答,“我要去抓他,他是坏蛋。” 肖纯吓得赶紧一把将他抓回来,细声交代他,“别人的事情,你少管。”她看了一眼那小孩身边的家长,说:“万一人家妈妈生气了怎么办?” 苏渡不以为然地说:“可老师说,我们要监督别人,乐于帮助别人。” 肖纯说:“可是监督别人要分场合。”她看苏渡不解,便说:“等你长大就知道了。” 苏渡挺直身板,说:“妈妈,我已经长大了。我在幼儿园看到可言去爬床梯,我就告诉老师了。” 肖纯一听,急了,问:“那老师怎么说?可言生气了吗?” 苏渡说:“老师骂可言了,还说让我下次继续监督。” 肖纯简直要气晕过去。苏渡却还一脸求表扬,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儿子解释这件事情,无奈地摇摇头。 苏新打完电话回来,推车里塞了很多东西。肖纯随便看了两眼,问:“你买的都是什么啊?” 苏新刚想回答,苏渡拉了他的手,他蹲下来。 苏渡望着那个偷喝酸奶的小孩子,轻轻的在爸爸耳边说话。肖纯知道他在说什么,她对苏新说:“我看你儿子还真有正义感,居然在幼儿园多管闲事,害可言被老师骂了。下次我碰见她妈妈,真的会很不好意思。” 苏新今天刚顺路坐过可言妈妈的车,当时她好像给肖纯发了微信交代了这件事。但他见肖纯没提这件事,觉得不太对劲。于是他问,“可言妈妈跟你关系不错吗?” 肖纯说:“还可以吧,就是有时候早上送孩子碰上了,会聊几句。” 苏新越发感觉那个可言妈妈并没有真的发微信给她,但他又不太确定。这事他觉得不好开口问,想着算了,不提了。不过他一想,万一这可言妈妈没有发微信给肖纯,又诓他的话,那这女人得多有心计。 如果她这么有心计,肖纯跟她相处,是很危险的事情。 他正犹豫怎么问,没想肖纯主动提起,“可言妈妈劝我去学车,我跟她说我要想学早就学了,我就是胆小。“ 苏新趁机问,“她都是自己开车去送孩子吗?她住哪里啊?” 肖纯回答,“有时候是她妈妈送的,有时候是她自己送的,她就住在我们小区啊。” 苏新觉得奇怪,“那她老公呢?” 肖纯白了他一眼,“你不也很少接送孩子吗?人家老公也忙啊。我也没问她老公去哪了,听别人说常年在国外工作。” 苏新沉默片刻,说:“老婆,要不你也去学车吧。” 肖纯说:“你知道我不想学的啊,干嘛又提这事?” 苏新突然温柔一笑,“万一哪天我生病开不了车,你送我去上班嘛。” 肖纯见他这么有诚意,没好意思拒绝得太干脆,就随口说:“我考虑考虑吧。”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,苏渡大喊了一声,“太热了。” 外面热浪滚滚,虽已是晚上九点钟,但热气还没消散。超市里有空调吹很凉快,这一出来,感觉冰火两重天。 苏新非常怕热,才没走几步路,他就汗流浃背了。儿子看他一直在擦汗,忙从妈妈的背包里掏出一条自己用的汗巾,说:“爸爸,你垫一下汗巾,小心感冒了。” 儿子这么乖巧懂事,苏新非常感动,他高兴地亲了一下儿子的脸颊,感叹道:“我们渡渡太懂事了。”他颇为感触地对肖纯说,“我此刻有种‘有子万事足‘的感觉。” 肖纯看儿子这么体贴,感到十分欣慰。她感慨自己对苏新的关心,实在比不上儿子的半分。自从有了儿子,她对儿子的事情一万个上心,对苏新却越来越粗心。如果不是刚刚儿子提起,她已经忘记了老公苏新这几天在感冒。 她有些愧疚地关怀道:“感冒怎么样了?” 苏新嗔怪道:“你才想起来关心老公一下。”他笑了笑,搂住她的肩膀,说:“没事,小感冒而已,过两天就好了。” 还没进家门,苏新的手机又响了。肖纯看他手里提着很多东西,好心问他,“要不要帮你拿手机?” 苏新想都不想就说:“不用了。” 肖纯心里不快,觉得苏新特别怕她动他的手机。她实在想不通,难道他手机里有什么可不告人的秘密。 这事她压在心里好久,越想越不能理解。 苏新把东西放到饭桌上,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。他一看来电显示,立刻皱紧眉头。 肖纯看他默不作声地进了洗手间,心想他肯定做贼心虚。过了二十分钟,他才从洗手间里出来。她耐着性子,一直等到他出来,才问:“谁打的电话?你就这么怕我碰你手机吗?” 苏新没想到肖纯误会了,忙解释:“你想多了,是我的一个下属而已。” 肖纯不相信,“那你为什么怕我看到?” 她以为他会拿手机给她看,让她消除疑虑。但他没有,而是说:“想那么多干什么?我现在头都大了,没心思跟你吵架。” 肖纯见他一副正经的样子,问:“怎么了?” 苏新说:“公司来了个大学毕业生,又懒又笨。” 肖纯看他一脸嫌弃,只能劝他,“别心烦了。”虽然她想安慰他点什么,却发现张开了嘴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 苏新看了她一眼,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。好像他们之间,越来越谈不了工作的事情。她真的不懂,毕竟她已经离开职场好几年。 第18章 不领情 第二天一早起床,苏新把空调关了,然后打开窗帘,看到窗外的树一动不动。 房间挺闷热,而他的感冒迟迟没有见好,更觉浑身不得劲。 他这次感冒不仅病程长,而且还频繁咳嗽。半夜里,他总感觉喉咙干涩,有时咳个不停。所以他在床头放了个保温瓶,一咳就赶紧喝水。 起床之后,他把瓶子里剩下的水都喝光。然后从卧室里走出来,来到儿子的卧室。儿子抱着两床被子,睡得香甜。他静静地站在旁边,像欣赏一件稀世珍宝一样,默默地注视着儿子,时不时还露出会心一笑。 肖纯从厨房里端了一杯水,走进卧室。她手里拿着个手机,打开里面的音乐播放器。这时,柔和的钢琴声弥漫开来。清晨里,能听着这样美妙的音乐醒来,真的是人生一件妙事。 从儿子出生没多久,她就习惯在每个清晨播放轻柔的音乐给他听。直到后来儿子上了幼儿园,她在一本上看过一段话,说是不要硬拉着孩子起床。于是,她按照上教的那样,每天先打开音乐,然后温柔地摸一摸儿子的小手。当孩子开始有清醒意识的时候,把窗帘打开,再轻轻地唤他一声,“宝贝,该起床咯。” 苏新很满意肖纯这个做法,因为他是主张不打骂孩子的。儿子长这么大,不要说打骂了,他连对儿子大声发脾气的次数都屈指可数。 他坐在床尾,看着儿子睁开眼睛。小家伙看到爸爸妈妈都在,开心地笑了,“今天放假了吗?今天是中秋节了吗?” 肖纯看他已经醒来几分钟了,才敢把他拉起来。他懒懒地靠在她身上,她抱着他,说:“明天才中秋节放假。怎么了?不想去上学?” 儿子抱着妈妈,回答,“不是,我想着早点去爷爷奶奶那边,我想爷爷奶奶了。” 苏新非常高兴儿子这么说,马上来了兴致,问:“渡渡想念爷爷奶奶啦?那很好啊,我们明天就赶紧出发,好不好?” 儿子闹情绪,“我不要,我现在就想去。” 肖纯虽然从不打他,但也决不能容忍他无理取闹。她见他开始耍赖,便生气地说:“你爷爷奶奶带大你的吗?他们可是没有帮过妈妈,那时候才带了你三天,他们就跑了。” 肖纯每次讲起这件事,气就上来了。 而苏新最怕她唠叨这件事。本来房间里有音乐在流淌,气氛相当融洽,怎么忽然又转变了风向。他赶紧提醒道,“先送孩子去上学吧,要不得迟到了。” 肖纯这才把水端给儿子喝。 但是她的心情已经开始变差了,她想不通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带大的儿子,为什么总是会想念没有出半分力气的爷爷奶奶。 儿子穿好衣服,乖乖地到洗手间去洗漱。 肖纯有气没地方撒,瞪了苏新一眼,说:“你的口罩呢?想传染给你儿子吗?我告诉你,他要是生病了,我绝对不会让他回去看你爸妈。” 苏新赶紧去拿了个口罩戴上。 眼看耽误了上学时间,苏新主动提出要开车送他们去幼儿园。儿子听了,高兴得直拍手,“太好啦,我终于不用跟妈妈打的去了。” 苏新趁机对肖纯说:“要不还是去学车吧。” 肖纯赌气道,“以后都无人驾驶了,还学什么车啊。”她赶紧跑去按电梯。 苏新怂了怂肩,对儿子做了个鬼脸,小声嘀咕:“不学就不学嘛。” 儿子咯咯直笑,但马上向妈妈告状,“妈妈,爸爸在说你坏话。” 苏新假装生气地质问儿子,“我哪有?” 肖纯自豪地说:”“哼,果然还是我的好儿子。” 苏新无奈一笑,“那是他还没有女朋友,还没娶老婆,将来有得你受。” 肖纯从没想到那么远的事情,经他这么一说,她有点惆怅,不过却嘴硬地说:“我相信我儿子会很孝顺的。” 儿子一知半解,吓得直哭,“我不要跟妈妈分开,我要永远跟妈妈在一起。” 肖纯带着胜利者的微笑,冲苏新白了几眼。 苏新心里在想,“我看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。” 到了幼儿园附近,苏新嫌停车麻烦,他不愿意陪儿子到幼儿园门口。可是肖纯已经看到了郭芳,除了她的儿子,与他们母子同行的还有个陌生男人。她猜想这男人应该就是她的老公,于是她对苏新说:“干脆你找个地方停车吧,陪我送儿子过去。” 苏新说:“你知道我最怕找位置停车的。” 肖纯不肯,说:“孩子都快毕业了,你送他进去几次了?人家还以为他没爸爸呢。” 苏新没办法,只得找了个空位,把车停好,然后陪他们走到幼儿园门口。 肖纯特意加快脚步,当郭芳看着她的孩子晨检完,准备离开的时候,肖纯叫住了她,“郭芳。” 郭芳看了看肖纯,又看了看她旁边的苏新。 “今天你也晚了一点哦。”郭芳说。 肖纯一边看着儿子进去晨检,一边回答,“是啊。”她指了指郭芳旁边的男人,问:“这是你爱人吗?” 郭芳点点头,笑着回答,“是的,这是我老公,你可以叫他刘教授。” 肖纯立刻礼貌地喊了一声“刘教授”。 苏新走在他们后面,没有出声。 刘教授倒是比较热情,问苏新:“平常你都有空来送孩子吗?做什么工作的?” 苏新客气地回答,“我做咨询的,偶尔有空就来送送孩子。” 肖纯感觉他们两个男人好像不是很合得来,她便主动插话,“今天挺热的,都中秋了怎么还这么热。” 郭芳说:“有台风啊,已经形成了,现在预估至少有14级了。” 肖纯担忧地问,“真的啊?要在哪里登陆?” 没想到郭芳的老公抢着回答,“小肖啊,这秋台风路径最难捉摸了,我看专家也未必敢打包票会在哪里登陆。” 肖纯感觉这话听着怪怪的,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。 苏新居然也没说话。 等跟他们夫妻分开之后,肖纯指责苏新,“你干嘛装得那么清高,跟马年在一起的时候不三不四的,怎么碰到个教授好像怂了。” 苏新直摇头,“教授我见多了,没什么大不了的吧。” 肖纯觉得奇怪,她感觉他对这个教授并不友好。“我本来还想着要帮你,认识一个米大的教授,你以后要办点什么事情也方便。” 苏新忍不住生气地说:“你以后别多管了,我不需要。再说了,我认识的上流人物,何止一个教授。” 肖纯气得咬牙,“我知道,我跟你是两个世界的人,你身边围绕的都是大人物。所以,你不敢给我看手机,不敢……” 她看车窗外人来人往,不便在这边与老公吵架,忍住气,“行吧,上你的班去吧。”说着,她把车门一甩,走了。 第19章 任性 苏新把车开走,他越来越觉得肖纯无理取闹。为了家庭和睦,他已经尽可能放低姿态,可是她总是这么敏感。 他越想越烦,随手打开车载广播。一个很好听的旋律响起来,“门前老树长新芽,院里枯木又开花,半生存了好多话,藏进了满头白发,记忆中的小脚丫……” 一个个歌词深深钻入他的心,他听着听着,居然眼眶湿润。 车子开到一个红灯处,电台主播在说,这首歌叫《时间都去哪儿。 苏新看到人行道上有一对孱弱的老人,看起来七十岁的样子。老伯伯把手搭在老婆婆的肩膀上,老婆婆当老伯伯的眼睛和拐杖,两个人颤颤巍巍地走着。 眼看红灯在闪烁,马上就要换上绿灯了。两个老人还在斑马路上,有些车主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。 老伯伯一害怕,把手紧紧套在老婆婆的脖子上。老婆婆身体往后仰,差点喘不了气。车子不等人,有些车主已经二话不说就把车开了过去。 在车来车往的斑马路上,两个老人无助地站在那里。尤其是那个老伯伯,他可能眼睛看不见,一直紧张地把手搭在老婆婆肩膀上。老婆婆也把自己的双手抬起来,往后搭在老伯伯的双手上。 苏新实在看不下去了。他没有把车开过去,后面的车又一直在催促他。没一会儿的功夫,喇叭声四起,路也堵死了。 苏新打开车门,向两个老人那边跑过去。 他一走近,发现这老伯伯的确眼睛瞎了。所以他只能对老婆婆说,“阿姨,我带你们走吧。” 老婆婆虽然故作镇定,但脸上难掩怯色。 苏新把他们带到路边,问:“你们要去哪?” 老婆婆说:“我们想去逛逛南华公园,今天出门晚了一点,赶上了高峰。” 苏新安慰他们,“没事,我送你们过去吧。”但是他看了看瘫痪的交通,交警已经到了现场,他发愁道,“我的车子被堵在这里了。” “没事,我们自己走过去就行。”老婆婆说。 这时老伯伯拍了拍老婆婆的背,细声说:“再晚去,那些鱼就不出来了。” “没事,那我们明天再喂他们就行了。”老婆婆安慰他。 老伯伯坚持道,“说不定明天我就醒不来了。” 这话听起来,令苏新有些伤感。也许到了他们这个年纪,的确担心过一天少一天了。 苏新实在不忍心,于是咬咬牙,说:“我陪你们过去吧。” 在路上的时候,他礼貌地问:“你们住在附近吗?” 老婆婆回答,“对。” 苏新疑惑地问,“这边有很多公交车去南华公园的,两个站就到了。” 老婆婆笑了笑,“早上上班的人太多,我们不想去跟年轻人挤,省得他们还得给我们让座。” 苏新发现老婆婆比老伯伯显得更加从容,而且她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也要更好一些。 天气很闷热,好像吹过来的每一丝风里面都夹杂着热气。 “听说有新台风了,这几天你们出门要留意一下哦。”苏新好心提醒道。 老伯伯一听,严肃地说:“怕什么,我们这边已经好几年没刮过台风了。每一回都跑隔壁省了,放心吧。” 老婆婆听这话不乐意了,反驳道:“你不怕,那你明天自己来。人家年轻人心多好,车都不顾了,特地送我们去公园。要不是你天天要去公园,我们用得着害了人家年轻人吗?” 苏新摆摆手,“没事,不用这么客气。” 老伯伯被老婆婆这么一教训,居然噤声了。 苏新不禁感叹,“‘少年夫妻老来伴‘,看你们这样,真好。” 老婆婆爽朗一笑,“没有,没有,我们年轻的时候也吵架,现在也吵架,只不过年轻的时候吵得凶一点。”她小声地在苏新耳朵边说:“他眼睛不好使,全依赖我,不敢再跟我抬扛了。” 苏新哈哈大笑起来。 他也小声地问她,“你们年轻的时候想过离婚吗?” 没想到老伯伯居然听到了,他抢着回答,“想过,我们都闹过百次离婚了。可是,年轻的时候有孩子。老了嘛,孩子也不在身边,想想就将就着过吧。” “将就?”老婆婆板着脸,“你还将就?是我将就吧?你又老又瞎,我没嫌弃你就不错了。” 两个老人虽然在斗嘴,但苏新却觉得他们吵吵闹闹是假,相互陪伴是真。毕竟,老伯伯一路上一直搭在老婆婆的肩膀,而老婆婆也小心翼翼地带领着他前行。 “你们孩子跟我差不多大了吧?”苏新问。 老婆婆颇为动容,“哎,我们生了两个孩子,辛辛苦苦培养成才。可是他们忙啊,我们也不敢给他们添麻烦。” 快到南华公园的时候,老婆婆问:“小伙子,你结婚了吗?有孩子了吗?“ 苏新点点头。 老婆婆一脸诚挚的说,”你这么孝敬老人,一定是好爸爸好老公。” 苏新摇摇头,“惭愧惭愧,刚才还因为老婆的事在郁闷。” 把老人送到公园门口。他看了一下手机,居然有5个未接电话,还有一条交通处的通知。他回了电话,得知车子被拖走了。 虽然知道被扣了分,罚了款,但他心里一点都不难受。很少发朋友圈的他,居然拍了一张路边的风景,传到朋友圈,并配文:时间都去哪儿。 发完,他就把手机放回口袋里。然后,一边步行回公司,一边看路上的风景。这几年一直忙于工作和家庭,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,一个人静静地走在路上。此刻,他走在路上,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,才发现大街上种满了新树种,这种树还会开出一团团白色的花。 他才想起,几天前肖纯跟他说,路上有一种树,开出很多的花,那种花香实在让她闻着头晕。当时他觉得肖纯太无聊,连路边的花都能让她这么不愉快。因为在他的眼里,除了必须回去的家,就是堆在办公桌上的资料。他想赚很多钱,给孩子好的生活,让这个家越来越好。 他的手机习惯性调成静音,等他快走到公司的时候,拿出手机一看,又有好几个来电。肖纯打的,爸爸打的,还有马年打的,居然还有夏惠儿。 他只给爸爸和肖纯回了电话,告诉他们路上遇堵车了。 第20章 买新衣服 肖纯虽然不喜欢苏新的爸爸妈妈,但她还是去了商场,打算给两个老人家买新衣服。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给他们买衣服,是在她办婚礼的时候。那时,她不知道他们的尺寸,让苏新旁敲侧击去问到了。 当时,苏新的妈妈穿上儿媳妇买的新衣服,高兴得合不拢嘴,直夸她眼光好。苏新的爸爸更夸张,穿着她买的那套新西装,直到婚礼结束几天了还不舍得换下来。 想起这件事,肖纯心里颇为感慨。五年前,她刚嫁给苏新的时候,他爸爸妈妈对她很好,也很喜欢她。可是自从生了孩子,他们找借口不帮她带孩子,自此之后他们与她之间,矛盾愈演愈烈。 这种矛盾,像一道没有缝合的伤口,放任着它。所以,就没有彻底好过。 肖纯来到一家中老年专卖店,从装修上来看十分的高档。她走到门口,店员就热情地将她请进里面。 “太太,您看,这是我们店最新款。您想挑什么颜色?买给谁穿的?穿多大码的?”店员过于热情,弄得肖纯浑身不自在。 “我先看看吧。”肖纯站在衣服展示架前,一边看着衣服,一边说。 另一个店员也走了过来,“太太,我们店的衣服都是比较名贵的。”她打量了一下肖纯,面带不屑。 肖纯看了她一眼,看出这个店员更老道一些,也明白她的小心思。她赌气地说,“我知道啊,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你们店里买。之前你们店里不是有一款橘色连衣裙,腰间还有一朵小花的。那款,你记得吗?我买过。” 两个店员相互看了一眼,立刻赔笑道,“哦,对,对,那款是我们店上一季的限量新品。太太您真有眼光,那您慢慢挑。” 两个店员互相递了递眼色,走开了。 “没看出来啊,这个女人看起来平平无奇,居然还能买得起那么贵的连衣裙。”第二个出现的店员说道。 第一个出现的店员好奇地问,“那件连衣裙多少钱?” 第二个出现的店员比了个6的手势,说:“60万,被几个有钱太太买走了。你刚来几天,没机会见到。我当班的时候,碰巧有个太太买了一条。” 第一个出现的售货员差点被口水呛到,她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,小声地说:“60万,这么贵。” 肖纯耳朵很灵,虽然听不太清楚她们具体在说什么,但她知道她们俩正在窃窃私语。 她摸摸这件衣服,再摸摸那件衣服,顺便偷瞄一眼价格。哇,每一件衣服的价格都足以让她吓一大跳。看起来稀松平常的一件上衣,就得十几万。这么贵的衣服,她绝对下不了手。可是就这样走,好像显得有些尴尬。 这个时候,如果能有个人来个电话,绝对是最好的逃离办法。她一想到这个妙计,马上就给葛恋发了条微信。 没出半分钟,手机就响了。 葛恋直喘粗气,“姑奶奶,啥事啊,让我必须立刻马上给你打电话救你。” 肖纯“嗯嗯哦哦”地说着,一边走出了这家店。 她走到一个角落,松了口气,道:“太可怕了,刚才进了一家黑店,什么破衣服,居然一件难看得半死的衣服要12万。” 葛恋赤脚站在路边,手里提着一双高跟鞋,“所以,你是找我当救兵啦。” 肖纯又看了一眼那家店,害怕地把头缩回来,赶紧溜到电梯那边。“对啊,你在哪呢?怎么都是车声?” 葛恋累得干脆坐在路边,说:“我鞋跟断了,刚才走了一路,太惨了。”她假哭起来。 肖纯关切地问,“那怎么办?你怎么这会儿在外面?” 葛恋生气地说,“都怪我们那个总监,女魔头,估计跟她老公生活不和谐,老喜欢折磨我们。这么热的天,居然让我一个弱女子,帮她出来送文件。” 肖纯问,“干嘛不让快递送,同城快递很快的。” 葛恋激动地说,“可不是嘛,我也这么说。可她说,这文件很重要,非得我自己送。” 肖纯心疼地说,“干脆回来米州吧,你一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。你要是回来,像遇到这种事,我就可以当救兵了,对吧?” 葛恋捋了捋凌乱的头发,坚决地反对,“算了,我才不回米州呢。一回去,我妈又得念叨我,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结婚,万一到时候找不到男人怎么办?” 肖纯说:“不会的,如果下次你妈妈这样说,你就说,有一个叫马年的帅哥,不可能没男人的。” 葛恋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,笑着问:“这人,我听着耳熟。他什么情况?” 肖纯说:“他是苏新的那个老同学,我生渡渡的时候,你俩在医院不还干过一架嘛。” 葛恋想起这厮了,立刻说:“肖纯,你找打吧,我又不想嫁人,再说就算真的缺男人,至于找这个垃圾货嘛。” 肖纯看出葛恋确实没有回米州的打算,她就不再相劝。 “那你自己小心点,干脆打个的回去吧。”肖纯交代。 “放心吧,我现在就叫个救护车过来。”葛恋开玩笑道。 肖纯知道她嘴贫,不过还是不放心地提醒她,“中秋假期可能有台风,你自己小心点。” 葛恋做了个OK的手势,说:“知道啦,肖大妈。你自己小心点吧,明天就得回去面见你婆婆大人了,要是干不过她,记得给我打电话,知道吗?” 肖纯挂掉了电话,去了地铁站。快过节了,地铁挺拥挤。她从第一站上车,本来占了个位置,到下一个站的时候,看到有个老人上来,她主动让了位置。 地铁过了一站又一站,人也越来越多。她被夹在人群里,手都不知道该抓哪里。一对小情侣占了两个位置,一路上没给人让过座。后来,女孩子居然亲了男孩子一下。男孩子抱着女孩子的头,也亲了一下。 他们一点不觉得害臊,肖纯却不好意思看下去。她想转头,可被夹得死死的。这么多人,好像连呼吸都很困难。她很后悔在假期前出门,简直是找罪受。 还没到她家所在的站点,她就受不了了,赶紧下了车。 第21章 突发情况 肖纯从地铁站里走出来,感觉自己像从一个深渊里逃出来一样。闻到外面的空气,看到外面的风景,整个人瞬间都精神百倍。她发誓,以后绝对不敢在节假日期间坐地铁凑热闹。 她张开双手,伸了伸懒腰。 忽然,一个很大的力气撞了她一下,她差点摔倒。 一看,是个很胖的女人,比她还胖了将近一半的女人。她一直以为自己生完孩子,身材走形足够严重,却没想到这个女人更离谱。 这胖女人冲到路边,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。她猛地打开车门,本来肖纯不觉得有什么稀奇,她只是郁闷这女人撞了人居然不道歉,也太没修养了。 可是,她后来看到这胖女人坐进了车里之后,不断地撕扯和打骂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一个年轻女孩。年轻女孩被她揪住头发,一直嗷嗷地叫。 看到有人凑过去围观,肖纯也赶紧走过去。 胖女人不肯松手,坐在驾驶位置上的那个男人,一直用自己的手试图拉开她的手。可是胖女人发了疯一样,腾出另一只手,“啪”的一巴掌打在男人脸上。 围观的人有议论的,有拍照的。 胖女人力气很大,但最终经不住两个人的反抗,男人终于把她的手从年轻女孩的头发上拉开。胖女人看到很多人在拍照,对大家说:“赶紧上传到网上,这一对不要脸的小三,臭男人,不得好死。” 男人恼羞成怒,冲胖女人吼道,“你想丢人现眼吗?”说着,他一踩油门,车被开走了。 围观的人群里,女人们在说:“这男人就该打,敢出去乱搞,打得你满地找牙。” 男人们默默地走开。 几个女人还在意犹未尽地议论,“我赶紧发到朋友圈,让我老公害怕害怕。” 等她们慢慢散了,肖纯也想把这件事情发到朋友圈。她刚才没有拍照,只得随便拍了一张路边的树。 这是她第一次亲历这种事情,近来经常在网上看到此类新闻。当自己亲眼所见的时候,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震惊、害怕,失望,种种情绪夹杂在其中。做为一个女人,她能理解这胖女人的撕心裂肺。但是,当她看了这一幕之后,她突然问自己,假如自己遇到这种情况,她会这样暴打小三吗? 发完朋友圈,她顺便刷了一下朋友圈。发现可言妈妈发了两三条新的朋友圈,都是她去逛街买衣服的照片。 肖纯暗自偷笑,以前她很反感可言妈妈在朋友圈里晒照片,但今天还真应该感谢她。之前看过她发了一张照片,就是在刚才那家服装店拍的照片。那次是可言妈妈的婆婆过生日,她在那家店买了那条限量款的连衣裙。 那条裙子确实很漂亮,尤其是价格实在令人瞠目结舌。所以,肖纯特意多看了几眼。现在想来,有时候也不要反感喜欢在朋友圈狂晒的人,至少能让她涨了见识。 发完朋友圈没多久,她就一直在反复地刷。居然没有人点赞和评论,她有些失落。每次发完朋友圈,她就一直盯着。之前大家挺踊跃的留言和点赞,但渐渐地越来越少人留下足迹了。 她在路上无聊地走着,不忘继续刷朋友圈。刷了一遍又一遍,就只有可言妈妈又发了两条。仔细一想,她发现郭芳很少发朋友圈,也偶尔才给她点赞。就连葛恋,好像也是几个月才发一条朋友圈。 走着走着,她想起了儿子的班主任,上次发那条信息给她,她并没有回复任何信息。也不知道这班主任到底是什么意思?她想,不会这班主任不高兴了吧?万一把气撒在儿子身上怎么办? 这样一想,她捏了一把汗,盼望着儿子赶快下课,她好问个究竟。 回到家之后,她看还有两三个小时才接孩子。于是,躺在沙发上,打开购物软件,给公公婆婆挑衣服。与其到外面的实体店看店员的脸色,还不如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,慢慢地挑选。 她正享受这种快乐的购物体验,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。一看,居然是儿子的班主任。 她以为是班主任想起要给她道歉,故意严肃地“喂”了一声。 班主任焦急地说:“渡渡妈妈,你赶快来幼儿园。” 肖纯一听,吓得跳起来,“怎么了?” 班主任说:“渡渡刚才吃午点的时候吐了,让保健医生给他量了体温,有些低烧。” 肖纯匆匆挂掉电话,赶紧去幼儿园。 到了幼儿园门口,保安看到她,问:“你有什么事吗?” 肖纯一听这话,不知道怎么的,突然很想哭。做为父母,一旦孩子上了幼儿园,实际上最怕的就是还没下课的时候,看到老师打来了电话。因为这种情况,多半是孩子在幼儿园要么受伤了,要么生病了。 此刻她才知道,每天能够在规定的下课时间来接孩子,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。孩子好好的,比什么都好。 她往三楼跑,双腿却软软的,她在担心儿子。 见到儿子的时候,班主任正抱着他坐在班级门口。老师一脸慈爱,儿子懒懒地靠在她身上。肖纯很感动,跑过去,说:“老师,我来了。” 班主任看到肖纯来了,才挺了挺身子,说:“刚刚医生又量了一次体温,已经39度了,你赶紧带去医院看看吧。” 儿子泪眼汪汪地注视着肖纯,张开双手要她抱抱。 肖纯赶紧接过儿子,连声对班主任说谢谢。 她把儿子抱到楼下,走到校门口的时候,保安问:“孩子怎么了?” 肖纯回答,“发烧了。” 保安关上了门,她刚从里面一走出来,眼泪就掉下来了,问:“渡渡,难受吗?” 儿子没有力气回答,趴在她肩上。 肖纯抱着她走到路边等的士。真的很热,她已经满头大汗。她摸了摸儿子的背,非常烫手。 可能是即将假期了,的士都是“有客”。肖纯焦急地抱着儿子,换了几个地方拦的士。儿子突然说,“让爸爸来接我们吧。” 肖纯没办法一只手打电话一只手抱孩子,她把儿子放下来,儿子抱着她的大腿。 她打给苏新,打了几次,苏新都没接电话。 第22章 太不容易 肖纯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辆的士,她费尽力气把儿子抱上了车。儿子真的长大了,抱起来实在太沉。她发觉这次他生病,抱起来可比半年前重了很多。 司机不冷不淡地问,“去哪?” 肖纯一边认真端详着儿子,一边回答:“市医院。”她用手背试了试儿子的额头,按照她的经验,这样烫手的温度,起码超过了39.5度。 看着儿子发白的脸蛋和嘴唇,她又急又气,再次拨打了苏新的手机。可他还是没接,这次她真的气得不行了。她恨不得立刻带着孩子冲到他面前,然后把孩子交到他手里,让他体会看看照顾一个发烧的孩子,到底有多难,到底有多心急? 她想到给马年打看看。 马年很快就接了电话,他有存肖纯的手机号码。看到是她的来电,他一边接电话,一边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。 “嫂子,你找我?”马年一边问,一边向苏新的办公室走去。 肖纯听到马年接了电话,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,但还是急得语无伦次,“渡渡发烧了,我找苏新,她没接电话。” “嫂子,你别急。”马年走到苏新的办公室门口,敲了敲门。里面没有动静,他转了一下门锁,居然打不开。 肖纯问,“他没在公司吗?” 马年转头看到苏新的助理小左坐在位置上,他赶紧走过去,问:“苏总呢?” 小左回答,“他提前下班了。” 马年不解地问,“他几点走的?我居然不知道。” 肖纯的耐心已经快磨光了,她真的要抓狂了。“他到底去哪了?”她扯开嗓子,大声地问。 马年被她吓了一跳,“嫂子,你别急,我帮你找。” 肖纯生气地挂断电话。 到了医院附近,司机看到前面大堵车,不耐烦地说:“医院路口每次都堵成这样,要不你下车走过去吧。” 肖纯说:“师傅,没事,我愿意等。你看,我抱着孩子,走过去的话特别不方便。” 师傅二话不说,直接翻开计费牌,说:“这样等,得等到天亮。你下车吧,我没办法一直这样等。” 儿子难受得张开嘴巴,面色很差。他全身发烫,肖纯像抱着一个热炉。她不舍得儿子多难受半分半秒,也不想跟司机置气,所以再不情愿,也只得下车了。 她抱着儿子,穿过车流,艰难地走到了医院急诊科。她已经顾不得自己流了多少汗,只知道赶紧排上队让儿子看医生。 急诊科大厅人满为患,几个挂号窗口全都是排长的队伍。肖纯抱着沉甸甸的儿子,感觉自己身体发软,想直接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喘气。可是,她不能这么做。 她几乎是靠毅力在强撑着,好几次都感觉到自己一阵晃晕。 过了半个小时,才往前排了五六个人。这其中有窗口工作人员效率低的原因,也有一些人插队的原因。大家几乎都是带孩子来看急诊的,发烧的,肚子疼的,咳嗽的……看着龟速移动的队伍,家长们焦急得怨声载道,骂声连连。 肖纯快要顶不住,忍不住叹了几口气。 儿子能感觉到她的不容易,懂事地说:“妈妈,要不你放我下来吧。” 肖纯真的吃不消了,没办法,她把儿子轻轻地放下来。可是儿子的脚刚一着地,他整个人就瘫软在地上。肖纯吓得赶紧把儿子抱起来,就连闪到腰,也顾不得疼了。 队伍里有人像她一样,自己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来看病的,也有一大家子人跟着来的。看着人家的孩子,被那么多亲人围在身边嘘寒问暖的,她更觉顾影自怜。 她也是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什么叫心寒。 终于轮到她挂号,卡上余额不够,连要掏出钱包拿银行卡,都腾不出一只手来。她只得把孩子往上抬,放在柜台上,然后让孩子依偎在自己肩膀上。 挂号之后,到急诊科导诊台,又得来一轮艰难的排队。每到换季,医院急诊科里就这样,多的是生病来看急诊的孩子。 “你这人怎么这样,干嘛插队。” “我孩子烧得这么严重,快不行了。” “就你孩子烧得厉害,我们烧得更厉害,都39度多了。” “我们家孩子,你看都没动静,太吓人了。” 队伍前面有两个家长争执不休。 来这里的每个家长,都因为自己孩子病得不轻而心情紧张,被他们这样一吵,糟糕的心情就更糟糕了。 肖纯觉得自己真的要发疯了,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早早地就嫁给苏新?她才不到28岁,却要承受这些。而她的闺蜜葛恋,同样的年纪,人家在享受花一样的生活。 她不后悔有了这个孩子,她其实很感谢上苍赐予她这个帅气乖巧的儿子。可是,她不想要苏新这样不体贴的丈夫,不想要这样一点忙都帮不上的公公婆婆。 此时此刻,她欲哭无泪。 轮到她的时候,护士给苏渡验了血糖和血压。还好,护士说从数据上来看,还不算严重。护士在挂号单上写上了两个数值,交给坐在电脑前的那位护士。这位负责key数据的护士问肖纯,“体重多少?” 肖纯回答,“16.5公斤。” 在旁边等的一个妈妈,她也抱着个孩子。当她听到肖纯这样说的时候,说:“你这孩子跟我的孩子一样,偏瘦啊。” 肖纯勉强地笑了笑。 肖纯拿到了导诊台给的分级挂号单,上面写着IV,并且显示前面还有45个人在等待。 带孩子来医院看过这么多次,她早就熟悉了这里的情况。能够拿到IV级的挂号单,已经是喜出望外了。45个人,只需要等待不超过2个小时。而那些V级以上的,起码得等上5个小时以上。 这些等级,是从孩子的体温和症状来划分。她曾好几次拿到了V级挂号单,足足在医院等了六七个小时,甚至从上半夜等到凌晨才看到医生。 她拿着护士给的体温计,找了个位置,开始给儿子量体温。 手机响了,她没办法去接,也懒得去接。 她把儿子的腋窝按紧,继续量体温。儿子嘴唇很干,她问他要不要喝水,他无力地摇了摇头。 她抱着儿子,望着天花板,难过却不愿悲伤。 过了一个多小时,她对着显示屏上的号码数了数,居然还要等20个人。她累了,也饿了,困得眼皮直翻。 她强忍着难受,问儿子,“渡渡,你饿了吗?” 儿子还是无力地摇头,不愿多说话。 “要不妈妈去跟护士拿一块退烧贴,好吗?这样你会舒服点。”肖纯征求儿子的意见。 果真如她所料,儿子使劲地踢了踢腿,说:“我不要,我不要。” 她知道儿子一向不喜欢用退烧贴,看他情绪这么激动,她也就不勉强他了。 这时,苏新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。 她一抬头,见到他的时候,有些受惊,更多的是愤怒。她不愿理他,别过头。 苏新坐到旁边,关切地摸了摸儿子的额头。儿子不愿他碰,哭闹道:“爸爸走开。” 肖纯苦笑一声,抿了抿嘴唇。 苏新一脸歉意,“对不起,我没听到你打那么多电话。” 肖纯觉得他再怎么解释都很苍白,真的很心累。 苏新也是知道她的脾气,看她不愿说话,他静静地坐在一边。才坐了一会儿,他就站起来,跑到显示屏前看了看。他跑过来,问肖纯挂号单上是几号。 肖纯随手把挂号单一扔,掉在地板上。 苏新弯腰去捡。 他没有生气,只是看了看挂号单上的号码。 热闹的候诊大厅,他们两夫妻却相对无言。这几年,每次儿子不舒服,肖纯都如临大敌。苏新觉得她不可理喻,她认为苏新没有良心。 “你想吃什么?我去买。”苏新打破沉默问道。 肖纯几乎咬牙切齿,恨恨地瞪着他,“你认为我还有心思吃吗?” 苏新看出她没有吃饭的心思,却有吃了他的心思。这样一脸恨意的肖纯,他不知如何面对才好。 第23章 小心照顾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,终于轮到他们的号。 肖纯听到广播在报号,赶紧把儿子抱起来,她突然一阵眩晕。苏新见她这样,赶紧说:“我来抱孩子吧。” 儿子虽然高烧不下,可是他一听这话,马上闹情绪,“我不要爸爸抱。” 肖纯安慰他,“妈妈知道,妈妈抱你。” 找到了13号急诊室,里面挤满了人。有些人拿着化验单,有些人抱着孩子,都在焦急地等着医生。 医生忙得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。看完了一个,谁把就诊卡递给她,她就把卡接过去插上。有个家长伸长了手,把卡递给医生,医生接过了卡。苏新也拉着肖纯,赶紧让她坐到位置上。 医生看了看这个家长,又看了看肖纯,问:“到底轮到谁?” 苏新把挂号单拿给医生看,说:“刚才外面叫到我们的号了。” 医生面无表情,看了看电脑,问:“谁是苏渡?” 苏新举起手,说:“是我们。” 狭小的医生办公室里,又进来了一些人。医生终于忍不住了,无奈地透了口气,说:“没喊到号的在外面等。” 一些人比较识相,听了医生说的话,灰头灰脸地走了出去。 肖纯一直举着个手机。 医生从手边拿了个保温瓶,匆匆喝了几口水。她问肖纯,“孩子怎么了? 肖纯看着手机事先记载的内容,一字一句的念给医生听。“两天前的一个早上,孩子开始感觉喉咙不适,我听到他偶尔会咳嗽。昨天晚上,孩子爸爸给他喝了酸奶。今天下午,老师打电话通知我孩子发烧了。” 医生用听诊器给苏渡查看了一番,又观察了孩子的神色。 苏新问,“医生,我孩子怎么了?” 医生回答,“喉咙很红,发烧超过39度,去验个血再来。“ 他们抱着孩子,从医生办公室出来。一走到验血区,苏渡开始嘤嘤地哭起来,“我不要抽血。” 肖纯狠狠心,二话不说把他抱进去,正好里面没人。她一边安慰儿子,一边将他的手指头按压在桌面上。医生冷冷地抓过儿子的手,交代肖纯,“握紧了。” 肖纯握紧儿子的手腕,看着医生用针在儿子的手指上扎了个孔,然后用针管收集了一些血样。 针刚要扎进去的时候,儿子吓得叫了一声。等针真的扎进去了,儿子反而不闹了。医生看他配合,表扬他,“真是个勇敢的男孩。” 过了半个小时,苏新拿到了验血报告。他们又抱着孩子进了医生办公室,里面还是很多人。 等医生看完了两个小孩,苏新看肖纯实在顶不住了,他一时心急,赶紧把报告单拍在医生办公桌上。医生看他这么没礼貌,不高兴理他,接过了另一个人递过来的化验单。 苏新意识到医生的情绪,只好把报告单拿回来,然后轻手轻脚地递给医生。医生看了一眼报告单,一声不吭就开始在电脑上敲字,开起了药。 “医生,严重吗?”肖纯焦急地问。 ”急性咽喉炎,记得遵医嘱服药。还有,孩子睡觉的时候你们要特别留心,这种病症有时候会导致呼吸不畅。假如出现呼吸困难,要赶紧就医。”医生开好了药,把就诊卡和病历单还给他们。 肖纯听医生说得这么严重,心砰砰直跳,赶紧问,“医生,这么危险吗?” 医生连应都没应。 肖纯不死心,又问,“医生,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?是不是喝酸奶导致的?” 医生不耐烦地说:“原因很复杂,从数据上看是病毒感染。” 肖纯把孩子抱出了医生办公室,在急诊药房等拿药的时候,苏新看她很累,试着要把孩子抱过来。肖纯紧紧地抱着孩子,冷嘲一句:“孩子生病都是你害的,你还抱他干什么。” 苏新不解,反问:“怎么是我害的?” 肖纯理直气壮地说:“你自己感冒了,还跟我那个,估计把病毒传给我了,然后我跟儿子睡一起,又把病毒传给了他。还有,你昨晚非得给他喝酸奶。我明明都说了,孩子不舒服不舒服,可你就是不听。” 苏新十分的郁闷,他转头看了看周围,轻声地说:“小点声,这种话,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说。” 肖纯说:“有什么不好意思的。” 苏新觉得她实在不可理喻。先不说孩子真正的病因从何而起,就是听她提到说那晚他感冒了,跟她睡在一起而引发了这一切。他就越想越生气,越想越对她有一种厌恶的感觉。 做为一个男人,他忽然感觉自己不想跟她靠近了,有一种排斥感。天知道,这两年他受够她的气,那晚他感冒那么难受,为了讨好她,为了不让她再乱想,他带病与她“奋战”。他以为她是感动的,却没想到非但没有把他往好的地方想,还能扯出这么离谱的说法。 够了,够了。 苏新什么话都没说,他站起来,走到叫号机前等着。 肖纯以为他是被说中了才这样,她自以为是的带着胜利的小得意。 苏新拿好了药,走到她身边,问她:“要走了吗?” 肖纯看他一脸沉默,感觉他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。 回到家之后,儿子不肯吃东西,但是却一直喊难受。肖纯逼着他喝下去了一百毫升的奶粉,他喝完就吐出来了。吐得难受,他哭得更厉害。 苏新不舍地说:“渡渡,爸爸抱着你睡觉好吗?” 儿子趴在床上,眼睛半睁着,没说话。过了一会儿,他好像睡着了。苏新一直坐在地板上,靠着墙壁,望着天花板。 肖纯把电灯关了,说:“我要睡觉了,你回自己的房间吧。” 苏新没回答,直接躺到地板上。 肖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也懒得主动去问,她不敢躺,怕万一睡着了。医生说急性咽喉炎要注意孩子的呼吸问题,她便一直坐在孩子的枕头边。每隔半小时,她就给儿子量一次体温。自从喝了4毫升的退烧药,孩子的体温降下来了,一直维持在38.5度左右。 这样的体温还不算危险,她稍微可以放心。尽管眼皮子在打架,尽管她很想躺下去,可她还是硬撑着。 直到儿子难受地醒来,肖纯赶紧摸了摸他的体温,好像更烧了。 第24章 迟来的 肖纯赶紧冲到厨房烧开水,又把药都拿进卧室。她问儿子,“再喝点奶好吗?不然空腹不敢给你吃药。” 儿子说不想喝奶。 肖纯再三恳求他,“听妈妈的话,喝一点好吗?” 儿子哭着说,“我不喝,我难受。” 苏新幽幽地说了一句,“你为什么要逼他呢?” 肖纯暴跳如雷,大声地说:“我逼他?你说我逼他?我是想给他吃药,不然他一直难受。可是不吃东西怎么吃药?你说,你说啊。” 苏新没有说话。 肖纯受不了他这样,吼道:“你要睡去自己的房间,你躺在这里却不管不问。” 苏新冷笑一声,“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认为是错的,我不敢说不敢做了。” 肖纯说:“那你看孩子这么难受,你都不紧张吗?” 苏新回答,“我紧张有用吗?他不让我碰。” 肖纯更气了,“什么叫他不让你碰,对,都怪你自己,你如果真的爱他,他感受到了,会这样对你吗?” 苏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可是又被肖纯逼到了极致,他一激动,把自己的头撞了一下地板。地板发出很重的一个声响,肖纯感觉好像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般。 她不敢说话。 儿子吓得直哭,“你们不要吵架了。” 夫妻两个人看到儿子这样崩溃的样子,又开始自责起来。她抱住了儿子,他全身烫得不行。她算了算时间,距离上一次喂退烧药已经差不多4个小时。医生交代过,间隔4小时才能喂退烧药,而且一天不能超过4次。所以她心一狠,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,干脆又倒了4毫升的退烧药,给儿子喂了下去。 儿子抱着肖纯的手臂,迷迷糊糊的睡着。他呼吸很重,肖纯十分小心地看着。40分钟后,儿子的后背出了很多汗,他也渐渐睡沉了。肖纯摸了摸枕头下面,取出体温计给儿子量。 10分钟后,她看了一下体温计,显示37.4度。体温降到这个数值,儿子也睡得安稳了,她这才松了口气。 她扛不住了,躺到儿子身边。很快,她就睡着了。 苏新却一直没睡着。他也不知道肖纯已经睡着了,所以问她:“肖纯,你觉得婚姻的意义是什么?” 肖纯没有回答。 苏新在黑暗中,自己在思索这个问题。后来,他听到儿子的呼吸声,也听到了肖纯的喘息声。这几年,他对这两个声音很陌生。自从儿子出生,他就被肖纯叫到另一间卧室睡。他不曾参与过儿子的黑夜,也越来越不熟悉肖纯睡觉时的样子。 这一切,都因为他们有了孩子。有了孩子之后的婚姻是这样,有孩子之前的他们,却不是这样子的。他们曾经夜夜相拥入眠,肖纯在他耳边温柔耳语。他把手给她当枕头,手再酸都不曾缩回来。 现在,他很难过。肖纯眼里只有儿子,忽略了他。 如果没有这个小人儿,他们俩可以一如既往的恩爱甜蜜。可是如果没有这个小人儿,他们又不能享受为人父母的别样幸福。到底婚姻需要什么样的度,需要什么样的模式,才是最好的样子? 如果能重来一次,他和肖纯还会是这样吗? 第二天一早,肖纯醒来的时候,摸了摸儿子的额头,似乎还好。她悄声爬起床,看到苏新已经不见了。 她从卧室走出来,故意不去苏新那个卧室看一下。不过她听到了从他卧室里传出来的动静,不知道他在干什么。 她走进厨房,看到电磁炉上放着一锅白米粥。她用手摸了摸锅,还很烫。原来苏新已经起来煮好了粥,她心又软了。走到苏新的卧室门口,看到他正坐在电脑前。 “不回应州了吗?”肖纯主动提起。 “渡渡生病了,还是算了吧。”他面露遗憾之色。 肖纯问,“那你打电话跟你爸妈说了吗?” 苏新摇摇头,“没有,我怕我爸妈失望,还不知道怎么开口。” 肖纯想了想,咬咬牙,“算了,那就回去吧。” 苏新半高兴半疑惑,问:“那你跟渡渡呢?” 肖纯说:“那当然得一起回去了。对你爸妈而言,只有你自己回去,他们能高兴吗?” 苏新见肖纯愿意回去,他自然很开心,但他也有些担心。肖纯看出他的心思,便说:“把药都带上吧。” 等儿子醒来,一家人收拾了行李和礼物,开始出发回应州。 小汽车开出几百米远,苏新手机就响了。他看了看来电显示,随手按了免提。 “苏总,那个项链到了,我怎么拿给你?”助理小左着急地问。 苏新差点把这事忘了。他赶紧说:“那我现在过来跟你拿,你在哪里?” 小左回答,“我在新流街的快递站。” 苏新挂掉电话,赶紧把车掉头。 肖纯故意不问什么事情,而是跟儿子说:“儿子啊,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,这样妈妈就不用这么操心了。你知道吗?你葛恋阿姨请了五天假,中秋和国庆连着休。她跑长州去玩了,太爽了。” 苏新听她这话有些酸,知道她又误会了,便解释:“刚才是我助理打来的。” 肖纯说:“真羡慕这些小姑娘,像这种假日,人家一个人轻轻松松的,多好。” 苏新没有再说什么了。 到了新流路的快递站,小左认出了苏新的车,她一手扶着肚子,一手抱着快递盒子,小跑过来,“苏总,您的快递。”她看了一眼车后面的肖纯和苏渡,礼貌地向他们打招呼,“节日快乐。” 等她走了,肖纯看着她的背影,说:“原来她已经怀孕了,不容易啊。” 苏新笑了笑,“人家这是第二胎了,大宝都4岁了。” 肖纯吃惊地说:“不会吧,看她很年轻啊。而且,这么快就要二胎了。看来她老公一定对她很好,她才有这样的勇气。” 苏新没说话,他心想,如果肖纯见到小左对待工作那认真的样子,她一定不会再这么认为了。 肖纯看他没出声,问:“什么快递?送给你爸妈的吗?” 苏新把快递交给她,“不是给我爸妈的,给你的。” 肖纯迫不及待地要打开快递,弄了老半天就是撕不开胶布。儿子说,“妈妈,用笔一划就可以了。” 这时,苏新回过头,冲儿子递过来一个赞扬的微笑,然后把一支笔递给肖纯。 肖纯一打开,看到是个漂亮的首饰盒子。她已经猜到了九分,但还是不太敢相信。等她打开盒子,看到一条漂亮的白金项链,搭配一颗漂亮的吊坠,她这才敢相信自己收到了这么意外的礼物。 第25章 你们很熟吗 肖纯正在欣赏这条漂亮的项链,苏新突然对她说:“肖纯,你有没考虑去上班?”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,但肖纯觉得从他口中说出来,代表着他嫌弃她白吃白喝。以前他也问过她几次,每次她都反问他,谁来接儿子?儿子生病了谁请假照顾?像这次儿子发烧得这么突然,如果不是她留在家里时刻做好了准备,她怎么可能立刻就跑去学校接回儿子? 可是,此刻她却不想再反问他。她觉得真的很讽刺,为什么男人就可以只考虑工作,而女人生完孩子之后,在家呆着照顾孩子还得被嫌弃。既要生得了孩子,又得照顾孩子,还得拿得起工作。 她不服气。 苏新见她一直没回答,猜到她不高兴,他便说:“我只是随便说说,你不用在意。”他脑海中浮现起在电梯里看到的情景,一群职场妈妈一边忙着给孩子的老师发信息,一边在讨论着工作的事情。虽然她们很不容易,可是看起来战斗力十足,而且呈现出另一种精气神。 他总觉得肖纯想得太多了,而根本原因就是她太闲了。他不是要她出去赚多少钱,只是想她有自己的一片天地。 肖纯摸了摸儿子的额头,委屈地掉下了眼泪。儿子发现妈妈在哭,急得替她擦眼泪,问:“妈妈,你怎么哭了?” 苏新没说话。 肖纯无声啜泣着,儿子赶紧叫爸爸,“妈妈哭了,爸爸。” 苏新无奈回过头看了她一眼,然后认输地说:“别多想了,我没有别的意思。” 肖纯冷哼一声,“你喜欢职场女人,可以去找别人啊。” 苏新被她这句话堵得胸口疼,无奈正在开车,这并不是吵架的时候。他把怒火压在心中,专注地开着车。 肖纯自己擦了擦眼泪,对儿子说:“妈妈没事,别害怕。” 这时候,她的手机响了,有人邀请她微信视频。她一看,是葛恋发过来的。想到自己刚刚哭过,她压根没心情跟葛恋视频。所以,她没有接视频。 苏新的手机也响了,他一看,是个陌生的号码,懒得接。可是手机铃声停了又响,响了又停。儿子问:“爸爸,手机响了,你怎么不接?” 肖纯故意说:“有阿姨给你爸爸打电话,他不敢接。” 这句话终于把苏新激怒了,他大声地说:“肖纯,你可以冤枉我,但不要在孩子面前乱说。” 肖纯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,她被吓了一跳。 苏新的手机又响了,他看到还是那个陌生号码。他接了,没好气地问:“谁啊?” 因为正在高速上,安全起见,他按了免提。 “苏新爸爸,你好,我是可言妈妈。”对方嗲声嗲气地说。 肖纯吃了一惊,苏新也很意外。 “什么事?我正在开车。要不……”苏新还没说完,肖纯直直地瞪着他,用手指着他的脸,小声地说:“别挂。” “苏新爸爸,上次跟你提过我公司也有请顾问。今天听说公司打算换新的顾问团队,我推荐了您。不知道,您现在方便见个面吗?”可言妈妈说。 肖纯气呼呼地说:“可言妈妈,你不用过中秋节吗?” 可言妈妈显然很吃惊,她沉默了很久,才出声,“渡渡妈妈,你也在啊。” 肖纯咬了咬嘴唇,说:“当然啦,我是他老婆,这种日子当然是在一起了。你呢?老公在哪?” 苏新看她越说越不对劲,赶紧说:“可言妈妈,谢谢你的好意。不好意思,我手头项目很多,暂时忙不过来了,您另推荐高明吧。” 苏新匆匆按掉了电话。 肖纯气得大叫了一声,把儿子吓得抱住了她。 苏新见前面没车,赶紧把车停在一边,解释:“这个可言妈妈,上次在停车场碰到,我感冒精神不好,开不了车,她就顺路送我到了公司。” 肖纯问:“在哪个停车场?你在她面前怎么就那么矫情,小小的感冒都开不了车。骗谁呢!” 苏新回答,“首先回答你的问题,在我们小区停车场。”他叹了叹气,“肖纯,我也是人,也会累。在你眼里,感冒是小事,好吧,就当我矫情吧。” 肖纯又问:“你跟她很熟吗?” 苏新回答,“不熟。” 肖纯再问,“一个陌生女人的车,你都敢上。苏新,这些年,你瞒着我在外面搞了多少女人?!” 苏新无语地笑了笑。 肖纯逼问,“你不会在外面跟别人连孩子都生了吧?” 苏新忍不住大声地反驳,“你别给我乱扣帽子。这个可言妈妈,我跟她只见过一次面。她说跟你关系很好,我是考虑到既然你们是熟人,我一再拒绝她不太好意思而已。” 肖纯冷笑,“你是看她长得漂亮吧?” 苏新也冷笑,“肖纯,你就这么不自信吗?” 肖纯一时语塞,正巧她的手机又响了。还是葛恋发过来的微信视频,这次她赌气接起来了。 “亲爱的,天大的新闻,我现在在抓小三的现场向你现场直播。”葛恋兴奋地说。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肖纯正满肚子气,她一听,也兴奋地说,“小三在哪?打死她。亲爱的,我跟你说,我昨天也亲眼所见正室暴打小三的精彩大戏。那个臭男人居然还护着小三,真是贱。天下男人一般黑,都不是好东西。” 苏新无奈地摇摇头,继续开车。 肖纯故意把手机调最大声,从里面传来撕扯声和扭打声。儿子也好奇地把头凑过去,要跟妈妈一起看。 苏新忍不住说:“能不能考虑一下孩子,他还小。” 肖纯把手机调小声,对儿子说:“儿童不宜,妈妈自己看就好。” 儿子倒是很听话,乖乖地坐好,玩手里的小汽车。 苏新的手机又响了。他正烦,懒得去看。手机铃声停了,他干脆把手机关机了。 没一会儿,肖纯的手机有电话进来。她一看,是马年打来的,便接了起来。 “马年,什么事?”肖纯问。 “嫂子,苏新在吗?他手机怎么关机了?”马年很着急地问。 肖纯看了一眼苏新的后脑勺,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。“他在开车,不方便吧。什么事?我替你转达。”肖纯问。 “我妹妹消失了一段时间,今天长州公安局突然打电话来,说我妹妹报警了,被传销集团抓去了。”他语无伦次,“具体的我也不知道。就是,我现在正在加班,想问看看苏新有没朋友在长州,先帮我过去看看。” “长州”,肖纯立刻想起了葛恋。 第26章 差点酿成大祸 “这个,我问下苏新,你稍等。”肖纯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,她对苏新说:“马年有急事找你帮忙。” “按免提。”苏新对肖纯说。 肖纯按了免提。 “马年,怎么了?”苏新问。 “我妹妹在长州公安局,我接到电话说是她被传销集团骗去了。具体的情况,我也得过去了才能了解。可是,你不是让我留下来把项目收尾一下吗?所以,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。”马年着急地说。 “能让你爸妈先过去吗?”苏新问。 马年笑了,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,他们从来不在意我三妹。要不然也不会人都消失几个月了,一点也不着急。” 苏新自言自语,“这项目耽误不得,中秋假期回来就得完工。” 肖纯看他为难,想给他出主意,她拍了拍他的肩膀。他嫌烦,说:“都这个时候了,你还想干嘛?” 肖纯自觉无趣,懒得再理会。 “我想下办法,等会儿回复你。”苏新对马年说。 马年没挂电话,肖纯也没挂。苏新说完之后就专注地开着车,没再说话。过了一会儿,马年才挂了电话。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断线声音,肖纯看苏新一点都不着急,她都替马年急了。她忍不住说:“你这样不好吧?人家马年急得半死,你倒是不慌不忙的。” 苏新没理她,而是用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。 他戴上了蓝牙耳机,“小秦,你现在忙吗?假日有安排吗?” 对方在说什么,肖纯听不清。 “那你现在就过去公司吧,跟马总对接一下工作,辛苦你了。”苏新说。 肖纯看他挂了电话,关心地问:“怎么样了?” 苏新回答,“搞定了。” 肖纯还是不放心,主动说:“要不然我让葛恋先过去看看吧?她正好在长州旅游。” 苏新想了一下,说:“不用了。” 肖纯看他突然变得这么生疏,她不高兴地说:“我的闺蜜你都不放心吗?” 苏新尽量压住内心的不快,语气平和地说:“不是不放心,是觉得没必要。葛恋既然是去旅游的,就安安心心玩吧。” 肖纯觉得他是在跟自己斗气,她又挺想帮马年的,所以她发了个视频邀请给葛恋。 葛恋接起视频,“亲爱的,你刚才干嘛挂断视频?” 肖纯说:“刚才进来了个很急的电话。对了,你现在哪里玩?离公安局远吗?” 苏新一听,忍不住大声地说:“肖纯,够了。” 肖纯被他吓着了,匆匆又挂断了视频。她又委屈又不解,问:“你什么意思?我关心你的朋友,就是在关心你,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难道我们之间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?连共同的朋友都不能有吗?” 苏新真的懒得再跟她吵架,他累了。他看了一眼儿子,他歪着身子睡着了。“孩子睡了。”他提醒了一句。 肖纯这才发现儿子睡着了,整个人歪着躺。她赶紧解开儿子安全座椅上的安全带,把他抱到自己身上。 之后,两个人一直没有再说话。 一直到一个加油站,肖纯说:“我能去洗手间一下吗?” 苏新看她一下子这么客套,忍不住笑着说:“去洗手间还要这么客气,去吧。” 他解开安全带,打开车门,钻进后面的座位,把孩子接过来抱着。 肖纯去了洗手间。 正是大中午,烈日炎炎。阳光猛烈地炙烤着大地,他摸了摸车窗,实在烫手。他又摸了摸儿子的额头,好像没那么烫。他口渴难耐,舔了舔嘴唇。 他看了看车窗外面,不远处就是休息区的商场。他犹豫了一下,把儿子平放在座位上。然后,他拿了手机,下了车,对着车按了车锁遥控。 他快步走进商店,去饮料区拿了一瓶矿泉水。刚转身走了两步,一想,又折回去多拿了一瓶橙汁。 他正在用微信扫码结账的时候,肖纯打来了电话。 “怎么了?”他扫码付了钱,才给她回打了电话。 “你个混蛋,你在哪?快把车门打开。”肖纯哭着喊着,骂着。 苏新没好气地说:“等一会儿都不行吗?”他故意挂掉了电话。 他打开矿泉水,连喝了几口。等他走向停车场的时候,发现一群人围着一辆车。他本来没在意,但越走过去越觉得不对劲,仔细一看,才发现大家正在围观他的车。他快步走过去,看到肖纯趴在车窗上,脸几乎贴在上面了。 “怎么了?”他走过去问。 肖纯把头抬起来,他看到儿子也趴在车窗上,正在捶打着车窗,他看起来好痛苦,好害怕。 “赶快把车门打开,孩子快吓死了。”肖纯哭喊着。 苏新愣了一下,然后赶紧解锁把车门打开。肖纯赶紧一把将儿子抱出来,对着他又亲又摸,好像失而复得一件无价之宝一样。 “你也太粗心了,这么热的天气把孩子落车上,这是要出人命的。”围观的人纷纷指责苏新。 苏新意识到自己的大意,非常自责地看着儿子和肖纯。 儿子害怕地抱紧肖纯,一直哭。 太阳当空照,围观的人渐渐散开了。 “好热,赶紧上车吧。”苏新说。 肖纯要把儿子放进车里,他一直不肯进去,害怕得拳打脚踢。可是能有什么办法,肖纯硬是把他塞进车。 车子继续上了高速。 肖纯好不容易把儿子哄睡着了,她默不作声。 一番折腾之后,她披散着头发,却无心去整理了。等到车子经过一个村庄的时候,遇到一个长长的出殡队伍。前面停着很多过路的车子,苏新也把车停下来。“怎么这个时候才出殡,不是应该早上吗?”他喃喃自语地看着外面。 鼓声喧天,穿着丧服的人哭哭啼啼的。肖纯看到队伍中间那具棺材,感觉触目惊心。她下意识地抓过一件外套,用它遮住儿子的眼睛,并用手捂住儿子的耳朵。 等这个队伍走开了,车子开始慢慢动起来,苏新也重新启动车子。 “如果孩子出了什么事?你觉得自己还能活下来吗?”肖纯突然这样问苏新,她一直低着头不敢再往外看。 苏新被她这么不经意一问,一时脑子空白,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 肖纯看他迟疑,她镇定地说:“如果渡渡出了什么意外,我绝对会随他而去。所以,请你以后小心看护渡渡,不然你将家破人亡。” 她说的这句话,苏新既感意外,又不觉得意外。 车子一直在路上跑,天色也越来越暗,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。 车子进入应州地界的时候,路过跨海大桥,他看到一轮硕大的月亮悬挂于海天之间。他想着肖纯说的这句话,不禁心中一阵发寒。“海上升明月,天上共此时”,他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天面对这个意境的时候,会是这样一种烦闷到极点的心境。 车子在市区里拐来拐去,肖纯认出快到他家的时候,她说了一句:“我只要儿子好好的,平平安安的就行。以后,我不会要求他多有本事,也不会逼他上多少培训班。一个急性咽喉炎,不小心看护的话都可能要了孩子的命,生命太脆弱了,可是我生他的时候却那么不容易。” 她说着就又流泪了。 苏新看到他爸妈已经在楼下等着了,只匆匆应了她一句:“我没意见。” 第27章 怪脾气 苏新下了车,看到父母熟悉的身影,他眼眶湿润。从小到大,无论在外受了什么委屈,只要回到父母身边,他就不再惧怕。 只有在父母面前,他可以任性,毫无顾忌。他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年少时光,被父母牵着手,在路上漫步而行。 他大四的时候追到了肖纯,等她毕业的时候就向她求婚。她总说把自己最美的时光都给了他,可他何尝不是? 从前他不曾后悔过自己的选择,因为无论如何这个婚姻给他带来了珍贵的儿子。可是,这一刻,他看着年迈的父母,忽然感觉自己步履沉重。他多想做回他们年幼的孩子,因为他们从来不会埋怨他什么。 开了这么久的车,一路上还被东骂西骂。他够累的! 让肖纯的责骂都见鬼去吧!他只有这个念头。 他径直走到车后面,打开后备箱,取出了行李箱和那些礼物。 他没有为肖纯打开车门,肖纯气得恨不得一脚踢开车门,可是她看到公公婆婆就在外面,便把气吞进肚子里。 婆婆张莉莉高兴地替她打开了车门,满眼疼爱地看着肖纯怀里的苏渡,客客气气地问:“我孙儿睡着啦?” 肖纯挪了挪身体,一边下车,一边回答:“嗯。” 她刚下车,听到“啪嗒”一声。 公公苏莫站在旁边,他赶紧用小手电筒照了照地面,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手机。他捡起来,对肖纯说:“手机掉地上了。” 他把手机递给肖纯,肖纯抱着苏渡,没办法去接。 “要不我来抱吧。”婆婆说道。 “妈,算了,还是我来吧,渡渡现在太重了。”肖纯试图去接手机。 苏渡醒了,他看了看陌生的环境,又看了看周围,一边揉眼睛,一边高兴地喊:“爷爷奶奶。” 爷爷奶奶听到孙子甜甜地喊他们,他们连着应了好几声,笑得合不拢嘴。 “渡渡,下来自己走吧。”苏新说。 他已经整理好了东西,一手拉着行李箱,一手提着礼物袋子。 “我不要,我要妈妈抱。”苏渡撒娇起来。 “好,妈妈抱。”肖纯安慰他。 “你就替儿媳妇先拿着手机呗,又不是炸弹,你怕什么。”婆婆对公公说道。 公公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,他哪里肯被婆婆这样说,立刻板着脸,“我什么时候说过是炸弹,你这说的什么话?” 婆婆被他一怼,便不作声了。 肖纯费劲地抱着儿子往楼上走。公公婆婆住在三楼,他们住的房子是前两年刚新买的。他们思想比较保守,不肯住电梯房,非要买楼梯房。 肖纯一边上楼,一边气喘吁吁,她恨不能一步登上三楼。 婆婆看她抱得吃力,再次说:“我来吧,看你够累的。” 肖纯拒绝道:“渡渡现在已经三十几斤了,妈,您肯定抱不动的。” 婆婆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孙子的手臂,说:“哇,我们渡渡都长这么重啦,真棒。” 苏新头也不回地走上楼。 公公看儿子一声不吭,他发觉不太对劲,小声地问婆婆,“我看苏新不对啊,吵架了吧?” 婆婆对他“嘘”了一声。 肖纯郁闷得很,要不是看公公婆婆在场,她肯定要跟苏新问个彻彻底底明明白白。 到了三楼,进了家门。苏渡从肖纯怀里溜下来,赶快跑到沙发那边,他已经看到了那里放着很多新玩具。 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。 苏新把东西放到客厅,自己从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吃将起来。 公公婆婆和肖纯全都看着他。 肖纯没有说什么,自己走进浴室,把门关起来。她把水龙头打开,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 公公心脏不好,情绪不能太过激动。婆婆怕他动怒,她赶紧劝他,“你陪孙子玩,我去。” 她走到儿子苏新身边,问:“新儿,怎么啦?吵架了吗?” 苏新狼吞虎咽,简单回答,“没有。” 婆婆看他懒得多说,便走到浴室门口,敲了敲门,“肖纯,出来吃饭吧。” 肖纯冷静之后,打开浴室门,举着手机,说:“手机摔破屏幕了。” 婆婆说:“没事,再买个新的就行。” 肖纯没有说什么。 这时,公公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很大的红包,对孙子说:“渡渡,看,这是什么?” 孙子看了一眼,不太感兴趣的样子,随口回了一句:“红包啊。” 婆婆走过去,把红包塞到孙子手里,说:“渡渡,这是爷爷给你的大红包。” 苏渡接过红包,马上跑到妈妈身边,把红包给她,“妈妈,红包给你买新手机哦。” 肖纯哭笑不得,有些尴尬地对公婆笑了笑。 好不容易,婆婆把大家叫齐一起坐在饭桌前吃饭了。苏新却匆匆扒拉完碗里的米饭,说:“我吃完了。” 他说着,就走进了卧室,还把门重重地关上。 苏渡吃了几口,就说不吃了,又想跑到沙发上玩那些玩具。肖纯一把拽住他,一不小心,他的额头磕到椅子。 婆婆心疼地用手心给他捂了捂,反复问:“疼吗?乖孙子。” “不疼。”苏渡一溜烟跑开了。 公公终于憋不住了,他生气地把碗筷放下,发出沉重的一声。“肖纯,你做事情可以小心点吗?要是把渡渡撞到,我看你怎么办?” 肖纯简直要爆发了,她实在受不了公公婆婆,凭什么没有帮她带过孩子,却要来指责她?凭什么要假装这么疼爱孙子?既然这么疼爱,为什么不帮她带? 说起来永远比做起来难得太多太多。现在,一个现成的成果(苏渡)活脱脱摆在他们面前,他们就开始扮演好爷爷好奶奶的角色。那过去她艰难的时候,他们干什么去了? 可是理智告诉她,她是晚辈,她是儿媳妇,她不能对他们不敬。所以,她忍住了,话都说不出半个字。 这顿饭,她吃得好艰难。好不容易吃光碗里的那些米饭,她说:“我吃饱了,爸妈,你们慢慢吃。” 她说完,也走到卧室,把门打开。她走了进去,只是轻轻地关上门。 卧室漆黑一片,苏新没有开灯。 一进到这里面,肖纯这才感觉自己暂时得以释放和自由。“你什么意思?我哪里做错了?” 苏新没回答。 肖纯打开床头灯,他赶紧捂住眼睛,翻身背对她。 “你再这样,我现在马上回米州,永远不再来你家。”肖纯威胁他。 他立刻翻过身,面对她。 虽然他无言无语,可是肖纯看到他好像哭过了。 “怎么了?”她吃惊地捏了捏他的眼角,问道。 苏新一把将她抱住,“刚刚做了个噩梦,我很害怕。” 肖纯疑惑地问,“害怕什么?你丫的,你害怕却对我发脾气,你这什么理论?”她拿起一个枕头,对他轻轻地打下去。 苏新推开枕头,将她紧紧抱住,没有回答。 肖纯无奈一笑,说:“我觉得你们一家人都好奇怪,你也不愧是你爸爸的儿子,脾气跟他一样怪。” 苏新冷静片刻,说:“肖纯,你别再说我了,行吗?我今天真的很累,开了一天的车,你能让我安静休息一会儿吗?” 肖纯便不再说什么了。 他们俩静静地躺在床上。 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和笑声,好像很热闹。苏新听到了,赶紧爬起来。“可能我那些亲戚来了,赶紧出去吧。” 肖纯懒懒地躺着,一动都不想动。 “赶紧出来。”苏新走到门那边,对她说。 他打开卧室门,外面的说话声更加明显了。等他再把门关上,留下她自己躺在床上。她望着窗外的夜景,觉得这里好陌生。 她摸了摸口袋,把刚才儿子交给她的那个红包拿出来。然后,她翻开自己的枕头,把红包放到下面。 放好之后,她坐起来,对着窗台上的玻璃,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。 走到门边,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,然后才打开门,走出去。 第28章 客人 “肖纯呢?”肖纯刚走出来,听到客厅的人在说话。 “卧室里。”肖纯听出是苏新的声音。 “你们什么时候二胎啊?现在国家放开二胎了,还不赶紧的。”还是刚才那个问话的人。 肖纯站在门口“偷听”。没想到这时候一个小男孩突然跑过来,差点撞到她。跟着她的儿子苏渡也追过来,他手里还举着一架纸飞机。肖纯认出这个小男孩是苏新的堂侄儿苏蓝天,他怔怔地看着肖纯,显得非常害怕。 “蓝天,你怎么了?”肖纯问他。 他后退了两步,缩在角落里,没有出声。 “哥哥,我的飞机追上你的了。”苏渡把飞机放在苏蓝天的背上,兴奋地叫着。 可是这个小男孩苏蓝天一点也不开心,反而很害怕,连看都不敢看肖纯一眼。 “蓝天,你在干嘛?”他的妈妈沈云云跟过来。她看到了肖纯,本来还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,突然就喜笑颜开了。她咧嘴笑道,“肖纯,你睡醒啦?” 肖纯跟沈云云的关系,说不上很亲密,但也谈不上生疏。她们之间的桥梁就是苏新和苏英,她们都是苏家的儿媳妇。不过她一向觉得自己跟沈云云不是同一路人,道不同不相为谋。 碍于彼此之间的这点亲戚关系,她每次见到沈云云,都会表现得客客气气的。 “堂嫂,你来啦?”肖纯礼貌一笑,向她打招呼。她注意到沈云云把手放在肚子上,那肚子好像微微有些凸起。 难道她又怀上了吗? “你干嘛?撞到婶婶了是不?一天到晚乱跑,看我回去收拾你。”沈云云恶狠狠地瞪着苏蓝天。 苏蓝天低着头,不敢看自己的妈妈。 苏渡拉起他的手,对沈云云说:“伯母,你不可以这样骂哥哥。” 沈云云只敢对自己的儿子凶,不敢把苏渡怎么样,她笑着说:“你哥哥太坏了,伯母越来越讨厌他了。” 肖纯发现沈云云这次变了,以前她虽然也不算温柔型的,但不至于对自己的儿子这样当众辱骂。 “我哥哥是最好的哥哥,不许你说他。”苏渡据理力争。 肖纯同意儿子的做法,她希望儿子长大以后当一个勇敢的男人。所以她没有马上出手制止,而是默默地看着。 沈云云脸色变了,严肃地一把拉过苏蓝天,说:“你当哥哥的要懂事。” 肖纯听这句话,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她觉得有点感动,但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 沈云云把苏蓝天拉到沙发那边,对苏新说:“果真‘虎父无犬子’,你儿子日后必成大器。” 苏新以为她是在夸自己的儿子,心里还有点小得意。但他看沈云云脸色很差,而且二话不说就把苏蓝天拉出他们家门,他才发觉不对劲。 苏英只顾着自己抽烟喝茶,完全没当一回事。 “渡渡,你过来。”苏新把儿子叫到自己跟前,问:“怎么啦?” 苏渡回答,“伯母神经兮兮的,哥哥没做错什么,她却骂他。” 苏新尴尬地看了一眼堂哥苏英,他以为堂哥会生气,没想到堂哥爽朗一笑,“别理那个疯女人,自从有了二胎,简直不可理喻。” 肖纯听到沈云云有了二胎,好奇地走过来,问:“云云这么快就有二胎了,恭喜你们啊。” 苏英端起一杯茶,说:“其实我自己是不想生的,可她说养儿防老,说看什么公众号的文章,有个年轻人坐在医院的病房里,一边是妈妈,一边是爸爸,惨不忍睹。” 肖纯心直口快,脱口而出地说:“那她知道养儿防老,为什么还要对大宝这么不好。难道有了第二个孩子,第一个孩子就不是宝了吗?” 婆婆故意咳了好几声提醒她别说错话,她不但没听到,还继续说:“我觉得这样对大宝很不公平…….” 苏新拉了拉她的衣角,打断她:“你手机不是摔了吗?拿给苏英看看。” 苏英在商业街开了一家手机电脑维修店,技术扛扛的。这些年,他靠自己的这一手好功夫,不仅养活了一家老小,还买了一套大户型的房子,与苏新父母同在一栋楼。 肖纯把手机拿给苏英看,说:“屏幕摔破了,我刚才试了试,手机刷起来也很慢。” 苏英摆弄了几下,然后点了一根烟,吞云吐雾,说:“你这手机空间储存太满。”他刷了刷屏幕,点开相册,说:“哇,你怎么装这么多照片?” 他刮拉了几下,然后把手机还给肖纯,“要不明天早上到我店里,我给你换个屏幕。” 肖纯回答,“好啊,换个屏幕多少钱?” 苏英叼着烟,尴尬地笑了笑,“自己人,自己人。” 苏新跟着说:“又不是拿给别人修,你问价钱干什么?” 过了一会儿,肖纯找了个借口说要给儿子喂药,便离开了客厅。 她在婆婆的卧室里找到了儿子,他正盘着双腿,坐在婆婆的床上玩他最喜欢的小汽车。婆婆卧室里的灯很昏暗,她感觉很压抑。“妈,灯在哪里?” 自从公婆搬来这里,她这是第二次来,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。 “就在你旁边。不过还是别开了,灯太亮不好。”婆婆说道。 肖纯想起了苏新,他也是不喜欢开太亮的灯。这是遗传还是耳濡目染?她不禁笑了笑。 “看孩子在,居然还抽烟。”婆婆不满地说,肖纯听出她指的是苏英。 “是,的确不太好。”肖纯赞同道。 婆婆自豪地说,“新儿就不会这样,他从来做事很有分寸。” 这话肖纯就不能赞同了,她想把苏新的不是抖出来。但她从来没在别人面前说过苏新的半句不是。突然间要讲他坏话,她还真不知从何说起。所以,她仍是点了点头。 “肖纯,你少跟云云接触。”婆婆小声交代她。 肖纯好奇地问,“为什么?” 婆婆不屑地说:“她每次来,就开始数落苏英,数落她的公公婆婆。同样是女人,为什么你从来不在亲戚朋友面前说苏新的不是,为什么她就这么喜欢说三道四?这是教养问题。” 婆婆这是间接在夸奖她,她心里美滋滋的。 “妈,云云怎么又怀了?上次回来,我还听说她在闹离婚,怎么就…….”她问。 婆婆哈哈一笑,“所以我说让你少跟她接触,离什么婚,既然都结婚了,干嘛要离婚。” 肖纯听她这话,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,“妈,谁规定结婚了就不能离婚了?” 婆婆说:“你们这代人我是不懂了,整天离婚离婚地挂在嘴巴上,多伤感情。” 肖纯不赞同地说:“就是因为感情不好才闹离婚啊。妈,我们这代人也没什么奇怪的。” 婆婆一脸吃惊地看着她。 苏渡忽然插嘴了一句,“爸爸妈妈就想离婚。” 婆婆难以置信地看着肖纯,“什么?你和新儿怎么了?” 肖纯看婆婆整个人急得站起来,这架势不得了。她赶紧说:“没有,我们俩挺好的。有时候吵架,闹着玩。” 婆婆严肃地说,“你们俩可别想这事,这就不是你们该想的。你看,渡渡这么乖,你们舍得吗?肖纯,可别让这家被人笑话。知道吗?” 肖纯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扫兴的话,所以她只能连连点头。要不然,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收拾了。在米州的时候,仅仅考虑到儿子,就已经没办法狠下心离婚。在应州,这里还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,他们也受不了这种打击。 第29章 就是故意的 公公推门而入,肖纯礼貌地叫了一声“爸”。 “嗯”,公公虽然身体不好,但声音依旧洪亮。 他疼爱地看着苏渡,说:“渡渡,要不今晚跟爷爷奶奶一起睡吧?” 苏渡侧躺着,眼睛盯着手边的玩具车。他清了清喉咙,然后一脸痛苦地看着肖纯,说:“妈妈,我喉咙疼。” 公公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,试了试,然后大声问:“孩子怎么这么烫?” 肖纯这才敢说实话,“渡渡昨晚发烧了,急性咽喉炎。苏新不敢让你们知道,怕你们担心。”她也摸了摸儿子的额头,但是没感觉到烫。 苏渡蜷缩着双腿,一直侧躺着。 婆婆也摸了摸孙子的额头,说:“不烫啊。” 公公不满地看着她们两个人,“不烫,那你们拿体温计来量,如果不烧,我就不姓苏。”他情绪过于激动,说着就干咳了好几声。 婆婆怕他动怒,赶紧说:“好,好,我相信你。”她看了一眼肖纯,“有带药吗?要不要上医院去看看?” 肖纯压根就不相信公公的判断,因为她刚才用手试了一下孩子的体温,根本不觉得有多烫。 “有带药了,等会儿睡前吃。”肖纯回答。 公公一本正经地瞪着她,“退烧药呢?拿来给他吃。” 肖纯马上反驳,“哪里用得着吃退烧药?退烧药又不是好东西。” 公公双眼瞪圆,凶神恶煞的,“你懂什么?万一孩子烧坏了,你要拿什么负责。” 肖纯听这话,差点喷出一口老血。她想不通公公有什么脸说这种话,自从孩子出生,他没有帮忙带过。现在她自己辛辛苦苦把孩子带这么大,他居然敢质问她拿什么负责。 “我自己带大的孩子,我有什么不懂?”肖纯不客气地理论。 公公气得捂住胸口,粗粗喘气。 婆婆吓得半死,赶紧拉了拉肖纯,对她使了使眼色。 肖纯明白婆婆的意思,她就差骂公公一句“为老不尊”了。可是,她也清楚公公的身体情况,所以只好打碎骨头往肚子里咽。“好,我去拿体温计来量。” 她跑到客厅,在医药箱里翻出了一支体温计。 苏英还是在一边抽烟一边喝茶,他见肖纯慌慌张张的,问:“弟妹,怎么啦?” 肖纯笑了笑,“没什么。” 等她离开客厅的时候,苏英看着苏新,问:“你跟弟妹感情不合吧?” 苏新疑惑地问,“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 苏英拍腿大笑,“我看你这状态,估计也是在闹离婚吧?” 苏新问:“怎么说?” 苏英啜了一口茶,慢慢地说:“这要换做以前,你看到肖纯这惊慌失措的模样,肯定都跟着急坏了。可是,你刚刚居然视而不见。” 苏新苦笑,“被你看出来了。可能这就是‘狼来了’的故事吧,我被她闹累了。难得回家,想让自己的身心彻底放松放松。” 苏英说:“你是看你爸妈在,感觉有靠山吧?” 苏新端起一杯茶,点了点头。 “可你就不怕肖纯找你爸妈撒气吗?”苏英问。 苏新摇摇头,“不会的。她就这个优点,再怎么跟我闹,但一定不会无视孩子和老人。” 苏英服气地笑了,“那我可真得羡慕你。我们家那位可不这么优雅,她一有气,就算面前站着天王老子都不怕。” 苏新哈哈大笑,“可你不还是让人家怀了二胎吗?说到底还是你厉害。” 苏英坏笑,“这个你也可以啊,还不是你说了算,咱可都是男人。” 苏新想都不想,“不,我根本不敢想二胎的事。” 苏英疑惑地问,“为什么?” 苏新默而不语。 肖纯把体温计放到儿子的腋窝,她抱着他一动不动地坐着。婆婆一直注视着放在床头柜上的小闹钟,时间过得很慢,指针走动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。公公在卧室里踱步的声音,让她听了觉得烦。 “妈妈,好了吗?”苏渡不耐烦地问。 “夹紧,别动。”肖纯看他不安分地动了动,警告他道。 公公看她这么粗鲁地对待苏渡,马上又来气了,“你对孩子就这么凶吗?就不能斯文点?” 肖纯如鲠在喉,难受极了,她恨不得赶紧逃离这里。以前跟苏新刚在热恋的时候,她就看出他爸爸脾气古怪,可是那时候她还没嫁过来,压根不怕他。后来,她嫁了,还生了。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,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无所谓,她身上绑着一个家庭。 为人妻,为人母,为人儿媳,这三重身份像一对无形的翅膀,只要轻轻一震动,便能扇动一场龙卷风。 时间到了,肖纯把体温计从儿子的腋窝取出来。她没来得及看,公公就赶紧抢过来,着急地用手电筒对着它看起来。 “39.9度,天呐,你到底在干什么?你们到底在干什么?你们女人一窝在一起,就会说三道四,连孩子发高烧都不知道。”公公急得差点跳起来。 在这样昏暗的房间里,肖纯根本不相信公公能看清体温度数。但她害怕公公又生气,只好假装紧张地问:“这么高啊,我来看看。” 她拿过体温计,一看,哇,她也被吓住了。在来的路上,她一直摸儿子的额头,感觉都不是特别烫,所以她没有给儿子量体温。如果不是公公对体温敏感,她还会继续以为儿子退烧了。 “赶紧,渡渡,妈妈拿退烧药给你喝。”她匆匆下了床,跑回自己的卧室,拿了退烧药。 给儿子喂退烧药之后,公公又提醒,“把喝药的时间记一下,所谓‘好记性不如烂笔头’,退烧药可不能太常喝。” 肖纯拿起手机记起来,其实上面已经有做了一次记录。她也是个细心的人,不用公公交代就知道该这么做。只是公公这么一提醒,显得她很粗心的样子。 过了40分钟,儿子开始出汗退烧。 退烧后,她把儿子抱回自己的卧室睡觉。 她前一秒刚进卧室,就听到苏英说要回家了。她把儿子放到床上,去洗手间洗漱。苏新推开卧室门,发现门并没有关。 肖纯洗漱完,回到床上,看到苏新在刷手机,她也懒得跟他说什么。于是,她也拿出手机。可是,她发现手机里少了好几个软件。微信没了,微博没了,连美颜软件也没了。 她赶紧查看了相册,还好照片都在。 “苏英有病吧?干嘛把我手机乱删?”肖纯气呼呼地说。 “什么?”苏新问。 肖纯把手机拿给他看,他匆匆瞥了一眼,都没伸手去接。 “你对我手机这么不感兴趣吗?你还是我老公吗?对我这么不在意。”肖纯不满地质问。 她盯着苏新的手机,“我现在就要你把密码告诉我。” 苏新懒得理会她。 她身子一跃,抢走他的手机。看到他正在跟别人发微信,看微信头像还是个女的。她正想查看手机,被苏新用力一抢,手机回到他手里。 “你还说自己没外遇?那你现在在跟谁聊天?”肖纯感觉自己要疯了。 苏新淡淡地说:“谁有外遇谁是王蛋。我在跟客户聊天,你却说我乱搞。今天马年把项目交给小秦,现在客户在向我投诉。我正心烦,你还在这挑事。” 肖纯看他不像在撒谎,自觉愧疚,“那你干嘛这么害怕?” 苏新说:“故意的,我就是故意不给你看。” 被他这么欺负,肖纯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去反击他。以前她还没当全职妈妈的时候,他们俩的知识层面没有如此大的差距。现在他们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,她连被他严词相向都不知道怎么办。 浅薄。她把自己跟这两个字联想起来,心不免一阵慌乱。 苏新继续发微信,肖纯坐在窗台上,看着夜色出神。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苏新,问:“以前你在你爸妈面前还会做点表面样子,那时候别人都以为你对我很好。可是这次回来,你居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。为什么?” 苏新没有回答她。 她自觉无趣,拿起自己的手机,重新下载了微信。装微信的时候,提醒她用通信录匹配微信账号,她点了同意。 一看,林萍姐居然也在匹配账号里,她赶紧加上。 第30章 幽默男人 加了之后,看到林萍姐没有通过,肖纯继续刷朋友圈。 “第一次用成人尿布,感觉还不错。”当她看到马年发的朋友圈内容,简直要笑喷了。 她给马年回复了个评论:这么年轻就尿频尿急了吗? 不出半分钟,苏新突然问她:“你这么无聊吗?” 肖纯一头雾水地反问,“什么?” 苏新一边从衣柜里取出备用的棉被,一边说:“尿频尿急?这种话你不好在朋友圈里评论吧?” 肖纯看他正在整理沙发,说:“马年朋友圈的共同好友只有我们两个人,又没别人看到。再说了,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。马年那么逗逼,哪里会有不妥?” 苏新躺到沙发上,没说话。 “如果马年将来结婚了,肯定比你疼老婆。”肖纯故意说这话激他。 马年跟苏新同学多年,共事多年。他们两个人虽然是无话不谈的好友,但是个性却相差很大。苏新是个思想比较传统的人,也愿意早早就结婚,将自己与家庭捆绑在一起。 而马年玩了这么多年,女朋友叫得出名字的,叫不出名字的,苏新见过不少。但至今还没人能让他定下心,他对女人的概念就是就算她再美再温柔,那也只能当女朋友。 不过他身边的人都知道,尽管他对待男女之情很随便,对自己的家人却一点都不随便。他尤其疼爱自己的两个妹妹,二妹马月比他小了3岁,是个能干的猎头。他的三妹马之敏比他小了整整10岁,高中辍学后就一直四处游荡。 马年的爸爸妈妈很偏心,他们从来就十分疼爱二妹,对三妹很不上心。这次就连三妹消失了几个月,他们也一点都不担心。 马年自从白天把项目和小秦交接后,就赶紧打电话订机票。但碰巧遇到中秋假期,临时买不到去长州的机票,他只得自己开车过去。这厮是个逗逼货,平时鬼主意很多。他料想这次假期高速可能会塞车,所以干脆买了成人尿布,怕半路上尿急找不到地方。 这种事情也就他做得出来,换做苏新绝对不会这样做。所以苏新看到他的朋友圈,只是一笑置之,没有理会他。 肖纯跟马年认识好几年,她一直觉得他是个外表浪,心里暖的好男人。看他这么着急去找自己的三妹,她很想自己能够为他做点什么。 她看苏新睡着了,便偷偷地走出卧室到客厅。她站在阳台上,给葛恋打了个电话。电话打通之后,葛恋一直没接。 她又打了一次,这次葛恋接了。 “喂。”葛恋无力地接了电话。 “你怎么了?”肖纯感觉不太对劲。 “我吃坏肚子了,在医院挂急诊。”葛恋捂着自己的肚子,非常痛苦地说。 隔着手机,肖纯都能想象到她那种气若游丝的样子。 “那怎么办?你自己能行吗?”肖纯担心地问。 葛恋没回答。 “怎么了?葛恋,你怎么了?”肖纯害怕地一直问。 声音太大,把公婆都吵到了。婆婆从卧室里跑出来,听到声音是从阳台传过来的,她走过去。发现肖纯在打电话,问她:“怎么了?” 肖纯回答,“我闺蜜吃坏肚子了,现在身边没熟人在,我好担心。” 婆婆听到是别人的事情,她不冷不淡地问:“她老公呢?” 肖纯说:“她还没结婚,单身。” 婆婆“哦”了一声,然后默默地走开了。 她走回卧室,看到老伴站在卧室门口。他板着脸,指着卫生间,说:“你看,又没关灯了。” 婆婆心照不宣地点点头,探了探身,伸手把卫生间的灯关了。然后她把他拉进卧室,悄声对他说:“别说了,省得她不高兴。” 公公说:“这都第几回了,每次来都这样,随手关灯不懂吗?” 婆婆“嘘”了一声,提醒他小声点,“算了,别说了。” “她怎么回事?在阳台鬼叫什么?”公公问。 婆婆说:“说是她的一个闺蜜,吃坏肚子,身边没人照应。” 公公幸灾乐祸的冷笑,“活该的。这些年轻人,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。追求新潮,不组建自己的家庭。遇到事了,现在找不到人了吧!” 婆婆赞同地点了点头。 肖纯看婆婆走了,又对着手机“喂喂喂”了好几声。 葛恋好像使出浑身的劲,才说得出话,她说:“你婆婆有病吧?我听出她很看不起我啊。” 肖纯看她还有心思计较,这才稍微放心地笑了笑,“你啊,就是太有主意,都这时候了还管这个。” “我哪像你,被苏新冷暴力还不敢离婚。我就是看你结婚后像变了个人,才更不敢结婚的,你知道吗?你是我的坏榜样。”葛恋说。 “不是每个女人都像我,有这样的下场。”肖纯靠在栏杆上,望着天空中那轮月亮。 “我真的太疼了,先不说了。”葛恋匆匆挂掉了电话。 突然看葛恋这样无助,肖纯心里百感交集。 她想了想,给马年打了个电话。 “嫂子,中秋快乐,什么事?”马年接起电话,开玩笑道。 肖纯很喜欢跟他讲话,或者说她喜欢这样幽默的男人。无论什么时候,他都不让人感到压抑。 “中秋快乐,马年。对了,你现在到长州了吗?”肖纯问。 “还有几十公里就到了,你是要关心我成人尿布用得惯吗?”他爽朗地笑起来。 肖纯也笑了,“对啊,怎么样?好用吗?其实我是想麻烦你一件事情,我闺蜜在长州旅游,吃坏肚子了,现在在医院,好像很难受。想麻烦你到了之后顺便去看看她,可以吗?” 马年爽快地答应,“好啊。”他转念一想,问:“你闺蜜?谁?那个姓葛的?” 肖纯说:“对,葛恋,你们认识的。我知道你们俩之前有点不愉快,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她。” 她还想再努力解释点什么,马年仍旧爽朗一笑,“嫂子,你放心吧,这事包我身上。” 肖纯真的很喜欢马年的性格。她想,要是苏新也像他这样,能够幽默一点,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,那该多好? 回到卧室,她蹲在苏新的沙发旁边。她用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耳朵,把他弄醒。 他看到肖纯在旁边,问:“干嘛?” 肖纯突然很感慨,说:“我想请你对我好一点,可以吗?我不用你给我锦衣玉食,只想你能够对我宽容一点,别给我脸色看。要不然,你就像马年那样,能够幽默一点。” 苏新说:“那可惜了,你的老公不是马年。你以为嫁给马年那样的就能幸福吗?” 肖纯无话可说,默默地走开了。 马年到了长州,先给公安局打了个电话,说自己很快就到了。然后,他按肖纯发给他的手机号码,一边在赶往长州医院的路上,一边给葛恋打了个电话。 葛恋没接电话。 马年来到医院,直奔急诊科,问了打点滴的地方在哪?他果真在输液室里看到了葛恋。这个女人,曾经跟他斗嘴斗得不亦乐乎,可是这会儿正头发凌乱,不施粉黛地抱着头在输液。 马年走到她面前。 她抬起头,认了老半天才认出他。 “认出我来啦?记性不错嘛。”马年打趣道。 “你也吃坏肚子啦?”葛恋问。 马年哈哈大笑,“怎么可能!我来长州办事,你的好闺蜜肖纯很担心你,让我顺路替她来看看你。” 葛恋“哦”了一声,没说话了。 “看你情况好像还行,有需要我帮什么忙吗?”他看她还是不说话,就说:“那我先走了,今晚我会留在长州办事,你要是有需要再找我吧。” 葛恋看他真的要走,害怕地叫住他,“喂,能等我输完液吗?” 马年看了看手表,说:“我得去公安局一趟,等会儿再回来,可以吗?” 葛恋没办法,只好点点头。 等马年走了,葛恋给肖纯发了语音:我以为马年看到我又想跟我吵架,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,他变得这么男人了。 肖纯回复:对,我也觉得他是个很好的男人。亲爱的,如果你想嫁,我撮合你们吧。 葛恋自己吐了吐舌头,喃喃自语:“谁想嫁了!” 过了很久,她被人拍醒。她睁开眼睛,看到眼前站着马年和一个女孩。这个女孩看起来很稚嫩,不到20岁的模样。葛恋以为她是马年的女朋友,心里咯噔了一下。 “原来你是带女朋友来玩的啊。”她酸酸地说。 马年旁边的女孩子扑哧一笑,“他是我哥。” 葛恋羞红了脸,“哦,抱歉,搞错了。” 马年手里提着一袋零食和一份外卖,他把零食交给妹妹,对她说:“到外面找个位置去吃吧。” 妹妹离开之后,马年问葛恋:“这是我买的白粥,吃吗?” 葛恋故意问:“特地买给我的吗?” 马年点点头,“对啊。” 这么彬彬有礼的马年,葛恋发现自己都有点感动了。她接过他手里的粥,说:“你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了?” 马年知道她的意思,说:“我没兴趣跟个病人吵架,这显得我特别没水准。”他说完,对葛恋挑了挑眉,还做个鬼脸。 葛恋又见他摆出这副欠揍的模样,说:“总之谢谢你了。”她踢了踢他的脚,“喂,我这样不方便吃,要不你替我想个办法。” 马年最不喜欢粗鲁的女人,他没好气地说:“我可以帮你想办法,但我有名字,我不叫喂。还有,我喜欢温柔的女人,最反感……”他指着葛恋,“没礼貌的。” 他说着,看了看四周。然后走到一个柜子前,半蹲下去,把它抱起来。他把柜子放到葛恋面前,说:“这样就可以了吧?” 葛恋开始吃粥。 马年玩着手机,故意打趣她,“你也够可怜的,你的闺蜜肖纯跟你同龄,老公孩子都有了。这会儿正热炕头暖被窝,多好。你呢?没人疼没人爱的。” 葛恋直接把勺子对着他扔过去,弄得他身上都是米汤。他气得站起来,本想发脾气,但想想还是算了。 葛恋得意地说:“你以为肖纯很幸福吗?其实她一点都不幸福。” 马年问:“为什么不幸福?” 葛恋好奇地问:“我能问你个事吗?你们男人对离婚是怎么想的?” 马年回答,“有结婚就有离婚,很奇怪吗?” 葛恋说:“那这样说,如果你结婚了,谁TM让你老子不高兴了,你就马上要离婚?” 马年晃了晃手指头,“不,我没想结婚,所以这事不会存在。” “为什么不想结婚?”葛恋追问。 马年反问,“那你怎么不结婚?” “我不想因为结婚而结婚。结婚,一定要在双方够有感觉,够有能力,够成熟的情况下。”葛恋遗憾地摇了摇头,“可惜,这很难。所以,干脆别折腾了。” 马年点点头,“你还挺有想法的嘛。不过结婚并不是工作,不是你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能一步不差。”他站起来伸伸懒腰,扭扭脖子,“我听过很多婚姻的道理,也不知道具体哪个版本对。反正,这跟我没关系,不瞎操心了。” 点滴让葛恋舒服了很多,她恢复了精力,颇感兴趣地问:“你怎么带着妹妹来旅游啦?要不要这么惨!” 马年笑得前俯后仰。 第31章 密码 第二天上午,苏新带着肖纯和儿子去商业街。 虽是中秋节,又是国庆假期,商业街两边都高高悬挂着国旗。从远处看过去,蔚为壮观。 儿子看到有些游人脸上贴着国旗,有些手上举着小国旗。他吵着也要买国旗,有个游客听到了,把手上的一面小国旗给了他,还夸他长得实在可爱。 苏新每次听别人夸儿子,他都感到特别开心。所以,当游客提出要跟可爱的儿子合影留念的时候,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。 合影之后,大家客客气气地寒暄几句,就挥挥手告别了。 苏新把儿子举起放在肩头上,儿子高兴地挥舞着国旗。 肖纯欲言又止,憋了半天,才说:“以后还是小心点吧,万一是人贩子呢?” 苏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,“天呐,你这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?按你这样说,那还要不要出门了?” 儿子催促他赶快走,他干脆跑起来,说:“我们的小火车出发咯。” 肖纯跟在后面,喃喃自语:“我跟你说的每句话,你都认为没有意思。” 到了苏英开的手机店,肖纯把手机交给他。他问:“想换个什么样的屏幕?” 肖纯回答,“都行,你看着吧。” 苏英指着玻璃柜子里的几款屏幕,向她介绍起来:“这款最贵,也最耐摔,800块;这款,中等性能,500块;这款……”肖纯简直不想听下去了,这分明是在抢钱吧。 她看了一眼苏新,他的表情也显得很错愕。不过他没有她那么兜不住情绪,他很快就假装一脸镇定。 “弟妹,我建议你换这款800块的吧。”他边说,边取出那个型号的屏幕。 苏新看肖纯没反应,他说:“行,那就换这款吧。” 肖纯尴尬地笑了笑,“那就听苏新的吧,反正他出钱。” 这时候,沈云云拉着苏蓝天从外面进来,说:“肖纯啊,我真羡慕你,苏新这么能赚钱,你可以在家当太太。” 苏渡看到堂哥来了,高兴地拉起他的手,乖乖地喊了一声哥哥。苏蓝天怯生生地看了沈云云一眼,又看了苏渡一眼。 沈云云严厉地说:“不会应吗?堂弟在叫你呢。” 苏蓝天小声地叫了一声弟弟。 肖纯实在看不下去了,她很心疼苏蓝天。“云云,你对蓝天会不会太严厉了?别把孩子吓着。” 沈云云笑了笑,“对孩子就得严厉,不然以后要爬到我们头上去。这孩子,不教训不行,都不懂听话。”她看了一眼苏渡,问肖纯:“你平时打渡渡吗?” 苏渡抢着回答,“我妈从不打我,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。” 肖纯虽然高兴儿子这样说,但她不满意儿子插话。不过她见在场人太多,不想急于教育他而使得他失了自尊。 所以她只是严肃地对他说:“跟蓝天哥哥去玩吧,大人们要说话了。” 儿子听话地拉着苏蓝天到一边去玩了。 肖纯看苏英忙完手里的维修活,正准备修理她的手机。她赶紧问:“我手机里的东西不会丢吧?” 苏英笑着说:“怎么会丢,放心吧。”他问她要解锁密码,她脱口而出:“886620”。 苏英一边照着输入密码,一边笑着问苏新:“肖纯用的密码是你的生日吧?” 苏新淡淡一笑,“密码就是个代号而已。” 肖纯懒得说什么,关于他手机密码的事,他们两个人已经争执多次。她猜不透他的心思,况且每次为此而吵架,最后都不了了之。 苏英开始忙活起来,苏新在刷自己的手机。 沈云云用手指戳了戳肖纯的肚子,说:“都生这么久了,怎么肚腩还没消?要不干脆把二胎生了,到时一次性减肥得了。” 她主动提起二胎的事,肖纯鼓起勇气问:“你怎么突然想要二胎了?” 沈云云大笑,“那哪对夫妻之间不都是生儿育女的事,现在国家放开了,合法了,更得生了。” 肖纯“哦”了一声。 沈云云看她沮丧,问:“你们没打算要吗?渡渡都这么大了,差不多了。” 肖纯看了一眼苏新,故意说:“不生了,养这个孩子都够难的了,天天盼着他赶紧长大去读大学,省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。” 沈云云打量了她一番,说:“你要不是自己主动说,我都没敢说。肖纯,你身材都走形了。以前那小腰细的呀,现在这腰……哎,要么减减肥吧。” 肖纯的脸僵住了。 才一会儿功夫,苏英就把她的手机屏幕换好了。她接过手机,坐在椅子上刷起来。她完全不想说话,她受打击了,心情太坏。 打开微信,提示林萍已经通过她。林萍已在她微信好友里,她无聊又郁闷,点开林萍的朋友圈。 林萍只允许好友查看半年的朋友圈,而最近一个多月,她发了非常多的朋友圈。几乎都是她到处游山玩水的照片,每一张看起来都那么开心。 离婚后的林萍变得这么自由奔放,肖纯越看越羡慕。刷完她的朋友圈,肖纯给她发了微信:林萍姐,中秋节快乐!最近好吗? 林萍没回复,手机静悄悄的。肖纯又不想跟沈云云多说话,她说:“云云,要不我们先走了。渡渡发烧,怕传染给蓝天。” 沈云云不在意地说:“哪有那么容易传染?我们家蓝天抵抗力很不错,放心吧。” 肖纯看了一眼苏蓝天,这孩子确实长得很结实。她再看一眼自己的儿子,瘦巴巴的。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用错了养娃的方法? 苏新用微信转账,给他的堂哥苏英发了个800块的红包。苏英不客气地接了红包,虽然还客套了几句,不过肖纯已经看出他这人笑里藏刀了。 她总是很容易把情绪挂在脸上,而苏新就不会。她拉拉扯扯把苏新和儿子带出来,虽然有找了个借口,但谁都不是傻子,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她的心思。 “这肖纯完全配不上苏新。”等她刚走,沈云云忍不住评判。 苏英点了一根烟,“肖纯变化太大了。以前她可不是这样,窈窕淑女,还是名校毕业,听说她爸妈也挺有本事。” 第32章 何苦 长州是旅游城市,国庆期间的酒店简直一房难求。昨晚马年临时找酒店,最后实在找不到,只能把他妹妹寄在葛恋入住的酒店。他自己找了家清吧,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出现。 他敲了酒店门,是他三妹来开门的,不过她看起来闷闷不乐的。 都已经中午了,葛恋还趴在床上睡大觉。他把窗帘拉开,调侃她:“你是来旅游的?还是来睡觉的?” 他瞥了一眼三妹,她心事重重又目光闪躲。 光线太刺眼,葛恋抓了枕头挡住自己的脸。她懒懒地说,“我是来找罪受的。” 三妹躲进卫生间去了。 葛恋看她走开了,她嚯地坐起来,悄悄地对马年说:“昨夜你三妹打算逃跑,被我拦下来了。” 马年一脸难以置信,“为什么?” 葛恋摇摇头,“她不肯说。”她边说边倒到床上。 马年看他三妹久不出来,他走到卫生间门口,敲门问:“之敏,你有事情吗?” 三妹开门,战战兢兢地看着他说:“哥,我还不能回家。” 马年问:“为什么?” 三妹回答:“我得等一个人。” “谁?”他心急地问。 三妹吞吞吐吐,害怕地回答:“一个朋友,他住在长州,我们约好见面。可是我没找到他,还被传销的骗了。” 马年噗地笑出来,拍了一下她的脑袋,“之敏,你才20岁,你被骗了都不知道。听哥的话,回米州。” 三妹倔强地说,“不,不是的,他不会骗我的。” 马年生气了,一把拉住她,“万一真的是骗子怎么办?” 他对葛恋说:“我们先回去了,祝你玩得愉快。” 三妹死活不肯跟他回去,她越挣扎,马年越用力。葛恋看不下去了,坐起来,晃了晃自己的脑袋,说:“你们别这样行吗?”她看着马之敏,“三妹,你喜欢他是吗?” 三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。 马年觉得特别可笑又可气。 “那他喜欢你吗?”葛恋问。 马之敏迟疑,“可能喜欢吧?” 葛恋笑了,“那就听我一句劝,回米州去等他。没理由让你一个女孩子冒险,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等他。” 马年赶紧补充,“对啊,爸妈会担心你的。” 马之敏冷笑,“他们哪里会在乎我?我就是因为对那个家死心了,所以不想回去了。” “爸妈不疼你,哥疼你。”马年斩钉截铁地说。 马之敏动容地看着他,哭着说:“从小只有哥哥疼我。” 马年替她擦了擦泪,“在这里等哥,我去下洗手间,不许跑,知道吗?” 葛恋见状,匆匆忙忙收拾行李。 马年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个东西。 葛恋看了一眼,疑惑地问:“你拿的什么?” 马年扬了扬手中的尿布,说:“成人尿布,高速必备。” 葛恋差点没笑岔过去。 马之敏乖乖等马年出来,兄妹俩一齐走出去。 葛恋拉着行李箱追出去,他们还在等电梯。 “我搭你顺风车去米州。”葛恋笑着说。 马年问:“为什么?你不玩了?” 葛恋说:“不玩了,突然想回去看我妈了。” 这时,两个陌生男人也走过来等电梯。 “那家泡脚不错,技术很正哦。”其中那个长得肥头大耳的男人,坏笑着说。 另外一个长相显老实的男人腼腆地笑了笑。 电梯到了,大家一起走进去。 这时,老实男人手机响了。他看到来电显示,突然显得很紧张。 他引起了葛恋的注意。 “喂,老婆。没有,我刚到酒店,打算洗洗就睡了。”老实男人这样说。 葛恋猜测他说谎,鄙夷地看着他继续装。等电梯到了一楼,她拉着行李箱,气冲冲走出来。 马年一直没说话。 等马年把车开过来,葛恋抢了副驾驶座位。她一上车,心急地问:“你刚才发现那臭男人撒谎没?” 马年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,“没留意。” 葛恋回过头,对马之敏说:“之敏,你看到没?这就是男人的两面。明明骗了你,你却蒙在鼓里。” 马之敏一脸疲倦地问,“什么?我听不懂。” 葛恋看她说着说着,眼睛就闭上了。昨晚一夜没睡,这会儿困成这样了。 葛恋冲马年说:“我看你以后得头疼了,你这妹妹少不经事,却又一心想离家出走。” 马年感叹了一声:“‘种瓜得瓜种豆得豆’,我爸妈生她之后一直闹离婚,她那时候还小,还不懂事,以为爸妈不喜欢她。现在,后果已经初现。” 葛恋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,其实她就是离异家庭的孩子。在她7岁的时候,她妈妈就跟她爸爸离婚了。之后,她一直跟着妈妈和外婆生活。 见过她们母女的人,都会说她们长得像。而她们最像的,应该就是骨子里的精致。葛恋长得漂亮,衣品又好,这应该是得益于从小受她妈妈的熏陶。 她妈妈爱漂亮,对生活十分讲究。她每天都要换不同的鞋子,早上起床要先跟阳台上的花讲讲话。 可是,葛恋的爸爸却过得很粗糙,他可以一个星期不剃胡须,可以穿着拖鞋去上班。 “离婚也没那么可怕吧?合不来就分开啊。其实我爸妈也离婚,在我7岁的时候。”葛恋满不在乎,“也不见得我少块肉了。” 马年正犯困,揉了揉眼睛。 葛恋看他一直在揉眼睛,便说:“到前面换我来开吧。” 马年同意了。 等换葛恋开的时候,他说:“我爸妈是天天闹,但没真的去办离婚。闹得最严重的时候,就是生完三妹。三妹是个意外,我妈不想要,我爸不舍得。然后,两个人就开始越闹越大。” 葛恋说:“可他们就是没离婚。” 马年点头,“他们现在感情很好,基本没吵过架。” 葛恋笑了。“我特别不能理解,两个人明明天天吵架,却一直不肯离婚。闹了半辈子,可能能和好,也可能好不了。何苦折磨自己呢?” 马年反对,“因为怕伤害孩子。” 葛恋不屑,“孩子只是借口,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有本事。要我说,离婚也得凭本事离。像我妈一样,她有本事离,也有本事把我带大,并且让我不为此而受伤害。” 马年无奈地笑了笑,“你没老公没孩子,当然会这么想。” 第33章 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这个假期,肖纯在苏新家里过得一点都不舒坦,她巴不得赶紧回米州。但是苏新可不这样想,他妈妈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,说的又都是贴心温暖的话,他感到特别舒服自在。 说来也奇怪,还没成家的时候,碰到个自己喜欢的女孩,恨不得赶紧娶回家。可结婚后,却发现有时候老婆还不如妈妈呢。妈妈会唠叨,老婆也会。可妈妈再啰嗦,也是把自己捧在手心里。老婆就不这样了,一言不合就骂人。 苏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想。婚前,过来人告诉他,婚姻是坟墓,也是照妖镜,所有的甜蜜都会埋葬在这座围城里。那时候他不相信,他也从来没想过会跟肖纯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。 他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们现在的状态,就是“貌合神离”。 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早饭,他满脑子却是这个想法。他像做了亏心事一样,偷偷瞟了一眼肖纯。这几天,她都唠叨过几十遍要回米州了。现在吃完早饭就能离开,看起来她心情很不错。 两口子的心境完全不一样。 妈妈张莉莉一直往苏新碗里夹肉,给孙子夹菜。满眼都是对他们俩的疼爱和不舍,毕竟吃完这餐饭,明天儿子和孙子就又要离开家了。 “苏新啊,我跟你妈商量过了,要不我们跟你们一起去米州吧。”苏新的爸爸突然这样说。 肖纯一听,连动筷子的力气都没了。她默默地把筷子放下,拿着一个馒头一点点捏起来,一点点送进自己嘴巴里嚼着。 苏新没想到他爸爸会这样说,他爸爸一向非常要面子。按他以往的性格,他根本不可能主动提要跟他们回米州。 他不知道爸爸怎么突然转性了。 “肖纯,你觉得呢?”苏新明知道她不愿意,但还是问她。 他这样当面问她,根本没跟她商量的意思。以前他可不会这样,有什么问题他都会说“让我们两口子去商量一下”。现在好了,私底下的商量,变成了当面商量。 这根本不是商量的意思,是逼她。 “爸,妈,你们在米州没有朋友,会不习惯的。”肖纯想了想,这样回答。 “爷爷奶奶,你们要跟我们去米州吗?耶,太好了。”儿子苏渡高兴地说。 苏新的爸爸妈妈见孙子对他们这么热情,简直乐开了花。 他妈妈笑眯眯地说:“渡渡,到时候奶奶跟你一起睡,好不好?” “好啊,还有妈妈,我们三个一起睡。”儿子开心地说。 肖纯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,她还很失望。她瞪了一眼儿子,心里暗暗骂了一句“白眼狼”。可不是嘛,当初公婆不帮她,她一把屎一把尿才把儿子带到这样。她有多艰辛,对公婆就有多怨。 没有一起住的话,这种不满的情绪还不至于让她透不过气。现在如果让他们跟过去,这明摆着就是任他们摆布。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,凭什么! 她不愿意! 她拿脚踢了踢苏新,向他使了使眼色。 “爸,妈,要不下次吧,你们临时决定,没时间收拾行李。”苏新说。 他爸爸哈哈一笑,“不用担心,我们已经收拾好行李了。”他说着,兴冲冲地跑到卧室,从里面推出来两个大行李箱。 肖纯看这两个行李箱,好像看到了两座冰山。它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,让她来不及避开。 这次,她输了。她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输给苏新的爸爸妈妈,她心里很清楚,因为这次苏新立场不坚定,他没有帮她说话。 她不够凶,不够坏,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公婆婆跟着上了车。儿子也一起拉着他们的手,这孩子完全不知道他妈妈心里多疼。 一直以来,她不敢把公婆对她的所作所为讲给儿子听,怕他从小就负面情绪重。可是,她现在开始后悔了。 除了后悔,她更感觉到自己的无助。原来她在这个家庭的地位这么低,她没有说话的权利。以前可能有,现在真的没有了。 房子是苏新的,他想让他爸妈过去住就过去住。她有什么呢?除了生了个孩子,什么都没有了。 而孩子,他眼里可不是只有妈妈一个人,还有爸爸、爷爷、奶奶。 想来她是错了,看到儿子睡觉时习惯粘她,听到儿子总是一声声说爱妈妈。她就以为她是孩子的全世界,可是她错了,其实是孩子是她的全世界。 在回米州的路上,她一直沉默寡言。 手机微信响了一次,她拿起来一看,是林萍姐回复她:肖纯,一段时间没见了,最近还好吗?我很好,离婚后到处游山玩水。女儿知道我们离婚的事情,居然说我为什么不早点离婚。我跟她说都是为了她,害怕她被人看不起,害怕她受伤害。可她居然告诉我,其实离婚根本没什么。看来现在的孩子真的不一样了,也许是我们想太多了。对了,你们两口子还吵架吗?如果合不来,就不要勉强自己了。 肖纯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条长长的微信。她看了一眼苏新,又看了看儿子,他们都很快乐。在场的人都很开心,就她一个人画风不对。 她想,“肖纯啊肖纯,你为全世界考虑,却从没想过自己。” 就在此刻,她的想法悄然发生了改变。 “肖纯,我们过去之后,要不渡渡让我们去接,你可以去找找工作。”苏新的爸爸打破这种沉默。 “找什么工作?要不生二胎吧。”苏新的妈妈笑嘻嘻地说。 肖纯没好气地问,“生二胎?你们帮我带吗?” 苏新的爸妈脸色变了。 苏新看他们三个又是这样,赶紧说:“二胎的事情就不要说了,我们有渡渡就可以了。” 肖纯自己没打算生二胎,但这话从苏新嘴里说出来,听着就怪难受。都说孩子是爱情的结晶,他没想再生,就代表不爱了呗。 “放心吧,回米州之后我就去找工作。”肖纯说。 这次换做他们三个人没说话。 肖纯觉得这场面特别可笑。 她闭上眼睛,想要与他们隔绝。 第34章 三观不一致 回到半岛花园,苏新把车开到楼下。 天色已晚,冷飕飕的。 苏新跑到后面,替他爸妈打开了车门。 肖纯没急着下车,而是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件外套给儿子穿上。婆婆对此很满意,“对啦,天气冷了,肖纯还是比较细心的。” 苏新没说什么,肖纯对儿子无微不至的照顾,他早已习以为常。习惯了,他便觉得这就是她该做的。 回了一趟应州,他变了个人。也许准确的说,是他在父母面前变了个人。肖纯无法理解,为什么他爸妈在的时候,他对她这般冷漠。 她是看不懂他了。 “你们先上楼,我去停车。”苏新对他们说。 肖纯想起忘了拿手机,但是车门已经关上了,她对苏新说:“帮我拿下手机。” 这本身没什么,因为以前她也经常忘了拿手机。 但是这次苏新却不耐烦地说:“总是忘了拿手机。” 肖纯看他这种反应,她赌气地说:“生完孩子记性差,你不知道吗?” 苏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,“没本事的人才需要找借口。” 听他这话,肖纯脸都绿了。这还是苏新吗?这种话是他该说的吗?她可是为他生了儿子,她不应该享受他的尊重吗? 当着公婆的面,肖纯发怒了,“你有病吧?这几天是怎么了?是不是看你爸妈在,翅膀硬了?” 婆婆看肖纯发火了,赶紧伸手制止她,“好了,别说了,被人看到了多丢人。” 苏新坐进车里,把车开走。 肖纯站着不肯走,她干脆一屁股坐到行李箱上。 公婆互相看了看,一脸为难。 苏渡拉了拉肖纯,“妈妈,赶紧回家吧,我要去玩玩具。”他说着,就咳了两下。 一听到他咳嗽,肖纯更觉烦闷。因为儿子是她照顾大的,她很清楚他的身体情况。退烧之后,他经常都会咳嗽。发烧不是小事,咳嗽也是难办事。她只要一想到每次咳嗽,他都得请假好多天,她就觉得特别没劲。 “妈妈,妈妈。”这个时候她又听到那个男孩子的哭声了,她竖起耳朵仔细听,果真又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。 她心一紧,“难道这么晚了,他爸妈又跑不见了?” 自己一堆心烦事,她正烦着呢。 这时,大堂的门开了。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,她认出是对面那个新搬来的,他还牵着林萍姐的狗零蛋。 都说爱狗的人也很有爱心,这个男人对零蛋似乎不错,想来是个挺善良的人吧。 “零蛋。”苏渡看到狗,高兴地叫起来。 肖纯把他拉到自己身边,下意识保护他。 这男人看了他们一眼,没说什么就走开了。 肖纯看到他往9号楼的方向走去。那个小男孩还在哭,肖纯听着他的哭声,看着这男人的背影出神了一会儿。 “要不我们先上去吧。”婆婆语气温和地说。 肖纯看了她一眼,她明白婆婆的心思,做为一位母亲,她自然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离婚。所以尽管她再维护自己的儿子,但是看到儿媳妇脾气上来了,她还是得当个和事佬才行。 “妈,你们先上去吧,这是钥匙。”肖纯把钥匙交给他们。 公公看肖纯站起来欲离开,激动地问:“你去哪?” 肖纯看他焦急的样子,知道他误会了,安慰道:“放心吧,我只是去帮个忙。” “妈妈,你去哪?”苏渡一张开嘴就又咳了两声。 肖纯蹲下来,指着9号楼的方向,对儿子说:“有个哥哥,他爸妈可能又跑了,我去帮帮他。” 苏渡一脸懵懂,“他爸妈为什么要跑?跑哪里去?妈妈,你不能跑哦。” 很平常的几句话,从儿子嘴巴里说出来,肖纯却突然有种心酸的感觉。“妈妈不会跑的,放心。” 肖纯看着公婆坐上了电梯,她才转身去9号楼。 那个男人站在楼下,仰着头望着楼上。 那小男孩又站在窗台上,他头顶之上是乌黑的夜空。他嚎啕大哭着,这场景看起来,无比的令人心疼。 “你听到他在哭吗?”肖纯主动问这男人。 “嗯。”这男人回答。 “上次我帮过他,没想到他爸妈又跑了。”肖纯说。 苏新停好车往这边走,撞到了肖纯和这男人在聊天。他纳闷地问肖纯,“你在这干嘛?” “你看,那小男孩的爸妈肯定又跑了,上回我上去看过,他很可怜的。”肖纯以为苏新也想帮忙,所以她解释了这么多。 苏新抬头看了一眼而已,然后冷冷地说:“你太闲了吧?” 他毫不犹豫地走了。 肖纯呆呆地注视着他的背影,又看了一眼这个男人,她觉得很尴尬。很奇怪,当着这个男人的面,她居然有勇气冲苏新大喊:“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这么冷酷无情吗?” 那小男孩从楼上扔下钥匙。 这男人弯下腰捡起了钥匙,问肖纯:“你要上去吗?” 肖纯“嗯”了一声。 到了小男孩家门口,他还是像上次那样已经开着门,一手握住门把,不过这次他没有一手握住一把剑了。 “小宇,你爸妈还没回来吗?”这男人问道。 肖纯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小男孩的名字,难道他们认识? “黄天哥哥,又得麻烦你了。”小男孩叫出他的名字。 上回肖纯来,小宇叫她阿姨,这次他喊人家哥哥。肖纯心里怪不是滋味,女人都怕老。 她自以为自己没那么老,但不知原来自己给别人的感觉就是个阿姨,老了一个辈分。 肖纯看他们认识,好奇地问:“你们认识的吗?” “嗯,中秋节那天晚上,他爸妈也跑不见了。”黄天回答。 屋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,想来小宇的妹妹哭了。 肖纯急忙跑进去,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哄。 “小宇,你爸妈去哪里了?知道吗?”黄天问。 小宇摇摇头,擦掉脸上的泪渍,“不知道。” 黄天手机铃声响了,因为用的是同一款手机,肖纯以为是自己的手机,他们两个人同时拿出了手机。 “谢谢爸。”黄天接了电话,没说几句就挂了。 他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冷冷的,但肖纯却不觉得他是个冷心肠的人。这种人,就是所谓的面冷心热吧。 想起自己的老公苏新,他居然那么狠心,一点同情心都没有。不是说为人父母之后,见到所有孩子都觉得是可爱的,更见不得可怜的孩子吗? 她第一次发现,原来她和苏新的分歧在于,他们俩三观不一致。 自己的事情就够烦的,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小宇。黄天看她很疲倦,跟她说:“你先回去吧,这里交给我。” 如果这种话是她的老公说出来的,该多好。她肖纯要的老公,就是像马年那样幽默,像黄天这样有担当。 假如苏新拥有了这些优点,他们俩的婚姻应该不会是现在这般吧?她相信是这样的。 肖纯下了楼,往家的方向走。走到楼下的时候,她抬头看从窗户透出来的灯光。 她没有急着回家,而是给葛恋打电话。 “你回来啦?我也回米州了。”葛恋说。 肖纯听她说回米州了,高兴地问:“什么时候回来的?怎么没告诉我?” 葛恋调皮地说:“这几天忙着帮马年做方案,以报答他的恩情啊。” 肖纯不信,“你怎么可能回米州?我求你那么多次了,你都不肯回来。” 葛恋呵呵一笑,“我突然想我妈了,所以就顺便回来看看。” 肖纯想了想,取笑她:“葛恋,你不会看上马年了吧?” 葛恋立刻反驳,“怎么可能?我说肖纯,你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。这女人跟男人之间就不能干点正事吗?待在一起就非得干点什么事吗?我们女人的价值就只能是谈恋爱嫁男人吗?” 肖纯被葛恋说得一句话都答不了。 或许,如葛恋说的,她确实肤浅了。 她一直很羡慕葛恋,她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。所以她过得潇潇洒洒,说走就走,说干就干。这么勇敢,自信,潇洒的女人,她同样身为女人,看了都羡慕不已。 她下定决心,对自己说:“肖纯,你也可以的,加油。” 今晚,从这个门走回家,她以一种完全不同的心态,因为她做了个很难的决定。一朵温室里的花,终于要出来吹冷风了。 第35章 夸,使劲夸吧 昨夜,公婆睡在了客房,因为苏渡说什么都不肯跟婆婆一起睡。 肖纯像往常那样早早起床准备早餐,她正在厨房忙活的时候,看到苏新拿着个公文包出来。 她懒得去理他,继续做自己的早餐。 他走到客房,敲了敲门。“爸,妈,我要去上班了。” 他妈妈张莉莉开了门。 他看到爸妈都穿戴整齐,他爸还背上了背包,戴上了棒球帽。他疑惑地问,“你们这么早去哪?” 他爸爸提了提腰带,兴奋地说:“我们去送渡渡上学。” 苏新想起前些天碰到的那对老人,劝他们:“早上高峰期,你们还是别去了。” 他爸爸倔强地拒绝,“不行,我从来没送过孙子上学呢。” “对啊,我们跟肖纯一起送,不挺好的嘛。”他妈妈一边说,一边往自己手上套了一只金镯子。 苏新看着他妈妈,问:“怎么把这个镯子拿出来了?妈,大城市不比我们家那边,你要是戴这个出去,那是相当危险的。” 肖纯听得一清二楚,却懒得搭理他们。 苏新看他爸妈一脸不高兴,他无奈地走到厨房,对肖纯说:“你帮我劝劝我爸妈吧,我急着去公司。” 肖纯没好气地说:“这会儿你想到我了?我才懒得管。他们要去送就去送,反正我去上班之后,渡渡也得由他们接送。” 苏新问:“你真的要去找工作?你放心把渡渡交给他们?” 肖纯冷笑一声,“不是你们让我去找工作的吗?”她转过身,继续炒菜。 苏新看了一下手表,焦急地说:“反正都交给你了,我真的要走了,公司有急事。” 他说完就走了。 肖纯直到听到关门声才回过头,她从厨房走出来,把门反锁上。她想了想,走到客房,门没关,公婆正在窃窃私语。 他们发现肖纯站在门口,突然吓了一大跳。 “爸,妈,我要去叫渡渡起床了。如果你们要去送渡渡,赶紧出来吃早餐吧。”肖纯说。 吃早餐的时候,苏渡一直咳嗽,他吃了几口就说吃不下了。肖纯看他不好好吃早餐,气得冲他大声了几句。 婆婆马上出手制止,“肖纯,你不可以这样对孩子。”她看着桌上的东西,说:“要不以后我来做早餐吧,说真的,你做的早餐可能孩子不怎么爱吃。” 公公臭着脸,说:“肖纯,孩子不是骂大的。” 肖纯不想顶撞他们,又不知该怎么办。 苏渡又害怕又委屈,“妈妈,对不起,我真的吃不下了。” 公婆心疼极了。 婆婆对肖纯说:“你看孩子都吓成这样了。” 肖纯气得随手把碗筷一扔,冲苏渡说:“不吃就算了,走,上学了。” 苏渡乖乖地背上了包,跟着肖纯走出门。 公婆也赶紧跟上,婆婆还不忘拉了拉苏渡的包,说:“渡渡,奶奶替你背吧。” 肖纯按了电梯,不满地说:“妈,老师说要让孩子独立。” 婆婆“哦”了一声。 黄天拉着零蛋出门,也走到电梯这边。 “你好。”肖纯主动对他打招呼,她觉得他们好歹也算认识。 黄天没说话,只是勉强一笑。 从电梯出来后,公婆看黄天走了,问肖纯:“你跟他很熟吗?” 肖纯说:“还行,都是邻居嘛。” 婆婆呵呵一笑,“我看他挺没礼貌的,这种人以后还是少理会。” 肖纯很反感婆婆这样说,她觉得大家都是邻居,所谓“远亲不如近邻”,日后也许有需要互相照应的地方。就比如她和林萍姐,虽算不上闺蜜,但起码成了朋友。 “妈妈,我肚子疼。”走到路边的时候,苏渡捂着肚子,说道。 公婆焦急地问:“渡渡,怎么肚子疼了?” 肖纯却毫无反应。 “妈妈,我真的肚子疼。”苏渡拉了拉肖纯的手。 “是吗?你多少个早上都说肚子疼。我还不知道你嘛,不就是为了逃避上学嘛。”肖纯气呼呼地瞪着他。 公公受不了了,“肖纯,我们平时不在,你就是这么对渡渡的吗?” “爸,你不知道,很多孩子不想去上学就找借口。”肖纯没办法,只得好声好气地解释。 他们站在路边,一辆的士正迎面而来。肖纯伸手出去拦的时候,的士已经飞快地开走了。 “要不给渡渡请假吧。”婆婆抱住苏渡,劝肖纯。 肖纯坚决地说:“不可能。” 一辆红色小汽车向着这边开过来,肖纯没注意看。车子慢慢停下,车内的人冲她喊:“肖纯,打不到车吗?” 肖纯定睛一看,这不是可言妈妈吗?她可记得可言妈妈干的好事,居然想要勾搭她老公。这种女人,真是可怕! “对。”肖纯冷冷地说。 可言妈妈赶紧下车,她看了看两位老人,礼貌地问:“他们是?” “我公婆。”肖纯还是冷冷的样子。 可言妈妈一听,亲昵地拉过苏新妈妈的手,“阿姨,你们一起去送苏渡吗?坐我的车去吧。我也要送可言过去幼儿园,顺路。” 肖纯看到了车内的可言,小女孩没说话,静静地看着。肖纯一直觉得可言不太爱说话,很内向。 肖纯真是受不了可言妈妈这副嘴脸,她简直厌恶极了。 但在她的殷勤拉扯下,他们坐上了她的车。 “可言妈妈,你们家孩子肚子疼的话,会送幼儿园吗?”没想到公公居然这样问可言妈妈。 可言妈妈不假思索地说:“如果不是很严重会送的,我要上班,没空带她。” 婆婆一听,马上来了兴致,问:“你也是自己带孩子吗?” 可言妈妈说:“我妈妈有时候会过来帮我,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自己带,我老公在国外。” 公婆听了这话,互相看了看。 肖纯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。 果然,婆婆赶紧夸她,“可言妈妈,你真能干,又要上班,还要自己带孩子,你老公真有福气啊。” 可言妈妈哈哈大笑,“伯母,您家苏新也很有福气啊,肖纯生了个这么可爱帅气的儿子。我真的很喜欢渡渡呢,你说是吧?肖纯。” 肖纯根本不想再听下去了,又不好当面翻脸,只好假装谦虚地说:“我没你本事,你又漂亮又能干。” 可言妈妈高兴地摸了摸自己的脸,“是吗?” 第36章 女客户到了 苏新火急火燎地到了办公室,急忙问助理:“客户在哪里等?” 小左站起来,“苏总,客户在马总办公室。” 苏新注意到她的肚子,看起来怎么不凸出了?不过他没好意思多看,“哦,好的。” 他走到马年办公室门口,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女人。她的背影看起来很熟悉,但他愣是想不起来是谁。 “苏新,你来啦?”马年看到了他。 这女人转过身,原来是葛恋,难怪苏新觉得眼熟。一段时间没见,她还是老样子,漂亮年轻。 苏新看到了她,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肖纯的情形。那时候她刚读大一,他有一天在学校情人湖见到肖纯。她和葛恋并肩坐在湖边喂天鹅,笑得十分的灿烂。 第一次见面,他一眼看中了肖纯。虽然这两个女孩都漂亮,但他却莫名的觉得肖纯更漂亮。 不过现在的肖纯,假如跟葛恋站在一起,那绝对不是当初那个样子了。也难怪肖纯越来越不自信,她确实不如以前了。 “葛恋,你怎么跑回来了?肖纯知道吗?”苏新感到很意外。 葛恋皱眉,“她当然知道。怎么,她没告诉你?” 苏新转移话题,“这几天我们回了应州,一直在忙,她可能没空告诉我。” “哦哦哦”葛恋故意夸张地说。 “苏总。”小左敲了敲门。 苏新回头,看到小左站在门边,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人,正是夏惠儿。 小左一脸愧疚,“苏总,对不起,我搞错了。原来客户刚到,我以为……” 苏新又注意到小左的肚子,他目光停留在她肚子上几秒,然后说:“没关系。”他一向很肯定小左的工作能力,她做事细心谨慎。他没理由因为这个小疏忽就批评她,况且他总感觉今天小左状态不好。 “你回来啦?”苏新看着夏惠儿。 “苏总,好久不见啦。”夏惠儿声音好甜,葛恋刚看到她的时候,就被她知性干练的气场给震慑住了。她没想到,这个女人的声音居然还这么好听。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!又刚又柔,很是摄人心魄啊。 葛恋下意识看了看苏新,她注意观察他的表情。做为肖纯的闺蜜,她有这个义务,也有这个必要。不过据她观察,苏新没什么太大反应。 “惠儿,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马年非常夸张地从椅子上跳起来,冲到她面前。 葛恋只注意苏新的反应,哪知道这马年看到夏惠儿的时候,简直像捡到几千万那样高兴。 同样是从外地回来,葛恋感觉自己怎么没受到这么隆重、夸张的欢迎?毕竟怎么说,她可是肖纯的闺蜜,从亲疏关系上看,她肯定更胜一筹。 “我回来一个星期了。我也没想到,我们的再重逢会是在这里。回来之后,集团让我接手旗下环保公司的大中华区工作。国庆7天,我特地看了这几年的合作资料,很意外,居然是跟你们公司合作的。”夏惠儿讲话抑扬顿挫。 葛恋非常吃惊,忍不住问:“你们认识?” 马年开心地介绍起来,“夏惠儿,我们的大学同学,国际著名大顾问。” 夏惠儿笑了笑,并没有谦虚的姿态。她看起来如此自信,葛恋觉得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。她以为自己就挺牛的,可在她面前,简直被秒杀。 于是,葛恋默默地闪出了办公室。 肖纯坐可言妈妈的车到了幼儿园,他们看着两个孩子手牵手进了幼儿园。 “今天谢谢你。”肖纯礼节性的跟可言妈妈客气了一下。 “不客气。肖纯,我不能送你们了,我赶着去上班。”可言妈妈急急忙忙走了。 公婆还不舍得离开,他们看到围墙那边有个没被挡住的地方,悄悄走过去。 “爸,妈,幼儿园要求不能这样,会影响到孩子。”肖纯说。 “我们就看一眼。”公婆几乎把脸贴在上面,试图看得更多更清楚。 肖纯本来就不喜欢他们,她也从来没把他们当做自己父母那般重要。“你们知道回去的路吗?我还有事,想先走了。你们能自己回家吗?”肖纯问。 公婆的注意力都放在幼儿园里面,“可以,你走吧。” 肖纯心软,走了几步,又回头看了几眼,一步三回头地看了看他们。 她和葛恋约好了在大学的情人湖见面。 好久没见面了,两人一见面,居然看着对方老半天没说话。 肖纯是因为太想她才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,而葛恋是不敢相信肖纯变得这么邋遢。 “抱抱。”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。 相互抱了好久,两人才肯松开。 “我的苏太太,苏先生那么能挣钱,你能不能好好拾掇拾掇自己?”葛恋对肖纯一脸嫌弃。 肖纯问,“我真的很糟糕吗?” 葛恋毫不犹豫地点头。 肖纯心平气和地说,“知道了。我准备去找工作,重新做回自己。” 葛恋感到十分吃惊,“你居然要去找工作?大学毕业后你才工作了半年,都五六年没出来社会了,你还能适应吗?” 肖纯从地上捡了一支小树枝,对着湖面拨动了几下,“我能生出孩子,自然能重新找到工作。” 葛恋嗤笑,“生孩子跟找工作怎么能相提并论?每个女人都会生孩子,天生的本领。但是现在你没半点社会经验,又没一技之长,我觉得很难。” 肖纯才不这么想,“等你自己生孩子的时候,你就会知道其实并没那么容易。谁都不是天生就会当妈,只是到那个时候,必须强大而已。” 葛恋琢磨起肖纯说的话,显然她并不这么认为。 “亲爱的,我明天就回去了,你找到工作第一时间告诉我。”葛恋抱住肖纯的肩膀。 湖面游来三只黑天鹅,他们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。 “你知道马年为什么突然变了吗?我感觉他跟以前不一样了。”葛恋不解地问。 肖纯对着黑天鹅拍了几张照片,发到朋友圈,配文:那年…… 肖纯一边在手机上编辑文字,一边回答,“可能成熟了吧,人都会变,你看我也变了。”她捏一捏葛恋的脸,“只有你没变。” 葛恋呸一声,“我也变了好不好?” 随着岁月的变迁,人也都在变化。 “少年不知愁滋味,为赋新词强说愁”。肖纯想,如果当初她没那么早结婚生子,而是等到葛恋和马年这样,经历了岁月带来的磨炼之后,再步入家庭,那她会更好的处理自己的婚姻吗? 第37章 这个新娘子 两个人逛了一天,向来方向感不好的肖纯,任由葛恋拉着她东走西走。她和葛恋在一起的时候,感觉特别轻松自在。 她不认路,有她带路。她选择困难症,有她拿主意。 如果老公像闺蜜一样贴心,该多好。 可惜事实是,老公不可能像闺蜜一样。谈恋爱的时候,女人傻点,男人还会觉得这是可爱。可一旦结婚,再傻的话,男人就觉得不是可爱,而是蠢了。 这种无忧无虑的时光,肖纯好久都没感受过了,她开始害怕葛恋要离开。 走到一个大酒店门口的时候,葛恋忽然停住脚步。 果真,她忽然说明天要离开米州了。 但她说临走前还有件事想去办,这事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。 “什么事?”肖纯看她一脸认真,疑惑地问。 葛恋指了指酒店,门口摆放着个牌子,上面写着:葛黄联姻。 “今天我爸再婚,就在这个酒店。”葛恋说。 肖纯不信,“你逗我玩吧?你爸都快60了,怎么可能。” 葛恋摊了摊手,“所以说咯。” 她听说她爸葛清来要娶新老婆了,婚礼就定在今天。 原本她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,心里很不高兴。但后来思来想去,她爸葛清来是环保局局长,临退了才另娶。他一旦退休,就只剩年龄摆在那了。 葛恋对她爸要娶的这个女人很感兴趣,她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看上了她这个老爸。 肖纯也很想看看她爸要娶什么女人,这么老的男人了能娶到什么女人。很奇怪,她居然把她爸跟苏新联想在一起。 假如她和苏新真的离婚了,他也会再娶吧?像葛恋爸爸这样,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肯自己一个人过。 她跟着葛恋走进酒店。 葛恋早就打听好了具体地点,拉着肖纯直奔6楼。门口布置得相当喜庆漂亮,新郎新娘的婚纱照做成好几个大架子。 婚纱照里的新郎的确是葛清来,新娘也确实更年轻了不少。这新娘子葛恋没见过,不过肖纯感觉眼熟。 她正绞尽脑汁在想这新娘子在哪见过,突然手机响了。 她掏出手机,看到是婆婆打来的。 “肖纯,你在哪?我跟你爸没看到你。”肖纯这才看了看时间,原来已经到了接孩子的时间了。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,着急地回答:“妈,对不起,我忘记时间了,你跟爸在幼儿园门口吗?要不你们进去接。” 婆婆用很生气地口吻,“什么?你接孩子都能忘?”她看保安开门,大家都陆续走进去了。她不得不问:“可我们没有卡,能进去吗?” 肖纯急中生智,“我叫可言妈妈帮我把孩子带下来。”她匆匆挂掉了电话。 她这才想起自己只有可言妈妈的微信,并没有她的手机号码。而这么紧急的情况下,发信息她未必能及时看到。 她想起那天可言妈妈给苏新打过电话,于是她赶紧给苏新打了个电话。 “你是不是有可言妈妈的手机号码?”肖纯劈头就这样问。 苏新还以为她又要挑事了,但是他正跟夏惠儿在谈工作。当着她的面,他不便表露情绪。 “怎么了?”苏新心平气和地问。 “我跟葛恋来参加她爸的婚礼,忘记去接渡渡了。还好你爸妈已经在幼儿园门口了,我想让可言妈妈帮我把渡渡带下来给他们。可我没有她的手机号码……”肖纯害怕苏新生气,尽可能解释得清楚点。 苏新真的生气了,但是他看了一眼夏惠儿,她正看着他。他只好压住怒火,说:“我找找看吧。” 苏新挂掉电话后,开始翻手机通信录。 夏惠儿放下手里的资料,安静地注视着他。她用这种深情的眼神看他,如果肖纯看到了,一定不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。 苏新找到了手机号码,打电话告诉了肖纯。 他重新拿起资料,发现夏惠儿一直在看他。他刻意躲闪开她的目光,笑了笑,“怎么了?” 夏惠儿把他刚才报给肖纯的手机号码,一个数不差的念了一遍。 她能记住这个号码,苏新一点也不感到意外。他们都是米州大学商科高材生,夏惠儿又是其中的佼佼者。 “你跟肖纯是不是过得不太好?”夏惠儿突然问。 苏新就怕被她识破,可他刻意隐藏半天的情绪,还是被她看出来了。 苏新狡辩,“没有啊,我们很好。” 夏惠儿忽然握住他的手,动情地说:“苏新,我后悔,我后悔极了,如果当初我不挑衅你,不激怒你,现在你的老婆肯定是我才对。” 苏新赶紧挣脱开她的手,一脸严肃地说:“sofiya,你别开玩笑了。你知道的,我是个没有玩笑细胞的人。” 夏惠儿仍不死心,又试图要握他的手,他赶紧把手放到桌子底下。 夏惠儿尴尬地笑了笑,看了一眼他桌上的两个相框,“你儿子长得像你,特别帅。” 苏新只是笑了笑。 肖纯给可言妈妈打完电话,就一直焦急地站在电梯口等公婆的回电。 葛恋只身进去婚宴打听打探情况,她一直没有出来。 电梯门开了,黄天从里面走出来,她身边站着一个女人。肖纯认出她就是新娘子,也想起她就是那个米大管理学院的灭绝师太。 她挽着黄天从肖纯身边经过时,还特意看了肖纯一眼。 肖纯惊得老半天都没回过神,嫁给葛恋爸爸的女人,竟然是她。 她看到葛恋从里面走出来,赶紧拉过她,“看见你爸的新老婆了吗?” 葛恋点点头,“看到了,长得还不错。挺年轻的,我猜就大我们几岁吧。不知道什么来历?这样的女人,怎么会看上我爸这个二手老男人。” 肖纯悄悄地在她耳边说:“我认识她,她到幼儿园接过一个女孩,叫林嘉言,跟渡渡是同班同学,插班进来的。” 葛恋恍然大悟,大声地说:“原来也是二婚的,我说呢。” 葛恋一定是觉得林嘉言就是这个新娘子的女儿了,可是肖纯记得郭芳说过她是灭绝师太,大龄未婚的高级知识分子。 虽然肖纯有些疑惑不解,不过她更担心的是儿子。她看了看时间,预估公婆差不多接到儿子了。她赶紧打了电话给婆婆,“妈,接到了吗?” 没想是可言妈妈接的,“肖纯,班主任让我转达一下,说是今天渡渡咳得特别严重呢。不过你别担心,等下我顺路去买点百香果,你们晚上用百香果拌冰糖,给渡渡吃看看有没效果。” 坦白说,肖纯对可言妈妈的举动挺感动,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”,毕竟人家也是有老公有孩子的,怎么说都不可能跟她抢老公吧。 第38章 别妄自菲薄 肖纯虽然决心要出来找工作,也十分清楚一旦重新投入社会,就得把儿子交给公婆去接送,那她跟儿子相处的时间会少了很多。 但她毕竟跟儿子朝夕相处,整天围着儿子转习惯了,今晚把儿子交给公婆带几个小时,心里还是放心不下。 这边婚礼准备得差不多了,宾客陆陆续续到达。葛恋拉着肖纯找了一张桌子坐下,这张桌子坐的其他人她们俩都不认识。 肖纯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主桌,果真看到了黄天。她很好奇黄天跟新娘子到底是什么关系? 葛恋也伸长脖子在看主桌那边,她看到了年事已高的爷爷奶奶,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人。 跟她们俩同桌的宾客有人在议论。 “听说新娘子来头不小,是个大学教授。” “我听说她家很有钱,爸爸是开大公司的。” “我怎么听说她爸妈离婚了,她爸又娶了个小老婆。” “她自己也当人家的小老婆,这是有样学样吗?” “瞧你这话说的,咱们葛局长老当益壮,说不定还能再生个老来子呢。” 男男女女的宾客说说笑笑着。 葛恋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,虽然她爸妈离婚这么多年了。可是她爸妈从来只是分开生活,对她的疼爱还如从前一般。 这桌没人认出她,隔壁桌有人朝她喊了一声:“恋恋。” 她认识那人,是她爸的老同事。 “刘叔叔,你也来啦?”葛恋冲他挥了挥手。 这人走过来,小声问葛恋,“你妈知道这事吗?” 葛恋点点头,“知道。”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,响起了庄重的婚礼进行曲。大家一看婚礼开始了,赶紧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。 乱哄哄的现场,一下子安静下来了,只剩下音乐的声音。 葛清来和新娘子携手走进来,大家马上报以热烈的掌声。 新娘子显得很镇定,完全没有半点娇羞的模样。肖纯想,果然是灭绝师太,在全场瞩目的时刻都能这么沉着冷静。想当年,她跟苏新结婚的时候,是她爸爸领着她走进来的,她紧张得手心都冒汗。 葛恋也看出新娘子的“异样”,她酸溜溜地说:“果真是二婚女人,看起来一点都不矜持。” 肖纯拉了拉她的手,提醒她,“小声点。” 两位新人是怎么说誓词的,又是怎么完成婚礼仪式的,后来肖纯都没心思去看。她一直在担心儿子,心不在焉。 大家开始动筷子吃喜酒的时候,她跟葛恋说要出去打电话。 肖纯出去之后,葛恋端着一杯酒,走到主桌那边。 她的爷爷奶奶和爸爸葛清来,全都惊得目瞪口呆。 “恋恋,你怎么来了?”她爸问。 “恋恋,你怎么知道的?”她奶奶问。 “恋恋,谁告诉你的?”她爷爷问。 葛恋大方地笑了笑,宽慰他们,“别紧张,我是来恭喜我爸的。” 新娘子一直不动声色,安安静静地吃东西。 葛恋走到她身边,向她敬酒,“阿姨,我爸的后半生就靠你了。” 新娘子站起来,倒是很客气,“我会好好照顾你爸的,放心。” 葛恋看她这么老练,只好说:“那就好。” 她和新娘子都把酒干了。 她端着空杯子走回位置,然后扫视了一眼喜宴大厅。大家都在高高兴兴地吃喝,说话。 她把酒杯放下,转身走出去了。 肖纯打完电话正往里面走,跟她撞个正着。 “我们走吧。”葛恋勾住肖纯的肩膀,说道。 肖纯看她有些醉了,她连走路都开始摇摇晃晃。 “你喝多少了?怎么醉成这样?”肖纯扶着她。 葛恋满脸通红,“其实我挺高兴的,看我爸找到了这么年轻的老婆,我替他高兴。老葛还是很有福气的,说不定过不久就冒出个小葛来了。” 肖纯看她真的醉了,扶着她站在路边拦的士。 夜里的风吹得人浑身发抖,肖纯上身穿一件短T恤加薄外套,下身穿一条牛仔裙,冻得瑟瑟发抖。 葛恋只穿一条蕾丝质的长裙,她从喜宴现场出来的时候,把外套都落那边了。 的士一直没来,肖纯怕葛恋被冻到,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,披在她身上。 “你们去哪?要不要我顺路送你们?”黄天突然走过来。 他穿得很暖和,他身上那件大风衣,肖纯真的特别想把它抢过来。这么冷的夜晚,能够穿上这样一件大衣,该多舒服啊。 “我不是要回半岛花园,估计不顺路。”肖纯说。 黄天看了一眼葛恋,“是要送她回去吗?她住哪里?”黄天问。 肖纯回答,“对,先送她回去。” 黄天把钥匙对着路边一辆黑色SUV,“先送她吧。” 肖纯扶着葛恋坐进黄天的车,一进车里,立刻感觉到被层层温暖包裹着,真是超爽。 “黄天,我能问你个问题吗?”肖纯主动提出。 黄天没说什么,他专注地开车。 肖纯大着胆子,“新娘子以后就是葛恋的后妈了,你跟她是什么关系?” 黄天这次回答了,“她是我姐,叫黄琳,在米大教。” 肖纯张大嘴巴,难以置信,“她是你姐?你们看起来不像啊。你爸妈怎么会同意她嫁给葛恋的爸爸,毕竟……她爸爸这么大年纪了。” 黄天哈哈一笑,“我姐从小就自己很有主见,我爸妈管不了她,更别说我了。” 肖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“哦”了一声。 过了一会儿,黄天主动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 “肖纯,生肖的肖,纯白的纯。”肖纯自我介绍。 黄天“哦”了一声。 肖纯看他没继续说什么,她也没出声。 葛恋酒品还不错,酒醉后并没有乱说乱动,安安静静地睡着了。 “你看起来很放心你姐姐?你怎么不担心葛恋会为难你姐姐?”肖纯忍不住又问了。 黄天微笑,“是你该担心吧,我姐那么难搞的一个人,我从来不担心她。倒是你,该担心一下你这个闺蜜,也许今后她爸爸的心就全部给了我姐。” 肖纯很意外他会这么说,她也莫名地有些失落,“是啊,女人从来比男人吃亏。老了之后,男人还可以再娶漂亮小老婆,可女人到了葛恋她爸这个年纪,还有哪个男人肯要。” 没想到黄天说,“别妄自菲薄。” 第39章 我离过婚 到了葛恋家附近,肖纯给她妈妈章小诗打了电话。 当黄天把车子顺利开到她家楼下的时候,章小诗已经等着了。 肖纯打开车门,正准备把葛恋扶出来,黄天走过来,说:“我来吧。” 章小诗冷静观察了一会儿,这才走过来。她看到女儿喝醉了,黄天把她半抱着出来,以为黄天是她的男朋友。 “肖纯,葛恋怎么了?”章小诗特意看了一眼黄天。 从他的相貌和举止来看,她并不反感这个男孩子。 肖纯说:“阿姨,恋恋喝醉了,真不好意思。” 章小诗帮忙扶着葛恋,觉得奇怪,“肖纯,你怎么有空陪恋恋他们出来喝酒吃饭?渡渡呢?” 肖纯猜想葛恋妈妈一定误会了,她冲黄天笑了笑。黄天也腼腆一笑,然后走到车那边,打开车门坐了进去。 葛恋妈妈注视着他,说:“这男孩挺内向的。” 肖纯觉得好冷,不禁缩了缩身体。可葛恋妈妈一直不忘看着车里的黄天,她都没注意到肖纯的反应。 “阿姨,要不我帮你把恋恋带上去吧?”肖纯说。 章小诗说,“不用了,你赶紧回家去照顾渡渡吧。难得啊,也就是恋恋的事情才能把你叫出来吧。要不然你怎么可能扔下渡渡不管,这么晚还在外面。” 肖纯还是不放心,客气地说:“阿姨,我还是帮你把恋恋扶上去吧。” 章小诗淡定地说:“不用,她从7岁就是我自己一个人带大的,我什么苦都经历过,还是搞得定她的。你赶紧回去吧,路上小心。改天阿姨再找你聊聊,好吗?” 肖纯知道她肯定误会了,但确实不好说开,她只好连声应着,“好的,好的。” 等肖纯重新上了车,黄天把车开出不远,问:“葛恋的妈妈是不是以为我跟她一对?” 肖纯没想到他会看出来,更没想到他会主动这么问。她尴尬地笑了笑,”好像是这样的。” 黄天没说话了。 肖纯一直都希望葛恋赶紧找个男朋友,她看黄天为人善良,是个不错的选择。被葛恋妈妈这么一弄,她倒觉得这事可以考虑。 于是她开玩笑,“你有女朋友吗?你觉得葛恋怎么样?” 黄天不假思索地说:“你觉得我跟她能合适吗?关系不尴尬吗?” 肖纯想了想,觉得确实不妥。她抱歉地说,“对不起,我开个玩笑而已。” 黄天很认真地说:“我离过婚。” 短短几个字,让肖纯感到太意外。 “你这么年轻,看不出来。”她看着他的后脑勺,感觉他真的特别年轻,特别不像个有家庭的人。“那你孩子跟谁?” 问这句话的时候,她想到他对小宇那么好,对人这么好,倒确实挺成熟的。 黄天说:“没有孩子。” 他话这么少,肖纯都不好意思再问什么。 黄天也没再说话了,他好像有心事。 肖纯想,难怪他离婚了看不出来,毕竟没有孩子,没有那么多牵挂和不舍。不像她这样,有了孩子,一旦离婚,就真的伤筋动骨了。 车子即将到半岛花园的时候,黄天忽然问:“要载你进小区,还是在这里把你放下?” 肖纯愣了愣,问:“为什么这样问?” 黄天回过头,看了她一眼,笑了,“我怕你不方便而已。” 肖纯没考虑那么深,不过经他一提醒,觉得确实有道理。“也对,要不我就在这里下吧。” 她打开车门,下了车。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,这么冷的风,冻得她要怀疑人生。她一下子就流鼻涕了,连走路都觉得双腿像灌了铅,拔腿都困难。 黄天叫住她,“你穿太少了,要不要我借你一件衣服?” 肖纯回过头,笑了笑,“那就更解释不清了,算了,谢谢你。” 她抱紧自己的双手,冒着冷风走了。 黄天看着她的背影,想起了一些事情。 肖纯好不容易进了她住的那栋楼,等电梯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。她确实觉得黄天的担忧有道理,万一被她老公看到她和黄天一起回来,那误会可就大了。 回到家门口,她敲了敲门,没有人来开门。 她自己用钥匙打开门,屋里一片漆黑。她心想,应该是公婆已经把儿子哄睡了。 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,然后蹑手蹑脚地推开卧室的门。 瞬间,她愣住了。 卧室内的灯开着,婆婆静静地抱着儿子坐在床上,公公拿一副纸牌在旁边玩着。 床上一角是纸牌,一角是儿子的多米诺玩具。 “妈,我以为你们睡了。”肖纯看他们三个人都没出声,心虚地说。 他们三个都没说话。 肖纯叫了一声儿子,“渡渡”。 儿子忽然哇地哭起来。 在这个清冷的夜,这样的哭声,令肖纯措手不及。她慌忙走到儿子跟前,关切地问:“怎么了?” 婆婆一边给孙子擦眼泪,一边非常愤怒地说:“肖纯,你居然能在外面混到这么晚才舍得回家?儿子不要了吗?” 公公干脆把纸牌都狠狠地摔到床上,“要不是有我们来,渡渡该怎么办?苏新工作忙晚回来,那是在所难免。你呢?你到底在忙什么?” 肖纯百口莫辩,况且对她来说,此刻她只觉得儿子才是最重要的,自己的委屈不要紧。所以她赶紧一把抱住儿子,说:“妈妈陪你睡觉好吗?” 关了灯,她把儿子抱在怀里。儿子很快就睡着了,可是她流泪了,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这么难受。是,她后悔自己出去这么久,冷落了儿子。可是,她也同情自己,这几年她一步都不能乱走,一旦出走几个小时,儿子就到处找她。 儿子需要她,这个家需要儿子。所以呢,这个家需要这个亲妈。 儿子在睡梦中咳了好几声。 他每咳一声,她的心就揪一下。 母子连心,割不断的牵挂。她真的认输了,告诉自己,即使去找工作,也一定要把儿子放在第一位。 她可以受委屈,儿子不能。 她感到眼睛很酸涩,很想哭。她真的哭出来了,无声抽泣着。 没人听得到,她也不敢被人听到。 第40章 他只是个工作狂 第二天早上,闹钟响了之后,肖纯像往常那样,先打开音乐,然后慢慢地把儿子叫醒。 儿子醒来之后,一直咳个不停。 “妈妈,能给我请假吗?”儿子委屈巴巴地央求。 肖纯心软,抱了抱儿子,说:“好吧,那你继续睡。” 儿子一听,高兴地站起来,扭腰欢呼,“耶耶耶。” 公婆听到孙子起床了,赶紧走进卧室,公公疼爱地问:“渡渡,起床啦?” 肖纯坐在窗台上,打算给班主任发信息请假。她找到了班主任的微信,上次给她留言的对话框,肖纯一直没有关闭。这么多天过去了,班主任一直都没回复过那条信息。 她想了想,干脆在群里跟老师请假算了,“老师,今天渡渡请假。” 信息刚发出去几十秒,老师马上在群里回她,“请假要写清楚病假还是事假,以及原因。” 肖纯琢磨这话的语气,越想越不舒服。之前其他家长请假,怎么没看老师这样回过。难道,老师真的因为上次的事情对她不满了? 她越想越不对劲,随口问苏渡,“最近老师对你好吗?” 苏渡抱着被子,侧躺着,“不知道。” 肖纯还想追问,婆婆说:“渡渡,要不你再睡一会儿?” 苏渡又开始一阵猛咳,脸色都变了。 公公见状,对肖纯建议道,“要不带渡渡去医院看看吧。” 肖纯想都不想,直接拒绝:“不用去医院吧,没必要一舒服就上医院。等会儿吃完早餐,我给他炖点冰糖雪梨喝。” 公公一脸不悦,“不吃药怎么能好?” 肖纯顾着看手机,没仔细听公公说什么。她想了想,回复班主任:“渡渡咳嗽了,请病假,不知道这样写规范么?” 班主任没再吱声。 肖纯正得意,苏新打电话过来,“你干嘛?怎么在群里跟老师抬扛了?” 肖纯不解,“什么抬扛?” 苏新没好气地说:“你用这种语气对老师说话,是不应该的。你回答上半句就可以了,干嘛还要加下半句,画蛇添尾。” 他不容肖纯分辨,补充了一句:“算了,我上班了。” 说完,就挂掉了电话。 微信响了,班主任@大家,“大班了,建议不要动不动就请假。大班是为小学打基础,应培养良好的习惯。” 肖纯气得跺了跺脚,她看得出班主任故意针对她。可她却束手无策,越发觉得自己窝囊。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窝囊,而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失,让老师把气撒在她儿子身上。为了儿子,她只好咽下这口气。 这年头,当家长不容易。 因为葛恋当天下午就要回惠都,肖纯答应要去送送她。可经过昨晚,她不敢再把儿子交给公婆。 “爸,妈,我要去送个好朋友。要不渡渡我一起带出去,顺便带他外面透透气。”肖纯好声好气地跟他们商量。 她心里非常郁闷,公婆没来之前,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,她说了算。可现在倒好,连去送个朋友都得经过他们同意。 “要不我们一起去,帮你看着渡渡。”婆婆这样说。 肖纯马上说:“不用了,我自己把渡渡带这么大,又不是第一次带他出门。” 婆婆还不放心,“可……” 公公打断她的话,“好啦,别磨磨唧唧的了。肖纯带孩子出去,我带你出去买好吃的。” 苏渡好奇地问,“爷爷要给奶奶买什么好吃的?” 公公喜滋滋地回答,“馒头,你奶奶最爱吃馒头。渡渡呢?爷爷也给你带几个回来,好不好?” 苏渡失望地说:“我以为是要给我买玩具呢。” 公公和婆婆互相看了看,然后公公走进卧室,笑嘻嘻地从背后拿了红包,放在苏渡手心里,“渡渡,爷爷给你买玩具的。” 肖纯看公婆这样惯儿子,她实在看不下去了。“爸,妈,你们这么纵容孩子,他会越来越难管的。” 婆婆努努嘴,“哪有这么夸张?新儿也是我们养大的,他不是考上了重点大学,在大公司上班吗?也不见得他多不成才。” 肖纯差点脱口而出,“他就是被你们宠坏,才会对老婆这么坏。”不过,她忍住没说出口。 等她把儿子带到飞机场的时候,葛恋正在跟机场的一个机器人说话。 她弯腰,对机器人说:“你去哪?你吃饭了吗?” 机器人回答:“您的问题我听不懂。” 葛恋哈哈大笑,点了点机器人的额头,“你笨。” 苏渡看到葛恋,飞奔过去,“干妈。” 葛恋一看干儿子苏渡来送她,高兴得连亲了他好几次,“渡渡,你怎么也来了?”她抬头看了一眼肖纯,“还是你对我好,让干儿子来送我,太隆重了。” 肖纯双手抱在胸前,说:“你想多了,碰巧渡渡咳嗽了,我给他请了病假。” 葛恋白了她一眼,“你就不能有趣点吗?” 苏渡马上说:“我妈妈也这么说过我爸爸呢。” 葛恋和肖纯互相看了看,哈哈大笑起来。 葛恋把苏渡带到一台自拍机器前,两个人嬉笑打闹起来,拍了很多的合影。肖纯站在旁边,看葛恋玩得不亦乐乎。她真的很羡慕葛恋,她这么会玩,这么开心,无忧无虑的。 葛恋看肖纯默默地站在一边,拉过她:“一起来玩嘛,干嘛这么不开心。” 肖纯说:“我哪能跟你比,你什么烦恼都没。” 葛恋说:“肖纯,你有这么可爱的儿子,你有什么不开心的?因为老公吗?干嘛看男人的脸色?再说了,我觉得你多想了,苏新他应该只是专心工作而已。”她想起了那天看到苏新和夏惠儿的情景,“你认识一个叫夏惠儿的吗?” 肖纯摇头,“不认识,谁啊?名字挺好听的。” 葛恋说:“人长得更漂亮,是你老公的同学。我那天去他们公司,碰巧看到了。不过你放心,我看苏新对她没特别的想法。他们俩碰面的时候,苏新面无表情。反倒是马年,他高兴得跟只猴子似的。” 肖纯的确没有多想,她了解苏新,他就是个工作狂,无趣的男人。如果说她故意责骂他有外遇,那顶多是赌气乱说的。对他的人品,她一向没怀疑过。况且,他那么爱自己的儿子,相信他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情。 第41章 “逮个正着” 肖纯那晚受凉后,就一直晕晕沉沉的,像是感冒了。 好在儿子苏渡的咳嗽渐渐好转,请假两天之后,肖纯把他送去上学了。 儿子去了幼儿园,她开始闲下来。 以前买完菜,没事就直接回家了。像这样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,她恨不得马上回去倒头呼呼大睡。 可现在菜是公婆买的,饭是公婆做的。她一个大闲人,有家都不敢回了。 于是,她想到去苏新的公司看看。 反正她有大把的时间,所以先绕了很远的路,去买了一杯苏新最喜欢喝的咖啡。快中午的时候,才坐公交车到苏新的公司。 她提着咖啡,想着苏新惊喜的样子,想着苏新让她一起去吃午餐的情形。她挽着他的手,从他们公司走出来,惹来很多人艳羡的目光。毕竟她一直觉得,苏新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。工作出色,长相出众。 她越想越开心,加快脚步。 到他公司门口的时候,看到员工们三五成群走出来。午饭时间到了,大家正准备去用餐。 她很少来苏新的公司,所以很少人认得她。 在一群白领面前,她情不自禁的自卑,连走路姿态都畏畏缩缩的。兴许他们是觉得这样的一个女人不该出现在这里,很多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。 她没有门禁卡,趁门还开着,她走进了办公区。整个办公区很大,有些灯被关掉了,更显得空落落的。 这时,她听到有人在敲键盘。 循着这个声音,她走过去。 正在飞速敲键盘的人是苏新的助理小左,她抬起头看到肖纯,认出了她。 “苏太太,你怎么来了?”小左吃惊地问。 肖纯看她很慌张,安抚她:“看到我这么吃惊吗?别紧张。” 小左欲言又止,笑了笑,“您吃饭了吗?” 肖纯一边往苏新办公室的方向看,一边回答,“我还没吃,待会跟你们苏总一起去吃。” 小左笑了笑,“那个……苏总,那个…….”她站起来,吞吞吐吐地说着。 肖纯发现她的肚子怎么变平了,疑惑地问:“你不是怀孕了吗?” 小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“产检发现孩子没长好,流掉了。” 肖纯同情地看着她,“难怪别人都说年纪大了要孩子很危险。” 小左以为她要说点什么安慰她,没想到她只是这样说。 肖纯看了看她的电脑,说:“那你忙,我自己去找苏总。” 小左看肖纯飞快地走向苏新的办公室,想叫她却喊不出口了。 肖纯走到苏新办公室门口,往里面探了探头。她原本想给他惊喜,逗他玩,却没想到苏新给了她更大的“惊喜”。 她看到夏惠儿正站在苏新旁边,俯身弯腰。她那曼妙的身姿,做出这种姿势,肖纯才不相信苏新会不动摇。 她看了一眼,简直气得要爆炸。 她气势汹汹地冲进办公室,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 苏新抬起头,看到是肖纯,一脸吃惊,“你怎么来了?” 夏惠儿慢慢地站直,仍站在苏新旁边。 坦白说,肖纯觉得他们俩看起来更般配。他年轻有为,她气质出众。 “我不能来吗?”肖纯感觉自己提着咖啡的手都在颤抖。 苏新忙给她介绍,“夏惠儿,我的大学同学,马年也认识的。” 他越紧张,肖纯越得意。这可是主权宣誓的现场,她只能赢不能输。 “肖纯,还认得我吗?”夏惠儿主动走近她。 肖纯根本不认识她,“我不认识你。”她想起葛恋跟她提过这个人,没想到真的会这么漂亮迷人,简直不可方物。 肖纯看了一眼苏新,他在收拾桌面上的文件。 “你是要跟我吃饭,还是跟她一起吃饭?”肖纯看他在忙,自己主动问。 苏新笑了笑,“当然是跟你一起吃饭啦,老婆。”他转过头,冲夏惠儿无奈一笑,“我们下午再继续?” 夏惠儿双手插口袋,大方地说:“那好,我们下午继续,不打扰你们共进午餐了。” 苏新“嗯”了一声。 夏惠儿提着名牌包,优雅地走出去。 苏新看都没看她一眼。 肖纯双手撑在他办公桌上,“你跟她怎么回事?你必须跟我交代清楚。” 苏新无辜一笑,“她是我老同学,又是合作公司的客户,仅此而已啊。” 他端起肖纯买过来的咖啡,翻开盖子,喝起来。 肖纯盯着门口的方向,想了很久。“你怎么没跟我提起她?” 苏新严肃地说,“难道所有客户,我都要一一向你汇报吗?” 肖纯不依不饶地问,“可是她是大美女,不一样。我怕你被她勾了魂,那我和孩子怎么办?” 苏新指了指桌面的相框,“别人有机会吗?好啦,我见过的美女岂止她,你别妄自菲薄了。” 这话肖纯听着耳熟,是黄天对她说过的。她忽然心虚起来,为免被苏新看出破绽,她不敢再追问。 苏新指了指电脑,“还有点工作要收尾,你等我一下。” 肖纯乖乖地走到他身边,看到他办公桌上放着的两个相框,拿起来看。她又看了看苏新,心想他这么淡定,应该和夏惠儿真的没什么吧。 等苏新忙完,关了电脑。她才出声,“这照片你从哪里找出来的?” 苏新看了一眼他们俩的合照,说:“一直在我卧室里啊。” 小左来敲门,“苏总,马总打电话回来说,事情办好了。” 苏新“嗯”了一声。 等小左走了,肖纯小声地对苏新说,“你知道吗?小左孩子没了,流掉了。” 苏新恍然大悟,“难怪。” 肖纯继续说:“她说孩子没长好,可能是高龄产妇的原因呢。” 苏新没说什么,他穿上外套,肖纯想帮他整理,他居然没拒绝。 肖纯发现他今天对她很客气,好奇地问:“为什么你今天表现得跟我很恩爱?” 苏新揽过她的腰,“‘夫妻同心其利断金’,这话听过吗?” 肖纯故意问:“你是说夏惠儿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吗?” 苏新没回答。 走到办公区的时候,苏新指了指几个座位,对肖纯说:“她们几个都是职场妈妈,看起来很自信。如果你想去找工作,可以跟她们取取经。” 肖纯问:“你真的想我去找工作?” 苏新说:“没有逼你的意思,就是觉得你为这个家庭付出这么多。现在我想让你找回自己,让你更开心而已。” 肖纯听这话很是感动,她温柔地看了看他,趁他不注意亲了他一口。 苏新摸了摸她亲过的地方,看了看周围,“大庭观众之下,你怎么……”不过他看着肖纯傻笑的样子,想起了当年她可爱的模样。于是,他也亲了一下她的脸颊。 两个人这样的和谐,真的久违了。 而肖纯想,这场景是发生在办公室。也许对于感情来说,环境的确很重要。 她决定,吃完午饭就赶紧回家上网找工作,不能再耽搁。 第42章 找工作 肖纯回家后,发现公公婆婆没有在。 她刚把家门关上,听到外面有声音。她从猫眼里看到,黄天牵着零蛋从外面刚回来。 肖纯只瞄了一眼,就走进房,打开电脑。 她在人才网上找了很久,眼睛都看酸了。太久没有上班,重新找工作,她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制作简历。 办公软件生疏了,想找老公问,想想他在忙工作,算了。想找葛恋问,想想她也在忙工作,还是算了。 “远水救不了近火”,她想到了黄天,他就在隔壁,是最合适不过的救星。 于是,肖纯抱着笔记本电脑,敲了黄天的门。 黄天很快就开门了,他看到肖纯,很是意外,“你?找我?” 肖纯举起笔记本电脑,“对,我想问你,你会用办公软件吗?我想做简历。” 黄天愣了愣,“做什么简历?” 肖纯笑了笑,“求职简历啊。” 黄天“哦”了一声,然后拘谨地笑了笑,“我会用,但是在哪里教你?” 肖纯大方地说,“我家或者你家,都可以,你随便挑。” 黄天挠了挠头,“肖纯,我看不太方便吧。万一被你家人看到了,要误会。” 肖纯也愣了愣,然后大笑,“不会的,我是什么样的人,我家人非常清楚。再说了,邻居帮个忙而已。” 黄天却不同意,“这样吧,我加你微信,我远程教你。” 他先拿出手机,打开了微信。 肖纯也拿出手机,他们互相扫了二维码之后,通过了好友申请。 “好吧。”肖纯无奈一笑。 黄天把门关上了。 肖纯在他门外站了一会儿之后,她也回家了。 黄天给她发过来了视频请求,肖纯马上接了。她一接起来,就说:“黄天,你别误会,其实我只是把你当朋友。” 黄天没说话。 肖纯又说:“我挺想找个聊得来的哥们,我把你当哥们。” 黄天一脸认真,“坦白说,我只把你当邻居而已。你千万别把我当成你的哥们,我不合适。” 肖纯被他这么直接拒绝,窘笑道:“那是我想多了,对不起。” 黄天很认真地教她怎么用办公软件,又指导她做了一份简历。 他一直很淡定,直到简历做完的时候,才说了一句:“你会找到好工作的。” 肖纯看他态度不冷不淡,不像愿意跟她当朋友,所以她也只是客气地对他道了一声谢。 出发去接儿子之前,她成功地在网上投递了好几份简历。每一份简历投递出去的瞬间,她的心情都非常激动。 到了幼儿园门口,她看到公婆已经在排队的队伍里了。长辈们做事基本都这样,从来宜早不宜迟。 肖纯走到他们身边,“爸,妈,我来了。” 公公看到她,高兴地把手里提着的一袋板栗递给她,“这是我们刚才买的,现炒的,很好吃,你吃吃看。” 肖纯接过板栗。 婆婆笑嘻嘻地说:“你公公说,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板栗。现在这个季节吃板栗正好,他在街上看到了就买给你吃了。” 肖纯很是感动,“谢谢爸。” 公公“嗯”了一声。 婆婆又补充,“你爸多疼你,平时他哪里舍得买这么贵的板栗。听店员说这个是很好的品种,够好吃。他眼睛都不眨一下,就给你买了这么几斤过来。” 公公笑着说:“肖纯,你先试试看好不好吃?好吃的话,下次我再给你买。” 肖纯马上说:“不用了,爸。这么贵,别浪费钱。” 公公说:“没关系,我有退休金,每个月好几千呢。” 肖纯看了看公公,又看了看婆婆。说真的,他们看起来那么朴实。 正说着话,突然下起了雨。 公公迅速地从背包里取出雨伞,打开撑起来。他带的雨伞很大,肖纯和婆婆都躲在伞下面。 幸好雨不是很大。 而队伍其他人,基本没有人带雨伞,他们只能或用手挡雨,或任由雨水打湿自己。 排在他们前面的一个妈妈,回过头看了看他们,用很羡慕的眼神看着肖纯,“多好啊,你家老人竟然有带伞,果然‘家有一老如有一宝‘呢。” 保安看到下雨了,临时决定提前一分钟开校门。大家看到校门开了,纷纷加快速度,刷卡进去。 肖纯没有被雨淋到,又有公婆作伴,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意。 等把儿子从幼儿园接出来,回到半岛花园小区门口的时候,肖纯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林萍。她和她老公老杨正坐在一家小店里面,一边吃东西,一边说着话。 肖纯很久没看到林萍了,趁着雨越下越大,她对公婆说,“雨这么大,要不我们进去店里吃晚餐吧?” 令她意外的是,这次公婆居然爽快地答应了。 走进店里,林萍抬起头的时候,正好看见了肖纯。她们俩同时挥了挥手,异口同声地说:“好久不见。” 公公谨慎地问:“那人谁啊?” 肖纯笑了笑,“以前的邻居,前阶段搬走了。” 公公没再说什么。   ( 重要提示: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. c o m 老域名,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.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。 ) 肖纯给他们找了个座位,然后她到林萍那边。 “林萍姐,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肖纯看了看林萍,又看了看老杨。 他们这一对曾经的夫妻,如今居然还能这么平静地坐在一起吃东西。现在他们俩之间的这种距离和感觉,很像是老友。看他们相处的样子,很熟悉很自然,却又没有多余的亲密。 “我傍晚刚到。小肖,你公婆过来玩了?”林萍认出了肖纯的公婆。 肖纯看了一眼她的公婆,“嗯,是。他们过来帮我接送孩子,我打算去找工作。” 林萍正在吃火锅,听她说这话,吃惊得被烫了一口,“什么?你去找工作?为什么?” 肖纯说:“孩子大了,我是该出去看看了。” 林萍目光锐利,“你不离婚了吗?” 肖纯赶紧对她“嘘”了一声,“小心我公婆听到。” 林萍不以为然地说:“不要过分地压抑自己,要勇于面对。以后也很少见面了,我坦白跟你说吧,我觉得你跟你老公不太合适。如果单纯为了孩子而互相凑合,完全没必要。” 老杨忍不住了,“劝和不劝离,你瞎说什么。再说了,你以为各个都像你这么自私吗?抛夫弃女,自己到处潇洒。” 林萍不乐意了,大声地说:“什么抛夫弃女,我这是追求新生活。凭什么要我们女人三从四德,为儿女,为家庭牺牲?” 肖纯见势不妙,赶紧劝架,“你们说得都对,要不改天再聊,我先过去吃饭了。” 肖纯赶紧溜了。 她不是第一次见林萍和老杨吵架,他们俩每次吵架都这样大动干戈,好像天都要塌了。 第43章 原来她在挑女婿 连续两三个星期过去了,肖纯在网上投递的简历都石沉大海。原本热情满满的她,感觉心情沉到谷底。 人都是需要被肯定的。投出去的简历没人回复,那说明社会已经不要她了。她越这样想,越心情烦闷。 以前她挑苏新的矛盾,挑得理直气壮。因为她一直觉得,她能顺转剖吃了那么多苦,辛辛苦苦把儿子生下来,她就是最不容易的。 这十几天,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之后,她开始怀疑自己了。 十一月底,已是深秋时分,天气越来越冷了。有一天,在幼儿园门口排队等接孩子的时候,郭芳也在。 “肖纯,工作找得怎么样了?”郭芳关心道。 肖纯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心迹,因为她怕郭芳瞧不起她。“我随便找找而已,天气冷了,我担心公婆接孩子太冻了,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找工作。” 刚要开始找工作的时候,肖纯就第一时间告诉了郭芳。现在郭芳关心她,也是情理之中。可是她自己心虚得很,巴不得没人知道她在找工作的事情。 肖纯很后悔。她发现一件事情还没做成的时候,过早地就大张旗鼓告诉别人,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帮助,反而增添了心理压力。 郭芳是个识趣的人,她没有再追问下去。 今天灭绝师太黄琳也来接孩子。她站在她们前面不远的位置,还是那样远远的就给人一种气势逼人的感觉。 郭芳拉了拉肖纯,小声地说:“我告诉你个秘密。” 肖纯诧异地看着她。 郭芳低声说:“管理学院的灭绝师太结婚了。” 肖纯没有表现得很震惊,因为这事她早就知道了。 郭芳说:“真的,他们的结婚手续是我办的。” 肖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,开玩笑道:“郭芳,我发现这幼儿园的家长要办离婚的话,估计都没好意思。” 郭芳疑惑地问,“为什么?” 肖纯搭住她的肩膀,笑着回答:“因为结婚离婚都得去你们民政局,结婚是好事,可离婚去那边,会怕你说出来吧。” 郭芳这才明白了,她哈哈大笑,“是哦。那肖纯,你可要好好经营自己的婚姻哦。千万别来民政局找我,不然你就糗大了。” 肖纯知道郭芳是跟她开玩笑。而近来她跟苏新的关系稍有缓和,离婚的事情她早就抛到一边。她想,她和苏新之间应该不可能离婚吧。 毕竟,他们都那么爱自己的儿子。况且,她心里还是爱苏新的。而苏新,他应该也是爱着她的。 今天儿子苏渡课后有画画课,所以她才让公婆别来接孩子。 她并没有对郭芳撒谎,天气越来越冷,公公一直咳嗽。婆婆很担心公公的身体,所以才跟着劝他不要来接孩子。 正好肖纯找不到工作,她本来还愁丢脸,一直没好意思说。这下子,说也不用说了,理直气壮地继续接孩子。 儿子的画画课是晚上7点开始的。 来这个画画培训班的,有好几个苏渡的同学。像豪豪,还有可言,可欣。 孩子们在教室里面画画,家长们坐在休息室聊天。 肖纯又见到了可言妈妈,这次见面,她没有再用一种很不友好的态度对她。毕竟上回她不仅帮忙把苏渡接下来,还把公婆送回家。 下课高峰期的时候,公交车上人满为患,如果这时候能够有人开车来接,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。 肖纯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可言妈妈。 “可言妈妈,上回的事谢谢你了。”肖纯主动凑近可言妈妈。 可言妈妈正在刷手机,她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子。 “没事,顺路而已。肖纯,你看,这男孩子长得好不好看?”可言妈妈问。 肖纯匆匆扫了一眼,这男孩子的长相不是她喜欢的类型,她又不好意思说得太难听。“还不错的。” 可言妈妈兴奋地抓着她的手臂,“我就喜欢这种款。” 肖纯看她一脸花痴的样子,打趣她:“你都结婚了,怎么还这么……” 她看不懂这个可言妈妈,她一会儿对苏新献殷勤,一会儿又赶时髦追小鲜肉。到底她这人在想什么? 豪豪妈妈笑了笑,“肖纯,你别理她。这个疯女人,天天看到帅哥就犯花痴。” 可言妈妈瞪了豪豪妈妈一眼,“你懂什么,我就喜欢这种款,将来给我女儿找这样的女婿,多好。” 肖纯听她这么说,更愕然了。 豪豪妈妈却不感到奇怪,说:“是,所以你一会儿看上了我们家豪豪,一会儿看上了肖纯家的渡渡,听说你这几天又看上了2班的一个。” 可言妈妈大笑,“那谁叫你们家豪豪长残了,还好渡渡没长残,我还是很喜欢他的。”她拍了拍肖纯的大腿。 肖纯不解地问,“你们在说什么?” 豪豪妈妈说:“可言妈妈真的太心急了,现在就在考虑挑女婿的问题。她要是盯上了哪家的公子,就对人家的爸妈热情得半死。我老公说,小班的时候可言妈妈老是给他发节日祝福信息。刚开始我们以为她要插足我们的家庭,后来才知道,原来她是在攀亲家。” 可言妈妈也笑了,语重心长地说:“哎,你们不知道,我们生女儿的更操心。担心将来女儿遇到坏男人怎么办,真的太担心了。我想啊,将来我们家可言就嫁本地,哪也不去。找个本地女婿,我再陪嫁一套别墅。” 肖纯惊得张大了嘴巴,连话都说不出半句。的确换做任何女人,一旦看到可言妈妈对自己的老公突然那么热情,肯定都会觉得她是在勾引人家老公。哪成想,原来她所要的并不是这个,而是孩子的未来。 豪豪妈妈又笑她,“小孩子哪有定性,现在喜欢谁,将来还不一定呢,你呀,操之过急。” 肖纯看豪豪妈妈和可言妈妈关系很是融洽,两个人互相开玩笑。她第一次觉得,可言妈妈其实并没那么讨厌。 而她这么爱她的女儿的事情,令肖纯的心久久不能平。 做为一个母亲,对孩子的爱有多深沉,也许只有她们自己知道。 肖纯也拍了拍可言妈妈的大腿,“好女婿会有的,因为你是个好妈妈,老天看得到。” 可言妈妈感慨了一句,“当妈不容易,要负责生,要负责养,还得负责为他们的将来担心。” 是啊,当妈之后,女人眼里的风景,最美不过子女的成长之路。 孩子,你出生时的样子,摸爬滚打的样子,跌跌撞撞的样子,长大的样子……都是妈妈眼里最好看的风景。 肖纯在心底暗暗感叹,“孩子,生你的时候有多难,妈妈就有多少种爱你的方式和力量。” 第44章 醉酒 这晚,苏新很晚还没回家。公婆看他没回来,一直不肯睡。 肖纯看公公一直在咳嗽,劝他先去睡觉。后来,公公耐不住她的劝,跟婆婆回卧室去睡觉了。 肖纯坐在客厅,一直盯着墙上的时钟。已经夜里一点多,以前他也经常加班晚回来,但今天晚上他发信息给她,说要去参加应酬。 一想到应酬会喝酒,肖纯就放心不下他。 她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。 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听到有动静。仔细一听,是开锁的声音。她猜测是苏新回来了,但听到对方转了很久的门锁,她有些生疑。 她赶紧坐起来,迅速走到门边,伸手抓过一根长棍子。以前苏新加班晚回来,只有她跟儿子在家的时候,她就会在门边放这根棍子,以防万一有坏人进来。 门锁解开了,外面的人推门而入,一阵刺鼻的酒味也随之而入。一个黑影闪进来,肖纯从身形上认出是苏新。 “是你吗?”肖纯问。 苏新打了个嗝,迟钝地应了一声,“是我啊,老婆。” 肖纯赶紧按了门边的开关,客厅的电灯亮了。 苏新下意识地用手遮住脸,“不要开灯,头晕。” 肖纯赶紧又伸手过去按了开关,把灯关了。 苏新突然一屁股坐在地板上,然后自己哈哈大笑起来。肖纯知道他喝醉忘形了,想把他扶起来。 他却反拉了肖纯一把,她整个屁股砸在地板上,生疼生疼的。 她看他喝醉了,就没跟他计较,说:“赶紧去睡吧。” “我跟你说,你别动,来,老公跟你说。”他醉得咬字都不清。 肖纯乖乖地没有动,他却用很大的力气扯了扯她,“我说了,你别动。” 肖纯觉得他这个样子,真是让人又气又好笑。“好,我没动。” 苏新把头靠在她肩膀上,“我很爱你,肖纯。肖纯,我很爱你。我很爱你,肖纯。”他一直在重复着,越说越激动。 说着,他还不安分地摸了摸肖纯。 肖纯很怕痒,忍不住一阵狂笑。她这个笑,也包括听苏新这么一遍遍说爱她。因为,她已经好久没有听苏新这么对她说过了。久到她都想不起上一回,他深情地对她说这种话的时候,到底是什么时候。 都说酒后吐真言,肖纯很开心苏新酒后会说这样的话。 婆婆先从卧室走出来,拿着手电筒照了照。她看到了苏新和肖纯坐在地板上,又闻到浓烈的酒味,紧张地说:“新儿,你怎么啦?” 公公踉踉跄跄地也从卧室跑出来,借着手电筒的光线,他也看到了儿子儿媳妇的行状。 “怎么又喝醉了?还喝成这样。” 苏新怕光,把头埋在肖纯怀里,生气地说:“把手电筒关了,关了。” 婆婆赶紧关掉手电筒。 儿子苏渡被吵醒了,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哭着找妈妈。 婆婆赶紧走进去,一边安慰他,一边坐到床上要抱他。没想苏渡用力推开她,还哭得更大声,“妈妈,我要妈妈。” 肖纯赶紧要去看儿子,被苏新抱得死死的。 一边是儿子,一边是老公。一个醉醺醺的,一个迷迷糊糊的。 儿子哭得越大声,她越心疼。她一不做二不休,用力从苏新怀里抽身出来。 “嘣”,随即传来一个很大的声音。 婆婆赶紧打开灯,果真看到苏新倒在地板上,整个人四仰叉地躺着。 公公非常生气,唠叨个不停,“我一直警告他不能喝酒,不能喝酒。喝酒会误事,喝酒不好,伤身。可他倒好,醉成这样。喝,喝,喝。万一酒后乱性什么的,我看他到时家都没了。” 醉酒的人身体变得很重,婆婆试图将他扶起来,但是使多大的劲都无济于事。“苏莫,你可别乱说话,哪有人咒自己的儿子。行啦,你赶紧过来帮忙,别唠叨啦。” 公公苏莫走过去要帮忙,可是刚一用力,就咳也不停,脸色铁青。 肖纯在卧室里抱着儿子,外面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。她很想帮帮公婆,可是儿子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。她不舍得抛开他的手,不舍得他害怕。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,儿子才重新睡着了。 肖纯赶紧下床,走出卧室。 客厅的落地窗帘被拉开了,借着外面的灯光,肖纯看到苏新躺在地板上,公婆分别坐在他的两侧,公公静静地看着他,婆婆用手抚摸他撞到的额头。他身上盖着很厚的被子,她认出这被子是公婆那客房用的。 肖纯打开手机手电筒,照了照苏新的身上,检查看看被子够不够。“地板这么冷,明天起来估计得感冒。” 公公忍不住犯困,已经在打瞌睡。 肖纯看了看时间,这时已经是夜里三点多钟。她看婆婆一直在打哈欠,却强撑着在照看苏新。 “妈,你们去睡吧,我来照顾他就行。”肖纯对婆婆说。 婆婆说:“不用了,你爸他也不肯进去。” 肖纯摸了摸地板,“妈,你们还是进去卧室吧。地板太凉了,万一你们感冒到了,可就麻烦了。” 她看婆婆还是不肯,便看着苏新,埋怨起来,“谁让他自己喝醉酒的,咱们都别管他。他爱睡地板就睡地板,真是气死我了。大半夜的,让大家都得伺候着他。” 婆婆赶紧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,“肖纯,快别说了。妈跟你说,新儿也不容易。男人在外拼搏,身不由己。我们做女人的,把家把孩子顾好,体贴男人,伺候男人,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 肖纯不满地反驳,“妈,我不这么认为。男人拼事业就一定要喝酒吗?喝酒之后,他留一屁股烂事让人收拾。” 苏新睡得很深,都在打呼噜了。 “妈,你们还是进去睡吧。万一你们感冒了,那他罪过也就真的大了。”过了一会儿,肖纯又劝婆婆。 婆婆终于听她劝,拉着公公回了卧室。 当天空出现鱼吐白的时候,肖纯忍不住拍了拍苏新,“喂,喂,睡好了没?”她坐累了,巴不得赶紧让他回房间去睡。 她叫了几次,苏新醒了。他睁开惺忪睡眼,看了看。“我怎么在这里?” 第45章 发毒誓 肖纯连打了好几个哈欠,站起来伸了伸懒腰,“你喝醉了,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。” 苏新看着肖纯,拉了拉她的手,温柔地说:“别生气了。” 肖纯看他酒气还没完全散,懒得再跟他生气。“行啦,回房间去睡吧。” 苏新又拉了她一把,她的屁股又是狠狠地砸在地板上。这回她忍不住了,“你干嘛?我屁股都要开花了。” 苏新坏笑着,“那我们去房间里睡。” 肖纯看了他一眼,他猛地爬起来,吻住她的嘴唇。 可能是借着酒劲,他非常的用力。肖纯还没反应过来,试图推开他,他反而更猛烈。 他越吻越重,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游走,甚至开始除她的衣服。 在大厅里这样做,万一被公婆撞见了,那简直不堪入目。肖纯的意识还没沉沦,她故意咬他的嘴唇,把他咬疼了。他松开,问:“干嘛!” 肖纯害羞地说:“万一被你爸妈看到了,怎么办?” 苏新急忙站起来,把她抱进了他的卧室。 门关上之后,他们开始肆无忌惮地亲热起来。正在关键时候,肖纯突然说:“杜蕾斯呢?” 苏新迫不及待,根本管不了那么多。“不用那个东西,懒得找。” 肖纯用力踢了他一脚,“去找,不然我不要。” 苏新无奈地赶紧下床,打开衣柜翻找起来。可是他找了好几遍,愣是没找到。原本正热火难耐的他,此时体内的兴奋已被浇灭了许多。 “没找到,可能被我扔了吧。”他随口说了一句。 他又重新爬到床上,对着肖纯亲起来。 肖纯不情愿地质问,“为什么扔了?找不到的话,就不要那个了。” 苏新哪里忍得住,他霸王硬上弓使了更大的劲。这下子肖纯没办法了,只好乖乖地屈服。 等事情办完之后,苏新累得抱着肖纯,一动都懒得动。 肖纯用手指在他脸上绕了一圈又一圈,她心里的主意也跟着冒出来。“我问你,你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?你跟夏惠儿怎么回事?” 苏新全身无力,懒得回答。 肖纯扯了扯他的耳朵,“你说,别装聋。” 苏新说:“你老是多想,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嘛。” 肖纯每次问他,他都这么回答。过去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,现在她也谈不上不相信他。只不过刚温存一番,两个人如此亲密,她就是想让他明明白白地跟她做个保证。 肖纯说:“那你敢不敢对我发誓?” 苏新已经睡着了,他根本没听见。 肖纯把他摇醒,“你敢不敢对我发誓?” 苏新累得半死,巴不得好好睡个觉。他翻了个身,趴在床上,“能不能让我先睡一觉?” 肖纯不依不饶,“不行,你现在必须发誓,不然我心里难受。” 苏新无奈地举起手,慢吞吞地说:“我苏新保证,我对得起这个家。” 肖纯说:“不行,你得对天发毒誓才行。”她想了想,“你敢不敢拿你爸爸发毒誓?” 苏新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,但又不想她没完没了。“行,我苏新对天发誓。如果我在外面有其他女人,那我和我爸妈不得好死。够了没!” 肖纯终于满意了。 苏新脑子一片空白,只想赶快踏踏实实睡觉。 肖纯看他睡了,她下了床,从地板上捡起一件件的衣服,慢慢地穿回自己身上。 她轻轻地关上门,打算去做早餐。 经过公婆卧室的时候,看到他们虚掩着的门被风吹开了。她看到他们和衣而睡,身上都没有盖被子。 肖纯这才想起,昨晚他们把被子都抱出去给苏新盖了。这么冷的天气,公婆年纪又这么大,公公身体还不太好。肖纯后悔自己太粗心,她赶紧跑到客厅,抱起放在地板上的被子。 “爸,妈。”肖纯叫了叫他们。 婆婆很快就走出来了,她看了看肖纯怀里的被子,赶紧帮忙接过。“几点啦?” 肖纯看了看手表,“6点半了。妈,你们好好睡,我去做早餐。” 话音刚落,她听到公公在咳嗽。连着咳了好多声,越咳越重。 “妈,要不今天我带爸去医院看看吧。”肖纯担忧地说。 婆婆一脸为难,“你爸那么固执,坚持说只有应州那位老医生才能看好。他每次都挂他的号,从不给别人看。” 肖纯说:“那怎么办?”其实她私心很想公婆回应州,又不好直接表明。 婆婆说:“他有随身带了一些药,以前咳嗽的时候就吃那些药。你别担心,先去做早餐吧。” 肖纯自己也咳了几声。 婆婆反过来关心她,“你这几天有时候也咳,感冒了吧?” 肖纯说:“是啊,这种天气容易生病。不过没事,我还年轻,不打紧。” 婆婆把被子抱进去卧室之后,肖纯想了想,又打开苏新的卧室门。她推了推他,硬要把他弄醒。 苏新没好气地问,“又怎么啦?不是发过誓了吗?” 肖纯说:“你爸爸一直咳嗽,你要不要劝他去医院看看啊。” 苏新不耐烦地说:“那你好歹也等我睡醒了再说啊,你还让不让我睡了。” 肖纯看他又睡着了,干脆不吵他了。 她送完儿子,匆匆回了家。一进家门,看到苏新正和他爸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。 肖纯奇怪他怎么没去上班,“今天请假啦?” 苏新一边泡茶,一边说:“嗯,给自己放一天假。” 肖纯说:“那你赶紧带爸去医院看看吧。” 公公苏莫虽然为人固执,但看儿媳妇这么关心自己,他还是很开心的。他笑了笑,“不用啦,我有带药过来。” 苏新了解他爸爸,一般他不想做的事情没人劝得了。所以,他没多说什么。 苏新泡好了茶,夹了一杯放到肖纯面前,说:“请夫人用茶吧。” 肖纯看苏新对自己态度这么好,又想起昨晚两个人的情景,她高高兴兴地端起茶喝起来,难掩笑意。 苏新忽然问她,“你最近喜欢听什么歌?我那天在车载广播里听到一首歌《时间都去哪儿,很好听。你在家有空的话,帮我把这首歌下载一下,放我车上听。” 肖纯很高兴地答应了。 年轻人在说什么,两位老人听不太懂,他们专注地看着电视。 第46章 偏心 马年今天也请假没去上班,因为他要送三妹马之敏去上学。 马之敏回到米州之后,就被爸妈关在了家里,连手机都没收了。她从小到大都很怕爸妈,被他们这么严格管束着,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。 上回她偷跑到长州去找那个男孩子,是她长这么大以来,干过最疯狂的事情。 马年就没他三妹这么听话了,从小到大他都很有主见,久而久之,他爸妈也习惯了不管他。 吃午饭的时候,二妹也回来了。 马年的妈妈游晓春看二女儿马月回来,吃惊地问:“怎么了?落东西在家了吗?” 马月把包往沙发上一扔,跑到饭桌前,用手往盘子里抓了一块肉放进嘴巴里,说:“我哥叫我回来的。” 游晓春疑惑地问马年,“把你妹妹叫回来干什么?她公司离家那么远。” 马年正翘着二郎腿在看午间新闻,“三妹要去惠都上学了,马月不用回来送一送啊?” 游晓春看了一眼三女儿马之敏,她正端着一锅汤从厨房里走出来。 “那你去送就行了,马月送不送的有什么关系。”游晓春不高兴地说。 马年懒得应他妈妈的话。 马之敏听她妈妈这么说,心里非常难过。但她习惯了忍气吞声,从不敢跟她妈妈提意见。 马月坐到饭桌前,拿起筷子夹这个吃,又夹那个吃。他爸爸说她:“月月,你洗手了吗?” 马月嘴里塞满了食物,没空回答。 马之敏听她爸爸这么问二姐,她赶紧转身走到洗手间去洗手。等她出来的时候,看到大家都坐在饭桌前了。 “三妹,赶快吃饭。”马年叫了她。 妈妈给马年盛了一碗饭,要给马月盛饭的时候,她说:“不用盛太多,我最近在减肥。” 妈妈笑着说:“减什么肥,你一点都不胖。” 马月毫不客气地说:“你懂什么。” 被女儿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,她妈妈居然不生气。她笑着看马月,嘴里念叨着:“傻孩子。” 马之敏坐到自己的位置上,她特意停顿了几秒,发现妈妈并没有要帮她盛饭。于是,她重新站起来,自己走到饭锅前面去盛了一碗饭。 她突然鼻子一酸,眼眶通红。可她逼自己忍住,叫自己不能哭出来。 她慢慢地走回座位,脑子里回想起小时候的情景。 那年重阳节,妈妈炖了一锅鸡汤。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,大哥和二姐都去上学。她看妈妈把炖好的鸡肉端到饭桌上,她肚子饿,嘴馋地撕下一只鸡翅膀啃起来。 她妈妈看到了,“啪”地给她一巴掌。 鸡翅膀掉到地板上,她低头看着它。 脸上火辣辣的灼痛感,她大哭起来。 “你干什么偷吃?”妈妈凶狠地责骂她。 她委屈地解释,“妈,我好饿。” 妈妈又是对她打了一巴掌,“手那么脏,把鸡肉弄脏了,哥哥姐姐还怎么吃。” 想起往事,马之敏越发感到悲伤。一不小心,她的脚撞到了桌子。她疼得跳起来,不忘把碗抓得紧紧的。 她妈妈满不在意地瞥了她一眼,“整天都是你的事。” 马年关心地问,“疼吗?” 马之敏忍着疼,说:“不会。” 她爸爸马东阳说:“赶紧坐下来吃饭吧。”然后,他不满地对她妈妈说:“之敏要离开家去外地读了,你别再骂她了。” 她妈妈心里不高兴,咕噜着反驳:“我对她怎么样啦?” 马月“咣当”把碗筷一放,“吵死了。之敏,你几点出发?” 马之敏摇了摇头,又看了看马年。 马年说:“两点半的动车,我们一点半从家里出发吧。” 马月看着妹妹,”之敏,赶紧吃啊。刚才我请了半小时的假,提前回来的。待会儿不能再耽误太久了,老板会有意见。” 马之敏乖乖地点点头,急忙扒拉起碗里的饭。 马月坐到沙发上看电视,她拿起遥控器换台。马年也吃完了,他把碗筷一放,走到沙发那边躺下去,“马月,你干嘛换这个台。快,把遥控器还给我。” 马月不肯,两兄妹争执起来。 爸爸妈妈也吃完了,离开了饭桌,走到沙发那边去坐。 马之敏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吃饭,她端着碗,恨不得让碗盖住她的脸。因为,她真的很想哭。 哥哥姐姐看起来那么大胆自由,爸爸妈妈也不骂他们。可是她呢?在这个家,怎么像个局外人。 她看着妈妈,很想问她:“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女儿?” 可她不敢说不敢问。 是哥哥姐姐送她去的动车站,她离开家的时候,她爸爸有些担心,交代她:“要照顾好自己,别早恋,有事给你哥打电话。” 她妈妈本来没说什么,听她爸爸这么一说,她才说:“再把自己弄进公安局的话,没人会去救你。” 等到了动车站,马月突然说:“哥,我公司有急事得先走。”她都没看妹妹马之敏,显然是认为不用在意她的想法。 马年摆了摆手,“行,去吧去吧。” 他把马之敏送进后车大厅,找到了检票口,看到屏幕上显示还在候车。他对马之敏说:“找个地方坐,还没检票。” 两个人找了个座位坐下。 马之敏小声地说:“哥,要不你也先走吧,我可以的。” 马年抱住她的肩膀,同情地说:“三妹,在哥面前不用害怕。”他注视着她,“在爸妈面前也不需要总是掩藏自己的心事和想法,你就是太胆小了,他们才越看不到你的存在。” 马之敏终于憋不住了,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。“哥,爸妈太偏心了,他们疼你和二姐,对我就像陌生人一样冷淡。为什么?我不懂。” 马年心疼地安慰,“三妹,你有委屈哥哥知道。” 马之敏抬起头,“哥,你能帮我跟爸妈说说好话吗?我也想他们对我好一些。” 马年说:“三妹,你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看法。你只要记得,做好自己,别人就一定会看得起你。再说了,管别人怎么想,都不重要。” 马之敏有些不理解。 马年又语重心长地交代,“到了惠都,千万记得,一切重新开始了。去了那里,你就是自由的,你要认真做好自己。不要再像在家里这样,尽知道受委屈而不懂得为自己争取什么。明白吗?” 马之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又摇摇头,“难道爸妈的想法,对你而言不重要吗?” 马年肯定地回答,“是的。对我而言,爸妈只要身体健康就好。其他的,我自己有主意,不想被别人左右。” 马之敏又是点点头。 检票时间到了,当马年看着她进了检票口,消失在他眼前的时候,他掏出手机给葛恋打了个电话。 “我三妹到惠都上学了,待会儿我会把你的手机号码发给她。以后,还请帮忙照顾一下我的妹妹哦。”马年说。 葛恋故意调侃他,“我是你什么人吗?为什么要照顾你的妹妹?” 马年说:“我叫你帮忙是看得起你,你不知道,我三妹个性比较内向,又比较不善于表达。我觉得如果你教教她,她一定能进步很多。” 葛恋也是个热心肠的人,她答应了马年的请求。 第47章 一言不合 马年的三妹马之敏到惠都的一所技校上学。这所技校在当地名气很大,广告打得很响,学费很贵。虽然学期已经过了三分之二,但马年花了一大笔钱就能把她弄进来读。 从这件事情上,葛恋暗暗地觉得,马年是个很有魄力的男人。 葛恋对马年的印象不错,才乐意帮他这个忙。不然像她这么现实又懒散的女人,干嘛平白无故答应做这种好事。 她是那种我行我素的人,有时间宁可宅在小窝里抠脚,在阳台上晒太阳听歌。来惠都工作了几年,她身边算得上好朋友的屈指可数。 朋友少,她一点都无所谓。反正合得来就多聊几句,合不来就该干嘛干嘛。 肖纯总说她活得太自我,跟她相处的人会觉得特别累。但葛恋说,她这叫潇洒。 马之敏到了惠都之后,葛恋不负马年所托,她常常到马之敏上学的那所技校去看她。 一来二往,马之敏完全把葛恋当成了知心姐姐。 有一天,葛恋去学校找马之敏,说要带她去喝奶茶。一路上,马之敏亲热的拉着葛恋的手。 到了茶饮小店,刚坐下没一会儿,马之敏突然问,“恋姐,你将来会是我的大嫂吗?” 葛恋大笑,“你怎么会这么想?” 马之敏说:“我哥把我托付给你,你又对我这么好。” 葛恋还是大笑,“之敏,你误会了。” 马之敏笑嘻嘻地“哦”了一声。 葛恋想起了夏惠儿,她记得当时马年看到夏惠儿的时候,他那眼睛简直要冒光。 “之敏,你认识一个叫夏惠儿的吗?”葛恋问她。 马之敏嘴里反复念着“夏惠儿,夏惠儿”,她想了一会儿,说:“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。” 葛恋说:“是吗?哦。” 马之敏瞧了瞧她,逗她:“你还说跟我哥没什么,没什么的话你怎么会吃醋?” 葛恋倔强地说:“我哪里有吃醋,想多了。” 马之敏指了指她的脸,“你脸这么红,瞒不了人。” 葛恋的脸的确火辣辣的,她很意外自己会有这种反应。 马之敏灵机一动,“恋姐,你放心,我来帮你搞定我哥。” 葛恋看她一脸天真,说:“别,我不用你帮我。再说了,我就算对你哥有欣赏的成分,可还没达到要搞定他的程度。” 马之敏一脸不解,托着下巴,“恋姐,你岁数不小了,怎么还不着急结婚?我哥也三十岁了,你们俩挺合适。” 葛恋不以为然,“才不是这样,小姑娘,我告诉你,谈恋爱可以,但结婚一定要慎重。绝不是说年纪大了,就要凑合,就要将就,要听从内心,懂吗?” 马之敏有点茫然,“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结婚呢?” 葛恋想都不想,“有钱有颜有身材有性格。” 马之敏不同意,“我要找的老公只要对我好就行了。” 葛恋差点笑掉大牙,“你才多大,现在就想嫁人的事情。可别像肖纯那样,放着大好的青春不挥霍,净围着孩子老公转了。孩子,别傻傻的,男人对你的好只会是短暂的,昙花一现。而你自己对自己的好,才是一辈子的。懂吗?” 马之敏摇摇头,“不懂。”她仍坚持自己的观点,“我不想那么世俗。” 葛恋无奈地摇摇头,“完了,又一个傻姑娘诞生了。” 马之敏挺反感葛恋这样说,“你会后悔的。” 葛恋也不客气,“谁后悔还不一定呢。” 本来两个人关系还不错,但经过这次之后,马之敏就没再联系葛恋了。葛恋也是个很有个性的人,她才不热脸贴冷屁股。所以,她也很久没再去看马之敏了。 葛恋倒没把这事放心上,可马之敏居然去跟马年告状。 马之敏跟马年说,葛恋是一个眼里只有钱的女人,心眼不好。马年听了之后,对葛恋没什么坏印象,但却开始担忧起他的三妹了。 他原先只发愁她的胆小没有主见,现在看她思想如此偏激,真的更加担心了。 他很想抽空去惠都一趟,可是年底了,工作非常忙,实在抽不开身,这事就只好先搁置了。 苏新比马年更忙。夏惠儿回来之前,SP地产旗下环保公司的咨询管理工作,全部由苏新负责。但夏惠儿回来之后,她兼任这家环保公司的副总,所有战略管理的工作,由她和苏新对接。 大学的时候,苏新就知道夏惠儿的做事风格。现在一起做事,他发现夏惠儿比以前还要强势。一段时间下来,他简直要透不过气。 这天,苏新被夏惠儿催着要一份方案。他安排公司那个90后的员工小秦帮忙统计数据,上次国庆假期的时候,由于小秦工作疏忽,害得苏新被这家环保公司的老总说了一顿。 这次苏新是想给小秦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,可是小秦居然又弄错了数据。 苏新真的忍无可忍了。 他把数据表扔到小秦的面前,大声地责问:“你干什么吃的?连这种最简单的数据都能统计错。” 小秦横着脸,把胸前的工牌扯下来,“我告诉你,我不干了。” 苏新愣了愣,他才说了他一句,他怎么就这样。以前他也经常骂底下的员工,可没人像他这么脆弱。 马年了解苏新的性格,他这人刚正不阿,他那一组的员工都很怕他。所以,这种时候,马年赶紧出来帮他活跃一下氛围。“小秦,你们苏总是为你好,想让你得到更大的成长,你怎么还认真了。家里是有矿啊,这么不懂事。” 马年说着,用手圈住小秦的脖子,显得亲热点。 小秦冷哼一声,推开马年的手,“对,老子家里就是有金矿,怎么啦?我爸可是在城北有三十几套房的,我光收房租都能收到手软。要不是我爸逼我来这实习,我才不来呢。 苏新最看不惯这种人。仗着家里有钱,就摆出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。“好,小左,你来给小秦做一下交接工作。记住,资料全都不能被带走。” 苏新把助理喊过来。 “爷现在就走,什么都没带。我要这些破文件干什么,又不能当饭吃。”小秦一脸傲娇。 苏新懒得理他,走回自己的办公室。 小秦指着他的背影,“苏新,我告诉你,你等着。我就不信,爷整不了你。” 苏新没回头。 小左劝小秦,“小秦,你干嘛这么冲?苏总只是公事公办而已。” 小秦双手叉腰,“他凭什么整天指使我?我是来实习的,又不是来被他指挥的。” 马年听他这么说,毫不客气地指着他:“小子,你才几岁?你懂个屁。行吧,赶紧回家去继承王位吧。” 等小秦离开,马年赶紧跑进苏新的办公室。 他把门关上。 “这届90后不行啊,这么弱的。”马年鄙夷地说。 苏新已经收拾好了情绪,恢复平静,“这不关90后的事。” 第48章 冤家路窄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,班主任在班级群里通知明晚开家长会。 肖纯闲在家,整天除了看电视,就是刷手机。所以,每次微信消息一来,她基本都是第一时间就看到。 以前班主任在群里发什么消息,她都很积极地回应“收到”。不夸张的说,班主任发十次群消息,肖纯起码有七次以上能抢到第一个回复的。 但最近她跟班主任在抗争,所以已经有好几次班主任发的消息,她要么很慢才回,要么直接懒得回。 之前这几次,苏新看到她没回,他抽空刷消息的时候看到了,就会顺手回应一下。虽然他没问肖纯为什么,不过凭他对她的了解,大概能猜透她的心思。 这一次,群里其他家长都回得差不多了,肖纯仍然岿然不动。她还以为苏新会替她出手,可等了又等,苏新一直没动静。 肖纯急了,赶紧打了电话给苏新。 她打了好几次,苏新都没接。眼看接孩子时间快到了,她急着要出门,所以给马年打了电话。 马年很快就接电话了。 他一看到是肖纯打来的电话,料想是找苏新的。所以他一接起电话,就说:“嫂子,找苏新的吧?” 他正在苏新的办公室里,与夏惠儿和苏新一起讨论方案。本来夏惠儿公司的方案是苏新负责的,不过马年跟苏新关系这么铁,苏新忙不过来的时候,他就会主动帮苏新。 今天小秦不但把数据弄错了,还被苏新炒了鱿鱼。马年再不帮苏新,他真的要火烧眉头了。 按苏新的话说,放着马年这么好的人才不用,那真的是暴殄天物。 肖纯跟马年说的确是要找苏新。 马年把手机拿给苏新接听。苏新问,“谁的电话?” 马年做了个诙谐的动作,“除了你老婆还能是谁?” 其实这话,马年说者无心,肖纯在手机另一端也是听者无意。不过苏新正忙得焦头烂额,他不耐烦地说:“跟她说我在忙,有事晚上回家说。” 马年正跟肖纯解释,“嫂子,那个,苏新在忙呢。”这时,夏惠儿忽然笑了几声。 肖纯听到了女人的笑声,疑惑地问:“你们在哪?” 马年回答说:“公司啊。” 肖纯说,“那行吧,我先去接孩子了。” 她开了门,碰巧黄天也打开门,两个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。黄天刻意低下头,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。 肖纯想,这黄天咋这么害羞内向呢。她这么一个已婚妇女,难道他以为她会勾搭他吗? 不过肖纯这人不够冷酷,明明被人这么无视,居然还巴巴地向他打了招呼,“出门啊?” 黄天继续低头,一直认真看着地上,“找东西而已。” 肖纯以为他是找借口,她还挺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,“今天不用上班吗?” 黄天看她一直不走,问:“你不是要出门吗?” 肖纯见他催促她,似是有意要“赶”她。她这才识相地说:“是啊,我去接孩子。再见!” 她潇洒地走到电梯那边,按了电梯按钮。 “找到没?找不到就算了。”一个女人的声音,从黄天屋内传来。 肖纯刚听到声音的时候,以为是黄天的前妻或者女朋友之类。所以她立刻回过头,朝他那边看过去。 “你会不会落在外面了?”黄天对屋内的人说。 电梯到了,肖纯故意错过,继续站在那等。 黄天屋内响起高跟鞋错落有致的声音,随即走出来一个很高大的女人。肖纯定睛一看,这不就是灭绝师太黄琳吗?原来是她。 黄琳整了整裙子,很自然地接过黄天从屋里拿出来的一只女包。 “那我走了。”她看了看手表。 黄天倚靠在门边,随意跟她做了个拜拜的手势。 肖纯看黄琳走过来,她现在巴不得电梯赶紧到。奇怪,在她面前,肖纯会不自觉的感觉到自卑。 黄琳身上有一种无形的气场,让人望而生畏。 你看她这一身行头,皮带是gucci的,包包是爱马仕的。还有她的裙子,虽然肖纯认不出牌子,不过看上去就是价格不菲。 黄琳看都没看肖纯一眼。 电梯到了,肖纯慌慌张张走进去。 而黄琳不慌不忙,优雅地走进去。 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。 对肖纯而言,她见了黄琳一眼就过目不忘。而对黄琳来说,她接触的人那么多,像肖纯这样普通的妇女,她根本不可能放在眼里。 肖纯是这么想的。 可惜,事情并不是这样的。 电梯到了,肖纯抢着走出去。 黄琳快步追上她,“你去接孩子吗?” 肖纯停住脚步,“是啊。” 黄琳大方地说:“坐我的车去吧,我也要去接孩子。” 肖纯一想到她们两个人呆在车内的气氛,她就觉得好像快要呼吸不过来。所以,她赶快拒绝她的好意,“不用了,我得去买点东西。” 黄琳看了看手表,“买东西?你接孩子来得及吗?” 肖纯哑然。 黄琳霸气地说:“别磨磨唧唧的啦,走吧。” 肖纯居然就听话地跟着走了,连继续推辞的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。 坐上黄琳的车之后,肖纯看她一直在忙着接电话和打电话。 肖纯看她越忙,她越开心。眼看就快到幼儿园了,她才敢出一口大气。 黄琳看了看车内镜,眼光敏锐地发现了肖纯的反应。其实不用看,她也能猜出肖纯的心思。 “你是葛恋的闺蜜吧?”黄琳主动问。 肖纯很诧异,“你认得我?” 黄琳说:“当然,我过目不忘。” 肖纯听她这么说,便问:“你也是读商科的吧?我老公也是,他对数字什么的也都非常敏感。” 黄琳没有接她的话,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。 肖纯觉得她实在高冷。 “你没工作吗?就呆在家里?”黄琳问。 肖纯“嗯”了一声。 “你跟葛恋性格很不相同,奇怪你们怎么成的闺蜜。”黄琳这次有继续接话,而且用一种鄙夷的口吻。 肖纯听着,心里很不舒服。“你是不是特看不起家庭妇女?”她没想到自己真的把心里的话问出来了。 黄琳“嗯哼”了一声,“坦白说,换做以前,我不会跟你这样的人说话。不过看在你和葛恋交好的份上,我才搭理你。” 肖纯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,可又想不到用什么话来回击她。 她只能在心里窝火。 第49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肖纯将儿子从幼儿园接出来,然后迫不及待地给苏新打电话。她一手拉着儿子,一手握住手机。 她一边等着苏新接电话,一边要盯住儿子不让他乱跑。 儿子苏渡看到同学林嘉言在不远的前面,“林嘉言,林嘉言。”他冲着她一直喊。 看到林嘉言没回答,苏渡趁妈妈没留意,挣脱开她的手,狂追过去。 苏新接了电话,“又怎么了?” 肖纯最不喜欢他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,“你很不高兴接我电话吗?有那么忙吗?我看你是忙着应付女客户吧?” 苏新气得答不上来,“随便你怎么想吧。” 他挂掉了电话。 肖纯看他这么敷衍她,气得牙痒痒。可一看,儿子不在身边。她吓得赶紧看了看四周,“渡渡,渡渡。” 已是初冬时节,天很容易就很黑。她使劲睁大眼睛,焦急地喊起来,“苏渡,苏渡。” 儿子苏渡听到妈妈的呐喊声,从前面跑过来,“妈妈,我在这呢。” 肖纯气得打了他两下屁股,“你怎么到处乱跑,万一被坏人抱走了,你可就没妈妈了。” 苏渡天真地说:“那妈妈把我找回来就行呗。” 肖纯莫名地掉下眼泪,“儿子啊,你以为真到那个时候,你想妈妈找回你就能找回吗?”她紧紧地抱住儿子。 苏渡扭了扭身子,“妈妈,我跟林嘉言在说话呢,等一下她可走了。” 他欲跑开,被肖纯用力一扯,“你干什么!不准过去找她。” 苏渡不肯,“我跟林嘉言是好朋友。”他扭过头,朝刚才的方向看,发现那边已经空空的了,“妈妈,都怪你,林嘉言不等我了。” 肖纯生气,“等你?难道你想坐她妈妈的车走吗?” 苏渡居然点点头,“对啊,林嘉言跟我说,以后下课可以坐她大姐的车走。” 肖纯震惊地问,“哪个大姐?” 苏渡摇摇头,“不知道。” 肖纯固执地说:“渡渡,别人家的车又不是我们家的车,我们不要欠别人人情,你懂吗?” 苏渡脱口而出,“妈妈,你怎么还不去学开车?我读小班的时候,你就跟我保证会去学车。可是,你没有做到。” 肖纯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。 晚上九点多,她把儿子哄睡着了。可是,苏新还是没回来。以前他加班晚回来,她能理解。现在,自从她知道有夏惠儿这个一等一的美女存在,她老是心里不踏实。 况且,她隐隐地感觉到苏新态度又发生了变化,似乎又开始喜欢跟她闹脾气。 她怕吵到儿子睡觉,所以走到客厅给葛恋发微信语音,“睡了吗?” 没过几秒,葛恋就给她打来电话。 “怎么,不用给你家老公暖被窝吗?”葛恋打趣她。 肖纯叹了口气,“我有事问你。” 葛恋“嗯”了一声。 肖纯说:“我今天碰到你爸的新老婆,她其实是我邻居黄天的姐姐,叫黄琳。那天参加完婚礼,你喝醉了,是他跟我一起送你回家的。” 葛恋这才恍然大悟,“我说呢,难怪我妈一直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。还说,她看了觉得人不错。” 肖纯赤脚蜷缩在沙发上,她怕吵到家人睡觉,尽量压低声音,“她今天来看她弟弟,顺路送我到幼儿园。可是,她非常看不起我。说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关系,不可能跟我这种人说话。” 她声音在发抖。 葛恋听出来了,“你怎么了?哭了还是发抖?” 肖纯借着手机的光,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丫,又摸了摸自己身上单薄的睡衣,“我很冷。” 葛恋马上关切地说:“穿少了吗?” 肖纯无心理会这个,她问:“我被黄琳那么看不起,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。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原来这么没用,你说我该怎么办?” 肖纯竟然嘤嘤地哭起来。 葛恋焦急地开导她,“亲爱的,别哭。我想想,我替你想想。” 肖纯还在发抖,上唇打下唇。 “那下次你碰到她,就这样跟她说,‘你整得自己跟个仙女似的,不也要下凡来嫁个二婚男人吗?’”葛恋教她。 肖纯失声大笑,“你这话像是在骂你爸啊。” 葛恋无所谓地说:“又没关系。”她突然认真起来,语重心长地对肖纯说:“不过我一直想跟你说,要不你考虑考虑去找份工作。真的,亲爱的,你只有找回自己,找到自己的价值,你才会自信。” 肖纯觉得委屈,“可是没人帮我接孩子,天气冷了,我公公身体不好,不敢让他去接。” 葛恋想都不想,“那让你婆婆去接嘛。” 肖纯顿悟,“对啊,我怎么没想到。” 她还在跟葛恋聊天,听到苏新开门的声音。当他进门以后,听到肖纯正在打电话的声音,他居然直接走到浴室里面。 肖纯看他没理她,没再聊几句就挂了电话。 她站在浴室门口,看着从里面折射在门上的灯光,一直等到苏新出来。 “你干嘛,差点吓到我。”苏新打开门,没留神,几乎要撞到肖纯。 肖纯说:“我有话跟你说。” 苏新累了一天,实在没力气再任由她胡搅蛮缠,“明天说吧,真的很累。” 肖纯看得出他的不耐烦,“我不是要跟你吵架,也不是要打听你在外面的情况。我是想,我真的有在找工作,可是暂时还没找到。我想问你,假如我找到工作,你妈妈能去接渡渡吗?” 苏新说:“等你找到了再说吧。” 他走进儿子的那间卧室,站在床边看了看他。看着儿子甜甜地睡着,他倍感欣慰。 肖纯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进了这间卧室,又跟着他进了他的卧室。 苏新在解领带,换睡衣,他看肖纯一直站着没走,“还有事吗?” 肖纯问:“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找到工作?” 苏新爬上床,盖上被子,“我没想那么多,真的,我累了。我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,你放过我吧。” 肖纯意外他会用这种词汇,她不高兴地说:“你让我放过你?难道我一直在绑架你吗?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。” 苏新闭上眼睛,深呼吸,“就当我说错话,好吗?有什么事明天再说。” 肖纯不同意,“我睡不着。” 苏新还是闭着眼睛,“好吧,只要你能找到工作,我妈去接渡渡,这样行了吗?” 苏新躺下去睡觉,说:“帮我关下灯。” 奇 书 网 w w w . q i s u w a n g . c c 肖纯看着他冷冷的背影,赌气道:“我一定会找到工作的,不会让你瞧不起我的。” 等她离开,苏新躺直,看着天花板,深深地叹了口气。 没想到肖纯又返回来,推门而入。她看到苏新在刷手机,生气地质问:“你不是要睡了吗?怎么还在玩手机?看来是不高兴跟我说话而已吧?”她愤怒地冲到他床边,试图抢过他的手机,“我真的没办法相信你是清白的。” 苏新一挥手,把手机放进被窝里,“别再闹了,我怕了。” 肖纯怔怔地站在他床边,两个人都没说话。他又翻过身,背对着她。 肖纯想哭却哭不出来,心里想说的那句话“明天你去开家长会可以吗?”,也随着一腔怨恨咽进心里。 此刻,他们俩算不算最熟悉的陌生人。 第50章 找到自己的价值 夜了,有多少人安睡了? 今晚加班之后,苏新让马年把夏惠儿送回家。 马年的车坏了,苏新便把自己的车让给了他们。 在路上,马年打开了车载音乐听起来。夏惠儿听着这些歌,抚了抚秀发,“苏新喜欢听这种风格的歌曲?” 马年看了一眼夏惠儿,“这哪里是他选的,这分明是肖纯帮他弄的。” 夏惠儿吃惊地问:“肖纯?” 马年故作轻松,“很奇怪吗?人家老夫老妻的,有什么不可以。” 夏惠儿不说话了。 马年多么聪明的一个人,其实他早就看出夏惠儿的心思。而马年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,他虽欣赏夏惠儿的美貌和才能,但也不是非她不可。 在感情的部分,他一直是很潇洒的一个人,拿得起放得下。 马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,不想戳穿夏惠儿。 夏惠儿沉默了一会儿,忍不住问:“苏新和肖纯感情好吗?我很疑惑,肖纯变化那么大,现在完全是个黄脸婆,怎么苏新不想跟她离婚?” 马年不禁大笑,“你当结婚离婚是买菜吗?喜欢就放进篮子,不喜欢就拿出来。” 夏惠儿耻笑,“难道不是这样吗?两个人不在同一个水平之上,怎么可能站在一起?” 马年摇摇头,“当然不是这样。两个人走着走着不在同一条平行线上,那另一个人可以拉对方一把,两个人不就又在同一水平线上了吗?” 夏惠儿不信,倔强地说:“偏离轨道了,干嘛浪费精力去拉回来,况且也不是想拉就能拉回来吧。” 马年看了她一眼,贼笑:“sofiya,你别不承认呢,其实你是‘项庄舞剑意在沛公’吧?” 夏惠儿发现自己心思被看穿,有些尴尬地笑了,“你倒是挺聪明的。” 马年清了清喉咙,很认真地说:“你没结婚,所以不清楚已婚并且有孩子之后,婚姻对于一个家庭的意义是什么。Sofiya ,苏新不是你该考虑的对象,趁早放下吧。” 夏惠儿赌气一笑,“为什么要放弃?当年就是我说错话了,苏新才没选择我。要不然,现在我才是他老婆。” 她说的这件事马年并不知情,他很惊讶地问:“什么意思?什么你说错话?” 夏惠儿说:“大四那年,我向苏新表白了,他也答应来赴约。见面的时候,他对我态度很亲昵。但是我突然问他,你父母是做什么的?家里有多少财产?然后他就变脸了。没过多久,他就跟肖纯在一起了。” 马年从不知道苏新和夏惠儿之间还有这一段,他在心里暗暗地骂苏新,“行啊,瞒得够可以啊。” 半夜突然打雷了,苏渡吓得抱紧肖纯。 肖纯听着一个又一个响亮的雷声,用手捂住儿子的耳朵。她想,还好她没有听苏新的话跟儿子分床睡,还好她坚持自己的这个观点。 虽然在别人看来,她是个无所事事,没用的女人。但在对待儿子的事情上,她从来坚持己见。因为她知道,如果儿子出了什么事情,那些让她应该怎么做的人都往后退了,只有她仍然得往前冲。 夜深人静,只有惊雷一声又一声。每一声都让肖纯感到心惊,她仿佛想明白了一些事情。 是的,儿子和工作,她都需要,两手都要抓。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,肖纯安静地给儿子剥鸡蛋,看着他喝粥。 苏新看她没说话,反而主动问她:“昨晚后来你要说什么?” 肖纯说:“没有。” 苏新看她不愿多说,就没再问了。他看他爸爸咳嗽好了很多,胃口也好了不少。便说:“爸,妈,要不待会儿我顺路送你们到南华公园,你们去逛逛。我看天气还不错,暖和了不少。” “好啊。”他爸爸高兴地回答。 “渡渡,今天爸爸送你上学好吗?”苏新又对儿子说。 儿子同样十分高兴,“耶,有车坐了。爸爸,要记得给妈妈留个位置哦。” 苏新看了肖纯一眼,“那当然啦。” 肖纯拿着儿子吃过的碗筷,走进厨房。她看着窗外,的确阳光明媚。 多神奇的世界。昨夜打雷又下雨,肖纯还在想着今天早上送孩子上学该怎么办,可是现在居然又阳光灿烂。看着已经干了的地面,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。 雨过总会天晴吧。 路过南华公园的时候,苏新把他爸妈放下。他慢慢把车开走,从后车镜里看到他爸妈往公园走的背影。 到了幼儿园附近,肖纯自觉地说:“到这里就可以了。” 苏新问:“不用再开过去一点吗?” 肖纯淡然一笑,“不用了,我们自己走过去就行,那边车太多。” 苏新发现她生疏了,心想她应该是在赌气。她的脾气,他是知道的。她每次生气,基本上都是当天就消气了。 所以他没说什么。 肖纯拉着儿子下车,在关车门的瞬间,突然客气地对苏新说:“谢谢。” 苏新愣了一愣,还是以为她是在赌气。 儿子抬头,好奇地问:“妈妈,为什么要对爸爸说谢谢?爸爸又不是老师,又不是外面的人。” 肖纯笑了笑,像是在说给儿子听,也是要说给自己的听,说道:“渡渡,等你长大了,你就知道了。” 儿子还是不明白,“妈妈,我几岁才能长大?” 肖纯想了想,“18岁吧。” 儿子却说:“不,我现在已经长大了,你看,我会这种功夫呢。” 他说着,就摆出一套在动画片里看到的动作。 如果换做以前,肖纯听到儿子这样说,可能会想着儿子可能长大了,她可以放心地想离婚就离婚了。可是她现在却不这么想了,因为儿子没有长大成人之前,一旦谈离婚,就要让孩子选择爸爸或者妈妈。 这对儿子来说,是个残忍的事情。 她不想看着儿子受这种痛苦,所以她不会再轻易想离婚的事情。或者说,她和苏新之间的问题,已经不是离婚能够解决的了。 她忽然之间觉得,无论离婚不离婚,她首先要找到自己的价值。不依附苏新,不依赖任何人。 第51章 忘记吃避孕药 今天接孩子放学的时候,肖纯看到了郭芳。 她走到郭芳身边,拍了拍她的肩膀,“这么早到啊?” 郭芳被吓了一跳,直拍胸脯,“吓了我一大跳。” 肖纯刚想取笑她今天怎么这么胆小,郭芳突然在她耳边悄声说:“前面那个女人,穿黑色衣服的,她下午来办离婚了。” 肖纯循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,认出穿黑色衣服女人的背影,那是豪豪的妈妈。 “你是说橘色衣服后面那个吗?扎着马尾的?”肖纯难以置信地确认。 郭芳点了点头,“嗯,是她没错。” 肖纯说:“她是我们班的家长,怎么会呢?我儿子跟她儿子还是同一个画画培训班的,我看她过得挺好的呀。” 郭芳说:“我没给他们办,劝他们再好好想想。因为这个女的她不同意离,他老公想离。她说孩子还小,不能离。他老公又说已经受不了她了,一刻都忍不了。” 肖纯听她这么说,心里一阵难受,她想起苏新对她的态度,他好像也是忍不了她了。现在她不想离,准确的说,是觉得不是谈离婚的时候。可是,万一苏新想离,怎么办? “如果男方想离,女方不同意,你们都会劝解吗?”肖纯趁机问郭芳。 郭芳想了想,“这得看情况。不过有些男的为了离婚还闹到法院去,那是已经铁了心要离的了。” 保安开了门,大家开始刷卡进去。 肖纯一直想着郭芳说的话,忘记把校园卡拿出来。轮到她的时候,保安提醒她:“卡呢?” 肖纯这才打开包包,她看到了校园卡,也看到了放在包里的那盒避孕药。那盒避孕药,是她两天前买的。昨天换了一个包包,她居然把它给忘了,这可怎么办,已经快过72小时了。 她顾不得细想,先刷卡进去。 郭芳已经进去了,她站在那边等肖纯。 肖纯走到她身边,悄声问:“避孕药你懂吗?是不是72小时内都有效?” 郭芳看她指了指自己包里的避孕药,“你要吃避孕药?” 肖纯说:“怕意外怀孕。” 郭芳坏笑,“怕什么,有了就要二胎嘛。” 肖纯说:“不想要二胎。” 郭芳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了,肖纯说:“要不你待会儿在校门口等我。” 郭芳点头答应。 肖纯转身上楼去接自己的儿子。 等她接完儿子走到校门口,看到郭芳果真还在等她。 郭芳的儿子越吃越胖,还戴着个眼镜。因为郭芳跟她老公刘教授很有夫妻相,所以肖纯一直分不清她儿子到底像谁? 她儿子看到苏渡,开心地拉起他的手,“渡渡哥哥,到我们家玩好不好?” 两个孩子拉着手,一起走,有说有笑。 郭芳问:“你几天前的事?一般24小时内吃比较有效,现在吃不知道效果怎么样,我是没试过。” 肖纯警惕地看了看周围,说:“要不我现在吃?” 郭芳大笑,“你想硬吞下去啊?这么拼命干嘛。” 肖纯二话不说,真的把药塞到自己嘴巴里,吞进去。她喉咙一阵难受,赶紧拿过儿子的水壶,往自己嘴巴里倒水。 她咕咚咕咚喝着水。 郭芳问:“干嘛不想要二胎?你又没工作,不用担心没人带。” 肖纯说:“我还是想去找工作,因为觉得自己太没用了。” 郭芳很认真地说:“要不我帮你打听看看,如果我们单位有需要临时工,我帮你介绍。” 肖纯直接拒绝,“不用了,我可不想整天看人家闹离婚,这样我会抑郁的。” 肖纯只是找了个借口而已,其实她并不反感去民政局工作。只是,她不想欠郭芳的人情,她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找到工作。 今天苏新照常没有准时下班。平常他加班的时候,小左也会主动留下来。她是个好助理,工作勤快。 不过今天下班时间一到,小左就敲了敲苏新办公室的门。 “进来。”苏新埋头在写东西。 小左一脸抱歉地说:“苏总,今天我得早点回去,因为我晚上有家长会。” 苏新听到“家长会”三个字,猛地抬起头,“家长会?” 小左说:“是,我儿子班级开家长会。” 苏新停下笔,“哦”了一声,然后说:“好,你去吧。” 小左正要走,苏新又叫住她,“小左,问你个事。” 小左走到他面前,等他问。 “你这份工作找多久?我记得你当过两三年的全职妈妈。重新找工作,遇到困难吗?”苏新问。 小左不知道苏新为什么会问这个,她谨慎地回答:“找了不是很久,苏总,您问这个是……” 苏新说:“没事,我就是随便问问。” 小左走了之后,苏新想了想,给肖纯打了电话。 “晚上是不是有家长会?”苏新问。 肖纯“嗯”了一声。 苏新说:“你不想去参加的话,我去吧。” 他说着,已经盖上了本子,正要站起来,听到肖纯说:“不用了,我去就行。” 苏新问:“你不是跟班主任闹不愉快了吗?我知道你不想去面对她。” 肖纯说:“那也没什么。我跟你也闹得不可开交,可不也得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。没事,我知道我的责任。” 苏新觉得她有些异样,“你怎么了?是不是又想离婚?” 肖纯平静一笑,“只要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,渡渡18岁之前,我不会再提离婚的事。” 今天换做她主动挂掉了电话。 她看儿子又跟着公婆在看电视,心里不快,又不好说出口。 她叫了叫她婆婆,“妈,你来一下。” 婆婆跟着她走进了卧室。 她把卧室门关上了。 婆婆看她这么小心翼翼,问:“什么事?” 肖纯问:“能不能跟爸商量一下,不要老给渡渡看电视?” 婆婆倒没生气,她说:“我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他说下。” 肖纯说:“你都说了好几次这样了,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?” 婆婆为难,“你公公身体不好,我不敢刺激他。从来都是他喜欢做的事情,我听从就是,不然他就暴脾气。” 肖纯看婆婆说不通,她懒得再说什么。“我去参加家长会了,渡渡交给你们了,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 她和婆婆一起走出卧室。 “渡渡,只能再看10分钟电视哦,知道吗?”肖纯心平气和地跟儿子交代。 儿子保证道:“我知道了,妈妈。” 他看肖纯在换鞋,问:“妈妈你去哪里?” 肖纯说:“去开家长会啊。” 儿子马上说:“让奶奶去就好了嘛。” 婆婆笑了,她走到苏渡面前,轻轻拍了拍他的手,“这孩子,哪里让奶奶去开家长会啦。” 电视画面太吸引人,苏渡只再交代了一句:“妈妈,你早点回来,不可以跑哦。”然后他就继续看电视了。 第52章 好孤独 肖纯到了幼儿园,才想起忘了看看自己的脸有没有脏,鼻孔有没干净。趁楼道里黑暗又没人,她赶紧用手指抠了抠鼻子,发现里面真的有鼻屎。 正在这时,园长从楼上下来,碰巧看到她在抠鼻屎。她赶紧把手放下来,冲园长礼貌地笑了笑,“园长好。” 园长对她一脸藐视,而且没有应她一声。 肖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从包包里取出一包纸巾,把手指放在纸巾上擦了又擦。 来到教室门口,她看到班主任正跟已经到的那些家长们有说有笑。班主任明明看到了她,却假装没发现,故意没跟她打招呼。 肖纯自己找了位置,静静地坐着。 随后可言妈妈也到了。她一进来,老师和家长都跟她热情地打招呼,更有家长招手让她过去旁边的空位置坐。 肖纯感觉自己很没面子,低头看着地板。 教室里坐满了人,班主任点了点人头,说差不多都到齐了。 这时候,黄琳踩着高跟鞋,仪态万千地走了进来。 班主任马上殷勤地招呼她,“黄教授,您找个位置坐。” 黄琳扫了一眼,居然挑了肖纯旁边的空位。 家长会正式开始了。 前40分钟,班主任在介绍班级的教研活动和各项工作。起初大家都端正地坐着,仔细聆听。后来坐累了,有家长开始动了动身体。 肖纯自从生完苏渡之后,就患了腰椎间盘突出。像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上20分钟,她就会难受得不行。所以当她看到别人在动,她也扶了扶腰。 黄琳却仍然保持那个姿势,挺直的身子就像一棵笔直的树。双腿并拢微微倾斜,坐姿很是优雅。 第一个环节结束之后,班主任说:“来,现在轮到大家讲了。”她笑了笑,“由于这学期来了几位新生,所以大家就自我介绍一下吧。从左边第一位家长开始,一直轮下去。” 大家都没意见。第一位家长开始自我介绍起来,接着是第二位,第三位。 正好轮到肖纯的时候,班主任打断她:“这样,也不要只介绍说是谁的爸爸妈妈,也讲讲自己家孩子的优点和缺点,好不好?” 班主任用征求的眼神看着大家,大家都纷纷表示赞同。 肖纯临场发挥不行,她最怕当众发言。让她自我介绍都算难事了,还让她讲那么多话,真的是难上加难。 她不禁发抖,吞吞吐吐地说:“我是苏渡的妈妈,我儿子的缺点是喜欢看动画片,优点是比较懂事。”就这样短短的两三句话,她一边讲一边抖。 在她讲话的时候,园长悄悄地溜进来,拿着个单反相机,对着家长们拍了起来。肖纯看到园长,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园长撞见她在挖鼻屎的画面。 她一紧张,手中的麦克风都掉了。 她的手不断地在发抖,连想要弯腰去捡都感觉困难,好像一直使不上劲。 黄琳换了个姿势,伸手帮她把麦克风捡了起来。正好轮到她讲,她说:“我是言言的大姐,言言的优点是学习能力强,观察细致,好学上进。缺点嘛,比较娇生惯养。” 肖纯听到黄琳说的话,顾不上多想。因为她还在抖,简直是控制不住自己。 所以后来别人是怎么做自我介绍的,又是如何说自家孩子的,肖纯都听得模模糊糊的。她的耳朵边不断响起掌声,眼里看到的都是别的家长沉着冷静的样子。 直到豪豪妈妈发言的时候,肖纯的紧张感才差不多消失了。她记得郭芳说过豪豪爸妈去办离婚的事情,于是特意观察豪豪妈妈的表情。 豪豪妈妈很是镇定,“我们豪豪报了7个培训班,每天晚上都有课。别人不能理解,为什么我要给他报这么多班呢?可是他就是个好学,而且精力旺盛的孩子。晚上十一点多他还很精神。你说如果不给他报这么多班,岂不是浪费他的精力和时间。” 她说完,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。肖纯被动地跟着鼓掌,不过她发现黄琳并没有鼓掌。 轮到可言妈妈的时候,她说:“大家好,我是言言的妈妈。” 大家一听,开始七嘴舌讨论起来:“班里有两个言言呢。” 班主任说:“是哦,要不一个叫大言言,一个叫小言言,大家说好吗?” 她看大家都赞同,补充说:“可言大了几个月,就是大言言了。嘉言比较小,就是小言言了。” 她用征求的眼神看了看黄琳,又看了看可言妈妈。她们都没意见,“可以。” 班主任对别人态度越好,肖纯心里越不舒服。 到了家长会最后一个环节,班主任突然严肃了下来,“有件事想跟各位家长说一下,你们把孩子交到我们幼儿园,就是信任我们。所以,请不要无端猜测老师会不会虐待自己的孩子。我们是受过专业教育的幼儿老师,我们都很爱孩子。坦白说,每个孩子跟我们相处了这么久,我们都有了感情,怎么可能不疼呢。” 肖纯知道班主任指的是她,所以她感觉班主任说的每个字,都像一根刺往她手上扎,隐隐地疼。 开完家长会,大家离开了教室。肖纯自己一个人走着,回过头一看,很多家长三五成群地聊着天离开。 平时豪豪妈妈和可言妈妈跟她关系还不错,但到了这种时候,她们两个显得很亲热,却没有要肖纯一起走。 肖纯感到有些发窘。这时,她看到郭芳也开完会往校门口走,不过她正跟两个家长聊得起劲。 肖纯叫了叫她,“郭芳。” 郭芳看了她一眼,只是应了一声:“肖纯,你们也开完啦。” 肖纯以为郭芳会跟她一起走,没想到郭芳只顾着跟别人聊天了。 肖纯一个人落寞地走着,风在呼啸,她觉得好孤独。 第53章 彻底闹翻 肖纯从幼儿园回到小区,经过一家果汁店。从里面传来非常动听的音乐,她不禁站在门口驻足聆听。 歌曲播完了,她走进店内。 店里有人在喝饮料,店员们正在忙碌的干活。 “欢迎光临,喝点什么?”其中那位负责收银的店员,看着肖纯问。 肖纯走过去,好奇地问她:“刚才播放的那首歌叫什么名?” 这个店员愣了愣,正在忙碌的几个店员互相看了看,不过没人理会肖纯。 今天肖纯心情不佳,又遇到一群冷漠的店员,她感到更失落。 不过她也不是个没脸没皮的人,既然人家不肯告诉她,她也不会纠缠。反正只是一首歌名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 肖纯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家店,她发誓以后不会再踏进这里。 回到家,她站在门口掏钥匙的时候,把耳朵贴在门上,好像能听清一些嘈杂的声音。一打开门,她呆住了。 原来,公婆还在带着苏渡看电视。 她刚才离开家的时候,他们是什么姿势坐着,现在还是什么姿势。她简直火冒三丈,愤怒把包包一甩,包包被摔到地板上。 儿子看得起劲,把脚翘得老高,还歪着身子,连妈妈回来都没顾得上打招呼。 公婆也看得津津有味,都没看她一眼。 肖纯站在门边,突然冲屋内大喊一声:“在干什么!” 他们三个人都被狠狠地吓了一大跳。儿子直接跳起来,害怕地抱住沙发背,“妈妈,怎么啦?” 公公吓得脸都绿了,大口大口地喘气。婆婆自己害怕,还得顾着给公公顺气。 “肖纯,你干嘛?”婆婆生气地问她。 肖纯往地板上的包包踢了一脚,又把鞋柜外面摆放的几双鞋全都踢开。她气势汹汹地走到沙发边,问:“你们居然还在看电视?!我出去两个小时了,你们还在看电视。我走的时候,你们是怎么说的?看了这么久的电视,是想让渡渡眼睛瞎掉是吗?” 公公眉头紧皱,“你说什么呢?谁瞎了?就算你瞎掉,也不可能是我孙子瞎掉。” 肖纯听他说这话,恨得牙痒痒,“哦,你们住在我这里,还有脸跟我嚣张了。孩子小的时候,你们不帮我,跑掉了。现在好了,来我的家里霸占着位置,霸占着我的孩子。这还不够我生气的,最让我生气的是,你们好歹也是知识分子,为什么连看太多电视对孩子眼睛危害大,这种道理都不懂。还有,你们没来之前,渡渡是个多懂事的孩子。现在呢?你看,看个电视是什么姿势。去超市,以前不让他买玩具,他会听。现在呢,什么都不听。都是你们惯的,都是你们。” 公公气得指着她,“你对自己的长辈说这种话,你……” 他简直要气晕过去,婆婆急得哀嚎一声,“天啊,这是怎么啦?肖纯,你到底怎么啦?为什么你变得这么坏!” 儿子吓得捂住了耳朵,惊恐地看着妈妈和爷爷奶奶。 肖纯一把扯过儿子,“别人家孩子报了7个培训班,他却在这里看一个晚上的电视。我看都快要看成傻子了!” 公公差点背过气,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连话都说不出口。 婆婆看肖纯发神经,一时心急,气得打了她一巴掌。 肖纯完全傻掉了,她只觉脸上一阵生疼,眼前也一阵眩晕。 苏新回来了,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进门。看到屋内几个人的样子,他干站着。 “你们全家都欺负我,我为了生这个孩子,疼了三天三夜。我为了带大这个孩子,忍一切不能忍。没嫁到你们家的时候,我爸妈那么疼爱我,绝对不可能让我受半点委屈。”她指着苏新,咬牙切齿,“苏新,你听着,如果你爸妈继续住在这里,那我搬出去。” 儿子一听这话,吓得跪在地上,抱住她的大腿,“妈妈,你不要走,你不要走。” 肖纯蹲下身,抱住儿子的头,说:“儿子,妈妈对不起你。妈妈没有为你找个好爸爸,没有给你一个温馨的家。”她呜呜地哭起来。 儿子哭喊着,“妈妈,你不要走,求你了。” 肖纯看儿子哭得这么凄凉,心碎了一地。 可是她还不能就这么算了,她站起来,说:“爸,妈,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们了。这么多年了,你们把我当做一家人了吗?你们应该这样对儿媳妇的吗?上次爸买了板栗给我吃,我感动得忘了所有的伤痛。这些天你们住在这里,我对你们也十分的尊重。我妈说,哪有不帮忙带孙子的公婆,这说出去天理不容。换做别的儿媳妇,人家早就跟你们断了关系。” 公公靠在沙发上,脸色发白,说不出话。 苏新担心他爸,默默地走到他身边看了看。 肖纯看着苏新的一举一动,冷笑道:“本来我以为你会在乎儿子,没想到这种时候,你首先担心的是你的爸爸,而不是孩子。所以,你有什么脸说儿子对我更好,有什么脸说他不让你去睡在我们的那张床。” 苏新冷冷地说:“全世界在你眼里都是欠你的,可你有没想想你自己的问题。” 肖纯气得拼命跺脚,发疯般地喊:“我有什么问题?你说,我有什么问题?我安分守己,自从有了儿子,离开他一分钟都不放心。自从有了儿子,我连一个聚会都没参加过。我的全世界只剩下儿子,你,葛恋,没了,连一个朋友都没。” 儿子吓得拼命拉住她。 肖纯指着苏新,“你当初娶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?你说会听我的,你说你是爱我的。你爸妈不管我们的时候,你说以后你也不会管他们的。可是,你都做到了吗?”肖纯使出全身的劲,声嘶力竭地喊,“你骗我。” 婆婆又是那个标准动作,伸出右手极力制止,“别说了,别骂了。我们走,明天就走。” 公公喘着粗气,同样大声地说:“要不要我去跳楼还你?” 肖纯没想到自己会发这么大火,也没想到事态会搞得这么严重。可是很奇怪,她的情绪完全不受控。她只是觉得一切乱糟糟的,全都不顺心。 可没想到,一发不可收拾。 “肖纯,要不我们离婚吧。”苏新冷静地说。 这句话,掷地有声。 听着的所有人全都静默了。 过了片刻,儿子嚎啕大哭,“爸爸妈妈不可以离婚,不可以离婚。”他又跳又叫。 苏新看着儿子,他流下了难过的泪水,喃喃自语:“儿子,对不起。” 婆婆看着这一切,大哭起来:“天呐,造的什么孽啊。” 肖纯简直要崩溃了,她赤着脚,打开家门,跑了出去。 她不管不问地冲到楼下。 外面正在下着雨。 她听到了儿子的哭声,他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妈妈。 在这个雨夜,肖纯淋着大雨,哭得撕心裂肺。 曾经她听到陌生男孩小宇的哭声,觉得他很可怜,很同情他。可是,现在在哭的是自己的儿子,她该怎么办? 第54章 可怜的女人 这样的雨夜,肖纯任雨水冲刷着自己。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,走着,眼前一片模糊。 经过9号楼的时候,一个男人站在车旁边,举着伞,正在用雨水洗车。肖纯没有认出他,但他却认出了肖纯。 “你怎么啦?”这男人错愕地看着肖纯。 肖纯没听到,她继续走着。 “你没事吧?我是那个小宇的爸爸。”这男人小跑几步,走近肖纯。 雨越来越大。 肖纯转过头,看了他一眼。但是她没有停留,又继续走了。 这男人看肖纯脚上没有穿鞋,又这样狼狈不堪,他赶紧把自己手里的雨伞塞给她。“拿着吧。” 可是肖纯没有力气接,也不想接。所以,雨伞顺势滑落到地面上。 他没有办法拦住她,只能看着她离开。他注视着她的背影,她看起来如此可怜。他无奈地摇摇头,回到车旁边,继续洗车。 肖纯从家里出来后,儿子就一直狂哭不止。 婆婆张莉莉要哄儿子,被他狠狠推开。苏新抱起他,“走,跟爸爸睡觉去。” 儿子不断捶打他,“你是坏爸爸,你是坏爸爸。我要妈妈,我要妈妈。” 苏新并不知道肖纯已经下了楼,他以为她还在门外。因为过去每次吵架,她就算再生气,但为了儿子都不会跑远。 张莉莉不放心,走到门外看了看。 这一看不得了了,她吓得脸都白了,“肖纯不在外面。“她冲屋内喊了一声。 苏新还以为肖纯故意躲在哪个角落,因为他太清楚她的个性。她就喜欢跟他闹,跟他吵,以为他永远会主动求和。 可是这回他忍不了。 张莉莉在门外找了一圈,跑回来紧张地说:“真的不见了。” 苏新这才慌慌张张地抱着儿子跑出去,他也没找到肖纯,吓得直挠头,“怎么会不见了?她从来不会这样的啊。” 儿子听到妈妈不见了,又开始大哭起来,嗓子都哭哑了。 张莉莉心疼地劝孙子苏渡,“乖孙子耶,别哭啦,奶奶心疼。” 苏渡瞪着眼前的奶奶,气呼呼地说:“都怪你,你打我妈妈,你是坏蛋。”他抬起小手,对着奶奶一阵捶打。 苏新赶紧跑过来,抓住他的小手,严肃地说:“渡渡,你这是干什么?!” 苏渡眼角噙着泪水,委屈地说:“我妈妈没了,我妈妈没了。” 苏新急得团团转,跑进家里拿手机给肖纯打电话。电话通了,家里响起了手机铃声。苏新捡起地板上的包包,从里面找出肖纯的手机。 公公苏莫躺在沙发上,他看苏新这么着急,他也急了,问:“怎么啦?肖纯哪去了?” 苏新盯着门边,肖纯的鞋子还放在那里。 他一下子眼眶通红,低喃着说:“天啊,她连鞋子都没穿。” 他后悔不已,赶紧冲出去,走到电梯那边按了按钮。 张莉莉从家里拿了把雨伞,冲到儿子面前,“雨伞。” 苏新接过雨伞,叮嘱她:“妈,看好爸和渡渡。”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,苏新和张莉莉相视无语。电梯门关上之后,电梯外的张莉莉老泪纵横。电梯内的苏新,自责地把自己的脑袋瓜往电梯墙上撞了撞。 肖纯漫无目的地走着。 前面一辆车开过来,车头的两个大灯照过来。 她没有留意,差点被这辆车撞上。 还好车子及时刹车。 伴随着刺耳的急刹车声音,肖纯瘫坐在地上。 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,她打着伞走过来。借着车灯,她看清地上的这个女人是肖纯。而肖纯没有抬头,无神地流着泪。 “肖纯,你怎么了?”这个女人是黄琳。 肖纯目光呆滞,没有说话。 黄琳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,“发生什么事了?你家人呢?” 车上另一个人也下来了,他是葛清来。他撑着另一把雨伞,走到她们面前。 葛清来认识肖纯,但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肖纯。 “孩子,怎么啦?”他吃惊地问。 黄琳看了看葛清来,“要不把她带回家吧。” 葛清来点了点头。 肖纯抓住黄琳的双手,使劲摇头:“我不要回家,我没有家。” 黄琳又看了看葛清来。 葛清来轻轻拍了拍黄琳的肩膀,安慰她:“没事,我试看看。” 葛清来蹲下来,“肖纯,跟苏新吵架了吗?夫妻吵架是正常的事,但是家还是得回的。要不然孩子怎么办?” 肖纯一听到孩子,伤心地大哭起来。 黄琳看着她,对葛清来说:“要不,把她带回我们家吧。回去之后,再从长计议。” 葛清来想了想,说:“也行,那你弟那边还去吗?” 黄琳蹲下,扶起肖纯,对葛清来说:“先不去了。” 肖纯被带回了他们的家。 黄琳给她拿了干净的浴巾和衣服,让她去换掉身上的湿衣服。肖纯拿着她给的衣物,在卫生间里老半天都没出来。 葛清来煮了一碗红糖姜水,从厨房走出来,他看黄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,问:“肖纯呢?” 黄琳指了指卫生间,“换了半天的衣服,我估计自个儿在消化吧。” 葛清来摸了摸她的头,温和地问:“是不是有点触景生情?” 黄琳点点头,“嗯,当年我母亲也是这么可怜。记得有一次我父母吵架,我母亲也跑了。留下我跟黄天两个人,一直站在阳台上喊着妈妈。”黄琳难过地掉了几滴眼泪。 葛清来抱住她的肩膀,“没事,都过去了,现在你妈妈过得很好,总算苦尽甘来。” 黄琳擦了擦眼角的泪,“可是一个家庭的破碎,最可怜的其实是孩子。你看黄天,他就是这个牺牲品。当年我父母离婚的时候,我已经十几岁了,而黄天只有六七岁。他受不了那样的结果,所以从此之后变得非常内向。” 他们正在说话之际,肖纯打开卫生间的门。 她已经换上黄琳的衣服。 黄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肖纯,果然“人靠衣装”,此刻的肖纯,看起来好看了不少。 “来,这边坐。”黄琳向肖纯招了招手。 肖纯看了看他们的家,房间内的灯光很温暖,一切显得那么安静从容。 站在他们夫妻面前,仿佛能感受到岁月静好。 第55章 你如此珍贵 肖纯动了动脚趾头,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脚痛。 黄琳一下子就发现了,她看着肖纯的脚,问:“是不是脚疼?” 肖纯抿了抿嘴,“没事。” 葛清来把红糖姜水递给她,“来,孩子,快喝点暖暖身子。” 肖纯接过红糖姜水,拘谨地坐到沙发一角,慢慢地喝起来。她开始担心自己的儿子,一想起儿子找妈妈的可怜样子,她忍不住就想哭。 葛清来借口要去房一下,把客厅留给了黄琳和肖纯。 “你现在有什么打算?”黄琳问。 肖纯一度哽咽不已,“我什么都可以不要,就想要儿子。” 黄琳说:“那家还回吗?还回得去吗?” 肖纯茫然地摇摇头,“我不知道,可是我不能没有儿子,他是我的命。” 黄琳一改往日盛气凌人的样子,十分同情地看着她说:“有小三吗?有非要离婚吗?你想清楚了吗?” 肖纯还是摇摇头,“我真的不知道。” 黄琳看她难受,不想为难她。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。 忽然,从房那边传来一阵手机铃声。 葛清来接起了电话。 过了片刻,他从里面走出来,对肖纯说:“葛恋打来的,你要不要跟她说话?” 肖纯想了想,接过了手机。 葛清来和黄琳都走开了。 肖纯以为是苏新找她来当说客的,“喂。”肖纯喉咙沙哑。 葛恋问:“你怎么啦?感冒还没好吗?对了,怎么今天会碰上我爸他们?你们现在在哪?” 肖纯发现原来葛恋并不知情,她清了清喉咙,“我们在……” 她迟疑片刻,撒谎说:“在黄天家。” 葛恋理了理思绪,明白过来了。“哦,是不是黄琳带着我爸上你们小区了?看来我爸这个姐夫挺上道啊。” 肖纯没有说什么。 “我跟你说,今天我非常生气,我们总监欺负人。我工作这么积极努力,连男朋友都没空找,她居然克扣我的年终奖金,你说气人不气人。”葛恋开始滔滔不绝地数落起她的上司。 这事以前她也总找肖纯倾诉。 可是以前是以前,现在肖纯正遇到这么大的事。 黄琳和葛清来看肖纯一直握着手机,仔细听着葛恋说话。她其实一边听电话,一边在擦眼泪。 可是她没有挂掉电话,而且还时不时“嗯”一声。 黄琳看了看时间,将近十一点钟了。她看着干着急,想走过去抢走手机,葛清来拦住她,“不要着急。” 过了大约半小时,葛恋才满足地说:“今天把老巫婆大骂一顿,真是爽。对了,我干儿子睡觉了没?你今晚不用陪他吗?” 肖纯难过地擦擦眼泪,“要的,那我先陪孩子了。” 她把手机还给葛清来。 葛清来拿起手机,“葛恋啊,早点睡吧,改天再给爸爸打电话好吗?”他说完就挂掉了电话。 肖纯一口气把红糖姜水喝光,将碗放到桌子上,她站起来,恭敬地说:“葛叔叔,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,很晚了,我先走了。” 黄琳问:“你去哪?” 肖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 黄琳走到鞋柜那边,从里面取出一双鞋,“穿穿看合不合脚。” 肖纯走过去,把脚放进鞋里,可是脚很疼,一踩上去感觉就要摔倒。 “要不穿这双吧。”黄琳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棉拖鞋。 这双崭新的棉拖鞋,看起来价格不菲。 肖纯连忙摆手,“不用了,不用了。” 黄琳不容她拒绝,“穿上吧,下回还给我就行。” 肖纯弯腰穿上了拖鞋。 “回家吧,我陪你回去。”黄琳看着肖纯,认真地说。 肖纯语塞。 “我相信你的儿子现在一定睡不着,想想他多可怜,好吗?”黄琳劝她。 肖纯忍住眼泪,点点头,“好,我听你的。” 黄琳回过头,对葛清来说:“我陪她去就好,你早点休息。” 葛清来先是犹豫,后来点头同意了。 她们出门的时候,葛清来握着黄琳的手,交代她:“路上小心。” 黄琳也握了握他的手,“好,放心。” 黄琳下楼开车送肖纯回家。 在路上,肖纯突然感慨,“真羡慕你,这么能干。” 黄琳“哦”了一声,“不用羡慕,你也可以。” 肖纯摇摇头,“我哪里行,我在家呆太久,连工作都找不到了。” 黄琳不以为然一笑,“不用给自己找借口,越喜欢找借口越失败。” 她看肖纯没说话,语气稍微温和一些,安慰她:“其实你也不是那么差劲,而且我发现你身上也是有闪光点的。” 肖纯自卑地低着头,“我哪有什么闪光点。” 黄琳说:“刚才葛恋打电话的时候,你分明自己正一团乱,可是你在意她,所以你非常耐心的倾听她。从这点来开,你是个非常善良和讲义气的人。” 肖纯说:“可是这有什么用?这个社会人情薄如纸。” 黄琳却说:“正因为人情冷淡,这样的你才显得格外珍贵。” 肖纯看着黄琳,“是吗?” 黄琳只是笑了笑。 到了肖纯家楼下,黄琳问她:“需要我陪你上去吗?” 肖纯拿不定主意。 黄琳想了想,“我送你上去吧。” 上了电梯,到了9楼,电梯门一开,就听到儿子苏渡熟悉的哭声。 他家的门开着,儿子一直在哭。 黄天家的门也开着,他正拉着零蛋站在门口。 两姐弟俩互相看了看,没有说什么。 肖纯走到家门口,一直听着儿子在哭,她真的难过极了。 黄琳跟她说:“一切等过了今晚再说。” 正在这时,他们听到苏新在说:“孩子,爸爸错了,爸爸错了。我会把妈妈找回来的,好不好?你别哭了,爸爸求你了。” 黄琳敲了敲门。 “孩子,你妈妈回来了。”黄琳冲房间里说。 过了一会儿,房间内突然一阵安静。 然后苏渡冲到门边,他看到了妈妈,扑到她怀里,“妈妈,妈妈。”他的喉咙已经沙哑。 肖纯紧紧地抱着儿子,“孩子,妈妈对不起你。” 苏新看到肖纯回来,终于松了口气。 他衣衫不整,无精打采地看着黄琳,“谢谢你,你是?” 黄琳跟他挥了挥手,“我先回去了,肖纯脚受伤了,赶紧进去吧。” 苏新送走了黄琳,把门关上。 第56章 错在哪 肖纯用力把儿子抱起来,轻轻在他耳边说:“妈妈陪你去睡觉,好吗?” 儿子趴在她肩膀上,一下子就睡着了。 肖纯把那双棉拖鞋脱了,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。 她是个爱干净的人,家里的每个角落,每一寸地板,她每天都收拾得干干净净。平时她从外面回来,一定会换掉鞋子。可是今天,她脱了这双从外面穿回来的棉鞋之后,没有换上家里的拖鞋。因为她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了,她只是个外人。 苏新跟在肖纯后面,不过肖纯一进卧室,就顺手把门反锁上了。 苏新只好安静地站在外面。 等了一会儿,他干脆蹲在门边,点了一根烟闷闷地抽起来。 他妈妈张莉莉从客房里走出来,轻轻地关上门。 苏新没有抬头,继续抽闷烟。 张莉莉跟着蹲下来,心疼地问:“怎么样了?肖纯说什么了?” 苏新把头靠在墙壁上,“什么都没说。” 张莉莉把手放在他肩膀上,说:“明天一早我跟你爸爸就回去。” 苏新看着妈妈,“可是爸的身体,哎……”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,一边是老婆孩子,一边是年迈的父母。 这两边真的就这么难兼顾?! 张莉莉安慰他,“不要担心,反正老家那边亲戚多,有事的话我会喊他们帮忙的。” 苏新抱住自己的头,自责地说:“我真没用,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。” 张莉莉心疼地拍了拍他的手,“新儿,不要怪自己,你没做错什么。妈妈懂你的不容易,所以我们做父母的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。我们回去之后,你们好好过日子。” 苏新用力地点点头,“谢谢妈妈。” 等了好久,肖纯一直没有再出来。 苏新一直坐在门边,连抽了好几根烟。 张莉莉一直不肯进去睡觉,跟着他坐在旁边。 苏新看她在打盹,劝她:“妈,你去睡吧。” 张莉莉说:“哎,今天是妈妈不对,我说什么也不能动手打肖纯。妈妈必须跟她道歉,是我错了。” 苏新不知道该说什么,谁对谁错,好像不重要,却好像也重要。 过了很久,肖纯开了门,匆忙从里面走出来,差点撞到坐在地上的苏新。 苏新给她让了让位置。 张莉莉看到肖纯终于出来了,赶紧拉着她,“肖纯,对不起,妈不该打你。” 肖纯没说话。 她见肖纯红着眼睛,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。 但她下意识地拽住肖纯,再次道歉:“肖纯,明天我和你爸就回去了,你放心吧。” 肖纯还是没说话。 但这时候她手机里一个声音在大声地问:“什么?你被打了?” 在寂静的房间里,几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手机里的说话声。 肖纯指着自己的手机,她倔强地问:“我妈的电话,我能去接了吗?” 张莉莉这才松了手。 肖纯用力地一挣,转身走到阳台去了。 苏新站起来,安慰他妈妈,“妈,你去睡吧。” 张莉莉十分担心的样子,“新儿,万一你丈母娘打来了,你怎么办?” 苏新颓笑,“那我就给她打呗。” 张莉莉欲言又止,叹了叹气,又拍了拍他的肩膀。 苏新看她走进客房,他把烟掐掉,走到沙发上坐着。 肖纯穿着单薄的衣服,站在阳台上跟她妈妈谢楠通电话。 “你婆婆居然打你?为什么?那无论如何,她凭什么打我女儿。死老太婆,不帮我女儿带孩子,还有脸赖在这里,还有脸打我女儿。是以为我们家没人了吗?她凭什么打你!”肖纯的妈妈急切地唠叨起来。 肖纯感到好冷,她瑟瑟发抖地问,“妈,你怎么这么晚给我打这么多个电话?” 她妈妈说:“苏新给我打电话,说你们吵架了,你跑不见了。那我跟你爸爸都被吓惨了,想着我们唯一的女儿,被他欺负跑了,我们上哪儿去找。他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们的女儿,我们的女儿是我们的宝贝,他凭什么。”她妈妈又开始啰嗦起来了。 肖纯回过头看了一眼,发现苏新正坐在沙发上。 屋里没有开灯,他一个人坐在那里。 “明天再跟你解释,我先陪渡渡去睡觉了。”肖纯匆匆说道。 她妈妈打住她,“你先别挂,我跟你说,明天,明天我跟你爸要过来米州。开玩笑,他们苏家以为我们肖家没人了是吧?那是不可能的。” 肖纯看她妈妈这么激动,忙说:“行,你做主吧。” 她挂掉了电话,站在阳台上吹风。冷是真的很冷,可是她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。进去之后,她跟苏新还有话说吗?要说什么? 苏新看她打完电话,但是没有走进来。所以他主动打开阳台门,对她说:“进来吧,我们聊一聊,可以吗?”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,如此沉重。 肖纯走进来,但是没有找个地方坐。 苏新看她干站着,问她:“干嘛不坐?” 肖纯没有回答他。 苏新跟她开起了玩笑,说:“你坐吧,你这样站着,我还得仰视你,怪怪的。” 肖纯挑了个角落坐下。 苏新很意外她居然都不笑,以前他随便说一句调皮的话,她就笑个不停。从认识她的那天起,他就总说她是个笑点很低的人。 “你干嘛给我妈打电话?”肖纯生气地问他。 苏新看她生气,赶紧解释:“你跑不见了,我很着急,不知道该怎么办?” 肖纯咬牙,“你是怕给我收尸吧?” 苏新马上说:“你怎么说这种话?这么严重的话,以后不准说了。” 肖纯冷笑一声。 苏新挪了挪身体,想要靠近她。 肖纯看他靠过来,她故意站起来。 苏新拉着她的手,哀求起来:“今天是我错了。” 肖纯问:“那你能告诉我,你错在哪了吗?” 苏新想了很久,说:“坦白说,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。” 肖纯又是冷笑,“哦,是吗?那你干嘛道歉?” 苏新说:“因为我是男人。” 肖纯倔强地说:“那就是已经没有爱了吧。” 他很想再解释,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。 第57章 写离婚协议 “就按你说的,我们办离婚吧。”肖纯非常平静地说了出来。 苏新怔怔地注视着她。 “其实我能感觉你累了,既然已经没有感情了,就不要苦苦为难自己。”肖纯淡淡地说。 苏新问:“那你呢?你也已经对我没感情了吗?” 肖纯忽然苦笑一声,“哀莫大于心死。你看,从我进门到现在,你连关心我一下都没有。你没有问我去哪了?下这么大的雨我一个女人在外面如何了?黄琳跟你说我脚受伤了,你关心我了吗?” 苏新看了一眼她的脚,关切地问:“你的脚怎么样了?” 肖纯看他欲伸手过来,她赶紧跳起来,“不要碰我。” 苏新无奈地说:“肖纯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真的。我父母老了,我不敢激怒他们。我们的儿子还那么小,你看今晚你跑不见之后,他哭得嗓子都哑了。真的,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” 肖纯恨恨地看着他,“那你就可以给我爸妈打电话了吗?你有没考虑到我爸妈也老了,这么晚了,又隔这么远,你让他们着急成什么样!” 苏新痛苦地抱住头,“求你了,我真的很痛苦,别逼我了。” 肖纯说:“所以离婚是我们最好的解决方式。” 苏新认真地看着她,问:“你真的想离婚吗?” 肖纯冷笑,“不是你提的离婚吗?怎么反倒问我?!” 苏新长叹一声,“那就这样吧。” 但是他说出这句话之后,肖纯瞬间掉眼泪了。“那离婚协议你写还是我写?” 苏新窝在沙发角落,颓丧地说:“你看着办吧。” 肖纯说:“孩子必须归我。” 苏新点了点头,“你说过他是你的命,我知道。” 苏新越平静,肖纯越慌乱。她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“看来她肖纯真的要离婚了,她的儿子真的要被人看不起了”。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,打开手机的手电筒,一边往上面照着,一边奋力在上面写起来。 “孩子归我,房子和车子都归你,每个月你给孩子1500块生活费……”她一边写一边念给苏新听。 苏新打断她,“不,什么都给你。” 肖纯一气,把这张纸摔到他身上,“还有什么不满意吗?为什么要这么说!” 苏新抓住这张纸,痛哭起来,“这些年我努力地挣钱养家,我努力地讨好你,我努力地做个二十四孝好男人。可到头来,我还是成了无家之人。” 肖纯恸哭,说:“你不用给我房子,你有家。” 苏新哭得更大声了,“有家吗?离婚了,房子有个屁用。” 肖纯怕他吵醒儿子,赶紧一把将他拉起来,又径直把他拉到他房间。 “你哭什么!你怎么哭得比我还大声!”一关上他卧室的门,肖纯就大声质问他。 苏新蹲到地上,“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,一点都不心疼我吗?” 肖纯没有回答他。 但她在心底反复问自己,现在她还爱苏新吗? “把纸还给我。”过了一会儿,肖纯伸出手对苏新这样说。 苏新站起来,把纸还给她。 肖纯坐到床边,突然放声大哭起来。 苏新一直很安静地听着她哭。 肖纯哭着哭着,说:“离婚以后,假如我生病了或者有什么意外,麻烦你把孩子带回来养,还有,能不能答应我,假如到了那个时候,孩子还没18岁,你能不能先别再婚?就算你很快就有了新对象,可不可以为了孩子先别跟人家办结婚手续?因为我害怕孩子真的遇到了对他不好的后妈。” 一说到这些,肖纯哭得不能自已。 苏新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,他走到她身边,抱住她的肩膀,“不会的,我不会再娶别人,你可以放心。” 他说的这话,肖纯听了既开心又伤心。她开心的是苏新说不会再娶,她伤心的是苏新没有求她不要离婚。 以前闹过多少次离婚,他们从来没有提起离婚协议。但现在到了拿出离婚协议来写,他又没拦她,她觉得离婚是铁定的事情了。 外面有人来敲门。 苏新开了门,看到是他妈妈张莉莉。 “肖纯,我能跟你聊两句吗?”张莉莉问。 肖纯没回答。 张莉莉示意苏新出去。 等苏新走出去之后,张莉莉把门关上。 “肖纯,我知道你恨我。不过我真的不想因为我,害得你们离婚。”张莉莉十分愧疚。 房间没开灯,肖纯看不清她的表情。 “你不用自责,我跟苏新走到今天也不是一朝一夕的问题。”肖纯说。 张莉莉特意走近她,用卑微的语气说:“肖纯,我的好儿媳,能不能原谅妈妈一回?苏新不能没有这个家,不能没有儿子。” 肖纯不是冷血无情的人,她有些心软,“他可以再娶,再生个儿子的。” 张莉莉哭了,“肖纯,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呢?没了这个家,苏新怎么活下去?” 肖纯不信,“没这么夸张吧。” 张莉莉说:“肖纯,有件事情你不知道。当初新儿跟我们说要娶你,其实我们是不同意的。不是你不好,而是我们觉得你们年纪还太轻。可是他说什么都要娶你,还说这辈子非你不娶。他闹了好几天,我们没办法才同意的。” 这话肖纯并不感动,她说:“很多男人都会这么说,什么非你不娶,要死要活。可是婚后,又有几个男人做到了婚前承诺?” 张莉莉拼命摇头,“不是这样的,新儿真的对你很好,很在意你。你生孩子那天,他看你在里面疼得死去活来,他在外面都急哭了。你能不能退一步去想?想想这些年他对你的好,你不要总想着他的坏。他是个善良的孩子,他真的不坏。” 肖纯被这些话触动了,但她还是没有表态。 张莉莉还是不死心,“如果你是讨厌我和你公公,那我们走得远远的,行吗?还有,其实这回你爸来的目的,并不是要破坏你们的家庭。他只是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不行,很想多跟你们相处相处。他害怕哪一天就看不到儿子和孙子了,所以你看他这么宠孙子,孙子说什么都是对的。其实,他并不是一个没有常识的人。很多东西他都懂,可是他是个一脚踏进死亡之路的人了,顾不得那么多而已。” 肖纯感到很意外,“怎么会?他还这么年轻,现在医疗技术也很发达。” 她摇摇头,叹息道:“他现在身体空空的,情况很不好。” 肖纯肚子里还憋着气,她没心情继续和她说什么了,“让我静一静吧。” 第58章 悲伤的新闻 快天亮的时候,肖纯才回到卧室躺下。 在这个小房间里,只有她跟儿子两个人。她闻着儿子身上熟悉的气息,听着他熟睡的声音。她翻了个身,侧身躺着,把手放在儿子的手臂上。 雨点打在窗户上,风声从玻璃缝钻进来呼呼作响。她忽然很感慨,“今夜,幸好她活下来了,幸好她此刻还能这样近地贴在儿子身边。” 真好,儿子还有妈妈。 真好,在这样的夜里,儿子还有妈妈陪在身边。 如果没有这个幸好,此刻的儿子会多么可怜。天堂与地狱之间,真是一步之遥。 她暗暗地想,婚姻幸与不幸有那么重要吗?老公跟自己合不合来有那么重要吗?是不是会被别人瞧不起有那么重要吗?不重要。 经历了这次之后,她发现这些其实可以忽略不计。一个女人面对一段糟糕的婚姻,什么才是重要的?不是吵架,不是打架,不是走人……而是孩子。 她是这么想的。此刻这个想法,在这个夜里,像一根藤蔓爬进她的心里。 她感觉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惧怕,不再那样失落。 想着想着,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。 第二天是周六,儿子睡醒之后,用软软的小手摸摸她的脸。如果不是儿子将她弄醒,她还不知道已经日到三竿了。 肖纯睁开眼睛,看到儿子紧紧抓着她的手,静静地坐在她身边。 “渡渡,你醒了?啊,几点了?”她醒来,感觉喉咙沙哑,头很重。 “9点10分了。”儿子看着床头柜上的小闹钟,不确定地回答。 肖纯看了一眼小闹钟,惊讶地发现儿子居然看懂了时间。她高兴地问:“渡渡,你怎么看得懂,真的是9点10分。” 儿子淡淡地笑了笑,说:“我也不知道,反正就是看懂了。” 肖纯看着眼前的儿子,感觉他又长大了,而且他这么的内敛和镇定,一点也不浮躁。真好啊! 如果看不见老公的爱,看得见孩子的成长,也是很好的。清晨了,没有了雨声,风声也小了。 世界变得平静了下来,她的内心世界也一样。 “妈妈,你不要渡渡了吗?”儿子趴在她身上,撒娇起来。 肖纯抱住他的背,轻轻地拍了拍,安慰他:“妈妈爱你,妈妈非常爱你。” 她在说话的时候,卧室的门轻轻地开了。 苏新蹑手蹑脚地走进来,没有惊动他们母子。 婆婆张莉莉和公公苏莫也站在卧室外面等着,不敢多惊扰。 “妈妈,可你跟爸爸要离婚,奶奶还打你,奶奶是坏蛋。”儿子摸了摸她的脸蛋。 肖纯很感动,“渡渡,妈妈很欣慰,你是妈妈的好儿子。不过妈妈要告诉你,你奶奶不是坏蛋,她只是生气了。” 儿子不解,“为什么要生气?生什么气?” 肖纯想了想,“因为妈妈处理方式不对,惹怒了她。” 儿子追问,“什么是处理方式?” 肖纯摸了摸儿子的头,“处理方式就是对待一件事情的态度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性格,没有对和错。渡渡要记住,不要怪爸爸,不要怪爷爷奶奶。至少他们都是爱你的,都是你的亲人。” 儿子似懂非懂地“哦”一声。 公婆在门外听得一脸羞愧,公公更是惭愧地走开了。 苏新走到他们床边,笑嘻嘻地说:“两位起床啦?” 儿子看到爸爸出现在面前,开心得不得了,“耶,今天早上起床能看到爸爸。” 苏新坐到床边,他发现这次儿子居然不赶他走。于是他趁机说:“那爸爸搬来你们房间睡好吗?” 儿子开心地说,“好啊,那爸爸你睡地板。” 苏新居然一点也不生气,说:“好啊,没问题。” 他看肖纯没说话,以为她气消了,昨晚的事翻篇了。所以伸出手,要拉她起来吃早餐,“妈做好早餐了,我们去吃吧。” 肖纯推开他的手,“说,我自己起来。” 大家坐在饭桌前吃早餐,苏渡不安分地扭来扭去。 肖纯故意不说话,苏新却积极地问:“渡渡怎么啦?是不是想出去玩?” 苏渡说:“我想看动画片。” 公婆和苏新同时看了肖纯一眼,肖纯还是没说话。 苏新说:“渡渡,今天是周末,爸爸陪你们出去玩,好不好?以后少看电视,知道吗?” 苏渡听到要出去玩,很高兴地拍着小手,问:“好啊,爸爸,我们去哪里玩?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起去吗?” 张莉莉马上说:“渡渡,爷爷奶奶吃完早餐就要回去了。” 苏渡问:“为什么?” 张莉莉不知道怎么说好,她迟疑了。 苏莫难得也不多话,耐着性子专心吃早餐。 苏新看父母都不敢乱说话,他只好替他们解释,“因为爷爷带的药吃完了,要回应州去拿了。”他看了一眼他爸爸苏莫,“爸,要不明天再回去吧?今天我带你们出去玩一玩。” 张莉莉刚想拒绝,苏莫好像想起了什么,说:“也行,我跟老夏同志约了这周六一起到南华公园喂鱼。如果不辞而行,确实不好。 苏新用征求的眼神看着肖纯,她却故意当没听见。她很快就吃了两碗粥,收走了自己的碗筷去了厨房。 苏莫也吃完了,他放下碗筷就走到沙发那边去坐。然后他拿起手机开始看新闻,自从苏新给他买了智能手机,他已经习惯上网看新闻了。 可是他老花眼,所以总得把手机拿得远远地看。 张莉莉吃完之后,跟着走到沙发那边。她坐到他身边,嗔怪道:“有什么好看的,还看得那么费力,别看了吧。” 苏莫叼着根牙签,悠哉悠哉地看着手机,“你懂什么。” 忽然,公公指着手机,吃惊地念起来:“昨夜本市一妇女跳楼身亡。” 语毕,屋内的大人们都鸦雀无声。 苏渡对这个自己听不太懂的事情,一点兴趣也没有。他席地而坐,正开始在玩自己的小汽车。 肖纯一直在厨房逗留,她听到公公说的新闻,浑身起鸡皮疙瘩。一夜之间,发生这么大的事情。而且昨夜他们这个家庭也发生了动荡,可是最终因为她的选择,这家回归了平静。 一念之差,天与地的差距。 这个事情,令肖纯再次感到深深的震撼。 第59章 不速之客 外面传来很大的声响,一声比一声大。 苏新赶紧打开门一看究竟,原来对面有人在敲门。 苏新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,他默默地把门关上了。 可是门刚关上,又听到一声声巨响。 “外面怎么啦?”他爸爸心脏不好,很不喜大动静,他不高兴地问。 苏新走到沙发那边,对他爸爸说:“有人在敲门而已,没什么。” 可是这敲门声老半天还在,儿子苏渡实在受不了了,他冲到门边,打开门,探出小脑袋往外看。 他看到一个年轻的阿姨站在外面,旁边放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。她一直在用力地敲门,可是门一直没开。 肖纯在厨房忙完,走出来看到儿子正好奇地看着外面。 她走过去,问:“渡渡,你在干什么?” 苏渡指着外面那个阿姨,神秘兮兮地说:“妈妈,她可能是个小偷。” 肖纯也看到了外面那个女孩子,她身材高挑,穿着短皮裙和短外套,弄了个爆炸头。她本以为是林萍姐的女儿回来了,但当她回过头的时候,肖纯有些被吓到,因为她化很浓的烟熏妆。 这女孩子不是林萍姐的女儿,而且她可能是妆花了,两只眼睛看起来就像熊猫眼。 苏渡哈哈大笑起来,指着她说:“妈妈,熊猫耶。” 肖纯赶紧把他拉到一边,她正准备关门,这女孩冲她喝了一声:“等等。” 肖纯心里打鼓,她不知道这女孩子的来历。 “你知道黄天去哪里了吗?”女孩子拽拽的问她。 肖纯看她这样子,感觉跟她不是一路人,所以不愿意多理会,随便回答了一句:“不知道。” 女孩子一手扶在她家的门上,脑袋往里面靠了靠。 苏新和他父母往门这边看了看,发现这个陌生的女孩子正在打量他们家。苏新的爸爸苏莫脸色大变,立刻站起来,指着这女孩子问:“你是谁?” 这女孩往里面跳了一步,尖叫了一声:“哇靠,这么豪华的房子。” 肖纯往后退了一步,遇到这种女孩子,她一点架势也没了。 苏新走过来,问她:“你找谁?” 这女孩子拍着自己的胸脯,说:“我叫gaga,我是黄天的老婆。你们是他的邻居,一定知道我吧?” 张莉莉走到她身边,拉了拉她的衣服,“我们不认识什么黄天,你赶紧走吧。” 这女孩子看张莉莉这么嫌弃她,她反过来也鄙夷地瞪了她一眼,“乡巴佬老太婆,你拉我干什么!” 张莉莉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,可她一向没有主见,口才也不行。遇到事情她总是第一个向老伴求助,所以这时她焦灼地看着苏莫。 苏莫在老伴依赖的目光中,大摇大摆地走过来,双手放在背后,对这女孩子说:“你赶紧走吧,别在这发神经了。” 肖纯拉着儿子走到沙发那边,儿子却时不时伸长脖子要看热闹。 这女孩子回头看了一眼,看到黄天家的门还是紧闭着。于是她身子往后倾了倾,顺势把放在门外的行李拉进来。 苏新看她这么嚣张,问她:“你到底要干什么!你这么做,我们是可以报警的。” 这女孩子居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说:“以后大家都是邻居,能不能客气点?” 苏莫气得手都抖了,命令苏新,“赶紧报警。” 苏新准备掏手机,肖纯忽然说:“先别报警了,这人可能真的是黄天的老婆。” 这女孩子听她这么说,大喜地冲到沙发那边,一屁股坐下去,问:“你认识我?他跟你提过我对吗?” 肖纯点了点头,“听他提过一次。” 苏新不能理解,他也走到沙发那边,问:“你跟他很熟吗?” 这女孩子误会了苏新,忙说:“这位大哥,你肯定误会你家老婆了。黄天他心里只有我,不可能跟你老婆搞什么外遇的,你放心好了。”她拍了拍苏新的手臂。 苏新厌弃地倒退了一步,然后用手指掸了掸自己的手臂。 肖纯小声地说:“昨晚送我回来的黄琳,是黄天的姐姐。” 苏新这才明白肖纯的用意,原来她是在报恩。相处这么多年了,肖纯的这点想法他还是能够了解的。 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了。 这女孩子在沙发上坐了不到一分钟,就开始坐不住了。她指着阳台问肖纯,“能看得到黄天家吗?” 肖纯还没回答,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跳着走过去。 苏莫看她在阳台上东张西望,他问肖纯:“这女孩子怎么回事?黄琳是谁?怎么回事?” 张莉莉看他越问越急,怕他又跟儿媳妇起冲突,所以赶紧对他使了使眼色。 他没忘记他们俩昨晚私底下商量过的事情,所以他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,客客气气地再问了一遍:“你觉得这人没问题吗?我怎么觉得她怪怪的,不太正经。” 肖纯看了她一眼,说:“我不认识她,不过等会儿黄天回来了,把她送出去就行了。” 但是苏莫看了看墙上的时钟,着急地说:“我们全家要去南华公园,这可怎么办?” 苏新也看了看时间,他也心急了,“能不能让她在外面等,不知道这个黄天什么时候才回来,万一今天不回来了呢?” 肖纯低头,冷冷一笑,“昨晚人家可没把我扔在外面不管。” 他们几个人听得出她这话里有气,可都不敢辩驳什么。 肖纯看他们干站着,她也不忍心看他们一直这么焦急。所以过了一小会儿,她才说:“再过半小时黄天就回来了。” 苏新很意外肖纯这么了解他,他有些郁闷地问:“你怎么知道?” 肖纯说:“我天天待在家,以前林萍姐几点出门,几点回来我也都知道。” 苏新这才放下心,说:“那好吧,我们等他回来再出门。” 肖纯看他们坐到沙发上,她说:“你们去公园玩吧,我留下来陪她。” 张莉莉一直没说话,但她是个女人,心思本就比较细腻,所以她终于忍不住说:“我陪你吧,你爸跟老夏有约,他去就行了。” 肖纯根本不想跟她多呆在一起,可是又不想再多争执。经过昨晚的事情,她感觉一点也不喜欢争吵了。反正别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,别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。 第60章 该来的?不该来的? 苏渡看妈妈不愿出去,他拼命把妈妈从沙发上拉起来,推着她往门那边走。“妈妈,你陪我一起出去玩。”他一直重复说着这话。 肖纯反复回答,“妈妈要留下来陪这个阿姨等黄天叔叔。” 可是苏渡怎么都不答应。 苏新无奈,只好说:“要不渡渡你留在家里,陪妈妈一起等好吗?” 苏渡高兴地说,“好啊。”他钻到妈妈怀里,用自己的小手捧着妈妈的脸庞,亲了几口。 肖纯很欣慰,把儿子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。 等苏新他们出去了,肖纯在儿子耳边轻声地说:“儿子,谢谢你这么爱妈妈。” 她每说一个字,苏渡都觉得耳朵痒。他很怕痒,笑得一头栽到沙发里面。 张莉莉一边盯住阳台上的那女孩子,一边看着孙子在玩闹。她时而一脸紧张,时而一脸开心。 肖纯偷偷瞥了她一眼,但没出声。 张莉莉看那女孩子一直没进来,悄悄地问肖纯:“她一直趴在那边,不会想跳楼吧?” 肖纯没想到她会往这想,“怎么可能!” 张莉莉紧张兮兮地说:“你爸刚才看新闻说有个女的,昨晚跳楼了。”她说完,意识到自己讲错话,不禁捂住嘴巴。 肖纯淡淡地说:“如若不是走投无路,哪个女的会选择轻生。” 张莉莉看肖纯一本正经,她不敢再乱说话了。 可是那女孩子一直在阳台上没进来,而且她一直仰头看着天。后来还张开双臂,轻轻地跳了跳。 张莉莉真是被她吓得不轻,连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压压惊。 肖纯看她这么害怕,安慰她:“没事的,你不要紧张。不是每个人都敢往下跳的,会想很多很多,这个滋味我懂。” 她意味深长地深呼吸了一下。 张莉莉听她这么说,这才敢出一口大气,向她求证:“真的是这样吗?” 肖纯看婆婆这一脸疑惑的神情,她自己反而好奇了。“难道你跟爸没有闹过矛盾吗?” 张莉莉说:“怎么可能没闹过,年轻的时候生活很苦,也闹过。可是这两口子就是拧在一起的绳子,分不开的。” 肖纯看她又是这个说法,知道跟她总是话不投机,真是不想跟她再多说半句。 张莉莉看她没再说,以为她认同了自己的观点,心里还有点小得意。 阳台上很冷,gaga一直呆在那里没进来。她其实很怕他们要把她轰出去,硬赖在这里而已。 过了半小时,有人来敲门。 张莉莉以为gaga等的人回来了,她赶紧拉开阳台门,对她说:“你老公回来了。” 肖纯去开门,看到门外的人,她自己呆住了。 不是黄天,是她的爸妈。 从她家到米州,搭飞机要2个小时,乘动车需5个小时。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,这个点就已经来到了这里。 “老公。”gaga蹦蹦跳跳来到了门边。 肖纯的妈妈谢楠看到这个穿着打扮奇异的女孩子,差点以为自己敲错了门。她回头看了一眼对门,看到上面写的门牌号,又看了看这边的门牌号。“没错啊,这是我女儿的家啊。” gaga看到不是黄天,失望地说:“怎么搞的。” 谢楠指着她问,“这人谁啊?” 肖纯摊了摊手,耸了耸肩,“你不认识。” 谢楠把行李箱一撂,把肖纯推开,走进屋里。 苏渡看到外婆来了,甜甜地喊了一声:“外婆。” 这么乖巧的外孙,可把谢楠高兴坏了。她快步走到他身边,激动地抱住他,“我的乖孙子耶,外婆可见着你了。半年没见了,把外婆想得啊。”她连亲了苏渡好几口。 张莉莉有话想说又不敢说,干笑着。 肖纯看了看她的爸爸肖世俊,父女俩相视一笑,然后默默地相拥。 谢楠看到了她的亲家张莉莉,正想跟她算账。但是她又看到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陌生女孩,她转而指了指她,“你?小三?都住进家里来了?” 张莉莉看她这误会大了,赶紧客气地把她迎到沙发上坐下。一边给她倒茶,一边解释:“亲家,你误会啦,这是对门人家的老婆。” 谢楠更急了,“什么?搞人家邻居的老婆?” 肖纯知道自己妈妈的个性,她总是容易激动。 “妈,瞎说什么?!”肖纯拉着她爸爸走了进来。 张莉莉见到亲家公也来了,她忽然觉得自己势单力薄了,开始后悔刚才不该留下来了。 “你们家这么多人,太乱了,我还是出去等吧。”gaga自己受不了了,赶紧拉着行李箱走了。 肖纯看她站到黄天家门口,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副耳麦。 肖纯轻轻地把门关上。 张莉莉赶紧向她招手,“肖纯,赶紧来陪你爸妈说说话。” 肖纯猜得到张莉莉的心思,这几年她自觉亏欠了肖纯,所以每次见到她爸妈,她就会胆战心惊。毕竟肖纯的妈妈不是个好惹的主,她能言善道,每次只要她张口说话,别人就只有听的份了。 何况张莉莉本就不善言辞,且一向全依赖自己的老伴替自己拿主意。 这会儿,张莉莉真是如坐针毡。 果真如肖纯所料,半小时一到,黄天就踩着点回来了。 他走出电梯,看到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。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是谁,可是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。 gaga听到脚步声,抬起头一看,发现黄天回来了。她高兴地跳到他面前,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,激动地说:“老公,你终于回来了。” 黄天没有推开她,也没有回应。他双手僵在半空中,眼神呆滞。 “老公,我想你了。”gaga亲了他一口。 黄天摸了摸她亲过的地方,把留在他脸上的唇印慢慢地擦掉。 gaga看他对自己不冷不热,责怪道:“你怎么不搭理我啊?” 黄天这才推开她,说:“我们已经离婚了。” gaga 抱住他,“我知道错了,我们复婚好不好?我知道你离不开我。” 黄天没说话,从口袋里掏出钥匙,说:“进去再说吧。” gaga露出胜利的微笑,默默地比了个耶。 第61章 抱养个孩子 黄天开了门,径直走到落地窗前,看着外面出神。 gaga一进门,左看右看,这摸摸那摸摸,开心地旋转跳跃起来。“哇,我喜欢这个新家。” 她看黄天不理她,于是她悄悄地走到他后面,双手在他背上像弹钢琴一样富有节奏地游走。 当她撩起黄天的衣服,双手正准备往里面放的时候,黄天握住她的双手,严肃地说:“拿开。” gaga撒娇起来,嗲声嗲气地说:“不要这样嘛,我们都多久没在一起了。” 黄天转过身,看着她说:“跟那个男人也是这样开始的吧?” gaga恼羞成怒,用力推了黄天一把,扯高嗓门说:“那你要我怎么办,我都主动送上门来了,难道你还要我跪地求饶吗?” 黄天沮丧地说:“你为什么要那样做,你明知道我很爱你,却要伤害我。我是个男人,我是个男人。” gaga扑到他怀里,说:“Tim,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?我错了,我该死。可我那天喝醉了,不小心的,不是故意的。” 黄天心软了,落下了泪。“你就是吃定我了。” gaga大笑,“从小到大,你都是围着我转。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开我,我就知道你还是离不开我。”她抬起头看他,“那我们赶紧去办复婚吧?” 黄天犹豫了。 gaga看他迟疑,她不满意地嘟起嘴,“你不愿意吗?” 黄天解释说:“不是,我的户口本被我老姐收走了。” gaga又生气地推了他一把,“凭什么你姐总是要管着你,你都这么大了。再说了,她自己嫁了个老头子,她能好到哪去。没人要的老女人,就爱多管闲事。” 黄天一本正经地说:“不许你妄议我姐。” gaga看出他真的生气了,她说:“好吧,那你还想不想跟我复婚啦?哼,要不是你姐逼我,我那时候根本不可能同意离婚。” 黄天看着她,认真地问:“你敢发誓吗?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跟其他男人出去鬼混。” gaga眼珠子一转,“我敢啊,我干嘛不敢。”她举起右手,“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跟除了Tim以外的男人有任何接触。” 她发誓完,冲黄天吐了吐舌头。 黄天微微一笑。 gaga跳到他身上,疯狂地亲他。 他挡不住她的热情,瞬间就沦陷了。 完事之后,黄天若有所思地问gaga:“你到底跟那男人上床了吗?” gaga点了一根烟,眯着眼睛,说:“我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上床,我就是跟他玩玩。谁叫他整天对我心怀不轨,我就故意耍耍他。” 黄天伤心地说:“可我看到他摸你大腿了。” gaga理直气壮地说:“我穿着丝袜,他摸不着。” 黄天气得说不出话,一个“你”字硬是堵在喉咙处。 他无奈地说:“别再伤我了,若再有下次,就算我能原谅你,我姐也不会同意的。” Gaga翻到他身上,对着他又是一阵猛亲。 黄天对她真的束手无策了。 他跟gaga从小青梅竹马,他们都来自离异家庭。两人交往了7年,结婚也已6年。黄天从没跟其他女孩子多接触,在gaga 跟他表白之后,他就一直认定她。所以即使gaga被查出不能生育孩子,他也从没有打算抛弃她。 可是gaga生性爱玩,常常让他很伤心和费神。 “gaga,我们养个孩子好吗?”黄天突然问。 gaga脸色马上变了,翻身躺到床上,“你明知道我的身体情况,你还这样说。” 黄天也翻过身,抱住她,说:“我们抱养一个,好吗?” gaga这才高兴了,问:“你很想要孩子吗?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孩子的啊。” 黄天想到了小宇,想到了苏渡,想到了自己的身世,说:“我觉得我们年纪大了,也该有个孩子了。” gaga失落地玩弄起自己的手指头,“可我生不了孩子啊,抱养的能跟自己亲吗?亲生爸爸都能抛弃我们了,这世上有真情吗?万一养了个白眼狼怎么办?” 黄天摸了摸她的脸,安抚她:“不会的,我知道有个孩子很好很乖,她一定不会这样的。” gaga好奇地问,“谁啊?” 黄天一脸神秘,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 这时候有人在按门铃。 黄天听到了门铃声,赶紧随便套了一件浴袍走出卧室。 他从猫眼里看到有个人站在外面,看清后他认出是房东老杨。 他把浴袍的腰带绑好,然后打开门。 老杨看到黄天大白天穿着浴袍,开玩笑说道:“昨晚睡在浴室了吗?” 老杨说着就往里面走,黄天看老杨正往卧室的方向走,他吓得赶紧叫住老杨。“老杨,你要干什么?” 老杨急冲冲地走进卧室,嘴里说着:“我拿东西。” 他定睛一看,一个年轻女孩露出半个身体,抱着被子,半躺着在刷手机。 “啊!”老杨和gaga同时尖叫起来。 gaga随手把枕头砸过去,老杨吓得挡住了眼睛,“我没看到,我什么也没看到。” 他生气地问黄天,“你带女孩子回来过夜怎么不早说!” gaga却哈哈大笑,“我是他老婆。” “你先穿上衣服。”老杨一直捂着眼睛。 她的衣服扔得满地板都是。 黄天从衣柜里取出自己的另一件浴袍,扔给gaga。 老杨走出卧室,来到客厅。 黄天也跟着走出来。 “你什么时候娶老婆了?你之前没说啊。小黄,我们之前签协议的时候,可是说好了我只租给单身爱干净的人士。”老杨不满地说。 gaga很快就穿好了浴袍,她走出来。 老杨看她小腿裸露着,他都没好意思看她。 “我拿个东西,明天再来。”他想了想,往卧室走去。 他走进卧室,在窗帘后面找到了一副拐杖。 他转身,不小心踩到gaga的衣服,赶紧偷偷地挪了挪脚。可他又看到了地板上有个烟头,他蹲下身捡起来,拿到客厅。 “这什么?你们居然把烟头随便乱扔!万一我这房子烧了怎么办?”老杨怒气冲冲地说。 黄天突然说:“老杨,你这房子卖给我行吗?” “什么?”老杨和gaga异口同声。 黄天说:“因为我老婆回来了,她也很喜欢你这个房子。” gaga可高兴了,马上就耍了好几个酷酷的舞蹈动作。 老杨缓了半天,才说:“这房子不便宜哦。” 黄天说:“我知道。” 第62章 还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老杨拿了拐杖走出去,碰巧看到肖纯带着好几个人也从家里走了出来。 “老杨。”肖纯的妈妈谢楠第一眼就认出老杨,兴冲冲地跟他打招呼。 老杨不太记得肖纯的妈妈,尴尬地笑了笑,他问肖纯:“这是?” 肖纯也觉得有些尴尬,解释说:“这是我妈妈。” 老杨“哦”了几声,然后扭头就要走。 谢楠看他拿着拐杖,好奇地问:“老杨,你拿这个做什么?谁摔啦?”她盯着老杨的腿。 老杨说:“我爱人摔骨裂了。” 肖纯看妈妈还要追问,赶紧拉住她,“妈,妈,行了,行啦。” 张莉莉站在最后面,她什么话都没说,却满心里看不起谢楠。她总觉得谢楠风风火火的,跟她这种斯文人不是一路人。 肖纯在锁门的时候,她妈妈疑惑地问:“奇怪了,我记得你跟我提过这林萍离婚了吧?那刚才老杨说的爱人是谁?” 肖纯想起那天看到林萍回来米州,和老杨在小店里吃东西的情景。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像老朋友般熟悉,却没有夫妻间的亲热,她也不知道老杨口中的爱人,到底是不是林萍。 一家人站在电梯外面等。 张莉莉想拉苏渡,苏渡却跑到肖纯身边。 谢楠看了张莉莉一眼,说:“亲家啊,不是我说你,这孙子跟自己亲不亲的,都是需要感情培养的。” 张莉莉哑口无言,还得连连赔笑。 肖纯爸爸肖世俊话不多,他虽然觉得谢楠说话太直,但并没有当面顶撞她什么。 肖纯知道自己父母的性格,所以她向她爸爸使了个眼色。她爸爸马上心领神会地拉了拉谢楠,提醒她说:“渡渡在呢。” 谢楠看了看自己的外孙,咽了咽口水,抚了抚自己的胸口,说:“明白。” 等她们下楼,苏新也开着车过来了。 车上只有他一个人,张莉莉没有看到老伴,焦急地问:“你爸呢?” 苏新说:“跟老夏在公园下棋呢。” 大家纷纷上车,谢楠故意抢了副驾驶的位置。 她还没坐定,苏新就礼貌地喊了她一声“妈”。 谢楠故意摆架子没有应他。 苏新回头冲老丈人喊了一声“爸”。 肖世俊倒也很客气,“我和你妈来得急,这次没给你带好茶,下回带。” 苏新爱喝茶,尤其喜欢谢楠老家产的茶叶。以前每回她父母过来米州,他们一定会带上老家的茶叶过来。 “没事的,爸,下回带。”苏新是故意这么说的,他还刻意看了一眼肖纯。 车开走了。 谢楠没忍住,酸酸地说:“那也不知道还有没下次了。” 张莉莉见不得儿子被她欺负,忙说:“肯定有下次啊,亲家,你们以后可得常来。” 谢楠生气了,白了张莉莉一眼。 肖世俊正在想怎么提醒谢楠,没想到她的注意力被窗外的人吸引住了。 她指着一掠而过的行人,高兴地说:“哇,米州真是好地方,你看那些女人穿得多好看。我也要像她们那样穿,真漂亮。”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。 张莉莉呵呵笑着说,“哎哟,亲家,我们都七老十了,还讲究穿什么。” 肖纯知道婆婆的个性,每次没有老伴和儿子在身边,她就显得胆小话少。但只要他们其中一个在场,她就像借到了胆量,话多了起来。 这回有妈妈谢楠替她出头,她都不用开口,她妈妈已经把婆婆秒灭了。 “亲家,你这心态可不行。什么七老十的,我们才六十出头,年轻着呢。你呀,应该像我一样,快乐一点,心胸开阔一点。对了,你跳广场舞没有?最近我广场舞进步飞快,要不要我教教你?”谢楠滔滔不绝地说。 张莉莉听得头疼,不敢再吱声。 车子经过商业街的时候,谢楠眼尖,看到了老杨。 她看到老杨正扶着一个中年女人,两个人好像起了争执。 “停车,停车。”谢楠喊道。 苏新慌忙停车。 “怎么啦?”肖纯问。 谢楠指着窗外,“那是老杨吧?那女人是林萍吧?她摔伤啦?” 肖纯循着妈妈指的方向望出去,果真看到了老杨和林萍。 “哎,新儿,你爸等急了吧?”张莉莉心急地催促。 苏新虽然也觉得谢楠大惊小怪,不过他还是客气地问:“妈,能走了吗?” 肖世俊不等谢楠回答,就说:“走吧。” 苏新把车开走了。 谢楠一直注视着窗外,悠悠地说:“可怜啊,离了婚还是得靠前夫呢。” 他们的车消失了。 林萍生气地扔掉了拐杖,说:“让你买新的,你偏不。一辈子这个死样子,吝啬鬼。” 老杨捡起地上的拐杖,说:“这东西还这么新,干嘛浪费。” 林萍指着拐杖,愤愤地说:“你看,都脱漆了。” 老杨摸了摸拐杖,笑着说:“能用就行,你还讲究这么多。” 林萍啐了一口,“所以我才跟你离婚,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。整天就会算账,算来算去有什么意思。” 她忽然一脸沮丧。 老杨坐到她身边,说:“哎,别郁闷了。女儿忙,在准备出国的事情。等她忙完了,她会来看你的。” 林萍气得掉了几滴眼泪,“以前为了她,被你气得要吐血了都不敢离婚。等现在人老珠黄了,才跟你离婚。可是她倒好,连我摔得走不了路了,都不来看我一眼。你说,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没良心呢。” 老杨笑她,“你前几天还在夸她开朗,说什么早知道就早点跟我离婚,因为秀秀根本不介意我们离婚。” 林萍更郁闷了,叹了叹气,“哎,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她了。本来还高兴她想得开,可现在发现,她越想得开越不依恋家了。” 老杨把拐杖往地上敲了敲,问她:“那怎么样,现在能不能走了?” 林萍无奈地看了他一眼,“要是你能背我就好了。”她说完,又喃喃自语,“算了,年轻的时候都做不到。” 没想到老杨真的站起来半蹲下去,说:“你要是敢,我就背。” 林萍不敢相信,笑着问:“你逗我的吧?” 老杨说:“你要是敢,我就背。” 林萍问:“为什么?你骗我的吧?” 老杨笑了笑,无奈地说:“被你骂了半辈子的不浪漫,这会儿我也学学什么叫浪漫呗。” 林萍用拐杖轻轻地敲了敲他的小腿,轻视地说:“算了,不折腾你这糟老头了。”她撑起拐杖走起来。 老杨看着她的背影,笑她:“都这么老了,哎,我看你还能折腾到什么时候。” 第63章 头白鸳鸯失伴飞 到了南华公园。 苏新对大家说,“你们先下车,我去停车。” 大家就下车了。 可是张莉莉没有下车。 “妈,你不用跟我去停车场,费事。”苏新说。 “不,我跟你去。”张莉莉倔强地说。 苏新载着他妈妈去停车场。 谢楠看张莉莉没下车,但车又开走了,她对着车喊:“亲家,亲家。” 肖纯叫她不用喊了。 “为什么?”谢楠问。 肖纯说:“没看懂吗?她不想跟你多待。” 谢楠愣笑几声,“干嘛?怕我吃了她啊?” 肖世俊把手搭在她肩膀上,说:“你啊,低调点。” 谢楠拉了一把苏渡,“乖孙子,咱们走。” 可是苏渡还是像刚才那样,不肯别人牵他,只肯依偎在肖纯身边。 肖纯心里默默地想,昨晚的事情真的吓坏了儿子。她很愧疚,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。 她想尽量弥补儿子,所以只能任他这样躲在她身边,不去责怪他不让奶奶和外婆牵他。 “没事,乖孙子,跟妈妈亲昵是好事。”谢楠开怀一笑,然后看着肖纯说:“这就是自己带孩子的好处,孩子总归跟自己亲。我的女儿啊,你受的苦是会有回报的,懂吗?” 肖纯问:“什么意思啊?” 他们正好经过一段不平的水泥地。 谢楠穿着高跟鞋,却还能走得飞快。“就是跟你说,离婚的事不要想。夫妻俩肯定需要磨合的,我跟你爸爸以前也吵架,这你知道的。” 肖纯看到苏新停好车走过来了。 她没有继续接她妈妈的话,实际上她此时此刻心里一团乱。 结婚跟谈恋爱不同,她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。你看,眼前这么多个人,每一个都跟这段关系有关。她的决定,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决定。 张莉莉拉了拉苏新的衣袖,小声地说:“新儿,妈妈有话跟你说。” 苏新放慢脚步,问:“怎么了?” 张莉莉说:“你爸心脏不好,以后你不能再把他一个人放在外面了。万一他出了什么事,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怎么办?” 苏新觉得他妈有些大惊小怪。 张莉莉看儿子没回答她,她不高兴地问:“你记住了没?” 苏新这才点了点头,“记住啦。” 到了湖边,苏渡看到湖里成群的鱼。他高兴得手舞足蹈,“妈妈,有鱼,好多鱼。” 他拉着肖纯走过去看。 他兴奋地抱住栏杆,蹲着看这些五颜六色的鱼。 “小鱼,来,来渡渡这里。”苏渡自言自语地说。 谢楠和肖世俊都哈哈大笑,一脸疼爱地看着外孙。 张莉莉却着急地往前面走了。 谢楠注视着她,看到她向着棋桌的方向走去,那边有很多人在下棋。 “这老太婆眼里只有她老伴,完全没在意孙子啊,难怪不帮忙带孩子。”谢楠不悦地说。 苏新听到她说的话,忙解释:“我爸身体不好,我妈担心惯了。” 谢楠却不以为然,“你爸跟我同岁,又不是老得走不动了。” 苏新又解释:“我爸心脏不好。” 谢楠又说:“那也没那么夸张,心脏病很多人都有,哪有那么可怕。” 肖纯忍不住拉了拉她妈妈,“妈,你去买点鱼食。” 苏新走到肖纯母子身边。 肖纯发现他在旁边,下意识地挪了挪自己的身体。 她的手放在栏杆上,苏新握住她的手,轻声问:“你脚还疼吗?” “不疼。”肖纯赌气道。 她想把手抽回来,可是被苏新握得死死的。 等谢楠把鱼食买回来,她把鱼食给了苏渡。 苏渡开始给鱼儿喂食,玩得不亦乐乎。 谢楠回头看了一眼,发现肖世俊正往棋桌的方向走过去。于是,她也跟过去。 苏新的爸爸苏莫正跟老夏在下棋,老夏精神矍铄,棋艺精湛。他们两个人斗棋斗得正酣,张莉莉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。 “该吃药了。”张莉莉小声提醒苏莫。 “等会儿再吃。”苏莫顾着下棋。 张莉莉没再说话,她把药瓶拽在手里。 观棋不语,站着的几个人也都没说话,连谢楠这么爱说话的人都没出声。 苏新跟儿子一起在给鱼儿喂食,两父子玩得很开心。 这时候,一个老婆婆走到他身边,问:“小伙子,你还认得我吗?” 苏新回过头一看,感觉这位老婆婆很眼熟,但想不起来是谁了。 “还记得你带我过马路吗?你还把车扔在马路上了。”老婆婆提醒他。 苏新恍然大悟,“原来是您。” 他又看了看,发现只有她一个人。“叔叔呢?” 老婆婆淡淡地说:“走了。” 苏新本想问走去哪了,可突然觉得不对劲,于是他思忖着该怎么问。 老婆婆主动说:“上个礼拜走的,去天堂了。” 肖纯一直没出声,也不想多管。但她听老婆婆说到这里,她不禁看了一眼苏新。 苏新觉得很遗憾,安慰老婆婆:“您节哀。” 老婆婆看着苏渡,问他:“你儿子吗?” 苏新点点头。 老婆婆说:“很像你,一定也是个好孩子。”她转而对肖纯笑了笑,“你很有福气。” 肖纯礼貌地回笑。 苏新问老婆婆,“您怎么过来的?待会儿我送您回去吧?” 老婆婆摇摇头,“不用了,我搭公交车过来的。我会听你的话,不要在高峰期去打车就行,放心。” 他们又聊了几句,老婆婆走了。 苏新看着她孤单的背影,感慨道:“头白鸳鸯失伴飞。” 肖纯看他难过,便安慰他:“谁又能陪谁一辈子呢?像他们这样能够陪着对方老去,已经很不容易了。” 苏新眼眶通红,问她:“那我们呢?” 肖纯不假思索地说:“你不觉得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吗?” 苏新回答不上。 棋桌那边,下完了一盘棋,老夏累了,直说要休息休息。 苏莫却还兴致不减。 于是肖世俊坐下来,主动邀请苏莫,“亲家,我跟你下一盘如何?” 苏莫以前跟肖世俊下过一次棋,而且输给了他。自此之后,他就不愿再跟他下了。 “和你下啊……”苏莫支支吾吾地说。 肖世俊爽朗一笑,“下棋有输有赢,切磋切磋,你说呢?” 苏莫想了想,说:“好吧。” 他们俩开始下棋的时候,苏新也走过来看了。 他看着这两位老人,如今他们对着一盘棋,还如此认真执着。他想,希望他们一直这么较劲下去吧。 人生在世,草木一秋。 第64章 喜帖 又是新的一周。 苏新早上一到公司,马年就递过来一张红色的喜帖给他。 “你要结婚啊?”苏新看了一眼马年,故意打趣。 他说着,翻开了喜帖看起来。 马年白了他一眼,“这么想我结婚啊?要不给我介绍个对象吧?” 苏新看到喜帖上的内容,问:“秦坤?毕业后我跟他几乎没联系。”他随手把喜帖放在一旁,坐到办公桌前,打开了电脑。 马年自己手里也拿着喜帖,他漫不经心地把喜帖放在手里拍了拍,说:“你跟人家没联系这不要紧,关键是人家结婚的时候肯定会想起你。”他说着,露出一脸苦相,夸张地扮惨,“一到年底红色炸弹满天飞,躲都躲不及。” 苏新专注地看着电脑,并不打算搭理他。 马年溜到他身边,说:“你可得去啊,反正你也不缺这点红包钱。” 苏新看他一脸不怀好意,问他:“干嘛这么积极?” 马年哈哈大笑起来,指着喜帖的一角,说:“他老婆可是尤雪,当红节目主持人。平时在电视里看她长得挺不错,那身材也很正,这么好的机会,我们还不赶紧去瞧瞧真人。” 苏新看他没一点正形,提醒他:“你都三十岁了,这样有意思吗?” 马年斩钉截铁地说:“那太有意思了。” 苏新瞪了他一眼,懒得说话。 马年关心道:“你最近跟肖纯怎么样了?” 苏新说:“托你的福,最近又在闹离婚了。” 马年一听,跳起来了,“那你还必须得去参加这个婚礼,到时候带肖纯去。兄弟,我告诉你,女人是水做的,最容易感动。你们俩现在缺少激情,需要来一点感情添加剂。” 马年这话真是“一语惊醒梦中人”,苏新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,所以他伸手把喜帖拿过来,仔细看起来。 婚礼日期不远了,就在本周六。 做为尤雪家属的老同学,马年和苏新都收到了结婚喜帖。而做为普通吃瓜群众,肖纯也在网上刷到了尤雪的结婚消息。 尤雪是她一直很喜欢的节目主持人,她知性美丽。人红追求者众多,这几年,尤雪的绯闻满天飞。前不久,刚传出她跟地产大亨的二公子在谈恋爱。可今天,尤雪就宣布跟别人领了结婚证。 在幼儿园门口排队接孩子的时候,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情。今天新闻一出,朋友圈都被这件事情刷屏了。 肖纯本来还以为今天大家会谈论雨夜女人跳楼的事情,没想到今天出了这个更劲爆的新闻,热点一下子就被盖过去了。 不过这样也好,肖纯计上心头。她本来还犹豫如何跟郭芳打听离婚协议的事,这样一来正好可以借题发挥了。 最近郭芳每次来接孩子的时候,都会比肖纯晚五六分钟到。她到了之后,就会走到肖纯旁边跟她一起排队。 肖纯是个不记仇的人,上回开家长会,她明明被众人冷落,可是才没多久,她又跟没事人一样。该跟谁讲话还是跟谁讲话,该跟谁笑还是跟谁笑。 “今天好冷啊。”郭芳来了,她搓着双手走到肖纯旁边。 天色阴沉,旁边的树被大风吹得直摇晃。 肖纯看到了郭芳,突然很紧张。“是啊,下雨之后更冷了吧。”她说。 郭芳说:“快冬至了,越来越冷了。” 肖纯“嗯”了一声。 旁边的人还在议论尤雪结婚的事情。 肖纯趁机问郭芳,“问你个事。” 郭芳看她一脸神秘,特意把脸凑过来,“啥事?” 肖纯说:“尤雪结婚了,是你登记的吗?” 郭芳回答说:“是啊,今天去的,我同事办的。” 肖纯说,“她今天在网上晒结婚证了,我看过她老公的资料,是本地纺织巨头的儿子。” 郭芳开玩笑说:“说不定过些天就闹离婚了。” 肖纯见缝插针,问:“像他们明星离婚了,要怎么写离婚协议呢?” 郭芳打量着她,问:“你问这个干吗?不会是你想离婚吧?” 肖纯脸色变了。 郭芳以为她生气,赶紧拉着她直道歉。 肖纯努力挤出几丝笑容,装作很轻松的模样。“没有,我是替我们班豪豪妈妈问的。” 郭芳这才放心,说:“离婚协议样本网上可以查得到,不过她怎么还在关心这事?难道她老公还是想离婚?” 肖纯心虚地笑了笑,“可能是。” 保安在开门了。 肖纯从包包里拿出了校园卡。 郭芳看她手里提着个袋子,问她:“去买新衣服啦?” 肖纯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袋子,说:“不是,朋友有个东西放我这里。” 肖纯一边说,一边四下张望。她在找黄琳,袋子里装的是她借给肖纯的棉拖鞋。 她没有看到黄琳。 等她把儿子接下来的时候,才看到黄琳和葛清来一起出现在幼儿园门口。 葛清来刷了卡走进来。 肖纯看他迎面走过来,她拉着儿子也向他走过去。 “葛叔叔。”肖纯礼貌地叫他。 她还教儿子叫葛清来“爷爷”。 可是苏渡却说,“爷爷回应州了。” 肖纯尴尬地笑了笑。 葛清来摸了摸苏渡的头,和蔼地说:“没关系,叫伯伯就行。” 葛清来上楼去接林嘉言。 肖纯带着苏渡走到黄琳面前,她把袋子递给黄琳,说:“谢谢你,这是你的棉拖。” 黄琳接过袋子,问:“你情况怎么样了?” 肖纯微微一笑,“还好。” 黄琳拍了拍她的手臂,“振作点,如果需要找工作,我可以给你介绍。” 肖纯说:“好,谢谢你。” 她拿出手机,问黄琳:“我可以加你微信吗?” 黄琳考虑片刻,才拿出手机说:“可以。” 肖纯扫了她的二维码,看到她的头像,说:“原来班级群里的这个人是你啊,你没改名字,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是你。” 黄琳只是笑了笑。 跟她道别后,苏渡问肖纯:“妈妈,林嘉言的妈妈是谁?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她妈妈?” 这个答案肖纯也不知道。 没走几步,手机微信响了。肖纯打开一看,班级群里加进来一个人。这个人居然是葛清来,肖纯从头像认出来了。 更令她震惊的是,葛清来马上改了群名片,他的新名片是“林嘉言爸爸”。 肖纯还在惊讶不已,又看到群里多了个“林嘉言妈妈”,而头像就是刚才她加的黄琳。 第65章 爱而不得 下班时间到了,苏新在收拾桌上的资料。 夏惠儿连门都没敲,就直接走了进来。 苏新看了她一眼,“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?” 夏惠儿说:“想请你吃晚饭,给面子吗?” 苏新想都没想,“抱歉,今晚想回家陪陪岳父岳母。” 夏惠儿心头一沉,酸溜溜地说:“这么孝顺啊。” 苏新不动声色。 “那我请你吃晚饭,给不给面子啊?”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。 苏新猛地一看,发现走进来的男人居然是秦坤。 他和秦坤在大学时代结下梁子,关系一直不好,毕业后只碰过一次面。没想到今天他居然来这里,这让苏新感到很意外。 “人逢喜事精神爽”,秦坤满面红光。 “秦坤,你怎么也来了?”苏新隔着老远就伸出右手。 秦坤走到他办公桌前,伸出右手握住他的手。 阔别三日,当刮目相看。 多年不见,据说秦坤现在混得不错,房子多,车子多,还娶了女主播。 苏新没想到,以前他最不待见的秦坤,如今居然跟他世纪握手。 至于是不是冰释前嫌,他还没往这方面想。 两人松了手,客套地笑了笑。 苏新提着公文包,走到他面前。“我收到你的喜帖了,恭喜啊。” “谢谢,谢谢。”秦坤喜不自禁。 夏惠儿红着眼睛,看了一眼他的公文包。她嘴上虽然没说什么,但心思全被秦坤看在眼里。 于是,秦坤揶揄道:“怎么,这么早就回家,患妻管严了吗?” 说完,他哈哈大笑起来。 苏新形容尴尬,“结婚了是这样啦,你过几天就结婚了,到时候就知道了。” 秦坤拍了拍自己的胸膛,甚是自信地笑了笑,“放心,我们家那位肯定没空管我。” 夏惠儿瞪了他一眼,“突然宣布要结婚,真是被你吓死。” 他们两个人在大学时关系就不错,如今看起来也还是很要好。 秦坤看了看苏新,又看了看夏惠儿,直言不讳道:“你俩怎么回事?当年苏新你不是喜欢惠儿的吗?为什么又跟别人结婚了?” 夏惠儿脸涨得通红。 苏新还是尴尬地笑了笑,“这都老黄历了,别翻了。” 他说着,拉上了办公室的窗帘。 办公室瞬时暗了下来。 “走,我带你们去找马年。”苏新做出请的姿势。 夏惠儿欲言又止。 秦坤对她做了个“嘘”的动作,提醒她别声张。 他们跟着苏新来到马年的办公室。 马年在接电话,不过他脸色不太好看。 苏新请他们在沙发上先坐,然后他转身走出马年的办公室。他来到办公区,看到小左还在。 “小左,拿两杯水到马总办公室,谢谢。”苏新说。 小左马上回答,“好的。” 没过一会儿,小左就端着两杯水走了进来。她恭敬地把水分别放到两个客人面前,客气地说:“您好。” 她转身退出去。 秦坤一直盯着小左,表情里全写着瞧不起人。等她出去之后,秦坤说:“苏新,你们公司的女员工长得可不咋的。怎么不找点年轻漂亮点的,让这种大妈来上班,档次受影响啊。” 苏新没想到秦坤还是当年那种样子,这样一来,他更懒得陪他浪费时间了。 所以,他毫不客气地说,“你这么说,显得你很没修养。再说了,老板请什么员工,也轮不着别人管。” 他们两个人大学同宿舍,就经常因为语言不合闹矛盾,甚至还打过架。 苏新以为秦坤会像以前那样,别人一跟他持不同意见,他立马要干架。 没想到他倒大方,抱拳对苏新说:“抱歉抱歉,我说错话,我赔罪。” 他的反应,令苏新出乎意料。 马年打完了电话,赶紧插话:“要怎么赔罪啊?婚礼那天,让我灌你几大瓶,怎么样?” 秦坤做了个ok的手势,“没问题。” 马年调侃他:“看来这回尤大主持是彻底把你套牢了,看你这美滋滋的小样。” 苏新看马年跟他们说笑,他趁机说:“我得先走了。” 夏惠儿看他要走,急切地说:“一起吃晚饭嘛。” 苏新一口拒绝了。 马年看夏惠儿还是不死心,他赶紧把苏新放走,然后自己挡在办公室门口,问:“晚饭我请,去哪里吃?” 苏新离开了马年办公室,往公司门口走。经过小左办公桌的时候,他看到小左还在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。 他敲了敲她办公桌的隔板。 小左看到他,马上站起来:“苏总,还要倒水吗?” 苏新说:“不是,是想跟你说可以下班了。” 小左“哦”了一声。 苏新站在旁边没走。 小左问:“苏总,您还有事吗?” 苏新看她还没关电脑,说:“一起走吧,你忙完了吗?” 小左说:“还有点事没忙完。” 苏新用手指头敲了敲她的电脑,命令道:“关掉,先下班。” 小左听话地关掉了电脑。 她跟着苏新走出公司,一起进了电梯。 “苏总,您今天这么早下班?”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很安静。 小左有些腼腆,她觉得浑身不自在。 苏新看她一脸别扭的样子,笑着说:“你跟我站在一起很紧张吗?” 小左不敢回答。 苏新说:“是不是我给人的感觉特别不好相处?” 小左想了想,摇头说:“那也不是,您很有个人魅力。不过您跟马总不同,马总一天到晚嘻嘻哈哈,您比较严肃。” 苏新问:“那如果让你挑老公,你喜欢哪一款?” 小左可不敢说。 电梯门开了,苏新礼节性地请她先出去。 他们出了电梯,没有那么局促了,小左也稍微放松一点心情,这才回答道:“不好说,马总那样的可能显得轻浮些,您这样的好是好,又怕看不懂您的心思,很累。” 苏新“哦”了一声。 小左看他一脸严肃,担心他生气,赶紧道歉起来。 苏新说:“没事,下了班,我们只是朋友,不是上下级。” 小左真诚地说:“不过我真的很羡慕您太太,您不爱在外面应酬,心思全部放在家庭和工作。” 苏新默默地笑了笑,“这个没什么,结婚的时候我答应过她的。” 小左却露出难过的神色,不无失落的感叹,“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说到做到的。” 苏新去取车,小左自己去搭车。 苏新开着车,打开车载音乐听起来。 买车之后,苏新从没有载过别的女人。他对肖纯承诺过,他的副驾驶坐的女人,除了她妈妈和婆婆,只能是她一个人。 他越是有原则,夏惠儿越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抓住他。像他这么有个性的男人,夏惠儿真的没办法不爱他。 没回国的那几年,她对苏新的感情一直停留在大学那时候,有倾慕却也不肯放低自己的姿态。 可回国后,她发现结婚后的苏新更加有魅力。她爱他,爱得无法自拔。所以,今天听苏新说要回去陪岳父岳母的时候,她忍不住难过得湿了眼眶。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这样! 她跟秦坤和马年一起吃晚饭,可她一直闷闷不乐,自己端着酒杯喝了很多酒。 第66章 反感 苏新回了家,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。 他打电话给肖纯,问了才知道原来今晚儿子有画画课。 他又打电话给岳母,原来她去跳广场舞了。 苏新一个人在家里呆得无聊,他换上了运动鞋服,准备下楼去跑步。 在锁门的时候,他看到老杨抱着一副拐杖从电梯里走出来。老杨这人老实本分,以前他还住对门的时候,苏新跟他还算聊得来。 “老杨,回来啦?”苏新主动跟他打招呼。 自从老杨搬走,苏新没再见过他。 老杨气喘吁吁,“小苏,你出门啊。是啊,我回来跟小黄两口子谈房子的事。” 苏新看他手里的拐杖,关切地问:“谁摔了?” 老杨叹了口气,无奈地说:“林萍摔骨裂了,我本来想着这副拐杖还挺新的,前天急忙跑回来拿。可人家嫌太旧了,骂我吝啬。为这事,闹了好几天。我想算了,重新给她买一副新的好了。” 苏新“哦”了一声。 老杨看他一身运动装,问他:“去跑步吗?” 苏新回答,“是。” 老杨不禁感叹,“年轻真好。” 苏新准备去坐电梯,跟老杨挥手说:“再见。” 老杨叫住他,“小苏,以后我们恐怕很难再见了。” 苏新疑惑地问,“为什么?” 老杨指着自己家,“小黄说要跟我买这房子,我也打算卖了。” 苏新笑了,说:“反正你房子多,也不差这套。” 老杨一脸沮丧,直摇头:“哪里啊,哎,说来心烦。我那女儿最近在准备出国,我得为她准备一大笔钱。我手头也就这套房子值钱,郊区那套老房子不值几个钱。现在我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,这套房子离婚的时候是留给林萍的。” 苏新不禁问:“那林萍姐也同意卖房子给女儿出国吗?” 老杨说:“她本来不同意,后来想了几天想通了。她说不想女儿以后像她一样懦弱,年轻的时候想干嘛就大胆地去干。”他苦笑起来。 跟老杨聊了几句,苏新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沉重了起来。他看着老杨略微驼的背,还有鬓角的几丝白发,以及他放在心里不善多言的对妻女深厚的爱。这些让苏新颇为感触,也有些失望。 他想,做一个顾家的男人,最后的下场居然这么可怜。 一直以来,他也像老杨一样,心里只有老婆孩子。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少,有时就像洪水猛兽。可他的意志,像一座大山牢牢挡住这一切,从不给别人冲过去的机会。 可像他这样的男人,好像也不见得有多高的家庭地位。 他想想,挺没劲。 老杨敲了敲门,没人来开门。 他从身上掏出钥匙,自己把门开了。 他一进门,看到整个家被弄得面目全非,他顿时气得差点患心脏病。这个家,是他辛辛苦苦赚钱买下来的。他跟林萍离婚的时候,自己不舍得要这房子,把房子留给了她。 记得当年他们买下这个房子时,两个人高兴得喜极而泣。装修房子的时候,小到一个灯泡,大到窗户,所有细节他都全程监工。 这个家,是他的全部希望。 现在他为了女儿,要卖了这个房子。 可这事还没谈好,黄天两口子就把房子弄得乱七糟。这还是他的家吗? 谁不想到了这个年纪,得一隅偏安,家中有妻儿有饭香。可他老杨没有了,什么都没有了。房子很快就没了,妻子不要他了,女儿也要走了。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他双腿无力,瘫坐在地板上,他生无可恋地看着这个家,老泪纵横。 苏新跑步到附近的市民广场。 很多人在跳广场舞,黑压压的,他认不清哪个是他岳母。 他走到饮料自动销售机前,扫了二维码付款买了一瓶矿泉水。然后他打开盖子,喝了几口。 今天很多人驻足在此看广场舞。 跳舞队伍里冒出一个男人的头,他跟着一群中年大妈正开开心心地跳着舞,人家扭,他也扭。那样子甭提多滑稽有趣,难怪那么多人在围观。 苏新不经意看了一眼,发现这个跳舞的男人很像他的岳父肖世俊。他走近仔细看,没错,真的是他岳父。 苏新惊得目瞪口呆。 围观的人在议论。 “这男人谁啊,这么老了还这么有活力。” “这男人跳得可以啊。” “这男人中年丧偶了吧,这么无聊。” “别说,他那老腰扭得可以呢。” 苏新是个不够风趣的人,平时一派老干部做风。别说看男人跳广场舞,就是看女人跳广场舞,他都觉得奇怪。今天要不是想来找岳母,他绝不会站在这里看人跳舞。 他不想别人知道他是这个跳舞男人的女婿,这太丢脸了。 他找了一处角落,坐在那里吹风。 过了没多久,音乐停了,跳舞的人纷纷散开。 苏新看了看时间,9点了。 “走了,没得看了,人家跳完了。”有人在说。 “明天还来看,那老男人太有意思了。”又有人说。 苏新站起来,往岳父岳母那边走去。 散开的跳舞人群里,他看到了岳父和岳母。 “爸,妈,跳完啦?”他一脸严肃。 肖世俊看他不太高兴的样子,问他:“是不是觉得爸爸跳舞的样子很傻?” 苏新不敢老实回答。 岳母谢楠拿着一条毛巾,正在帮肖世俊擦背后的汗。“苏新,你爸比我还能跳呢。你别说,他还挺有这方面的天赋。” 苏新对此毫无兴趣,更觉丢人。 “回家吧。”苏新说。 他走在前,岳父母走在后面。 谢楠看着他的背影,问肖世俊:“他是不是不高兴?” 肖世俊赞同地回答:“应该是不喜欢看我一个男人跳广场舞吧。” 谢楠脾气上来了,大声地说:“这有什么啊,这么保守干嘛!” 肖世俊赶紧捂住她的嘴巴,“行啦,我们明天就回去了,别给女儿惹麻烦了。” 谢楠不乐意了,“不行,今晚我得跟他好好聊聊,难怪我们纯纯受这么多委屈。他读那么多,思想却这么保守。” 肖世俊劝她,“你别管了,儿孙自有儿孙福。” 谢楠急得跳脚,“老肖,你这样说可不行。他妈打了我们纯纯,他提了好几次离婚。我们再不管,女儿要怎么办?” 苏新回头看了他们,他们俩在叽叽咕咕。 今晚岳父跟着一群女人在跳舞,让苏新很是反感。 所以他觉得跟他们没什么话好说了。 第67章 我的女儿受苦了 他们三个人往半岛花园的方向一直走。 苏新的手机响了,他拿起来一看,来电显示是夏惠儿。 “喂。”苏新接起来。 夏惠儿喝醉了,说话口齿不清,“我很爱你,很爱你,真的。”她说着说着,居然哭了。 苏新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岳父岳母,他们俩故意跟他保持一段距离,老两口一直在窃窃私语。 “你喝醉了。”苏新压低声音说道。 他听到手机另一端有其他声音,好像在劝她。 “我不要你们管,天天管我,要不是你们害的,苏新的老婆就是我了。”夏惠儿哭得稀里哗啦。 “兄弟,她喝醉了。”马年抢走她的手机,跟苏新说道。 然后苏新从手机里听到他们俩在起争执。 “你把手机还给我。” “不还,你都醉成这样了,何苦呢?” “我想跟苏新结婚。” “神经病,人家都有老婆了。” “你看不出来吗?他不快乐。” “跟你在一起就能快乐吗?” 然后一阵静默。 苏新一直在听,没有说话。 谢楠突然走到他身边,“纯纯打来的电话吗?到哪啦?我们在路口等他们吧?”她说着,一把抢走苏新的手机。 她握住手机,放在耳边听起来。 当她听到手机里在说,“苏新在情人湖边牵了我,我们在那里走着走着,可是怎么了,他不见了。” 说这话的是一个陌生女声,谢楠呆住了,她看着苏新。 苏新伸出手,“妈,手机给我吧。” 谢楠非常生气,一把将他推开。她按了免提,紧张地招手让肖世俊过来。 “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,只不过生我气了。现在我回来了,我还是原来的我,我还是爱他的,只要他肯要我。不,他肯定会要我的。肖纯,她是个什么东西。丑婆,又肥又没用。”夏惠儿说。 谢楠听不下去了,她气得捂住胸口,“你是谁?哪个狐狸精?你骂我女儿,我撕了你的皮。你在哪?我去找你。” 夏惠儿还真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,问马年,“我在哪?” 她一下子倒在地上,哭起来。 路上车辆来来往往,手机被摔在地上,马年顾不得去捡。他蹲下身,使劲将她抱起来。 谢楠听不到这女人说话,一直“喂”个不停。 “她是谁?小三吗?你……”谢楠指着苏新,气得说不出话。 苏新自认问心无愧,他一脸坦荡,“我没有小三,妈,你误会了。”他不由分说地拿过手机。 谢楠身子晃了一下,“我没有听错,她在跟你表白。” 肖世俊一脸凝重,“苏新,怎么回事?” 苏新看着肖世俊,“爸,这事说来话长,回家再说。” 谢楠才不答应,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个空位置,“不说清楚,我不回家。我说奇怪呢,怎么你对纯纯越来越不好。原来是有别的女人喜欢你,是啊,你事业有成,长得又帅。招蜂引蝶的,真是危险动物啊。可是,你有没想想,谁替你把大后方稳固住了,是我纯纯。我纯纯啊……”她说着,擦了几把眼泪。 “妈,我再说一次,你误会了。”苏新严肃地辩解。 昏黄的路灯下,一个小小的人影冲这边跑过来,一边跑还一边喊,“爸爸,爸爸。” 是苏渡。 他背着个包,挥舞着小手,一声声喊着。 肖纯跟在后面追着跑,不断提醒道:“慢点,小心车。” 苏新迎面跑过去,“渡渡。” 谢楠喃喃自语,“我女儿遇到麻烦啦。” 肖世俊握住她的手,交代她:“刚才的事先别跟纯纯说。” 谢楠问:“为什么?” 肖世俊瞪了她一眼,“稳住。” 肖纯走到她爸妈面前,看他们脸色不对。“怎么啦?” 谢楠刚想说话,肖世俊抢着回答,“你妈肚子疼。” 谢楠不情愿地佯装肚子疼,“是啊,疼得特别厉害,都想打人了。” 坐电梯回到9楼。 电梯门一开,就听到吵架的声音。 这栋房子是两梯四户型,不用想,肯定是他们对门的事情。 果真,老杨举着那副拐杖,恶狠狠地对着gaga。而gaga拿着一双高跟鞋,时刻准备着要往老杨头上敲下去。 “你把房子租给人了,干嘛还偷偷进来。万一我正在洗澡呢,万一我们正在睡觉呢。”gaga尖声理论。 老杨嗓子都喊嘶哑了,“我只是把房子租出去,又不是送出去,我凭什么不能开门呢。要不是我开门进来,都不知道房子被你们搞成这样。” 苏新一点心情都没有,懒得多看。他抱着苏渡,径直开门走进自己家里。 肖纯知道他一向这样高冷,不爱多管闲事。所以看他这样,她也没有多想。可是她奇怪的是,她爸妈居然也情绪不高,默默地跟着走进了家里。 她妈妈一向爱凑热闹的人,怎么这会儿不围观了。 肖纯看黄天一直默默地站在旁边,他没有说话。 “这房子我老公要买了。” “我不卖了。” “你为什么不卖?” “我卖给别人也不卖给你们。” 老杨和gaga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,吵得不可开交。 黄天终于受不了了,捂住自己的耳朵,一脸痛苦。 老杨看了他一眼,奇怪地问:“黄天,你怎么了?” gaga这才发现黄天的异常举动,她放下手中的高跟鞋,问:“老公,怎么了?” 黄天眼中充满恐惧。 老杨放下手里的拐杖,关切地问:“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啦?” gaga抱住黄天,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。 黄天突然像个孩子,一头钻进她的怀里。 老杨不明白这是怎么了。 肖纯似乎有点明白。 “明天我再来,你们把房子收拾一下。”老杨语气缓和了一些。 他转身要走,看到肖纯。 肖纯跟他点了点头,“老杨,林萍姐好点了没?我看她早上发了朋友圈说杨秀要去出国留学了,恭喜你们啊。” 老杨无奈地苦笑。 他看了看手中的拐杖,气馁地说:“小肖,这拐杖还挺新的,送你吧。” 肖纯看老杨把拐杖递过来,她伸手去接。 谢楠耳朵很灵,她听到了,赶紧冲出来。 “什么!拐杖怎么能要。”她一把抢过肖纯手里的拐杖,还给老杨。 “这拐杖挺新的,以后说不定有用,省得买。”老杨坚持道。 谢楠冲他翻了个白眼,“老杨啊,难怪林萍要跟你离婚。” 她说完,狠狠地拉了一把肖纯,重重地把门关上。 肖纯傻傻地问她妈妈,“为什么不能要?” 正在说话之际,一只壁虎从天花板上掉下来。说时迟那时快,谢楠和肖纯同时一脚往壁虎那边踩下去。 肖纯快了一步,但是没有踩中。 她赶紧操起一只拖鞋,追着壁虎打起来。 谢楠惊得差点要掉下巴,“纯纯,你可是最怕壁虎的啊。” 苏新带儿子从浴室洗完手出来,听到他岳母说的话。“妈,肖纯怎么会怕壁虎?这几年她都打掉不知多少只蟑螂和壁虎了。” 谢楠不信,“我们纯纯可胆小了,从小最怕这些小动物小虫子了。以前一看到什么蟑螂虫子,她都吓得躲到我们身后。” 壁虎跑不见了,肖纯累得扶着腰。 谢楠想到刚才苏新手机里的那个女人,又看到女儿这样追着打壁虎,她心疼地说:“我的女儿受苦了。” 第68章 你俩多久没同床共枕了 肖纯关掉了卧室的灯,并习惯性地把卧室的门虚掩着。 然后,她打开手机里的软件,播放睡前故事给儿子听。 她每晚和儿子一起听故事,听着听着,经常两个人一起睡着了。 可是今晚儿子一直很兴奋,听了很久都不肯入睡。肖纯看了看时间,都快十一点了。 “渡渡,你赶紧睡,再不睡我生气了。”她忍无可忍地示威道。 儿子不听,甚至开始在床上翻腾起来。 肖纯受不了了,威胁他,“再不睡,我要打你了。” 儿子不信,在床上闹个不停,甚至还一骨碌翻身,从床头柜上拿了几个玩具到床上玩起来。 肖纯忍无可忍,气得坐起来,冲他大声喊道:“你干嘛,再不睡,你出去!” 苏新在外面听到了,推门进来,不满地问:“你什么意思?睡觉前应该让孩子保持安静,而不是骂他。你让他出去,万一他以后真的走了不回来了怎么办?” 肖纯原本只是一时说气话,但却被苏新解读成这样。她忍不住冲他咆哮道,“我在跟我儿子说话,我有我的沟通方式,你着什么急!” 儿子看父母又要吵架,他吓得赶紧收敛了,直拉着肖纯的手,央求她:“妈妈,你不要赶我走,我睡觉。” 他像只受惊的兔子,一脸惊恐地躺下去,努力让自己闭上眼睛。 “你出去吧,我们要睡觉了。”肖纯一边说一边躺下去,给儿子盖了盖被子。 苏新叹了两声。 肖纯听到他叹气,感觉很压抑。她想指责他有什么好叹气,可他已经重重地摔门而出。 儿子被关门声吓了一跳,却又不敢再睁开眼睛,也不敢吱声。不过肖纯能感觉得到他颤抖了两下,弄得她更不可忍受苏新的荒唐行为。 “神经病。”她想狠狠骂他,可他已经出去了,所以她只能骂给自己听了。 不到一分钟,儿子就睡着了。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,肖纯却睡不着了。 不知道过了多久,门被开了。 肖纯以为是苏新来负荆请罪,她故意假装睡着了。 “纯纯,睡了吗?”原来是她妈妈进来。 她妈妈小声地叫了她两声。 肖纯听到是她妈妈,她也不用假睡了,睁开眼睛,说:“还没睡呢,怎么啦?” 她妈妈蹲在她旁边,笑嘻嘻地趴在她耳边,悄声说:“我陪渡渡睡吧,你去跟苏新一起睡。” 肖纯说:“不用,我每天晚上都跟渡渡一起睡。” 她妈妈说:“那不行,两口子怎么能分开睡。分开久了,感情就变淡了,淡着淡着就没了。男人可是吃肉的,怎么受得了夜夜寂寞。” 肖纯才不愿意,她郁闷地说:“我才不跟那神经病一起睡。” 她妈妈说:“那真的不行,这事不能这样。” 她说完,就急步走出去了。 肖纯不知道她要干嘛。 其实她妈妈是去找苏新了。她看苏新门半掩着,轻轻一堆,没敲门就进去了。 “苏新,苏新。”她喊了两声,听到有流水声。 她往浴室一看,苏新正在里面洗澡,所以她干脆坐在他床边等他。 苏新床头放着几本杂志,她随手拿起来看。上面几本都是财经类的,最底下居然夹着一本另类的。 封面是一个女人,穿得很少,就那么几件又小又短的。 谢楠把杂志放在电灯底下仔细看,这杂志上的女人表情怎么那么不正经。她越看越纳闷,赶紧翻开内页看起来。什么啊,杂志内的图片更勾人。 哎呀,谢楠真是被气到了。苏新居然看这种杂志,这得多寂寞难耐。像他这种高素质的精英人士,既然开始留意这种女人,没准已经动了坏心思。 谢楠越想越坏。 她等不及苏新洗完澡出来,自己就走到浴室外敲了敲门。 苏新以为是肖纯,他关掉花洒,随便披了条浴巾就开门。 雾气从浴室直冲出来,烟雾缭绕的。苏新没看清,看到身型跟肖纯差不多,以为真是肖纯来赔罪了。 他只用一只手随意抓住浴巾的两个角,还光着膀子。本来他跟肖纯之间的暗号就是洗澡,这种环境下,苏新态度也软了下来。 “知道自己错了吧?”刚洗完澡的他,头发湿哒哒的,声音也显得温柔有磁性。 谢楠一听这话,急了,“我知道错什么啦?你啊你,居然看这种没穿衣服的。恶心啊你!” 雾气散去大半,苏新又听到了这个声音,仔细看了一眼,竟然是岳母。 他赶紧一手捂住自己的胸膛,一手抓紧浴巾的两个角。“你怎么进来的?” 谢楠听苏新说话语气这么重,她更来气了。 “你门没关,我就进来了。”她理直气壮地说。 苏新走到衣柜前,赶紧取出一件浴袍往自己身上披。 他一边系腰带,一遍责怪道:“你怎么能这样,我在洗澡啊,有事等我出去说不行嘛!” 谢楠把手里的那本杂志往他身上扔过去,“你偷偷藏着这种杂志,要不是我进来看到了,你得干了多少坏事都没人知道。” 苏新没来得及接住杂志,杂志掉落到地板上。他弯腰下去捡起来,放在手中看了看。 “这是《男人装,高端杂志,有什么问题吗?””苏新奇怪地问。 谢楠连声“哟哟哟”,那样子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一样。“怎么没问题?你不跟我女儿一起睡觉,却躲在里面偷看这种女人。你说说,这样你不干坏事谁干!” 苏新猜到一些谢楠话里的意思,但他不想被平白无故的冤枉,所以据理力争道:“我不是不跟你女儿睡觉,是她不愿意。” 谢楠更不能理解了,大声说:“怎么可能!那就算是你说的这样,你给她拉过来不就行了。两口子居然不睡在一起,这个我不能理解,这太有问题了。” 苏新说:“有问题也是肖纯的问题,我没问题。” 谢楠说:“我不信。” 苏新又说:“不信你去问她好了。” 谢楠想了想,说:“好,那我去问她。” 然后她把杂志抢过来,夹在手臂里,还真的又进了肖纯的卧室去了。 “纯纯,纯纯。”她轻轻地叫了几声。 这回肖纯真的睡着了,没听见。 第69章 连夜盘问 “纯纯,纯纯。”谢楠连喊了好几声。 肖纯被她吵醒,不耐烦地问:“妈,又怎么了?” 谢楠拉了拉她的手,想把她架起来,“纯纯,我跟你说,苏新居然偷偷藏了这本杂志,你看看,起来看看。” 肖纯刚入睡却被弄醒,又困又烦,“哎呀,什么杂志啊?” 谢楠把床头灯打开,把杂志放在她手上,“你自己看,说是什么《男人装。” 肖纯先是看了一眼儿子,发现那床头灯的光照在他脸上,她赶紧伸手去把灯关了。 这一来二去,她已经醒得差不多了。她用手机手电筒照着杂志,看了一眼封面,然后随手翻了翻。 “是《男人装,没错啊。”她没看出什么异样,漫不经心地说。 谢楠指着上面的女人照片,“这怎么会没什么?这女人穿这么少的衣服。” 肖纯觉得她妈妈又好笑又可爱,她咯咯直笑,“我的妈呀,这杂志非常出名,你想哪里去了。还有事没?我要睡觉了。” 她说着又躺下了。 谢楠觉得这解释太苍白无力,她看了看这卧室,突然说:“纯纯,你怎么不去跟苏新一起睡?万一他受不了了在外面找女人怎么办?” 肖纯睁开眼睛,望着天花板没有出声。 “我跟你说,两口子绝对不能分床睡的,分着分着就真的没了。你懂嘛!”她恨铁不成钢地推了肖纯一把。 “我得陪渡渡,再说了,总不能我自己送上门吧。他没有来叫我,我才不去。”肖纯想了一会儿,说道。 谢楠又推了她一把,“你傻啊,两口子哪有分谁叫谁的。赶紧去,我陪渡渡睡。” 肖纯不肯,“那明晚呢?你回去以后,渡渡怎么办?再说了,渡渡夜里会找我的。” 谢楠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起来,“明晚的事情再说,今晚你先把他搞定了。快,他刚洗完澡。” 肖纯疑惑地问:“你怎么知道?” 谢楠扑哧一笑,“我刚才去他房间坐了坐,他正好洗完澡出来。” 肖纯拿她妈妈没办法,生气地说:“妈,你怎么这样?苏新为人保守,他哪里受得了你偷偷进房间,还碰巧他在洗澡。” 谢楠直委屈,“我又不是故意的,你到底去不去?” 苏渡被她们吵到了,“嗯”了几下。 肖纯赶紧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背,他抓住她的手,紧紧握住。 谢楠说:“这么大的孩子了,睡觉还老是要抓手,这你得给渡渡改改。” 肖纯没应她。 谢楠又问:“你到底去不去跟苏新睡觉?” 肖纯“嘘”了一声,“好啦,别再说了,不去,不去。” 谢楠觉得自己的女儿简直不可理喻,“为什么?” 肖纯怕儿子被吵醒,随便说:“没为什么,他连杜蕾斯都扔了,万一我意外怀孕怎么办。” 谢楠想都不想,说:“那就生呗。” 肖纯说:“谁帮我带?一个渡渡就把我折腾成这样。” 谢楠一时口快,说:“那我来带,怎么样?” 肖纯了解她妈妈,她就是信口胡诌。“你?你还没退休呢。” 谢楠说:“明年就退了,这不正好嘛。” 肖纯不想再跟她妈妈废话了,“妈,真的,我要陪渡渡睡了,你赶紧出去吧。” 谢楠看说不动肖纯,无奈地离开了她的卧室。 她出来后,来到客房,看到肖世俊已经睡熟了,直打呼噜。于是,她又悄悄地退出了客房,来到苏新的卧室外面。 这回她敲门了。 她推了推门,居然被锁了。 她想,这苏新到底搞什么鬼?不正常啊。 她又转了转门把,想让苏新发现动静后来给她开门。可是她连续转了好几次,苏新都没来开门。 这可把她惹急了。 她气得用脚踢了踢门。 她正给门又揣一脚的时候,苏新开门了。他开门太急,差点被谢楠踢到。 “妈,你又干嘛?”苏新没好气地问。 谢楠笑呵呵地说:“不好意思,差点踢到你了。” 苏新躲回被窝里。 谢楠跟着走到他床边,问:“女婿啊,你为什么要扔掉杜蕾斯呢?” 苏新没想到肖纯会把这事告诉她妈妈,他这人性格保守,不喜欢跟别人讲太多关于夫妻之间的事情。 “怕过期了。”他郁闷地回答。 谢楠哈哈大笑,“这玩意哪有那么快过期,保质期得好几年呢,再怎么的都不会过期啊。” 苏新冷笑一声,“怎么不会过期?去问你女儿吧,我要睡觉了。” 谢楠看苏新今晚脾气这么大,像吃了火药一样。但无论如何,她可是丈母娘,是长辈,他怎么能这么没礼貌。 所以,谢楠也生气了。她生气地说:“你还没跟我解释清楚,电话里那个狐狸精是谁?我本来还以为自己冤枉你,但这样看来,我哪有冤枉你啊。” 苏新气得胸疼,“妈,没有的事情,我没必要跟你解释。” 谢楠不依不饶,“那你跟我说说,她是谁?” 苏新真的拿她没办法,“夏惠儿,我的大学同学,也是我工作上的客户,满意了吗?我真的要睡觉了,明天还要上班去赚钱。” 他拉了一把被子,盖住自己的头。 谢楠又把他的被子扯开,“你还爱我纯纯吗?我纯纯大学毕业没多久就嫁给你了。她自己还是个孩子,就当了妈妈。苏新,你可不能爱上别的女人。你说,你是不是不爱我纯纯了?” 苏新真的欲哭无泪,这丈母娘今晚怎么回事。“妈,你打算连夜盘问我吗?” 谢楠看他气得不轻,这才松开了被子,赔笑道:“对不起啊,女婿。我是太紧张你们这个小家庭了,我怕你们闹离婚。” 苏新懒得再说话,直盯着天花板,两个眼珠子一转不转。 谢楠悻悻地直摇头,“行,你先睡吧。” 她说着,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他卧室。 她轻轻地把门关上,特意没有把门关紧,留了个缝。 她悄悄地站在外面,偷偷地留意里面的动静。 可是过了很久,里面一点声响都没。她也困得直打哈欠,这才乖乖地回了自己的客房。 第70章 挑逗 第二天早上,苏新比平常早起床。他洗漱完,提着公文包走到餐厅。 肖纯正陪儿子坐在餐桌前,她故意没看他。 苏新把喜帖放在餐桌上,“周六我老同学结婚,一起去吧。” 肖纯看了一眼鲜红的喜帖,不过她端着架子没去拿。 儿子好奇地抓过喜帖,翻开看起来。“妈妈,这是雪吗?这是六吗?”他指着上面的字问。 肖纯意外儿子居然会认字了,她开心地拿过喜帖一看。上面还真的有个雪字,她再一看,新娘的名字居然是尤雪。 肖纯顾不得开心儿子会认字的事情,惊讶地问:“尤雪?是那个主播吗?” 苏新点头说是。 肖纯感到难以置信,问:“你怎么认识她?她是你老同学?” 苏新回答:“不是,她老公才是我同学。” 谢楠正在厨房里忙活,不知道怎么回事,苏新现在一看到她,就觉得心里不舒服。以前他不太喜欢她的性格,但总觉得她毕竟是岳母大人,人家把女儿嫁给了他。所以即使再不喜欢,也不敢不尊重。 可是这回她来,怀疑他,逼问他,搞得他很郁闷。 “那我去上班了。”苏新说。 他刚转身,谢楠拉开厨房的门,端着一盘花色漂亮的花卷出来。“女婿,来,快来吃,新鲜出炉的。”她高兴地喊。 苏新看都没看,说:“我赶着去开会,不吃了。” 谢楠心疼自己的劳动成果,一脸可惜地说:“要不带几个在路上吃。” 苏新说:“不用了。” 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。 谢楠两手各抓着一个烫手的花卷,看着苏新走了,她生气地说:“怎么这样啊,我忙了一个早上,他居然不吃。” 肖纯从谢楠手里抓了一个花卷,拿给儿子吃。“妈,你要懂得投其所好。苏新这人对吃的不挑剔,他在意的不是这个。” 谢楠手里还抓着一个花卷,她把它往自己嘴里塞进去,愤愤地说:“什么投其所好?他喜欢小三,我给他送小三吗?” 肖世俊刚起床,伸了伸懒腰,走过来。 “爸,你快把我妈带回去吧。”肖纯忍不住对他爸这样说。 谢楠白了肖纯一眼,“你就傻吧。” 苏新今天本来是要去夏惠儿的公司开会,可是一想到昨晚她打的那通电话,他就却步了。 于是,他打了电话给马年。 “上午有事吗?”苏新问。 马年知道他的行程,也猜测得到他的用意。从来喜欢捉弄别人的他,肯定不会正儿经地说人话。所以,他故意骗他:“我有事。” 苏新信了,问:“重要吗?能不能先帮我个忙?” 马年假装认真地说:“重要。” 苏新只好招了,“我上午要去找夏惠儿开会,我觉得有点不太方便,你能陪我去一趟吗?” 马年哈哈大笑。 “你还笑。”苏新严肃地说。 马年说:“好啦,我逗你玩的。我这就去,你待会儿在她公司楼下等我。” 马年答应了,他一边挂电话一边调转方向盘,往另一个方向开车。 他开着车载音乐,活泼愉悦的音符直灌入耳,他忍不住跟着扭动了几下。即使碰上上班高峰期,他也不那么心烦了。 这真是个神清气爽的早上。 就在这时,一个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。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,是他爸爸马东阳打来的。 他戴上蓝牙耳机,“爸,怎么啦?” 他爸着急地说:“你妈肚子疼得厉害。” 马年听到手机里他妈妈的嚎叫声,挺惨的样子。他意识到严重性,赶紧说:“送医院吧。” 他爸挂了电话,立刻扶着游晓春要下楼。可是游晓春疼得动不了,脸色铁青,嘴唇发白。 马东阳吓坏了,六神无主地又给马年打了电话。 马年正想给苏新打电话说有急事,电话刚拨出去,他爸电话又进来了。他只好先切断打给苏新的电话,接起他爸的电话。 “你妈疼得下不了楼,怎么办?”马东阳害怕地问。 马年说:“那赶紧打120,额,我来打,你别慌。” 他马上挂了电话,转而拨打了120。 情况紧急,他只好先去医院了。于是,他又调转了方向盘,往别的方向去了。 苏新一直在夏惠儿公司楼下等马年,他一直没出现。 等得不耐烦了,他给马年打了好几个电话,可一直没接。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苏新没办法再等,只好硬着头皮上了。 他孤身来到夏惠儿的公司。 夏惠儿回国之前,苏新来过很多次这家公司。可是她回国之后,苏新就很少来了。个中原因,他心中有数。 前台看他来了,热情地把他迎到夏惠儿的办公室。 夏惠儿正在照镜子描着眉。 苏新顿了顿,没有走进去。 夏惠儿发现苏新来了,赶紧招手让他进去。 苏新“听话”地走进去,他觉得这种感觉有点怪,但又说不出哪里怪。 夏惠儿今天穿得格外漂亮,妆容也很精致。 苏新只看了她一眼,她脸就红了。 苏新不敢多看她,也不想多看。 “我们在哪里开会?”苏新主动问。 夏惠儿问:“先帮我个事情可以吗?” 她从柜子下面取出一个大纸盒,打开来,里面是一条湖蓝色连衣裙。她把连衣裙撑开”,放在苏新面前。 “好看吗?我周六穿这条裙子合适吗?”夏惠儿殷切地看着他。 苏新就看了一眼裙子,随口说:“还行,你自己拿主意就行。” 夏惠儿走到他身边,她身上有很迷人的香水味。她把手搭在他肩膀上,嗲嗲地说:“我是穿给你一个人看的。” 苏新挪了挪身体,她的手从他肩膀上滑下。 说真的,他也是男人,哪受得了她这样挑逗。还好这是白天,也还好是在办公室。 “我有老婆孩子了,以后别再说胡话了。”苏新严肃说道。 夏惠儿突然从背后抱住他,“我这么美,你一点都不动心吗?” 苏新用力将她推开,“别乱说了。” 夏惠儿一踉跄,差点摔倒在地。 苏新有些过意不去,“要不你改天到我公司开会吧。”他说着,就提着公文包匆匆离开她的办公室。 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,他撞到了一个人。他抬头一看,是夏惠儿的大老板TOM。 第71章 被淘汰 苏新伸手要跟TOM握手,TOM的手却一直插在口袋里面。 “苏新,年底到了,我们的合作也即将结束了。我昨晚已经通知你们老板了,我们将与新的顾问公司合作。”TOM狡黠一笑。 这个老外在业界出了名的阴险狡诈,过去苏新为他们公司做咨询顾问,早已受够了他。 现在他突然说出这样的决定,苏新并不感到失落。反正他自己手上负责的项目不少,不会因为少了他们这一家就肉痛。 “OK。”苏新简单干脆地说。 “什么?为什么?”夏惠儿显然并不知情。 TOM耸了耸肩,“我们已经找到更好的合作公司,不好吗?” 苏新懒得理会,转身要走。 夏惠儿喊住他,含情脉脉地说:“苏新,我会想办法的。” 苏新只是客套地笑了笑,“不必了。” 然后,他昂首挺胸地走了。 夏惠儿还不死心,想要冲出去拦住他,却被TOM死死拉住。 “你干什么?”她狠狠地甩开TOM的手。 TOM说:“他的业务能力并不是最好的,我们有理由选择更好的。” 夏惠儿冷冷直视着他,却无言以对。这段时间以来,她已经了解到苏新的工作能力。也许他在圈内还不错,但还算不上佼佼者。职场如战场,优胜劣汰。SP这么大的公司,没理由因为人情就不考虑效率问题。 论工作能力和社会地位,夏惠儿比苏新更胜一筹。她在国外混了这么多年,早就习惯了厮杀。可是今天这个被逐出者,是她在乎的苏新。一贯冷血无情的她,心里很矛盾。 但是苏新还没意识到自己是被淘汰出局的,他还自信的以为自己仍然很抢手。从他们公司出来,他直接开车回了自己的公司,心情一点也没受到影响。 马年到了医院,他妈妈正在急诊室里。他爸爸在手术室外,焦急地踱步。 “爸,怎么样啦?”马年上气不接下气。 他爸爸直摇头,“不知道啊,进去快半小时了。” 等了一会儿,医生出来了,跟着游晓春也被护士推出来了。 她躺在病床上,脸色看起来还可以,没有痛苦状。 “医生,我妈怎么样了?”马年关切地询问。 医生说:“病人进了急诊室之后说不痛了,我们考虑是卵巢囊肿。先给病人办住院吧,明天早上做个全面检查再定手术方案。” 游晓春听医生这么说,害怕地问:“医生,我会不会死啊?” 医生不慌不忙地回答:“手术后把肿瘤拿出来,才能分析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。” 游晓春呜呜哭起来,“惨了,我要死了。” 马年问医生,“我妈妈这情况,会很严重吗?” 医生摘下口罩,面无表情地说:“我刚才已经说过了,得等做了手术才知道。” 医生走了,护士也推着游晓春的病床往电梯那边去。 游晓春一直在哀嚎,“怎么办,我要死了。” 护士冷冷地说:“别喊了,没那么严重。” 马东阳不知所措地问儿子,“怎么办?” 马年想了想,说:“我先去办住院吧。” 他下了楼,看到到处都是病人和来看病的人。 办完住院手续后,他又上楼到住院部。电梯门一开,扑面而来一股很浓的药水味,满眼都是穿着病号服的病人。 有些病人自己举着一个点滴瓶,慢慢地走着;有些病人痛苦地弯着腰,还冲身边的家人发脾气;有些病人自己坐在长椅上休息,目光呆滞。 难怪别人总说,来一趟医院人的想法就会变。马年从小身体素质很好,懂事之后没有上过医院。这趟来医院,看到这情景,他突然感觉心里怪不是滋味。 他妈妈的病房在走廊最后一间,旁边是储物室。储物室门开着,里面全部都是白色的物品。 这明晃晃的白色,简直触目惊心。 马年突然感觉有些不适,赶紧扭过头,走进了他妈妈的病房。 病房里有三个床位,他妈妈的病床在最后一个床位,靠窗。 游晓春一直在闹脾气,把马东阳折腾得够呛。 好不容易看到马年回来了,马东阳喘了口气,“马年,快劝劝你妈妈,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。” 马年看她妈妈情绪不稳定,他从床底下拉了一张小凳子,坐下说:“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,很多癌症都有得治了,不用怕。” 游晓春一听这话,更加害怕了,她直哭:“癌症,天呐,我该怎么办?” 马年受不了他妈妈这样哭,一直劝她别乱想。 游晓春不听劝,哭哭啼啼的。 隔壁病床的病人,是个老阿姨,她正自己端着一碗粥在吃。 “妹子,别哭啦,死不了。”阿姨安慰她。 游晓春擦了把眼泪,“阿姨,你什么病?” 阿姨说:“胆结石。” 游晓春又哭了,“我卵巢囊肿,医生还不知道良性还是恶性,万一是恶性的,我岂不是要死了。” 马东阳实在受不了了,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烟,掏出一根要抽。 马年指了指外面,小声说:“外面抽。” 马东阳像逃难似的走出去。 马年拿出手机,说:“妈,我出去打个电话。” 游晓春看老公和儿子都要走,她紧张地拉住马年的手,“儿子,你不能扔下妈妈哦。” 马年笑了,“不会走,我打个电话回公司请假。顺便给二妹三妹打电话说一声,让她们也回来。” 游晓春厉声厉色,“通知你二妹就行了,别通知你三妹。” 马年问:“为什么?” 游晓春说:“就是不想看到她,来气。” 马年拿他妈没办法。 老阿姨床前没有一个人,她自己喝完了一碗粥,又动手盛了一碗。 游晓春看她孤零零一个人,同情地问:“你家人呢?” 老阿姨回答:“老伴去给我交钱了,余额不够。我女儿嫁很远,我没告诉她。” 游晓春看她很淡定,疑惑地问:“你就一个孩子吗?这身边没个年轻人照顾,那很辛苦的哦。” 老阿姨微微笑了笑,对她竖起大拇指,说:“你很有福气,三个儿女。” 游晓春撇了撇嘴,咂咂舌说:“虽说生了三个,可老三指望不上了,那丫头跟我不贴心。” 老阿姨默而不语。 第72章 压力 苏新回公司后,小左说大老板在等他。 苏新想,大老板肯定是要跟他解释SP公司的事情。所以,他先回自己的办公室放下公文包,然后取出笔记本电脑。他打开电脑,找到了SP公司的资料。 他带着资料,来到大老板的办公室。 大老板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和合伙人,苏新和马年也是合伙人,只不过股份比例相比大老板少了很多。 他敲了敲门,里面传来一个“come in”的声音,然后他才推门进去。 大老板叼着一根雪茄,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江景。 “大老板。”苏新抱着电脑走近他。 大老板leon转身,看了一眼苏新,心事重重的样子,“来,苏,坐吧。” 大老板是个风趣幽默的人,苏新跟他共事这么多年,很少看他这么不苟言笑的样子。于是,他问:“大老板,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 他们虽然是上下级,但是合作这么多年,早已成了要好的伙伴。苏新跟他讲话,一直不用拘束。 大老板挠了挠头,“早上你去SP了吗?是不是碰上TOM了?” 苏新云淡风轻的说:“对,他还说跟我们的合作终止了。”他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,把屏幕转过去给大老板看。“我们跟SP合作这么多年,他们的业绩很不错。我不知道,是什么让他们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?” 大老板猛地抽了一口烟,“苏,这事很麻烦。” 苏新不明白大老板为什么会这样说,他没有接话,做出愿闻其详的样子。 “最近我们公司参与投标的几个项目,都没有拿下。你知道的,干我们这行,少一个项目,尤其是大项目,整个公司就会陷入困难的境地。”大老板非常认真地说。 苏新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,“最近的项目都没投标成功?过去我们很少出师不利的,什么原因呢?” 大老板又猛地吸了一口烟,一脸头疼不已,“市场竞争大,优胜劣汰,大虫吃小虫。爬不动的小虫,最后只能被啃光。” 苏新问:“你是说我们落后别人了?可我们一直都很认真,对客户非常负责。” 大老板摇摇头,倍感压力的样子,说:“也许我们该改变策略了,现在很多新思想新理念,我们得去跟别人取取经。” 两个人一直在办公室谈了很久。 谢楠提着一个袋子,跟肖世俊一起到苏新公司。玻璃大门紧闭,他们进不来。 谢楠趴在玻璃门上,整个脸几乎都贴在上面。她每看到走过来一个人,就咧嘴冲人笑,然后招招手,可是都没人理她。 上过班的人都知道,写字楼里的人各个都忙得不可开交,哪有空去搭理一个陌生老女人。 肖世俊看谢楠趴在玻璃门上的姿态不够雅观,拉了拉她,“要不给苏新打个电话?” 谢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,连连给肖世俊点了好几个赞。 她掏出手机,按了一串号码。手机拨通了,苏新一直没有接。 苏新在大老板办公室谈完事情,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。他拿出手机,想给马年打电话。 一看,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,都是岳母打的。 他回拨了电话。 谢楠手机响了,手机铃声是非常流行的一首歌。一对组合唱的,很多广场舞大妈都喜欢用这首歌编舞。这铃声在这空旷的地方,显得更加清澈嘹亮。 办公室里的人下班要出去吃午饭,听到了这首歌,有些人看了看谢楠,有些人还扭了扭腰准备来一段广场舞。 “苏新,我在你公司门口。”谢楠笑呵呵地说。 苏新挂掉电话,赶紧走到公司门口。 “爸妈,你们怎么来了?”他看了看手表,“这会儿你们不是坐高铁回去了吗?” 谢楠把花卷捧到他面前,喜笑颜开,“我们打算再住两天,反正也快退休了,不碍事。” 苏新没有接过花卷,脸还拉得老长,“不用了,我还有事。” 谢楠看他态度不好,她也有些生气了,“有什么事?我都送到你公司门口,你还不爱吃。” 苏新心情正烦,工作上的事情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压力。而岳母又这样难以沟通,他不禁一脸厌恶地说:“为什么你跟你女儿都一样,总是这样让我感觉压抑到不行呢?” 这回肖世俊也动气了,“苏新,你怎么说话的!” 谢楠把花卷放到肖世俊的手中,赌气说:“不吃就算了,喂狗。” 苏新冷冷一笑,叹了叹气。“你们先回去吧,我还要忙。” 谢楠不肯,“苏新,你怎么变成这样?以前你可不是这样。” 苏新说:“人都会变。” 谢楠理论道:“我就没变。”她转过头看肖世俊,“老肖没变,我纯纯也没变。” 苏新说:“不变就要被社会淘汰了,我压力很大,能不能先让我安静一下。” 他说着,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公司。 谢楠和肖世俊面面相觑,感到十分困惑。 小左跟同事一起买了午餐回来,碰巧看到谢楠指着苏新的背影很生气。她走过去,“阿姨,有事吗?” 谢楠拉着她的手,“姑娘,你跟苏新是同事吗?” 小左回答,“他是我上司,您找他吗?” 谢楠一听,马上打量起她。看到她长相普通,面相老实,她才放心地笑了,“你是他什么下属?你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吗?” 小左反过来问:“你是苏总什么人?” 谢楠一脸骄傲,“我是他丈母娘。” 小左也打量了一下她和肖世俊,然后才说:“苏总今天工作中遇到了些困难,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。” 这是她的职业素养,不会向公司外的人透露过多。 谢楠和肖世俊互相看了看。 谢楠忧心忡忡起来,喃喃自语道:“什么事情呢?严重不严重?要被炒鱿鱼吗?” 她看小左要走进去,忙拉住她说:“姑娘,这些花卷送你了。很好吃的,我自己做的,外面可买不到这么干净卫生的呢。” 小左不好意思拒绝,只好收下了。她走进去的时候,顺手把玻璃门关上。 谢楠不断地向里面看了看,后来被肖世俊给拉走了。 第73章 刷走一大笔钱 肖纯送完孩子,去菜市场买菜。 天天做饭,她有时感觉真的很累。看着满市场形形色色的肉、菜、鱼,她今天竟然不知道买什么好。 想想还没生孩子的时候,她很久才逛一次菜市场。不想做饭,可以餐餐在外面吃。可是自从生了孩子,怕孩子吃外面的东西不够营养卫生,她总是逼自己尽量多在家做饭。 她站在鱼摊前,看了老半天一直没想好要买什么鱼。老板跟她相熟,笑着问她:“想好要买什么鱼了吗?” 她随便指了一条鲈鱼,说:“就这个吧。” 老板把鱼抓出来,正要杀的时候,她忽然说:“老板,要不等等。” 老板握着的刀悬在半空中,“这鱼很好的,小孩子吃了聪明。” 她没好意思再多说什么,僵硬地笑了笑,“那行吧。” 等老板把鱼杀好,她付了钱,然后转身走了。 “你的鱼没拿。”老板看她走了,鱼却没拿,冲她大声喊道。 她没听到老板在喊,跟她相识的卖菜老板也直冲她喊,“你的鱼忘了拿啦。” 可肖纯一直心不在焉,居然都没注意到。 卖鱼老板没办法,提着鱼追过来,碰了碰她的手臂,“你的鱼没拿。” 肖纯这才回过神,直跟老板道谢。 老板笑着问她:“想什么呢?” 肖纯尴尬地笑了笑。 卖菜老板冲她喊:“不买菜吗?今天菜都很新鲜,买点吧。” 肖纯看了一眼菜摊子,说:“哦。” 她走过去,可是一直站着,看着花花绿绿的菜发呆,不知道挑什么好。 这时手机响了,她一看,是葛恋打来的。 葛恋很少这么早给她打电话,不知道什么事情,肖纯心里咯噔一下。 “亲爱的,你最近还在找工作是吧?”葛恋语气很急。 肖纯听她这口气,忙问:“怎么啦?” 葛恋已经在上班了,坐在电脑前,指着屏幕,小声地说:“我刚偷偷上了人才网,帮你查过了,今天人才市场有一场招聘会。你要不要去看看?” 肖纯投的简历都石沉大海,挺沮丧。在葛恋面前她不想隐瞒自己的想法,所以老实说:“人家哪里会要我,我投那么多简历都没回信。” 葛恋说:“投简历跟现场面试不一样,你还是去试试吧。我相信你,加油。” 肖纯还是自卑,不想去。 葛恋只好用激将法,说:“你说了好久要找工作了,可是一直都没找到。你越是找不到,苏新越看不起你。你要拿出真本事给他瞧瞧,懂吗?” 肖纯真的被这话刺激到了,她同意去试试。 葛恋交代她,去面试记得要穿得好看点。 肖纯今天出门的时候,由于时间太赶,她牙没好好刷,面霜也没擦,连衣服都是随便套了几件出来。其实这基本是她每天的常态,对自己很随便。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,脚上穿的是运动鞋,要去面试也是不得体的。 怎么办呢?去还是不去?就算回家,那衣柜里也挑不出一件像样的衣服。 她提着手上的那条鱼,在菜市场里漫无目的地兜了好几圈。卖菜卖肉的对她吆喝了好多次,她一直冲人家客套地笑了笑。 从菜市场里走出来,被冷风一吹,她似乎清醒了不少。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决定去商场里买一套新的。 于是,她提着鱼坐上了公交车。 到了百货商场门口,她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提着一条杀过的鱼。就这样把鱼提进去,不妥当。她想了想,走到垃圾桶前,把鱼放进去。 一条刚买的新鲜的鱼,就这样被她扔掉了,她心里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受。好像自己做了一件特别不对的事情,毕竟这条鱼可是花了三十几块钱。 顾不得想这么多,她跑进商场里面。 刚才上车的时候没多想,下车也是随便挑了个地方。这个商场是本市数一数二的高档地方,里面的物品都价格不菲。 肖纯几乎没在这里买过衣服,她只陪苏新来买过,买的都是儿子和苏新的衣物。生完孩子当了全职妈妈,成为一个吃闲饭的人,她不敢再给自己乱花钱。 这会儿走进哪家店,哪家店的店员就跟在她后面,热情地问要买衣服还是裤子。她摸了很多衣服和裤子,又看了很多鞋子,那价格都让她吓得心砰砰直跳。可是这里就像一个窝,进来之后就很难出去。 店员一直跟着她,好像她拿起来看之后,如果不买就犯错了一样。她逛了几家店,出来的时候都是两手空空。她不敢回头去看,怕人家在数落她。 其实她口袋里是有钱的,她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。苏新的收入全部由她管,平时买东西她刷的也是苏新的信用卡。她并不是没钱买,那信用卡里有三十万的额度。 只是她下不了手,老感觉一个没赚钱的人,花大钱买漂亮的衣服就是犯大错。 其实她也知道什么衣服是好看的,因为她不是个没有品味的人。生孩子之前,她也是衣食无忧的女孩,穿的用的虽然不算非常名贵,但起码都是上得了台面的。 可这经年累月的,她总是省啊省,不舍得给自己买一件好的。日子久了,就成了一种理所当然。 以前苏新还会劝她买好看的衣服,后来他也习惯了,都没再提过。上回他给肖纯买的那条项链,算是肖纯这几年来最贵重的一件物品了。她小心翼翼地收藏在保险箱里,一直不舍得拿出来戴。 想了很久,她不知道该怎么办。 招聘会在上午,如果错过了就没了。她想,干脆给苏新打个电话请示一下吧。 电话打了一次又一次,他一直没接。她越打越郁闷,这一两年他总是这样,打给他十次电话几乎有次没接。万一就什么着急地事,他这样没接电话,她也怎么办。 她想到这,郁闷极了。 没办法,肖纯眼前不能再等了。她一头扎进刚才看过的一家店,挑了一套漂亮的裙子,还买了一双黑色平底皮鞋。 这些,她一共刷了两万来块。虽然她挑的是全店最便宜的,可她还是感觉自己像丢了一大笔钱,挺心疼。 她提着新买的衣服,跑到商场的卫生间里换上,然后把自己原来的衣服放在袋子里提着。 从卫生间出来,她照了照镜子,感觉自己焕然一新,确实好看了不少。可是好像缺了点什么,往底下一看,居然忘记了买袜子。 她又匆匆忙忙在商场里找了一家精品店,买了一双黑色丝袜。她看了看时间,已经快来不及了。所以,她把袋子拆开,直接在精品店门口穿上丝袜。 别人看到了,向她投来奇怪的目光。 她顾不得多想,赶忙出发去人才市场。 第74章 一分钱都不会给 老杨果真又来了,这回林萍也跟着来了。 她拄着拐,很新的拐杖。 他们从电梯里走出来,老杨自言自语着:“不要生气,不要生气,不能开锁,不能开锁。” 来之前,林萍对他千交代万交代,让他不能再跟黄天闹矛盾了。毕竟黄天把零蛋照顾得很好,就冲这一点,得对人客气点。 老杨是个死脑筋的人,林萍就是不喜欢他这性格,所以人到中年了非要跟他离婚。可是,现在这房子卖了是要给女儿出国的,“牵一发而动全身”。因此她就算摔伤了脚,也得跟着来,否则她放心不下。 还没走到门口,老杨拉住林萍,细声问:“价钱,你确定没问题?” 林萍瞧他说话都哆嗦,瞪了他一眼,“看你这没用的样子,一边哆嗦去。” 老杨不敢反驳,给她让了让路。 走到门口,门上面一张白色的纸跃入眼帘。 林萍行动不便,老杨快步走过去。 白纸上写着一行字:此房主人姓黄,生人勿闯。 字写得很不好看,歪歪扭扭的。 老杨很生气,欲要把白纸扯下来。 林萍赶紧喝住,“别动。” 老杨不满地说,“这什么意思?还没付钱,还没过户,什么姓黄的?是姓杨的。” 林萍强调道:“姓林的。” 老杨垂下头。 “敲门吧。”林萍指挥他。 老杨敲门,连敲好几次,都没人来开门。 “又是这个样子。”老杨生气,咬牙说道。 林萍说:“人家要上班的,怎么可能天天在。” 老杨不以为然地说:“明知道我们要来谈,还出门,这算什么意思。” 林萍说:“给黄天打个电话吧。” 老杨掏出手机,正要打电话。门突然开了,gaga开的门。 她穿着一条轻薄的粉红色吊带连衣裙,露出大腿,连连打哈欠。 老杨反应迅速,赶紧捂住眼睛,还留了个缝,看着林萍说:“我什么都没看到。” 林萍倒无所谓。 “我们来谈房子的事情,叫黄天出来,你赶快去穿衣服。”老杨捂住眼睛,背对着gaga。 gaga抓了抓头发,懒懒地说:“黄天去找他爸爸拿钱了,你们进来等他吧。” 看这架势,好像她是主人,他们是客人。老杨不乐意了,连眼睛都顾不得捂住了。他把自己的手拿开,指着那门上面的纸条,“这房子现在还姓林,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。” gaga走进客厅,倒了一杯水,急忙喝下,然后舒服地打了个嗝。 林萍看着被搞得乱七糟的家,又生气又心疼,“gaga,你们怎么能把房子搞成这样。家是用来住的,不是用来破坏的。以前黄天住的时候,我看他很是爱护。怎么你一来,搞成这样。” gaga一头栽进软软的沙发,闭着眼睛,说:“等付了钱,我还打算重新装修呢。你们就别心疼了,这么爱护这个家,干嘛离婚,干嘛租给别人,现在还要卖。” 林萍和老杨相互看了看,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 人才市场熙熙攘攘。 肖纯头一次来,居然感觉头晕。她一直以为人才市场是个很安静的地方,用人单位斯斯文文地问你话,你礼貌地回答。 可这里,完全不是那么回事,好像跟菜市场差不多。来面试的人,像被挑的菜。人家看着喜欢了,收下简历,像把菜放进了篮子。 肖纯看别人手上拿着简历,可她连简历都没准备。 被人推来推去,弄得她浑身不自在。原本的热情,渐渐被浇灭。她从不知道,找一份工作能有这么难。 在网上投递,石沉大海。来招聘会,在人潮里像只无头苍蝇。 如果此时此刻,苏新能够在她身边,用他坚实的臂膀保护着她,那该多好。曾经,她刚大学毕业,她去用人单位面试,是他陪着去的。那时候,她很紧张,他一直紧紧地拽着她的手。 几年时间,她走到哪里,都没有他的保护。然而,她还得把肩膀变硬,去承担一个母亲的责任。 在这嘈杂无序的人才市场里,她感到无比沮丧和灰心。 被人撞来撞去,弄得累得不行。她无奈地举起双手,艰难地穿过人群。这个样子,居然很像一个投降者。 可她能认输吗? 她想,反正来都来了,还花了那么多钱买这套行头,无论如何都不能白来一趟。人潮涌动,她好不容易在一个队伍里抢到了排队位置,老老实实站着等。 手机响了她都没听到。 她伸长脖子,看别人如何被面试。然后自己在心里试着演绎了一遍,如何自我介绍,如何回答面试官。 过了很久,快轮到她的时候,她才发现两位面试官后面还坐着一个人,这个人居然是黄天。 黄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她抬起头,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公司名称:好玩乐园。 可她记得黄天是一个医生,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。 黄天看起来挺慌张,他还拉了好几次那位年长的面试官,好像要说什么,可那面试官一直懒得理他。 “爸,这钱我会还你的。”黄天小声地对他说。 肖纯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,看他神情居然还挺哀伤。 轮到肖纯的时候,这位面试官看了一眼她后面,发现只有两三个人。他喘了口气,拿起旁边的水壶,里面装着枸杞泡的水。 他才喝了一口,黄天连拉了他好几次。 肖纯坐到位置上。 黄天发现她,下意识地低下头,手也跟着放下去。 “简历呢?想面试什么岗位?”另一位年轻的面试官问肖纯。 年长的面试官大口大口地喝着枸杞水。 肖纯看了一眼黄天,回答:“我忘记带简历了,不好意思,我临时听说有招聘会。” 年长的面试官一边盖上水壶的盖子,一边向她投来敏锐的目光,毫不客气地说:“你穿的这身衣服,起码得好几万。你能消费得起这样的衣服,还有什么必要来面试我们的工作?” 肖纯本来就缺社会经验,被这人这么一说,她感觉自己都懵了。 她吞吞吐吐地回答,“这衣服,我也是今天为了来面试才买的。” 黄天手机有微信来,他拿起来看了看,然后又心急地拉了拉年长面试官。 面试官终于忍无可忍了,没好气地说:“我不会给,一分钱都不会给。” 年轻面试官说肖纯,“你说临时知道有招聘会,所以没准备简历。可你却说,你知道有招聘会,所以买了这套衣服。” 她说话严厉,肖纯感觉自己像在被审判。 第75章 借钱 黄天看了一眼肖纯,对这面试官说:“可我会还你的,只是跟你借。” 这面试官说:“你拿什么还?你一辈子还未必还得了。我不是不给你,只是不想让你拿这钱去买房给gaga。你可以回家来住,但记得不要带她来。” 黄天难过地说:“我从来没求过你,你就帮我一回,我怕她再次离开我,我不能没有她。” 面试官坚决地说:“她这种女人,你以为她能对你好一辈子。” 黄天辩驳:“从小到大,就她一个人一直没有抛弃我。” 另一位面试官看这情形,又看了看肖纯,她露出尴尬的神情。 肖纯正巧自觉抱歉,一没带简历,二没准备好,所以她干脆说:“抱歉,我不面试了。” 她赶快站起来,离开座位。 黄天看她离开,好像没那么顾忌了。“我妈也以为你会一直对她好,可你呢?” 他泪眼。 原来这面试官就是他的爸爸黄一树,肖纯大概能猜出一些。她走开之后,还偷偷回头看了几眼。 她看他站起来要走,她赶紧跑了。她不想跟他再碰上,省得大家尴尬。 苏新忙了一天,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。下班的时候,他才发现有好多未接电话,还有几条新短信。短信他懒得看,只翻了翻未接来电。电话有肖纯打的,马年打的,还有他妈妈打的。 他先给他妈妈张莉莉回了电话。 “新儿,你怎么一直没接电话?”张莉莉焦急地问。 苏新听他妈这语气,担心地问:“怎么啦?” 张莉莉说:“你爸爸住院了。” 苏新吃了一惊,“怎么回事?什么时候的事情?” 张莉莉说:“今天上午,你爸爸突然感觉呼吸困难。你不在身边,我没办法只好让苏英帮忙送你爸到医院。医生说要住院,苏英去办的手续。我打你电话,你一直没接。” 苏新从他妈妈话里听得出她的担忧和疲惫,他抱歉地说:“妈,对不起,开会的时候我习惯调静音,工作一忙,我老忘了调回来。” 张莉莉说:“妈妈知道,新儿,妈妈知道你忙。” 苏新说:“妈,那爸情况怎么样了?我今晚就回去。” 张莉莉马上说:“新儿,你别急。你爸情况还可以,苏英一直在帮忙。你工作忙,又那么远,先别急着回来。” 苏新不肯。 他爸爸苏莫为了让他放心,拿起电话说:“苏新,爸爸还可以,住院休养休养而已。你不要急着回来,没事。” 苏新这才放心,说:“那我周末回去。” 苏莫忙说:“记得把孙子带回来,我想孙子了。” 苏新满口答应。 他又给肖纯回了电话,“喂,我爸……” 还没说完,肖纯就生气地指责他:“你干嘛总是不接我电话?是故意的吧?是不是在陪哪个女人?我就不信了,工作能有那么忙,一次两次的我信,可是这两年你总是这样,有时候我打了一整天,你都没接。几个小时就可以办完事情了吧,估计是在外面跟哪个女人办什么事情了吧。” 被肖纯这样骂了一顿,苏新把要说的话都咽进肚子里了。 肖纯没听到他说什么,更加生气了,“你为什么连解释都不给?” 苏新不耐烦地说:“累了。”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。 肖纯听到一声声“嘟嘟嘟”,气得咬牙切齿。 苏新又给马年回了电话,才得知他妈妈住院要动手术的事情。 马年还说,想跟他借点钱。毕业后,马年虽然和苏新同在一家咨询顾问公司,而且他能力也不错。可是马年花钱大手大脚,存不了几个钱。现在他妈妈要动手术,他才发现存钱的必要性。 可后悔已经来不及,他看着自己账户上那点钱,只好跟苏新借了。 苏新的钱都归肖纯管,他嘴上答应了马年,但卡不在自己身上。 他本来打算下班后先去医院探望马年的妈妈,但是马年跟他借钱,他只好先回家跟肖纯拿银行卡。 现在网络方便,本来他可以直接让肖纯转账。但最主要的是,突然要拿五万块钱出来,他得回去跟她商量一下。 今天肖纯没买菜,她只好带着爸妈和儿子到外面吃。 “纯纯,我跟你说,今天你必须骂一骂苏新,他居然对我那么不客气。我可是他丈母娘,他不能这么干!”谢楠一边吃,一边埋怨着。 肖纯心烦意乱,被她妈妈这样唠叨,她更加什么心情都没。她自己一点胃口都没,一直往儿子碗里夹菜夹肉。 “妈妈,我不要吃那么多肉,会变胖的。”儿子把碗里的肉,又挑了几块出来。 肖纯不知道儿子从哪里学来的这话,她觉得好笑。“胖点好,胖点小脸嘟嘟的才可爱。” 可儿子不觉得,他说:“不,胖不好看,我要长高,但不要长胖。郭芳阿姨的儿子那么胖,好难看。” 肖纯赶紧说:“不能说别人胖,万一别人生气了,会打你的。” 儿子问:“那妈妈你会打我吗?” 肖纯一时没反应过来,愣了愣。等她想明白了,自己觉得又好笑又失落。儿子已经开始懂得审美了,她这样的妈妈,将来他会嫌弃吗? 苏新回家,看到家里没人。他打了电话给肖纯,才知道他们在外面吃饭。 他急忙跑到他们吃饭的饭店。 谢楠知道苏新要过来,赶紧交代肖纯:“等会儿记得给他脸色,不能轻易放过他。” 苏新到了之后,肖世俊拉了张椅子,说:“来,吃饭吧。” 儿子也高兴地说:“爸爸,这个秋葵很好吃,你试试看。”他笨拙地拿着筷子,夹了一块秋葵,硬要他吃。 他只好张开嘴巴吃下去。 “好吃。”他冲儿子说。 肖纯真的没有搭理他。 谢楠也是,故意甩脸。 苏新拉了张椅子,坐到肖纯旁边,问:“银行卡带了吗?” 肖纯诧异,问:“干嘛?” 苏新说:“我需要5万块。” 肖纯以为他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,生气地问:“你要这么多钱干嘛?” 苏新解释说:“马年妈妈生病住院,急需用钱。” 肖纯还没说话,谢楠插话道:“人家妈妈住院,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 苏新很反感她,“这事跟你没关系。” 谢楠气得差点被呛到,瞪大眼睛,如鲠在喉。 肖纯不信,“我没带卡。” 苏新信了,他说:“那你回家拿。” 肖纯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。 苏新看她没动,“怎么了?” 肖纯说:“你让马年打电话给我,不然我不相信。” 苏新气坏了,大声地说:“钱是我赚的,我要借谁就借谁。” 肖纯不理他。 苏新气得踢开了椅子,落下话:“这钱我肯定要借,最迟明天早上你转5万给我。” 他气呼呼地走了。 第76章 婚姻的失败者 马年的妈妈一直在闹情绪,弄得他心情不太好。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样担心,明明还没动手术,自己就一直在瞎想。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,医生来查房,交代他妈妈今晚早点睡。她有高血压,明早动手术前得先测量血压,可她一直睡不着。 马东阳回家去睡了,说明早就过来。 马年坐在床尾,戴着耳麦听歌刷手机。他再不自己消遣消遣,真的要被他妈妈弄得疯掉。这一天下来,她已经说了不下几十次自己快死了。 以前她和马东阳吵架的时候,总是拿“要去死”来威胁他。那时候她一副壮士不怕死的凛然模样,可这会儿却十分怕死。 马年已经拿她没办法了。 “你二妹怎么还没回来?”游晓春踢了踢马年。 马年摘下耳机,问:“什么?” 游晓春不满地问:“我说你二妹怎么还没回来?” 马年回答:“二妹说她在外地出差,最快得明天晚上才能赶回来。三妹……” 他还没说完,游晓春马上打断,“别提她,我不想听。” 马年一直都懒得说他妈妈,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,“你都这样了,还较劲呢。之敏好歹是你女儿,干嘛弄得多大仇多大怨的。” 游晓春说:“我越想越气啊,当初为了生她,我工作都丢了。要不然我用得着没有退休金吗?我那些老姐妹,人家拿着退休金过得多滋润。”她突然想到什么,睁大两眼,“是哦,我要是有退休金就不会发愁,也就不会得这个病了。” 隔壁病床的老阿姨听到了,故意假寐,还翻过身,背对着她。 马年不愿多说,他又戴上耳机听起来。听着听着,腿还跟着一晃一晃的,自嗨。 游晓春实在无聊透顶了,这小小的病房里,气都要透不过来。 “听什么呢,不要听了,陪我聊天。”游晓春一把扯下他的耳机。 马年无奈地问:“聊什么?睡觉。医生让你早点睡,你忘啦?” 游晓春问:“你什么时候结婚?” 这话问得太突然,马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。 游晓春看他不正经,打了他肩膀一下,“你到底什么时候结婚?我如果死了,都没孙子送终。”她说着说着,自己伤心起来。 这事她很少催马年,或者说不敢催。可到了这种时候,她不得不催了。 “我没想结婚的事,整天看你跟我爸吵架,结婚有什么意思?”马年直截了当地回答。 游晓春激动得连被子都扯掉,“什么?你不想结婚?那孙子呢,谁给我生?我以为你只是还没玩够,现在你居然跟我说不想结婚!” 马年看她越说越大声,赶紧提醒她小声点别吵到别人睡觉。 “你必须跟我说清楚,怎么能不结婚呢?”游晓春一直重复这句话。 马年被整烦了,只好捂住耳朵走出病房。 他在走廊里逛了逛,经过一间病房的时候,看到好几个护士突然急冲冲地跑进去。里面一阵忙乱,有人在说:“快不行了。” 他停下脚步,站在外面往里面看了看。 又听到护士在说:“快,上氧气。” 不知道为什么,马年的心跟着砰砰直跳。 没多久,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,“爸,你不能扔下我啊,爸,爸……” 跟着好多人都哀嚎起来,哭声很是凄凉。 马年听着这一阵又一阵的哭声,全身起鸡皮疙瘩。 有人拉了他一下,他回头一看,是苏新。 马年眼眶通红,眼泪都要掉下来了。 苏新看他像是要哭,问他:“怎么啦?” 马年说:“可能有人刚刚过世。” 苏新一怔。 马年拉他一起走开,说:“太他妈难受了,不敢再看了。” 苏新说:“人在医院的时候,会特别脆弱。之前我爸有一次差点过不去,我也吓死了。” 马年不知道这个事情,问他: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 苏新说:“我上大学的时候,一次放暑假。” 马年随口问了一句:“难道你这么早结婚,就是因为你爸病了?” 他没想到苏新居然点头说是。 这让马年感到非常震惊,因为他妈妈刚刚也逼他结婚了。 “怎么这么晚还来?钱转给我就行了。”马年问。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,马年看苏新这么晚还来,他特感动。这又是借钱,又是亲自来看望,这么好的哥们,他感激涕零。 苏新叹了口气,“不是来给你送钱的,钱可能得明早给你。卡在肖纯那边,她…..”他说不下去了,因为再这样说下去只能是撒谎。 马年看他一脸为难,“怎么了?肖纯不肯吗?” 苏新说:“最近我们一直在吵架,加上我岳母在旁边煽风点火。没事,我今晚回去再跟她好好说说。” 马年拼命地抓抓头发,“哎,你说这结婚干嘛呢,连自己赚的钱都不能随心所欲的用。刚刚,我妈还逼我结婚呢。看你这样,我更不想结了。” 苏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,“做人难啊。” 他们走回病房,刚走进去,看到游晓春已经睡着了。嘴巴张得老大,睡得很死,直打呼噜。手上还勾着自己的包包,抓得死死的。 那样子看起来很诙谐。 “这么快就睡了。”马年轻声说,然后走过去想把她的包包拿起来。 可是游晓春抓得更紧,还说着梦话:“别惹我。” 马年和苏新相视一笑,退出去。 他们俩靠在外面的墙壁上,马年递了一根烟给苏新,苏新接过去。两个人点上烟,抽起来。 “我妈这么几十年,跟我爸三天吵架,两天打架的,连睡觉也总是做噩梦。”马年无奈地笑。 苏新一点也不奇怪,“可能结婚了都这样吧,以前一直以为婚姻是很美好的。两个人早上一起醒来,晚上一起抱着入睡。可是后来才发现,并不是这样。” 马年抽了一口烟,“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?我妈都这样了,我还能抗争吗?可结婚一点意思都没。” 苏新摇摇头,“这我帮不到你了,我自己也是婚姻的失败者。” 他手机短信响了,还以为是肖纯把钱打进来了。他赶紧拿起手机看短信,没想到收到的是垃圾信息。然而,他扫了一眼另一条未读短信。是银行发的,提醒他今天上午十点多消费了将近两万元。 他乍一看,以为是骗子的手段。可是再仔细一想,刚才去找肖纯的时候,她身上穿着一套很漂亮的裙子。 这么一想,他整个人都不好了。 他自己拼命赚来的钱,全都交到她手里。他连好朋友要借钱,都得低三下四跑去跟她商量。可她呢,随随便便买一套衣服就花这么多钱。 苏新气得肝疼。 马年看他脸色不好,问他怎么了。 苏新连吸好几口烟,“没事,很烦而已。” 第77章 求你救救我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,苏新一直胃疼。这是老毛病了,因为他常年废寝忘食的工作。 胃一阵阵绞痛,他额头直冒冷汗。 以前也这样疼过,每次吃点药就好了。他索性在半路停车,进了一家药店买了几盒常吃的药。 本来想等回到家再吃药,可是实在疼得难受。他在车里找了找,居然没找到矿泉水。平时肖纯总会买几瓶矿泉水放在车上,提醒他口渴了可以喝。 现在连矿泉水都不帮他准备了,他越想越心灰意冷。 可是胃在疼,他实在忍不了。于是,撕开外包装,抠出两颗胶囊装的药塞进嘴巴里,硬吞进去。 药卡在喉咙老半天才滑进食道,呛得他眼泪都跑出来,还连咳了好几声。 手机响了。 他匆匆一瞥,是夏惠儿打来的。 他故意不接。 电话打了一次又一次,他按掉了一次又一次。后来,手机终于不再响了。 吃了药,胃还是有些难受。按照他的经验,吃完这种药一般要一个小时以上才会起药效。所以他把车泊在路边,打开车载音乐,闭目养神着。 很晚了,路上的车越来越少了。冬天的夜,很清冽。 车上这些歌,都是肖纯替他下载的,她下载了很多。可他最喜欢的仍然是那首《时间去哪儿了,一直循环着听。 他看看自己现在的情形,再想想躺在病床上的父亲,还有对她无微不至的母亲,不禁黯然泪下。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,胃开始慢慢舒服一些。他重新开车上路,回到半岛花园。 他站在家门口的时候,看了一下手表,已是夜里十二点多。 打开门,家里一片漆黑。 他轻手轻脚地换了鞋,然后走到肖纯那间卧室门口。 他伸手想推门,可是转念一想,这么晚了,还是别吵醒她了。所以他慢慢地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,即使他心里再不高兴,他也不会把她弄醒。 可是肖纯呢?此时此刻假如换成是她,她肯定不会管那么多。苏新一想到这,顾影自怜起来。他真的不知道,在肖纯心里,他算什么?赚钱的工具,还是一个摆设? 长夜漫漫,他辗转难眠。 医院里的马年,已经困到不行。他租了一张折叠床,找了个空位搭起来。他刚躺下去,眼睛都还没闭上,游晓春突然叫了他一声。 “妈,什么事?”马年侧身躺着,问道。 游晓春说:“我睡不着。” 马年一听,忍不住笑了。就在刚刚,她明明睡得那么沉。才一会儿的功夫,就醒了,而且又说自己睡不着。 人都说越老越像小孩,他觉得她现在就像个小孩。 “睡吧,妈,我困了。”马年连打了好几个哈欠。 游晓春坐起来。 病房里的灯关了,从外面照进来的路灯光亮又被窗帘挡住了,只留一点微微的光。马年看不清她的脸,但感觉得到她不是躺着说话。 “儿子,我真的很害怕。如果我死了,你就没妈了。”她伤感地说。 马年听这话,忽然也觉得心里难受。他从折叠床上爬下来,走到游晓春病床前,借着微光,拉住她的手,安慰道:“妈,你不会有事的。” 他能感觉到游晓春的手在不断颤抖。 所以他一直用力握住她的手,可她的手却越来越冰冷。 马年为之一颤。 安静的病房里,突然响起嘹亮的手机铃声。同病房的人被吵醒和吓醒,显得有些不耐烦。 马年看到自己放在折叠床上的手机亮着,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。 他赶紧走过去拿起手机,然后匆匆跑出去。 到了外面,他顾不得看是谁的来电,直接接起来。 “谁啊?”手机另一头居然没声音,他奇怪地问。 他把手机放在面前看了看,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。这么晚了,肯定是骗子打来的吧。他刚想按掉电话,突然听筒里传来一个女声,“救救我。” 马年没听清,把手机放在耳边,问:“谁?你说什么?” “救救我,我很害怕。”马年听到这个声音有点熟悉。 “你是葛恋?”马年终于想起这是谁的声音了。 葛恋很害怕,小声地说:“是我,我门口有人在敲门,敲很久了。” 马年不假思索地说:“打电话报警。” 葛恋说:“这么晚了,警察哪里会来。” 马年又说:“那给物业打电话。” 葛恋要哭了,“物业下班了,一直没接电话。” 她听到外面的人一直在用力敲门,一声比一声大。她吓得哭出来,“马年,救救我。” 马年为难地说:“这么晚了,我怎么救你?而且离得这么远。” 葛恋伤心地说:“我后悔了,我不应该一个人跑这么远。身边没一个亲人好友,我怎么办。” 马年可怜她,安慰道:“你还是报警吧,警察有值夜班。” 然后,他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尖叫。 马年赶紧问:“怎么了?” 葛恋说:“他在开锁。”她哇哇直哭,“马年,求你来救我,好不好?” 马年心里想,“我要是能飞,我肯定帮你。可离得这么远,我怎么帮你?”不过他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,不敢直说。这种时候,不能说这样的话刺激她。 手机突然断线了。 马年看着手机,方寸大乱。他能理解一个女孩子,在夜里遇到这种事情,那种无助和害怕。他是个热心肠的人,他很愿意帮助她。 这么远,非亲非故的,不至于让他开四个小时的车过去拯救她吧?而且明天一早,他妈妈就要动手术。 他回拨了电话,但是葛恋一直没接。 他又打了她另外一个手机号码,提示对方已关机。 马年开始更加担心。 他看了看时间,夜里一点了。只要想到她的害怕和无助,他就没办法安心。记得那时候她在长州吃坏肚子打点滴,看到他来了,她眼里那噙着的泪光,有可怜,也有开心。 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性,马年决定去救她。 他轻轻地走回病房,想跟他妈妈交代一声。可看到他妈妈又睡着了,还是紧紧抓着自己的包包。 马年轻声叫了一声“妈”。 游晓春已经睡熟了,没听到。 马年拿了外套,直奔医院的地下停车场而去。 第78章 夜半救美 凌晨,马年开车上路了。在高速路上,他困得眼皮直翻。为了让自己精神,他一直掐自己的大腿。 可这招不太顶用,他干脆把窗户开一半,让冷风灌进来。车在高速行驶的时候,稍微开一点窗户,那声音就会很大。更何况这是在冬天的夜里,简直是风声如雷。 马年两耳被这风声弄得难受,但好在终于平安地下了高速,进入惠都地界。 凌晨六点,天微微亮。车子在市区穿梭,他不知道葛恋住在哪里,所以从下高速他就开始给她打电话。可是她两个手机号码都通了,就是没人接听。 马年没办法,只好给肖纯打电话,可是肖纯也关机了。 马年试着给他三妹马之敏打了电话,幸好她接了。 “哥,爸妈怎么了?”马之敏一接电话就这样问。 马年人很疲惫,脑子不灵光,一时没细想,问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 马之敏紧张地问:“怎么了?他们出什么事了?” 马年以为是谁走漏了风声,“谁告诉你的?” 马之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“什么谁告诉我的?你不是给我打电话了吗?” 马年困惑极了,“什么我给你打电话?” 马之敏还是一头雾水,“你这么早打电话给我,不就是爸妈出事才打的吗?” 这下马年才有些明白过来,但还是有些做贼心虚,支支吾吾地说:“谁跟你说我打电话给你就是爸妈出事了?” 马之敏听说爸妈没事,又高兴又生气,谴责道:“那没事你这么早打给我干嘛?才6点,干嘛把我吵醒?” 马年说:“谁叫你没关机?我能找的人都关机了,就你没关机。” 马之敏不服气,“哥,你这么说好像是我错了一样。拜托,我可是站在宿舍外面吹冷风呢。”她穿着一身睡衣,站在阳台上瑟瑟发抖。 马年赶紧说:“那回宿舍啊,别冻着。” 马之敏问:“爸妈真的没事吗?” 马年说:“没事。不过我有个事问你,你知道葛恋住哪里吗?” 马之敏前些天跟葛恋闹僵了,直到现在两个人还在冷战。她使性子,说道:“不知道。” 马年在市区里兜兜转转,很是着急,“赶紧告诉我,我有急用,人命关天。” 马之敏被吓到了,赶紧报出地址给他。 马年匆匆挂掉电话。 他很快就找到了葛恋住的地方,车子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。 他来到小区门口,发现这小区的安保措施一点也不到位,连个大门都没有,看守的保安又在睡大觉。 马年径直走进小区,保安一动不动地睡着觉,根本没察觉到。 很快,马年又找到葛恋住的那栋楼,居然也是一个保安都没,连门禁都坏了。铁门开着,被人用一条铁丝绑着。谁都可以出入,这样哪里会安全。 电梯到了6楼,马年走出来。 他嘴里念着“603”,一边找起来。这栋楼是两梯六户型,挺密集的。他拐到左边,果真看到了603。 可是他突然被吓了一大跳,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人,他倒在地上。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打翻的白酒瓶,周围弥漫着浓烈的酒味。 603的门紧闭着。 马年小心地观察着地上这个人,用脚轻轻地踢了踢他,他没反应。 也不知道他是睡过去了,还是喝死了?马年不免有些恐慌。 他试着给葛恋又打了电话,可是她还是没接。 没办法,他轻轻地敲了几下门。 没人来开。 他看了一下时间,快七点了。按道理现在已经天亮了,可电梯楼里很难看到外面的亮光。无论白天黑夜,看到的都是白炽灯光。 到底要怎么办? 马年想了想,给葛恋发了条微信:我在你门口。 很快葛恋就回了信息:不要骗我,我害怕。 马年回她:真的,你门口躺着一个醉汉。 葛恋又回:你不要骗我,今天不是愚人节。 马年不禁一笑,给她发了信息:有猫眼吗?看一看就知道了。 葛恋马上回他:没猫眼。 马年想到了新主意,给他发微信:我大笑几声,你听一下。 他发完这条微信,就大笑了几声。 地上躺着的人听到了声响,翻了个身。马年看他是活的,稍稍放下心。 葛恋听到了他的笑声,终于来开门。她一打开门,看到了马年,喜极而泣。可是她刚伸手准备去开门的时候,从防盗门的缝隙里看到了地上躺着一个人。 她顿时吓得大叫一声。 地上躺着的人纹丝不动。 马年示意她开门,然后他悄悄地从醉汉身上跨过去,从狭窄的门缝里塞进去。 他刚闪进来,门没还来得及关。葛恋激动得抱住他,紧紧地抱住,不肯松手。 “喂,我要被你勒死啦。”马年被他抱得死死的,干咳了好几声。 葛恋惊魂未定,她看了一眼马年,竟然吻了他。 马年十分吃惊,呆住了。不过他还没完全傻掉,把手伸到后面关上了门。 葛恋一直吻他。 马年毕竟是男人,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诱惑。他终于忍不住了,也吻上来了。两个人痴缠一番之后,马年把她抱进了卧室。 “你把手放这里,我的心是不是还在砰砰直跳?” “听不到。” “那你把耳朵放我心上,现在听到了吗?” “听到了。” “你怎么会来?” “不放心你。” “为什么?” “不知道。” “你是爱上我了吧?” 两个人一边亲热,一边这样你问我答。直到两个人已经难舍难分,不能再拿出额外的精力去讨论事情的时候,他们才没再说话,专心地享受这种幸福。 两个小时之后,两个人都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。这时候,葛恋才开始害羞起来。她把被子抓过来,紧紧地盖住自己的身体,头也扭到另一边。 马年撑着一只手,歪着脑袋看她,“怎么了?” 葛恋羞涩一笑,伸出一只手遮住自己的脸。 马年看着她雪白的手臂,凑上去亲了一口。 葛恋羞得涨红了脸。 马年看了一眼窗外,太阳都出来了。 他这才想起他妈妈上午十点钟要动手术,吓得赶紧翻身坐起来。他拿起手机一看,“惨了,只有一个小时了。” 葛恋疑惑地问:“什么一个小时?” 马年说:“我妈妈十点要动手术。” 第79章 草率的求婚 马年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电话,他爸妈和两个妹妹都打过电话。 刚才跟葛恋陷入幸福的体验之中,他的手机摔到地板上关了机。等这个时候开了机,才发现这么多个未接电话。 他能想象到家人找不到他的那种心情,所以他赶紧从床上翻身而下,捡起裤子穿上,皮带系上。然后他坐到床边开始穿袜子,穿衬衫。 马年这人平时喜欢开玩笑,所以这时候他说这话,葛恋觉得有点像狼来了的故事,她分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。 但葛恋看他神色慌张,看起来不像骗她。所以她问:“你要干什么?” 马年看了她一眼,“我回米州。” “你妈妈真的要动手术吗?怎么了?”葛恋终于相信了,她也从床上爬起来,顾不得用被子挡住自己的身体。 马年往她身上看了一眼,笑眯眯地说:“穿上衣服吧,小心着凉了。”他说着,从地上捡起一件她的衣服递给她。 葛恋接过衣服,“你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。” 马年顾不上答她,他赶紧回拨了电话,打给他妈妈。 电话刚一被接通,就听到他妈妈在那边哭。 葛恋凑过来,靠在他背上,试着听一下手机里的说话声。 马年干脆按了免提,把手机放在一边,然后一边穿上鞋。 “儿子,你上哪儿啦?妈妈害怕。”游晓春一直在哭。 马年回答:“妈,对不起,我出来办点急事。妈,你别怕,有爸在你身边呢。我现在就赶回去,几个小时后就能到。” 游晓春一听他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到,急得哭得更大声,“儿子,万一妈妈死了怎么办?你还没结婚呢。妈妈不能看着你娶媳妇,不能看着你生儿子……” 马年感到很愧疚,不断安慰道:“妈,你不会有事的。而且,爸在你身边呢,别怕。” 葛恋看这情形,心中百感交集。她很感动,也很自责。 幸好这时候马东阳拿过手机,说:“马年,别担心,有爸在,你小心开车,千万不能着急。” 游晓春又抢过手机,说:“儿子,你能不能答应妈妈,赶紧结婚?你答应妈妈好不好?你要是不答应我,我不做手术了。” 马年低头看了葛恋一眼,她也回看了他一眼。 马年咬咬牙,说:“妈,我答应你。” 游晓春喜出望外,“真的吗?你没骗我。” 马年说:“真的,而且我很快就给你造个孙子出来,好不好?” 游晓春高兴得捂住嘴巴,连连说:“好,好,你要是能这么想,我太高兴了。可是你不能骗我,要说到做到。” 马年下意识地抱住葛恋的肩膀,说:“没问题。” 他挂了电话,笑嘻嘻地问葛恋:“跟我结婚好不好?” 葛恋本来还挺感动他抛下即将做手术的妈妈,半夜开了那么久的车来英雄救美。可是看他向她求婚又这么草率,不,连求婚都算不上,她忽然觉得刚才那些感动都跑不见了。 她坐直,反问:“跟你结婚?” 马年嬉皮笑脸地说:“对,跟我结婚。” 葛恋冷笑一声,“你妈妈着急你结婚,你正好逮住我在眼前,所以就说跟我结婚,你当结婚是儿戏呢?” 马年看她生气,他一本正经起来,“你不想跟我结婚吗?你不喜欢我吗?” 葛恋狂笑,“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?”她想了一下,“你以为我们过了一夜,就是喜欢你了?别告诉我,你真的是这么想的。这话我不会信,你自己也不会信吧?像你这样的人,阅人无数,跟多少人都过夜了,怎么会……” 马年突然吻住她。 葛恋要反抗,马年不肯,而且更用力。 “我从来没跟别的女人提起这事,也不是因为我妈妈催我。我这种人你应该知道,我不是不挑剔。”马年亲了一阵,放开她之后,信誓旦旦地说。 葛恋抿了抿嘴唇,问:“你真的没跟别的女人求婚过?” 马年点头。 葛恋又说:“可我为什么要嫁给你?我还没打算结婚。” 马年拉住她的手,“难道你还想有下一次半夜被骚扰吗?你不害怕吗?” 葛恋呆住了。 马年看她不说话,单膝跪地,对她说:“嫁给我吧,好吗?” 葛恋激动得忍不住流泪,以前她在电视里看到别人被求婚,那种感动得要哭的样子,她总觉得太夸张。可如今自己面对这样的时刻,她感动得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。 马年抱住她,摸摸她的头发,“我就当你答应我了哦。” 葛恋温柔地点点头。 马年高兴地站起来,说:“那好,我先回米州,等我妈做完手术,我再来找你。从今晚开始,我让之敏过来陪你,好吗?” 葛恋拉住他,问:“你妈在哪家医院?” 马年回答,“第一医院。” 葛恋说:“那巧了,我妈就在第一医院工作。要不我让她过去看看吧,看能不能帮个忙。” 马年喜形于色,说道:“好啊,这么快出现亲家母了,我妈得高兴坏了吧。” 葛恋白了他一眼,“不能跟我妈说这事,她肯定不会同意的。我只敢告诉她是一个朋友的妈妈,可不敢说答应你求婚了。” 马年问:“为什么?” 葛恋回答,“我妈虽然盼着我结婚,但我敢保证,你不是她的女婿人选。” 马年假装生气,“为什么?我很差劲吗?” 葛恋哈哈大笑,“确实不太理想。” 马年捏了捏她的脸,“那你还主动亲我,还……” 葛恋羞得捂住脸,“滚吧你,别说了。” 马年真的要走了,可是走出卧室才想起门外那醉汉还没处理。他们俩一高兴,把外面这茬事都忘了。 马年折回来,看到葛恋在穿衣服。 “外面那醉汉,我去看看醒了没?你别怕。”他说。 葛恋也才想起这事,吓得脸色马上变了。 马年安慰她,“没事,我在呢。” 葛恋迅速穿好衣服,连拖鞋都顾不上穿,跟在他后面走出卧室。 马年打开门,看到那醉汉安静地正坐在门口。别说葛恋害怕了,就他这样大老爷们,突然看到这情形,都要被吓出一身冷汗。 第80章 带我走 醉汉看到有人开门,怒地站起来,趴在门上。瞪大眼睛,面露凶光地说:“为什么不开门!为什么我敲这么久都不开门!在干什么!到底干什么要干这么久!” 马年和葛恋互相看了看,想起过去两个小时,他们两个做的事情,彼此都有些难为情。 醉汉双手一直在拍打门,“这是我女儿的房子,为什么不给我开门。” 葛恋一听这话,愣住了。“什么你女儿的房子?我不是你女儿,你也不是我爸。” 醉汉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,“没错,603。” 马年着急要走,但看这情形,他不方便出去。所以他对葛恋说:“要不打电话给物业吧,现在应该上班了。” 葛恋赶紧打电话给物业,让他们上来处理。 马年把门先关上。 葛恋打完电话,看了一眼马年。马年把她推到墙壁边,又亲了起来。 直到听到外面有人来敲门,而且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,马年才松开了葛恋。 葛恋衣衫不整,马年赶忙替她理了理。葛恋低头浅笑,感觉非常甜蜜。 马年把门打开,发现外面站着好几个穿着制服的人,他猜测应该是物业的,所以他把防盗门也打开了。 “葛小姐,非常抱歉,这位老先生认错了家。”其中一位物业的人诚挚地道歉起来。 他在说话的时候,从他背后闪出来一个中年女人。她拉着醉汉,说:“爸,我们家在7栋,你走错了,这是6栋。”她看着葛恋,歉疚地说:“对不起啊,我不知道我爸爸昨晚睡在你家门口。我找了他一夜,刚才碰巧听物业的人说6栋603有醉汉闹事,我跟着上来看,才知道我爸闹了这么大的事。” 醉汉这会儿已经酒醒了,而且意识到自己搞错了,所以结结巴巴地说:“知道了,回家吧。” 他扭头就走,中年女人也跟着他走了。 物业的人连连赔笑,“真是太抱歉了。” 等他们都散了,马年看着葛恋说:“晚上我让之敏过来陪你,好不好?” 昨晚那可怕的画面,一直在葛恋脑海里挥之不去。她只要一想起来,就感到心惊肉跳。于是,葛恋紧紧地握住马年的手,说:“要不我现在就跟你回去,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了。” 马年大笑,“真的吗?可是你的工作?不用交接一下再走吗?” 葛恋说:“不管那么多了,我现在必须走。”她撒娇道,“你带我走吧,求你了。” 马年拉着她的手,说:“好,我巴不得你这么做。” 葛恋匆忙跑进卧室换衣服,马年负责关好门窗。 葛恋连衣服都没带,直接就跟马年出发了。 车子刚开出一会儿,手机就响了。 马年在开车,不方便接。他连是谁打来的都没看,就让葛恋帮他接。 他一点也没把她当外人,这么快就让她碰他的手机,葛恋心中暗自窃喜。她拿过手机,看到来电显示是马之敏。 她迟疑,没有接。 马年看她迟迟没接,问她:“谁打的?” 葛恋说:“你三妹。” 马年看了她一眼,“你不会还在跟她生气吧?” 葛恋说:“那倒不会,只是暂时不太想跟她说话。” 她没想到马年一点也介意,反而笑着拿回手机,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接,手机铃声停了。 “我三妹比较内向,比较爱钻牛角尖,将来我们成一家人了,你还得多担待她一点哦。”他调皮一笑。 听他说这话,葛恋还挺感动。 手机又响了。 马年看了一眼,还是他三妹打来的。 “你要帮我接吗?我三妹打的。”马年问她。 葛恋摇摇头,“算了,你自己接吧。” 马年大方一笑,“好咧,我来接。”他说着,按了免提。 “哥,你在哪?”马之敏着急地问。 马年回答,“在惠都,准备回米州,怎么啦?” 马之敏高兴坏了,“那你来我学校接我,我要跟你一起回去。” 马年疑惑不解,“你回去干嘛?不是还没放寒假?” 马之敏说:“妈生病了,你们都没告诉我,要不是二姐跟我说,我还蒙在鼓里。” 马年说:“三妹,你别急,妈不会有事的。要不你等放寒假再回去,妈也是怕你来回折腾才不让告诉你。” 马之敏急得哭起来,“哥,你就来载我吧,我想回去照顾妈。” 马年听她哭了,十分动容,“好,行,哥来接你。” 他挂了手机,看了一眼葛恋。 葛恋正在注视着他,她狡黠一笑,“你刚才撒谎了吧?” 马年没想到葛恋居然看出来了,他惊讶地问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 葛恋说:“从我认识你,我发现你一紧张,那右手大拇指就一直动个不停。” 马年笑眯眯地说:“你不会早就爱上我了吧,这么早就注意到我了。” 葛恋“切”了一声,“你想多了,我只是发现你这个习惯跟我爸爸一样,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而已。” 到马之敏学校的时候,他们远远地就看到她站在校门口,而且她还拉着大包小包的。 马年下车,问她:“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?” 天很冷,马之敏呼着气,“哥,我想回家了。”她说着,流下两行泪。 马年看她脸蛋被冻得红彤彤的,实在不忍心说她什么。“好吧,先上车再说。”他拉了她那些大包小包,走到车后面,塞到后车厢。 马之敏打开车门,坐进去。她一看,发现副驾驶坐着个女人。再仔细一看,是葛恋。 马年装好行李,坐回车里。 马之敏看他和葛恋相视的眼神,分明不是普通朋友。 “哥,葛恋姐,你们……”她问。 马年回头看了她一眼,“对,我们在一起了。” 马之敏感到十分错愕。 “三妹,昨晚你算做了一件好事。幸亏你没关机,否则我就找不到葛恋了。”马年哈哈大笑。 马之敏说:“每次不在爸妈身边,我从不敢关机。” 葛恋问:“为什么?” 马之敏回答:“因为我怕他们出了什么事,家里人要找我的时候找不到我。” 马年一直只知道他三妹多愁善感,心思细腻。可是他竟不知道他三妹对父母有这么深的感情,想想他妈妈生病了都不愿意告诉她,他不知道可不可以用“多情总被无情伤”来形容这件事情,他不禁叹了叹气。 第81章 一口气拿出30万 而苏新今天特意定了闹钟,早早地就起床了。他随便披了件大衣,走到肖纯的卧室。 肖纯正在哄儿子起床,两母子互动的画面很是温馨。 苏新靠在门外的墙壁,默默地看着。 等肖纯回过头,看到他的时候,愣是被吓了一大跳。“有事吗?”她脸色立刻变了,冷冷地问。 苏新真不明白,为什么她面对他和儿子,会用不同的脸色和语气,而且切换的速度太快。 “那5万块,记得转给我。”苏新一脸严肃。 肖纯没回答,她借着帮儿子穿衣服,假装没听到。 苏新走开,回卧室洗漱完,拿着公文包就要出去。 肖纯看他要出去,忙问:“你今天下午能送我爸妈去动车站吗?他们要回老家。” 苏新想都没想,“我今天下午要开会,没空,你让他们打的吧。” 以前她爸妈每次要回去,苏新都主动送他们到动车站。而且无论他多忙,他一定会抽空。 “物是人非事事休”,肖纯看着他离开,她的脸在抽搐。她很生气,很想哭。 送儿子去幼儿园之后,肖纯自己走在回来的路上,感到无比的孤单和无助。 与苏新的婚姻弄成这样,肖纯感觉自己活得特别没劲。她看天,明明是蓝的,可她一点也不欢喜。 除了儿子,一点让她高兴和抱有希望的事情都没。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,如行尸走肉一般。 在她如此灰心的时刻,手机来了一条短信。 她不像苏新,他忙到连短信都没空看。她很有空,只要手机有动静,就算垃圾信息她也会看一下。 令她吃惊的是,这是一条来自好玩乐园发来的信息。她记得这家公司,那天去人才市场,还没面试她就逃之夭夭。 信息上是这么写的:肖小姐,您好。经公司考虑,觉得您适合销售助理的职务。现特邀您带上个人简历,于明日下午14点到本公司面试。 肖纯看完这条信息,又愕然又开心。找了这么久的工作,难得收到一条面试短信。 可她转念一想,那天她没带简历去人才市场,这家公司怎么会有她的手机号码?还知道她的名字? 只有一个人,跟这件事情有关系,而且很可能是他在帮她。 他就是黄天。 肖纯恨不得马上飞回家里,去敲黄天的门,问问他事情是不是这样子的,所以她伸手拦了一辆的士。 苏新一直在看表,他这个人一向信守承诺,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。何况这次要借钱的是马年,他最要好的哥们。眼看马上就10点了,可肖纯还没把钱转过来,他简直要坐不住了。 他走出办公室,到茶水间倒了一杯水。走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,路过小左的办公桌。他不经意一瞥,看到小左桌上放着一个袋子,里面装着一些花卷。 “小左,这些花卷……”苏新指着花卷,问她。 小左一直在忙,突然被苏新这么一问,她赶紧伸手捂住花卷,一脸窘迫地道歉,“苏总,对不起,这些花卷是昨天您岳母送给我的。我知道她一片心意,这花卷也很好吃,可是我一直在忙,我忘了吃。” 苏新看小左顾左右而言他,猜她是在撒谎。他哈哈一笑,“小左,不用紧张。” 小左是个实在人,不擅长说谎话,她吞吞吐吐地老实交代,“苏总,其实我是不敢吃。抱歉,是我自己的原因。自从当了妈妈,我很少吃外面买的东西,尤其是不卫生的东西。像这种人家送我的,又是不认识的人送我的东西,一般我都不敢吃。” 苏新很诧异,“为什么?” 小左诚恳回答,“因为我的孩子只有我可以依赖,如果我出了什么事,他就无依无靠了。所以我不能让自己出事,要平平安安的。” 苏新觉得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。 小左看他没说话,有些紧张地说:“苏总,真的不是您岳母做得不好吃,是我自己的原因。要怪就怪我太大惊小怪,总是战战兢兢,但请苏总原谅,毕竟我的孩子不能没有我。” 苏新终于想起谁也说过这种话,是他的老婆肖纯。他看着小左惊慌的眼神,又想到肖纯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。 “是不是当妈的都这样?”他苦笑起来。 小左说:“大部分女人当妈后都会变不少,尤其像我这样的,老公不靠谱,事事只能依靠自己的,真的不敢让自己有事。” 苏新笑了笑,指着花卷说:“扔掉吧,不必放在心上,我能理解你。” 肖纯回到9楼,敲了敲黄天的家门。 还好是他来开门的,而且gaga不在家。 “黄天,想问你,这件事是你帮我的吗?”她把手机短信拿给他看。 黄天看了一眼短信,点点头。 肖纯确定了这件事是真的,还挺开心,“谢谢你。” 黄天说:“小事,还得靠你自己,我只是把你的信息提供给他们。” 肖纯疑惑地问:“你跟他们认识吗?” 黄天没隐瞒,直接回答:“那是我爸开的公司,不过跟我没多大关系。” 他说完,准备要开门。 肖纯赶忙说:“黄天,你要跟老杨买这房子吗?” 黄天心情不佳,不想多说话,仅仅“嗯”了一声。 看着他把门关上,肖纯呆呆地站在门外发愣了一会儿。 她想,那天他自己好像有什么要紧事,显得很落寞和为难。可他还是留意到肖纯了,而且还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。 肖纯觉得,这个黄天既是心细的男人,又是善良的男人。只可惜,他从小遭遇父母离婚,性格变得比较内向敏感。他也过于善良,为了gaga,付出了很多。 她很感动。 所以她又敲了门。 黄天看到还是她,问:“还有事吗?” 肖纯问:“你还缺多少钱?” 黄天不想回答。 肖纯主动说:“如果30万以内,我可以先借你。” 黄天吃惊地看着她,“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?” 肖纯嘿嘿一笑,“我是我们家的管钱大人,你帮我这么大的忙,我想还你人情。” 黄天一扫脸上的愁容,“真的吗?可我们关系不是很熟。” 肖纯拍拍胸脯,“人家对我好一分,我还人家十分。” 黄天是个老实人,他若不是被逼急了,怎么可能跟肖纯借钱。可是一分钱压倒英雄,他实在是没办法了。好在肖纯有钱又爽快,一下子就转了30万借钱给他。 第82章 欠你的统统会还你 肖纯说:“等会儿我回家,就转给你。你收到了,微信上告诉我一声就行。” 黄天实在高兴,“我会尽快还你的,你放心。”黄天保证道,“要不要我给你写欠条?” 肖纯摆摆手,说:“不用了。”她看了看他家,说:“以后是邻居了,相信你也跑不了。” 这时,电梯门开了。 肖纯往后一看,老杨和林萍都来了。 林萍还是拄着拐杖,老杨的手虚搭着她的后背,随时准备扶她一把。 肖纯看着他们,觉得他们这哪里是离婚了,分明还是像一对夫妻。 “林萍姐,脚好些了吗?”肖纯关切地问道。 林萍笑笑,“好些了,你爸妈回去啦?” 肖纯说:“他们下午的动车,他们早上去外面逛街,说要买点东西回去给我外婆。” 老杨没有好脸色,不悦地对黄天说:“小黄,你今天可别再身体不舒服了啊。对了,钱准备得怎么样啦?我们都跑好几次了。你要是再凑不够钱,我们可要把房子卖给别人了。我女儿马上就要出国了,时间不等人啊。” 肖纯听不惯老杨的说话方式,觉得他讲话太难听。大家都是熟人,何必搞得这么粗暴。 “林萍姐,我先回家了,你们忙。”肖纯赶紧撤了。 她回到自己家,重新打开那条面试的信息,看了又看,开心不已。 她第一个想分享喜悦的,是苏新。是的,尽管两个人闹成这样,可是此刻在她脑海里,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。 她开心地打了电话给他。 苏新一接电话,就问:“钱转了吗?都十点多了。” 肖纯这才想起这件事,她是真的忘记了。 “我给忘了。”她说。 苏新没听出她有半分的愧疚,他很生气。“你一天到晚到底在忙什么?这么重要的事情,我说了好几遍,你居然能忘。”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“行了,现在给我转吧。” 肖纯听得出他生气,她觉得有些委屈。“我忙什么,我在找工作啊。我……” 苏新很不耐烦,不想听。他打断她,冷笑一声,“找工作?找什么工作?找这么久了,有戏吗?” 肖纯把要分享给他的好消息咽回去,理直气壮地顶他:“为什么我找不到工作?你看不起我对吗?” 苏新真的受不了了,总是这样吵啊吵,实在乏味得很。“不要再吵了,你赶紧把钱转过来,ok?”最后这两个字,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。 他越这样,肖纯越来气,她赌气地说:“我不转,我不信马年没钱。” 她气呼呼地挂掉电话。 苏新听着这一串嘟嘟声,气得随手打翻了桌上的一个相框,是他和肖纯的合影。相框掉在地板上,裂开了。一条裂缝,横在他和肖纯之间。 苏新低头看着这相框,无语凝噎。 过了一个小时,苏新回到家。他一开门,看到肖纯正敷着面膜,翘着脚靠在沙发上看电视。而就在刚刚,她把30万转给了黄天。 客厅到处都是她的衣服,鞋子,包包。她全部挑出来,放在客厅里。 苏新手机短信响了,他没看。他指着地上这些衣物,心痛地说:“这些年,我辛辛苦苦赚钱,赚的所有钱都给你管。你拿着我赚的辛苦钱,去买漂亮的衣服、鞋子、包包。天天闲在家看电视,不求上进。如果你能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的,那倒还不错。可是你,身材走样了不管理。还有,你整天做这么多面膜,也不见你闭月羞花。” 肖纯听着这些话,惊呆了。面膜啪嗒掉下来,她顾不得捡起来。 苏新一边拿起手机,一边说:“你买一套衣服,刷走2万块,连跟我打声招呼都不用。可我,好朋友妈妈要动手术,跟我借5万块,这是救命钱。”苏新伸出一个手掌,做出“5”的样子。然后,他捶足顿胸,痛苦地说:“我苦口婆心跟你说了这么多次,你就是不肯转过来。你这个女人,我觉得太可怕了。” 他看了一眼短信,本想拿着那被刷走2万块的短信,当面跟肖纯对质。可是他看到一条新的银行通知信息,居然被刷走了30万。 他吃惊地问:“30万,你刷的吗?” 肖纯看他这么生气,心虚地点头。 苏新捂住胸口,难过地问:“为什么?30万,你拿来干什么了?” 肖纯看着苏新这咬牙切齿的模样,她愣了老半天,才回过神,理论道:“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?我刷2万块,那是我要去人才市场面试,我给你打电话,你没接。30万,是借给黄天了,他帮了我。” 苏新真的要气晕过去了,说:“什么!” 肖纯没说话。 苏新说:“去面试,那你找到工作了吗?天天说面试,有人要你吗?就算让你找到工作,你的月薪才多少,一套衣服就2万块。黄天,你跟他什么关系?你拿我的钱去借一个小白脸。天呐!” 肖纯怒了,随手抓了一个靠枕,狠狠扔向他。 苏新没有躲避,被抱枕砸到脸。 肖纯咆哮道:“苏新,你他妈的,你神经病啊。” 苏新冷冷地说:“对,我他妈是神经病,所以我才娶了你。” 肖纯要疯了,她跑进卧室,打开保险柜。 苏新瘫软,无力地坐在地上。 肖纯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本存折,还有几张卡。她把这些都扔到苏新面前,“还你,统统还你。欠你的钱,这些年用你的钱,我统统会还你。” 苏新看着被她扔在地上的银行卡,伤心地说:“结婚的时候,我说过以后所有的钱都会给你管。可是,你就是这么糟蹋我的一片心意。” 他终于哭出来了。 肖纯更加觉得委屈,“我怎么糟蹋你的钱了?我从来不舍得给自己买一件像样的衣服。”她猛地从地上拿起自己的那些衣服、包包、鞋子,一件件拧到他面前,“你知道这件多少钱吗?60。这件多少钱,知道吗?35。” 苏新眼前一片模糊,他也不愿看。 肖纯跪到地上,“欠你的我统统会还你,用你的,吃你的。” 苏新鄙夷地问:“你还得起吗?” 肖纯说:“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对吗?如果我们之间算清楚了,就一笔勾销了是吗?那我给你生了个儿子,怎么算?” 苏新大笑一声,“肖纯,别整天拿这个来威胁我。什么你给我生了个儿子?难道他没有叫你妈妈吗?” 第83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肖纯冲到苏新面前,扯住他的衣领,狂吼道:“苏新,你疯啦!你没良心,你是天底下最没良心的男人。” 苏新疯一般地大笑,“我是疯了,被你逼疯的。” 肖纯已无力再同他争执,她泪眼婆娑,倒退几步。然后,扯下墙壁上的那张写着倒计时的纸张,慢慢地撕掉。 以前她闹离婚的时候,写这倒计时其实只是吓唬他。可现在,她发现他们之间已经谈不上吓唬了。因为,已经没有必要再走下去。 苏新没有抬头,只是自己感觉嘴角一直在抽搐。 肖纯捋了一把脸上的泪水,恨恨地说:“下午就去离婚吧。” 苏新也恨恨地说:“行。” 肖纯把这张倒计时的纸扔到地板上,然后往上面一直踩,一边踩一边哭,哭着哭着又笑了。还不够解恨,她往自己放在地板上的那些衣物上都踩了踩。每踩一脚,她的心都跟着疼一次。 五年的婚姻,换来这样的结局。两个曾经那么相爱的人,办过一场梦想中的婚礼,拍过那么多美丽的婚纱照。以为从此之后只有相依相伴,却没想到最后只剩下被逼疯。 泪眼模糊之间,肖纯仿佛看到自己年少时的模样,清纯羞涩。可眼前的一切,狼狈不堪。 什么都回不去了。 有人愁,有人欢喜。他们这一对,下午就要去办离婚了。而马年这一对,正是你侬我侬。 马年他们到了米州第一医院的时候,碰巧游晓春做完了手术,从她体内取出了一个硕大的囊肿。 医生将这囊肿装在无菌袋子里,从手术室里提着走出来。他刚一打开门,外面几个人看到这血淋淋的囊肿,纷纷吓了一大跳。 马之敏比马年和她爸爸冲得还快,她快步跑到医生面前,问:“医生,我妈妈手术成功吗?她还好吗?” 医生指着这颗大囊肿,笑了。“手术很成功,这囊肿你们谁拿去生化室化验?” 马之敏马上伸手要去接,却被马年抢先了一步。“三妹,你不是最胆小吗?哥来吧。” 马之敏眼里闪着泪光,说:“哥,就让我去吧。妈肚子里居然藏着一颗这么大的囊肿,太受苦了。” 马年摸了摸她的头。 等马之敏走开,马东阳小声地说:“你妈平时对之敏最不好,可是之敏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。你看,到现在你二妹还没回来呢。” 马年笑了笑。 葛恋一直没说话,乖乖地站在马年旁边。这时,马东阳才发现到她。 “这是?”马东阳猜到事情不简单。 马年喜形于色,拉住葛恋的手,向他爸爸正式地介绍:“爸,这是葛恋,我的女朋友。” 马东阳瞠目结舌地问:“什么?你女朋友?你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?”其实他的言外之意是,马年什么时候肯带女朋友亮相了。这可是头一回,好像隐隐要发生点什么。 马年看了一眼葛恋,“昨天晚上。” 马东阳知道儿子一向随性,可没想到他居然疯狂到昨晚刚谈的女朋友,这会儿就带着来见家长了。而且是在他妈妈做手术的时候,他担心儿子会不会只是一时冲动。 不过马东阳觉得这也是好事,毕竟他们老两口一直盼望着马年赶紧领个女孩子回家,这下子心愿达成了。 游晓春被推出来的时候,人迷迷糊糊的。护士说,刚才做手术的时候打了má zuì针的缘故。 大家一路跟着护士上了病房。 马年一直拉着葛恋的手没放开,马东阳跟在他们后面,喜不胜收。看着这俩甜蜜的小情侣,他好像还能回忆起自己当初年轻时的样子。 那时候的他很喜欢游晓春,一天不见她就想得厉害。游晓春年轻的时候,是个很美丽温柔的女子。他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,为了能天天跟她在一起,他很快就将她娶进了家门。 起初相敬如宾,恩爱有加。可是日子久了,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开始多了。游晓春脾气越来越大,弄得马东阳疲惫不堪。他们两个人结婚三十几年,闹离婚闹了二三十年。为了孩子们,两个人一直凑合了这么多年。 这些年,他已经找不到心动的感觉,老两口就像左手摸右手,毫无感觉。直到这一刻,他看着儿子宠溺女友的画面,再看一看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已的老伴,他好像又有了要疼爱她和保护她的冲动。 到了病房,游晓春慢慢清醒了。她看着眼前的人,老伴在,儿子在,怎么还多了张陌生的面孔。这女孩子挺漂亮,要是她的儿媳妇该多好。 她再一看,马年正牵着她的手呢。难道,他昨晚说的话是算数的? 游晓春动了动嘴巴,伤口有些疼。但是她很心急,忍着疼,问:“儿子,这女孩是?” 马年拉着葛恋走到她面前,高兴地介绍道:“妈,我把你儿媳妇给带来了。” 游晓春一激动,伤口又疼了一下。她高兴得差点哭出来,“什么?儿媳妇?你真的给我领了儿媳妇过来?” 马年点点头。 葛恋礼貌地叫了一声“阿姨”。 游晓春高兴得哭出来了,可一哭,伤口疼痛难忍,她下意识地捂了捂伤口。马东阳看她这样,忙凑近,关怀道:“老伴,这是开心事,你怎么还哭上了。小心伤口,来,乖。” 马年很小的时候,听他爸爸这么哄过他妈妈。可是,后来两个人整天一直吵架。现在看他们俩这样,他居然有些感动。 他想,这大概就是“少年夫妻老来伴”的意义吧。 马之敏找到了病房,一进来,哭着喊了一声“妈”。她看妈妈披散着头发,脸色发白,虚弱无力的样子,心疼得很。 游晓春擦了擦眼睛,看到出现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三女儿,而不是她非常疼爱的二女儿。她惊讶地问:“之敏,你怎么来了?” 马之敏跪到她身边,问:“妈,疼吗?”她为游晓春捋了捋头发。 游晓春红着眼,“傻孩子,哭什么?你妈妈我没死呢。” 在场的人听了都笑起来。 第84章 都是倔强惹的祸 吵完架后,肖纯把自己关在卧室里,苏新也是。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,却有着最远的距离。 直到她爸妈买完东西回来,一直敲门,她才出卧室。 谢楠提着很多东西,气喘吁吁地问:“纯纯,怎么敲这么久的门都不开?” 肖纯一直低着头,“在睡觉,没听到。” 她鼻音很重。 谢楠发现不对劲,她蹲下身,从下往上瞧了女儿一眼。她看到女儿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。“天呐,纯纯,你怎么了?哭了吗?” 肖世俊憋尿憋得难受,一进门就跑洗手间。他刚才没留意到苏新卧室门关着,用完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。平时苏新出门上班后,卧室门是开着的。可今天却关着,他有些生疑。再听谢楠这么一叫,肖世俊心里咯噔一下。 肖纯别过头,忍住不哭。 谢楠把她转过来,看到她显然哭过了。她冲肖世俊招招手,“老伴,你快过来。” 肖世俊走过来,“纯纯,怎么了?又吵架了吗?” 肖纯不知道该跟他们怎么交代,本来他们下午就要回老家了。可是万一知道她下午要去离婚,他们还走得动吗? 她抿了抿嘴唇,“没事,你们别担心。” 肖世俊指着苏新的卧室,问:“苏新回来了是吗?” 谢楠二话不说,跑到苏新卧室门口,连门都不敲,猛地推门。可是门被反锁了,她打不开。 她叉着腰,“苏新,你出来。” 苏新没应,也没开门。 谢楠气得不行,连踢了几次门,又用力地拍打几次门,对着里面喊:“苏新,你给我滚出来。” 苏新打开门。 谢楠看到他的眼睛也又红又肿。 “怎么回事?你干嘛一直欺负我纯纯?”谢楠质问他。 苏新瞪着她,“我们要离婚了。” 谢楠听清楚他说的话,惊得差点没站稳,晃了一下。 “什么?你要跟我纯纯离婚?那孩子归谁?房子呢?车子呢?钱呢?”谢楠抱着头问。 苏新冷冷地看着她,“你看,在你眼里,钱才是最重要的。放心吧,该她的,少不了。” 谢楠忍不住了,气得大哭起来,拼命跺脚,“苏新啊苏新,你怎么变成这么冷血无情啦?我对你不好吗?我纯纯不好吗?为什么要这么狠心?” 肖纯一直无动于衷地站着,可是当她听到妈妈哭诉这些的时候,崩溃的情绪终于如开了闸的洪水,一发不可收拾,她跟着嚎啕大哭起来。 肖世俊一把年纪了,同时看到老婆和女儿哭了,他一个男人也急得想哭。他走到苏新面前,问:“苏新,为什么要离婚?夫妻俩吵架再正常不过。” 苏新刚想回答,手机却响了。他拿起来一看,是他妈妈打的。一看到是他妈妈打的电话,他忽然手抖了一下。 “妈。”他战战兢兢地接起来。 张莉莉哭着说:“新儿,你爸他……” 果然如他所料,不是好事情。他害怕地问:“爸怎么了?” 张莉莉说:“你爸刚才突然晕倒,还好抢救及时,救回来了。” 苏新一听他爸爸还活着,忍不住掉了眼泪。 “新儿,你赶紧回来吧。”张莉莉哀求他。 他忙答应:“好,好,妈,我马上回来。” 他挂断电话之后,想起他爸爸说过想见孙子。可是他跟肖纯弄成这般田地该如何开口。 尊严重要还是爸爸重要?他最终选择了爸爸。 “肖纯,我爸住院了,想见渡渡,能不能让我把渡渡带过去?”苏新低声下气地问。 如果他不这样说,肖纯还没那么死心。可是他只想带儿子回去,根本没想带上她。所以,她故意说:“不行。” 苏新急得一抬手,对着她的脸就要一巴掌下去。 肖纯怒视着他,“打啊,你打啊。” 苏新慢慢地放下手,咬牙说:“好,好,非常好。” 他摔门而出。 谢楠擦了擦眼泪,走到女儿跟前,说:“你傻啊,这是你们修复感情的好机会。” 肖世俊也劝她:“赶紧去追苏新吧。” 谢楠看肖纯一动不动,她急得推了肖纯一把。 肖纯跑回卧室,把门反锁了。 苏新直冲到停车场,他厌恶肖纯,恨肖纯。假如她肯让苏渡跟他回去看望父亲,他或许还会重新考虑他们的关系。可是,她那么狠心。所以,他再也不会给这个女人一丁半点的机会,因为今天他们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都被她压垮了。 其实肖纯在卧室里想了一会儿,就心软了。她赶紧给苏渡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,说他爷爷住院了要回老家。然后,她又在衣柜里快速地翻出几件儿子的衣服放进行李箱。 她拉着行李箱出了卧室,她爸妈愣了愣。 “纯纯,你去哪?”她们以为她要远走高飞,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。 肖纯说:“我去接渡渡,回应州。” 她爸妈这才松了口气,异口同声地说:“这样就好。” 谢楠又说:”那你给苏新打个电话,让他接你们一起去啊。” 肖纯说:“不,不必。”她看了看时间,“爸妈,你们赶紧出发吧,再晚你们就赶不上动车了。” 她和父母一起下了楼,她爸妈先去坐动车。 她到幼儿园接了儿子,又打的到了动车站。在动车站买了车票,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发车。 “妈妈,为什么不跟爸爸一起回去?”苏渡好奇地问。 肖纯倔强地回答:“因为我要让爸爸后悔。” 苏渡不解,“为什么?” 肖纯摸了摸儿子的头,“你还小,不会懂。” 好不容易等到广播通知检票,苏渡突然喊肚子疼,才几秒钟,就疼得受不了,倒在地上打滚。 肖纯吓得要哭出来。 她没办法,给苏新打电话。可是电话拨不通,他关机了。 肖纯欲哭无泪,抱着孩子冲出候车大厅,艰难地在人头攒动的动车站外面拦的士。 “妈妈,我要爸爸。”苏渡委屈地说。 肖纯紧紧地抱着儿子,哭得稀里哗啦,“儿子,你有妈妈就行了。” 渐渐的,此起彼伏的车声、喇叭声,将肖纯的哭声淹没了。 第85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肖纯费尽千辛万苦才把苏渡带到了医院。 幼儿急诊科挂号处排着长长的队伍,有发烧的,有咳嗽的,一个个家长脸都崩得紧紧的。 如果不是自己有孩子,肖纯根本不可能知道孩子看个病有多难。每次带孩子来医院,她都想,可以选择的话,她一辈子都不想踏进这个地方。 挂完了号,还得到导诊台重新分级排队。护士给苏渡测量了血压之后,问肖纯孩子会不会发烧。肖纯回答说,不会。 护士冷冷地把一张V级的挂号单递给她。 肖纯一看,上面写着前面还有121个人。 肖纯把儿子抱到一边,突然儿子又疼得蹲在地板上,脸色发青,“妈妈,我肚子好疼。”刚说完,哗地吐了一地。 肖纯刚想把儿子扶起来,他又往地上吐了好几口。吐着吐着,哭个不停。 肖纯急得哭了,抱着儿子冲到导诊台,找护士说:“能不能让我孩子先看一下?吐得很厉害。” 护士面无表情地说:“那没办法,只有发烧超过39.5度才能优先就诊。”她看了一眼苏渡,对肖纯说:“你不用着急。” 肖纯欲哭无泪。走投无路、无依无靠、可怜兮兮…….肖纯觉得这些最坏的词语,此刻都可以安在她身上。 女人嫁人的时候,都渴望自己有一个强有力的肩膀可以依靠。可是怎么了,为什么男人要变心? 肖纯心如死灰地想,如果早知今日,她宁可不结婚。 苏渡全身无力,蜷缩在冰冷的座位上。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妈妈,发现肖纯在掉眼泪。他伸出自己的小手,想替妈妈擦眼泪。 “妈妈,对不起。”他小声地说。 肖纯擦了擦眼泪,问:“为什么要道歉?你没做错什么。” 苏渡问:“妈妈,对不起,我生病了,让你这么困难。爸爸为什么不要我们了?” 儿子懂事得令她心疼,她忍不住恸哭,低头往儿子额头上亲了一口,“渡渡,妈妈一定不会抛弃你,你放心。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爱你如生命,就是妈妈。” 苏渡突然蹙眉,抱住肚子。 肖纯问:“是不是又疼了?” 苏渡轻轻地点点头,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 怎么会这么难?肖纯在心里千万次地问老天爷。 就在这个时候,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。 一个女人在哭着喊,“求你了,不要走,求你了。儿子还在发烧,你不能这么狠心。” 肖纯听着这哭声,心里也跟着哀伤起来。她怕儿子被这哭声吵醒,赶紧用自己的双手捂住儿子的双耳。 “爸爸,你不要走。”一个小男孩的哭声。 “老公,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母子啊。我为了这个家,什么都没了。求你了,求求你了。”女人越哭越凄凉。 肖纯发现这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,她忍不住转过头看了一眼。有些远,看不清,但身形也有些熟悉。 “豪豪,你放手,你放手。”男人拼命挣脱。 肖纯一听这名字,整个人都傻掉了。小男孩叫豪豪,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豪豪的妈妈? 小男孩仇恨地看着男人,猛地抓起他的手咬下去。男人疼得直叫,“放开,放开。”他看小男孩不肯放,便抬起自己的脚,对着小男孩揣了一脚。 豪豪被踢出几步,疼得直叫。 豪豪妈妈赶紧冲过去抱住儿子,心疼地问:“儿子,疼不疼啊?” 豪豪忍着疼,满眼惊恐。 豪豪妈妈哭天抢地,“天呐,老天爷,为什么要这样?我到底做错什么了?” 这哭声太可怜。 保安跑过来,问:“怎么了?” 豪豪妈妈指着男人,“求你们了,把他带去警察局,他是杀人犯。” 男人给了她一巴掌,“臭女人,你才是杀人犯。” 豪豪妈妈跪在地上,抱着儿子。“我一直在苦苦求你,可你一点也不想回头。好吧,你走吧。你去找那女人,永远别回来。” 保安看他们把家事带到这里来闹,说:“你们要吵回家去吵,这里是医院。” 男人心狠地走了。 豪豪妈妈无声地抽泣着,嘴里喃喃自语:“到底要怎么办?” “同是天涯沦落人”,肖纯看着她可怜的背影,很是同情她。从她身上,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。 她试着把儿子的头从她大腿上抱开,可儿子拉着她的手不放。她没办法走过去安慰豪豪妈妈,可再一想,假如她走过去的话,豪豪妈妈会不会更崩溃? 肖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背影,她擤了一把鼻涕,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然后扶着豪豪。 肖纯一直低着头,怕被她发现。 幸好没过多久,就叫到豪豪妈妈的号。等她带豪豪看完医生,肖纯看着他们母子走出了急诊大厅。 等了三个多小时,才轮到肖纯的号。她抱着儿子进了医生办公室,里面只有两个家长带着一个小孩在看。肖纯看了一眼医生,他戴着个口罩,但肖纯觉得他有些似曾相识。 等这一家三口出去,肖纯抱着儿子坐到医生旁边。 医生摘下口罩,肖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,她没想到这医生居然是黄天。 以前来这医院看过很多次,但从来没碰见过他。 “怎么会是你?”肖纯惊讶地问。 黄天笑着说:“我跳槽到这家医院了,为了早日还你钱。” 肖纯心事重重的,连笑都笑不出来。 苏渡在肖纯怀里睡着了。 黄天看了一眼苏渡,问:“孩子怎么了?” 肖纯说:“说肚子疼,后来又吐了。” 黄天给苏渡听诊,冰凉的听诊器放在胸口,苏渡醒了。他看医生是黄天,马上叫了一声黄天叔叔。 黄天摸摸他的头,“小家伙,你肠胃感冒了哦。” 肖纯担忧地问:“肠胃感冒严重吗?” 黄天说:“我开点口服补液盐,你每天给他泡水喝。” 肖纯不放心,说:“就这样吗?可是他很难受。” 黄天又笑了笑,“放心。” 肖纯又问:“我这孩子经常生病,你有什么办法吗?” 黄天打量了一下苏渡,说:“加强身体锻炼,经常带他去打打球或者跑跑步。” 苏渡脱口而出说:“那黄天叔叔,你能带我去打球吗?我爸爸都没空陪我。” 肖纯和黄天互相看了看,彼此都略尴尬一笑。 第86章 这天底下的夫妻到底怎么了 黄天开了6包补液盐,然后问肖纯:“家里有退烧药吗?” 肖纯疑惑地问:“这个病会发烧吗?” 黄天回答:“很有可能会,你做好心理准备。” 肖纯点点头,咬咬牙,抱着儿子站起来,离开了他的办公室。看急诊的人很多,黄天又按了下一个号。 其实当他看到肖纯这么艰辛的时候,很想挺身而出去帮她。每次看到肖纯自己带着孩子,他就会想起他妈妈带着他姐姐离开家的情景。 可惜,他是个医生,现在正在当班,他有自己的职责,而且还有很多着急的家长在等着他。 肖纯又饿又累,已经抱不动儿子了。她轻声问儿子,“妈妈背你好吗?” 儿子轻轻地点点头。 肖纯找了一个座位,把儿子放到上面,将自己的背包挂在胸前,然后蹲下身,说:“渡渡,妈妈背你哦。” 儿子一爬上她的背,她差点跪在地上。这种时候,如果有个人能帮她一把该多好! 她背着儿子来到药房,儿子突然说口渴要喝水。 她已经空不出手去包里拿水壶,只得又找了个座位把儿子放下来。儿子本来就很虚弱,还这样上上下下的折腾,她又心疼又愧疚。但有什么办法?没办法。她只得泪往心里流,从包里拿出水壶,把盖子打开给儿子喝。 他喝了几口,眯着眼睛,难受地说肚子又疼了。 肖纯安慰他,“拿了药,吃了就好。”她干脆把水壶也挂在自己胸前,省得儿子要喝水的时候又得重新拿出来一次。 儿子默默地点点头。 肖纯背着他,来到取药机前拿号,卡刚chā jìn去,儿子又说想拉肚子。 肖纯急急忙忙带着他来到了卫生间,把他放下来。他连站都站不稳,眼睛也睁不开,全身软绵绵的。 肖纯蹲下来,抱着他把屎。她生完孩子后腰椎不好,不要说抱着孩子蹲这个姿势,就是自己一个人蹲一小会儿都要受不了。 儿子一直拉不出来,又想要拉。肖纯一直安慰他,“没事,你想拉就拉,妈妈抱着你。”可是她已经感觉自己的腰椎像要裂开一样,随时要撑不住。 过了一二十分钟,儿子说:“妈妈,我拉不出来。” 肖纯没力气直接把他抱起来,只得让他自己先站一下。可他浑身没劲,只能蹲在地上。 肖纯看着这小小的背影,她想哭却不敢哭。 从卫生间出来,来到取药机前,她才发现刚才一着急,就诊卡都忘了bá chū lái。肖纯急得到处找,有个男人看她在找东西,走过来问她:“是不是你丢的就诊卡?” 肖纯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手中的就诊卡,接过来看了一下卡上面的信息,看到的确是儿子的就诊卡,她高兴得连连跟这人道谢。 这男人自己也拉着个年幼的孩子,那孩子额头上贴着退烧贴。 肖纯把卡再次插到取药机上,可是上面显示余额不足。 她又得把儿子放下来,然后习惯性地从包里掏出了钱包。可是打开钱包一看,整个人都傻眼了,她忘记了所有的银行卡都还给了苏新。 她是个没有钱的女人,所有的钱都是苏新给的。现在卡都不在自己身边,一分钱都没有。 可她不想跟苏新开口,因为她觉得只要一开口她就输了。 她也不能去跟黄天借,虽然黄天近在咫尺,可他才跟她借了30万去凑房款,还为此换了工作。 所以她想到了葛恋,也只有葛恋能帮她了。 她打电话给葛恋,打了几个一直都没接。 葛恋其实也在这家医院,她正跟黄天从病房坐电梯下来。两个人的手一直没松开过,羡煞旁人。她也习惯把手机调静音,响了好几次她都不知道。 就在肖纯给她打最后一次电话的时候,她跟黄天手牵手从不远处一闪而过。肖纯没注意看到,或许就算看到了,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会以为是认错了人。 肖纯无奈,只能找郭芳了。在给郭芳发微信之前,她在心里想了好一阵。她从来不愁吃穿,更没有跟别人开口借过钱,只有别人跟她借的份。 她是做了很久的心里斗争,才下定决心跟郭芳开口的。 她编辑了一次又一次,才最终把信息发给郭芳。 可是信息发出去半个小时,手机迟迟没有动静。郭芳没有回信息,她心急,硬着头皮拨打了她的手机号码。 只是,手机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。 肖纯实在没办法了,只能认输跟苏新打电话了。可是她一打过去,手机语音同样提示对方已关机。 肖纯气得直咬牙,她没想到他居然关机。以前他曾说过,他夜里不敢关机的原因,是因为不在父母身边,怕父母有急事找他。现在倒好,他回到了父母身边,手机却关机了。那么,就说明在他心目中,他真正在意的只有他的父母。 他不担心儿子和老婆有紧急情况,一点也不。肖纯越想越绝望,甚至从心底燃起了恨意。 可她没办法多想,也没空多揣测。她在脑海里继续搜索了一番,最后只能试试跟黄琳开口了。 黄琳一听这事,二话不说就给她转了500块钱过来,连多啰嗦一句都没有。 肖纯只觉很感动。 她交了钱,终于拿到了药。 在医院门口等的士的时候,刚才那个帮她捡到就诊卡的男人,也带着孩子在等的士。 肖纯主动对他递上微笑,“你也一个人来吗?” 这男人看起来很腼腆,也很老实。他简单地回答说:“是啊。” 男人话不多,但是对自己的孩子很体贴。肖纯看他脱下自己的外套,披在自己孩子身上。 肖纯好心提醒他:“你孩子发烧了,不用穿太多呢。” 男人惊讶地问:“为什么?冷到了不好吧?孩子这么虚弱。” 肖纯笑了笑,“医生说的,以前我儿子发烧,护士一看到他烧成那样,赶紧给他脱外套。” 男人“哦”了一声,然后一脸犹豫。 “爸爸,妈妈会回来吗?”他的儿子突然可怜巴巴地问。 男人尴尬地看了一眼肖纯,然后对儿子说:“应该会的。” 肖纯心里掠过一丝悲伤,心里想:“这天底下的夫妻到底怎么了?” 第87章 被误会红杏出墙 带孩子看完医生等的士的人越来越多,天也越来越黑,风也越来越大。 肖纯背上的儿子也越来越难受,一直喊肚子疼,头晕,想吐吐不出。 碰巧遇到下班高峰期,很难等到的士。很久之后,一辆的士才慢慢爬坡上来到医院门口。 当大家看到那一抹的士车灯出现的时候,赶紧你争我抢地挤到停车道上。的士缓缓而行,大家不知道它要停在哪个点,急得追着走。 肖纯也加入追的士行列,她甚至都走到停车道上了。有小汽车从坡下爬上来,司机打开车窗,冲她大喊:“你不怕死吗?” 肖纯看了一眼这车,眼睛被车灯刺得难受,眼泪都流出来了。 她默默地走出车道,心酸地看着的士被别人抢走了。 手机响了一次,她没接,因为没办法接。不过,她猜测是苏新或者郭芳打回的。 又等了很久,才又出现了一辆的士,可还是被别人抢走了。 那个帮她捡到就诊卡的男人,同样没坐到的士,沮丧地拉着孩子,伸长脖子在等待下一辆的士。 过了一会儿,一辆小轿车迎面而来。她发现不是的士,便默默地退了几步。但是这车里的人摇下车窗,冲她招招手,喊了她的名字。 她一看,居然是黄天。 她喜极而泣,背着儿子坐上了她的车。要关车门的时候,她看到那个男人和他的孩子还在冷风中等车。 于是,她问黄天:“能把那对父子也载一下吗?”她指着他们。 黄天问都没问,干脆地回答“好啊”。 肖纯冲那男人喊道:“你好,一起走吧。” 那男人又惊又喜,赶紧拉着他的女儿坐上黄天的车。 等他坐定,黄天正要开车的时候,肖纯回头看到后面跟着来了好几辆的士。那男人也回头一看,发现一口气来了这么多辆的士,说:“要不我去坐的士吧。” 黄天看了一眼后视镜,说:“没事,我们送你吧。” 肖纯听他用我们这个词,感觉有点怪怪的。果然,这男人对她说:“你老公心真好。” 肖纯吓得赶紧要解释,但他女儿抢先说道:“爸爸,这辆车好漂亮。” 男人抱住女儿的肩膀,说:“等爸爸赚了钱,就买车。” 他女儿嘟起嘴,“爸爸,这句话你都说几年了。妈妈说,听你说话跟放屁一样。” 男人又尴尬又生气,举起手就想打他女儿。肖纯吓了一大跳,赶紧劝他:“童言无忌,孩子又发着烧呢。” 苏渡人很累,他睁着眼睛,默默看着这跟他同龄的小女孩。 小女孩怯生生地拉了一下他的手,然后天真一笑,“我小学一年级,你呢?” 肖纯看她面黄肌瘦,比同龄人要矮了一截,有些可怜她。 男人灰头土脸地直摇头,“哎,都怪我自己没本事。刚才连给孩子看病的钱都拿不出,还是找我弟弟借的。”他激动得差点要抽自己嘴巴。 肖纯想起自己也身无分文,她第一次发现,假如自己口袋里装满钱,心里得多踏实。所以,她一定要努力去赚钱。 男人看了一眼肖纯,说:“还是你有福气,老公开这么好的车。我那老婆,嫌我穷都跟别人跑了。” 肖纯终于忍不住解释道:“您误会了,他是我邻居。” 这男人一听,脸色突变,然后大喊一声:“停车。” 黄天以为自己听错了,没有把车停下。 男人冲肖纯恶狠狠地说:“你也是个红杏出墙的女人,跟我老婆一样。” 肖纯气得语无伦次,“你瞎说什么!” 男人不由分说,就要去开车门。黄天赶紧刹车,然后生气地说:“你别这么冲动,你误会了。” 男人不听他们解释,打开车门,硬是把他女儿拉下车,他女儿哭得很伤心,还一直说:“爸爸,我想跟这个小弟弟在一起玩。” 男人更来气了,扇了她一巴掌,怒气冲冲地说:“你也不是个东西。” 此时此刻的他,跟刚才与肖纯初见时完全判若两人,肖纯看得目瞪口呆。 她看着这男人跟他女儿在车流里穿梭,小女孩一直在哭,那样子甭提多可怜。 黄天提醒她先把车门关好。 她拉上车门,幽幽地说:“如果我离婚了,一定要争取到我儿子的抚养权。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,永远看不到自己的问题,只会怪女人。” 黄天笑了笑,没往心里去。 “你妈妈真不容易,离婚的时候把你们都争取在自己身边。”肖纯感叹。 黄天的思绪飘得很远,他回忆起自己一个人被关在家里哭个不停,他妈妈跪在门外求他爸爸的情景。 这段往事,令他无比痛苦。 肖纯看他没说话,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,忙跟他道歉。 黄天说:“我爸妈离婚的时候,我妈妈没要一分钱,就是为了把我也留在身边。可是我爸不同意,说我姐可以走,我不可以。” 肖纯同情地叹了叹气,“那时候你很可怜啊,你妈也心碎了吧。” 苏渡睡着了,他一向喜欢在车上睡,这点作为母亲的肖纯再清楚不过。她看着熟睡的儿子,疼爱地在他额头亲了一下。 黄天又说:“我14岁那年,我姐把我带走了,她还跟我说,只要我勇敢一点,黄一树就拿我没办法。” 肖纯感动得哭了,“你姐真好,还好你有个姐姐。” 黄天点点头,“所以我一直想要孩子,越多越好。可是gaga生不了,我们打算跟我姐要嘉言。” 肖纯想起林嘉言跟在黄琳身边那幸福的模样,不禁问:“你姐能同意吗?”她压根觉得gaga给不了林嘉言更好的爱。 黄天忧愁地说,“这事我很苦恼,我找了我姐好几次,她都不同意。” 肖纯很反对黄天这个做法,“你只考虑自己的感受,却没考虑你姐和嘉言的感受。我自己经历了才懂,孩子能跟着一对思想成熟又恩爱的父母,比什么都幸福。” 她越说越伤心。 黄天怕她太伤心,赶紧转移话题问她:“你下午去面试得怎么样了?” 第88章 民政局见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,肖纯完全忘记了下午本来要去面试的。经黄天这么一问,她才想起来。 “对不起,我忘记了。”肖纯一脸抱歉,此刻的她疲惫不堪,连懊恼都没精力。 她以为黄天会生气,没想到他不仅没生气,还反过来安慰她:“没事,如果你还想去面试,我再替你想想办法。” 肖纯觉得这样太为难他,毕竟哪有公司等人的。何况她没有丰富的工作经验,万一自己表现不够优秀,岂不是要丢他的脸。 所以她说:“要不算了,我自己再去找找看。” 黄天这人心思细腻,他大概能猜出肖纯所担忧的。“我爸这公司是新创办的,他以前不是做这行的。新进入一个领域,他也需要人手。” 这句话确实有安慰到肖纯,她开心了一下。不过她还是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,说:“可我真的一点特长都没有。” 黄天笑着说:“你的优点就是孩子的妈妈,我爸做的是儿童游乐项目,你肯定合适。” 即将到半岛花园的时候,肖纯的手机响了。她故意放任手机铃声一直响,却不接。 黄天疑惑地问她:“干嘛不接?” 肖纯黯然神伤,回答他:“我要离婚了,不接也罢,以后就是陌路人了。” 黄天却说:“说不定是别人打的呢。觉得除了他,你的世界没有其他人了吗?你爸妈呢?你的闺蜜呢?他们也是关心你的啊。” 他这一席话,触动了肖纯的心。她马上拿出手机来看,电话果真不是苏新打的,而是葛恋。 肖纯有些欢喜,但更多的是失落。因为如果苏新完全不在乎她,准确的说,一点也不紧张他们的儿子苏渡了,那是一件无比悲哀的事。 不过她还发现另外一个未接电话,是黄天打的。她问:“你刚才打电话给我了?” 黄天点头,“嗯,想跟你说我6点下班,要不要送你一起回来?” 肖纯微微一笑,“谢谢。” 黄天没有说什么。 车子开进了半岛花园,这小区很大,兜兜转转的。但是一路上,肖纯和黄天两个人都没出声。可是肖纯却很喜欢这份安静,她厌烦了吵架。 黄天看她默不作声,说:“其实你挺幸福的,爸妈都在,而且他们都那么爱你。最令人羡慕的,你有个这么帅气可爱的儿子。” 肖纯苦笑,“这不是很普通的事情吗?” 黄天也苦笑,“我连孩子都没呢,爸妈又早早就离婚了。” 肖纯的手机又响了,这回真的是苏新打来的。她踟蹰了片刻,才接起来。 “什么事?”苏新冷冷地问。 肖纯只要一听他这种满不在乎的语气,就气不打一处来。她愤怒地说:“没什么事,就是想让你民政局见。” 苏新沉默片刻,说:“好,我周五回来。” 他先挂的电话。 肖纯拿着手机出神,心头一沉,悲从中来。 黄天已经把车开到楼下,他回头看了一眼肖纯,本来想让她先下车。但是看她一脸忧伤,他问:“真的要离婚吗?孩子怎么办?” 肖纯看儿子睡得熟,才敢跟他继续谈论这件事,“孩子肯定归我,拼了命我也要他。” 黄天不知道该如何劝她,他性格内向,本就不善言谈。除了gaga,他平生聊得最多的就是肖纯了。这一点他也纳闷,就算在他姐姐面前,他也没这么多话说。 或许是同情,或许是心疼,他也说不清,他突然对她说:“不论如何,以后我当你的哥们吧。” 肖纯想到上回她主动这么建议,他却严词拒绝了。这会儿他这么说,顶多是安慰她吧。所以肖纯勉强一笑,“你是看我可怜吧?” 黄天不知道该接什么话。像他这种性格,当医生确实很适合。他每天都跟病人接触,问来问去都是那些话。可也正因为这样,他越来越不会说话。 车停了一会儿,苏渡醒了。这点肖纯也是很清楚的,她了解自己的儿子,车一开他基本都会睡。车一停,他就差不多要醒了。 “还难受吗?”黄天问他。 苏渡点点头,做呕吐状。 肖纯赶紧说:“儿子,我们先下车,可别吐在黄天叔叔车上。” 黄天笑了笑,“没事,大不了洗下车。” 肖纯抱着苏渡下车,黄天想了想,也跟着下了车。他说:“我替你抱孩子上去吧,看你累得很。” 肖纯欲推辞,苏渡也闹起来了,他直说:“我不要别人,我要妈妈。” 肖纯一边安慰他,一边对黄天说:“谢谢你了,渡渡一生病基本都只认我。” 黄天转身上了车,肖纯也抱着孩子上楼了。 这一夜,苏渡又吐又哭,对已经累得不行的肖纯而言,真的是雪上加霜的艰难。好在她扛下来了,当她看到天亮的时候,高兴得想哭。 才七点多,她妈妈就打来了电话。 “纯纯,你公公怎么样了?”谢楠关心地问。 谢楠并不知道肖纯昨天没去成应州,也不知道她的女儿昨天经历了魔鬼般的一天。 既然她不知道,肖纯也没打算让她跟着担心和伤心。所以她撒谎道:“还可以。” 知女莫如母。谢楠听到女儿声音沙哑,疑虑起来,问:“你怎么了?有事瞒我?” 肖纯清了清嗓子,说:“没有瞒你,只是喉咙有点不舒服而已。” 谢楠这才信了。其实她哪里能想到,昨天外孙子苏渡碰巧肚子疼,他们母子俩没去成。 “那如果需要我跟你爸爸去应州看你公公,你就吱一声。”她语气缓和下来,“虽然我们跟亲家关系不怎么样,不过该做的我们还是会做。毕竟大家是亲戚,不是外人。” 肖纯很感动,也很心酸。周五,她就要跟苏新在民政局见了,以后她爸妈也没这对亲家了。 这次她铁了心要离婚,谁都不打算告诉。长这么大,她第一次如此有主见。 昨夜儿子折腾难受了一夜,这会儿天亮了他才入睡。可是他一直紧紧抓着肖纯的手不肯放,肖纯饿得饥肠辘辘。越饿她越想吃东西,脑海里想到了她吃过的那些大鱼大肉,馋得很。 真是可怜啊,她同情自己。离婚以后,她的日子会更难。现在,只是一个开始而已。 第89章 过于善良会变成窝囊 游晓春做完手术之后,一直在病床前照顾她的,是她最不疼爱的三女儿马之敏。 游晓春平时脾气就不好,对马之敏更是没有几分好脸色。住院之后,她脾气更大了,常常动不动就怨这怨那。 马年和他爸爸能躲多远就躲多远,每天在游晓春面前出现了一会儿就跑得没影。 这天,医生来查房,让游晓春试着起身走一走。马之敏从洗衣房回来,怀里抱着她刚刚为游晓春洗过的衣物。她一听这么说,赶紧跑过去扶住游晓春。 游晓春脚着地,一用力,伤口疼得不得了,她哎哟哎哟直叫。 马之敏见她妈妈这么难受,心疼得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,说:“妈妈,你受苦了。” 游晓春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,看到马之敏哭成泪人,她竟然生气地指着女儿的鼻梁,愤怒地说:“哭什么?我又不是要死了。” 马之敏错愕万分,又委屈得很,她感到更加伤心了,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。 这时候,马月从外面走进来。 游晓春一看二女儿回来了,顿时像个小孩一样,委屈地撒娇起来,“月月啊,你可回来了,妈妈等你好久啊。” 马之敏呆住了,她觉得自己很可怜也很可笑。原本她以为经过这次,她妈妈会看到她是个好孩子,会对她好一点。 可是并没有。 只有那天,她不远千里赶回来,她妈妈一时感动了。在那一刻,她还曾傻傻地发誓,以后一定要对她妈妈很好很好,不再有任何怨言。 可惜,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。 马月随手将手提包往她妈妈床上一扔,说:“工作也得做啊,我已经尽量赶回来了。反正有大哥他们在,我也放心。” 游晓春嘻嘻一笑,直点头,“说得也是,赚钱重要,赚钱重要。” 马之敏抿抿嘴,她恨自己还没毕业,还没能赚到钱。她有些明白了,她不受她妈妈待见的原因,就在于钱。她哥马年每个月交2000块生活费给妈妈,她二姐马月每个月交1000块给妈妈。 她想,将来她赚了钱,每个月也要上交钱给她妈妈,这样她妈妈就会对她好一些。 隔壁病床的老阿姨跟老伴去楼下散步回来,看到病房里多了个陌生女孩,便礼节性地问:“晓春,这就是你二女儿啊?” 马月顾着看手机,没空搭理。 游晓春坐到马月旁边,捋了捋马月的头发,笑呵呵地回答:“是啊。” 老阿姨又问:“多大啦?还没结婚吧?” 马月长得很漂亮,为此游晓春一直很骄傲。所以老阿姨这么关心马月,她这个当妈的一点也不觉得奇怪。“27了,还没男朋友呢。” 这几天游晓春旁敲侧击后,了解到老阿姨夫妇俩都是原企业高管,现在退休了。所以她很看得起这对老人家,跟他们说话还是挺客气礼貌的,也愿意跟他们多聊。 “现在的年轻人,都忙工作。”老阿姨言简意赅地说。 游晓春逮着机会,说:“您看我姑娘还成吗?有没合适人选?” 没想到马月黑着脸,大声喊道:“妈,你干嘛啊?” 老阿姨不动声色。 游晓春尴尬地笑了笑,对马月解释道:“随便说说嘛,反正无聊。” 马月一屁股从床上跳起来,拿过包包,说:“我先回家了,困死了。”她看了一眼马之敏,“你照顾妈哦。” 马之敏乖乖地点点头。 游晓春看着马月的背影,一直交代她:“路上小心。” 马之敏很是羡慕她二姐,她也很想被妈妈这么疼爱。 马月离开之后,游晓春又躺回了床上。马之敏时不时给她压一压被子,怕她被冷到。 游晓春嫌弃地说:“你要是跟你二姐一样有本事就好了。” 马之敏如鲠在喉,她心里委屈得很。其实她二姐只不过比她大一些岁数,比她早出来工作而已。假如她毕业了,肯定也能挣钱的。况且她二姐每个月工资五六千,只上交一千块给家里。可要是她赚钱了,她一定把工资全数交给她妈妈管理。 “妈,以后我赚钱了,会把工资卡交给你的。”马之敏诚恳地说。 游晓春鄙夷一笑,“可别笑死我了,你别花家里钱就不错了。整天没干成一件正经事,的还是技校,有什么前途。” 马之敏终于忍不住哭了。 她一哭就停不下来了,病房里其他人以为母女俩怎么了,场面很是尴尬。 游晓春生气了,“你干嘛?要哭出去外面哭。” 马之敏跑出病房,在外面找了地方哭起来。 马年和葛恋刚过来,看到马之敏躲在角落里哭。 “三妹,怎么啦?”马年疑惑地问。 马之敏泪眼婆娑,“哥,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” 马年猜测游晓春又对马之敏乱发脾气了,他拍了拍马之敏的肩膀,安慰她:“妈生病了,心里不好受,你别跟她计较。” 马之敏说:“可是妈对你跟二姐都那么好,我对妈是最好的,她一点都没看到。” 葛恋忍不住说:“为什么你要这么在意你妈妈的看法?你已经尽到你自己的心意了,不用什么都放在心上。你要知道,越善良,别人越不把你当一回事。” 马之敏觉得葛恋这话刺耳,她反驳道:“你可真坏啊,说的这是人话吗?” 葛恋哈哈大笑,“马之敏,我发现你谁都怕,就是不怕我。你若是把怼我的勇气,拿到对其他人,就不会这么窝囊了。” 马之敏看着马年,“哥,她怎么这么坏。” 马年不以为然,维护道:“哪里坏了?大人在教你,是为你好。” 马之敏气呼呼地走了。 葛恋和马年面面相觑。 马年调侃道,“看来你以后在我家不好混哦。” 葛恋说:“我不怕,反正结婚后我不住你家。” 马年问:“那住哪里?” 葛恋说:“我爸说过了,我结婚的话会送我一套房子。” 马年大笑,“怎么你一点都不觉得害臊,这么大了还伸手跟家里要东西。” 葛恋理直气壮地说:“不要白不要,我爸娶了新老婆,还认了个新女儿。我要是太善良的话,骨头都不剩了。” 第90章 遇上个高手 马年发现葛恋没脸没皮的样子,一点不讨厌,反而挺酷的。以前他谈过一些女朋友,个性跟她很不同。她们当中有些明明就很爱钱,可却矫揉造作地装单纯。 马年也不是个傻瓜,这些姑娘的伎俩瞒不住他。所以,他一直没找到想结婚的女人。这回他救了葛恋,虽然是一时冲动,但也算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。 “那走吧。”马年拉上她。 葛恋不走,说:“先别进去了,我觉得晾一晾你妈妈比较好。这会儿她把最乖的之敏都气走了,病房里没人陪她,我看她得急得要跳脚。” 马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。一直以来,他看不惯他妈妈的做法,他只能躲,却拿她没办法。 他暗自窃笑,看来这次他妈妈算是遇上个高手了。只要她们之间不刀光剑影,他倒希望葛恋能够改变他妈妈,让他们这个家变得更好。 “那去哪?”马年问。 葛恋眼睛一转,主意就来了。“要不,我带你去见我妈妈。” 马年惊讶,“不是说好等我妈出院你再带我见她吗?” 葛恋说:“今天我妈妈值班,‘择日不如撞日’。” 于是,调皮的葛恋拉着马年,来到急诊大厅,挂了皮肤科章小诗主任号。 皮肤科是个冷门部门,来看病的人不是很多。他们来到皮肤科的时候,远远就听到在喊马年的名字。 葛恋将马年一推,马年往前跌了几下。 马年很紧张,“还是别进去了吧?” 葛恋又轻轻地踢了他一脚,“快进去。” 马年像个委屈的媳妇,扭扭捏捏地走进去。 葛恋看着直笑得前俯后仰。 章小诗确实不怎么忙,她还抽空拿了支护手霜,往自己手上涂了一些,然后慢慢地擦着。她是个很爱保养的人,气质和状态都很好。见到她的人,总会被她的气质深深折服。 她看到马年走进来,他站着不敢动,她不慌不忙地说:“坐吧。” 马年乖乖地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。 她问,“怎么了?” 马年吞吞吐吐,扭头往后看,发现葛恋并不在门口。“我,我有点痒。” 章小诗抬了抬眼皮,“哪里痒了?” 马年随口说,“身上痒。” 章小诗又问:“会红吗?在哪里?”她说着,站起来,准备查看。 马年支支吾吾地说:“有点红,那个,那个…….” 章小诗终于忍不住了,“你到底哪里不舒服?” 马年嚯地站起来,伸手握住她的手,“丈母娘好,我是你女婿。” 章小诗吓得目瞪口呆,话都说不出,她以为自己遇上疯子了。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,正想喊人,这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在笑。 人没见到,笑声却不断。 章小诗真以为自己遇到来闹事的人,吓得命令马年:“你出去。” 葛恋从外面溜进来,笑得花枝乱颤。 章小诗看了看马年,又看了看葛恋,吃惊地问:“你们俩,一起的?”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,她从小古灵精怪,喜欢捉弄人。今天这事,如果是她安排的,一点也不奇怪。 葛恋走到章小诗身边,一把揽住她的脖子,往她脸颊亲了一下,“我亲爱的妈妈,想死我了。” 章小诗推开她,“你在做什么?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 马年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葛恋。 章小诗盯着马年,问:“你是?” 葛恋拉住马年,介绍起来:“妈,我来给你介绍,他叫马年,猴年马月的马年。”她忽然大笑,“他二妹叫马月,好玩吧?” 章小诗看葛恋一直在避重就轻,生气地瞪了她一眼,“有什么事,你直说。”她坐回自己的座位,说:“还是等我下班再说吧。” 葛恋见她要按下一个号,赶紧握住她妈妈的手,“妈,他是我男朋友。” 章小诗已经料到了,她对马年的第一印象并不好。所以,当这话从葛恋嘴里真真切切说出来的时候,她更加不高兴了。 她摆起架子,瞥了马年一眼,“带来这里做什么?我在上班,你们先出去。” 葛恋吐了吐舌头,“好的,妈妈,人我带你见过了哦。” 马年看章小诗很生气,他充满歉意地说:“阿姨,对不起,让您受惊了。” 章小诗懒得多看他一眼,也不说话,她按了下一个号。不过,没人走进来。 葛恋拉着马年要往外走,还不忘打趣道:“妈,你早点退休抱孙子吧,也没几个病人。” 章小诗气得涨红了脸。 葛恋赶紧拉着马年跑了。 出来后,马年说:“你这样捉弄你妈妈,她能对我有好印象吗?能让你嫁给我吗?” 葛恋突然一本正经地说:“我这是故意的。” 马年疑惑地反问:“故意的?” 葛恋点点头,“如果把你带去我家,我妈肯定连门都不让你进。” 马年嘻嘻地问,“为啥?” 葛恋回答,“你不是我妈喜欢的类型,你呢,不够高大,不够帅气,不够有钱,还有点油腻。” 马年被她这么一顿差评,不满地问:“我有这么差劲吗?” 葛恋抱住他,笑着说:“我说的是实话,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你。所以,我非你不嫁。我已经带你来见过我妈了,我跟她打过招呼了。” 马年还是不明白,一愣一愣的。 葛恋说:“要是按正常程序走,我妈肯定得见你家人,得问你祖宗代,得查你身家。可是你这些都不漂亮,拿不出手。所以,我想来个一鸣惊人。” 马年有些明白了,坏笑着问:“你想先斩后奏?生米煮成熟饭?” 葛恋羞涩一笑,“昨晚还不叫生米煮成熟饭吗?” 两个人相视一笑。 “要不,我们今晚就来个洞房花烛。”马年建议。 这正合葛恋的心意,她打了个响指,“好,速战速决。” “那我们的新婚夜,要在哪里过?”马年喜滋滋地问。 葛恋眼睛咕噜噜直转,“找个酒店就能办。” 这俩人一点也不拖泥带水。葛恋带马年回到她家,偷走了户口本。马年又带葛恋回了他家,也拿走了户口本。然后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去了民政局,准备今天就把这事办了。 第91章 您太太被关在电梯里面 马年和葛恋刚到民政局门口,人还没走进去,马年就接到了大老板打来的电话。 这几天他妈妈住院,他一直在医院奔波。而苏新也碰巧遇到同样的事,他爸爸也住院,他也请假了。 下午有个招标会,标的600万。大老板铆足了劲,想要一举拿下这个项目。可他最得力的两员大将都不在身边,加之最近公司投标连连失败,他头疼得很,恐怕下午的招标会难度更大。 苏新做事沉稳,马年脑袋灵活,有他们两个助力,大老板才更有把握。所以,他硬是把他们两个都叫回去。 马年怕葛恋生气,他特地翻了翻手机日历,瞎编乱造地说了一通明天才是个难得的好日子。 葛恋被他逗得直乐,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。明天是周五,拿完证,两个人可以窝在酒店三天三夜,庆祝新婚,甜蜜指数爆表。况且,她自己心里也有个主意。那就是,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闺蜜肖纯,并且邀请肖纯明天到民政局为她做见证。 所以,她答应放马年去参加招标会。 现在她回来米州了,跟肖纯同在一座城,不用再靠手机来联系了。她想给肖纯一个惊喜,直接就来到了她家楼下。 为了把惊喜做足,她没有打电话让肖纯来开门,而是一直守在楼下等。可白天进进出出的人很少,她等了老半天。 她想,再没人来开门,她就要冲楼上喊,“肖纯,开门。”想着,想着,她直笑。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,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容。 gaga从楼上下来,打开门。葛恋看到门被打开,赶紧冲过去。 gaga忽然拽住她。 葛恋吓了一跳,“干嘛?” gaga盯着她的脸,说:“你在笑话我吗?” 葛恋这才打量了一番gaga,她穿着“奇装异服”。衣服上破洞和划痕很多,如果不是穿在一个时尚的女孩身上,人家还以为这是乞丐穿的。而且她化烟熏妆,两只眼睛像熊猫眼。 葛恋忍不住扑哧一笑,不过她很机警,委婉地说:“我捡到钱了,很开心而已。” 她说着,闪了闪身,溜进去。 gaga这人爱管闲事,她松开手,把门关上,然后转身走到葛恋身边。葛恋在等电梯,转头看了一眼gaga。她发现这人真是个笑话呢,打扮成什么鬼样子了。 “你不是要出去吗?”葛恋问。 gaga说:“我回家拿点东西,对了,你住这里吗?我怎么没见过你?” 葛恋看她一脸怀疑的样子,笑着问:“难道你怀疑我是贼?有这么漂亮的贼吗?” gaga嗤之以鼻,“你哪里漂亮啦?平平无奇。” 葛恋盯着她的脸,她再怎么打扮,都掩藏不住她黢黑的面孔,说:“你黑成这鬼样,你妈妈知道吗?” gaga皮肤黑是她鲜明的特征,从小因为这个问题,她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过了。而且她出生在单亲家庭,她从来没见过爸爸,是她妈妈把她拉扯大的。小时候,同学总拿这个嘲笑她,说她爸爸肯定是嫌她太黑不要她的。 人家越捅她这个伤口,她却受cì jī。 电梯到了,她们两个人同时走进去。电梯门不够大,两个人较了一番劲。最后葛恋赢了,她拍了拍手,傲娇地走进去。 gaga 故意拿出手机放歌听,随着节奏不停地摆动身体,还踩拍子。她穿着细高跟鞋,一踩,电梯好像跟着摇晃起来。 “喂,能不能别动?”葛恋没好气地说。 gaga戴着耳麦,装作没听见。 葛恋郁闷得笑不出来了。 电梯到了9楼,可一直没开。葛恋心里咯噔一下,伸手去按开门键。但是门还是开不了,紧闭着。 她吓得一直按开门键,可一点用都没有。 gaga 也跟着吓了一大跳,赶紧拔掉耳麦,问:“怎么了?电梯坏了吗?” 葛恋哭丧着脸,“天呐,不会这么倒霉吧?” gaga赶紧打电话给黄天,“电梯坏了,你通知物业,快。” 过了一会儿,她们听到电梯外面有动静。外面的人冲她们问:“里面有人吗?” 她们俩异口同声地尖声回答:“有,救命啊。” 之后,她们听到外面忽然安静了。 葛恋拿着手机正要打给马年,可是信号却断了,电话没打出去。她一看,手机里一点信号都没了。 外面的物业正在找维修人员,并且联系业主。这里是9楼,他们把住在9楼的业主资料都调出来。 物业两个工作人员轮流打电话,一家家排查。 打电话给肖纯的时候,她正陪儿子在睡觉,手机关机了。 物业的人以为出事的人正是她,赶紧给苏新打了个电话。 苏新从应州赶回来参加下午的招标会,他刚出动车站,就接到了物业打来的电话。 “苏先生,您接电话啦。”物业的人欲言又止,抱歉地说,”我们很抱歉地通知您,您太太可能被关在电梯里面。”苏新惊得突然走不动,大声质问:“什么?什么意思?” 物业的人解释道:“我们也不知道被关在9楼电梯的人是谁,我们初步排查,猜测是您太太。因为她手机关机了,其他业主都接了电话。” 苏新问:“那你们赶紧修电梯啊,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?” 物业的人说:“我们正在找维修人员来修,我们先排查一下是谁在里面……” 苏新挂断了电话,转而打给肖纯。果真,她关机了。 大老板打电话来催他,问他什么时候能到招标会现场。苏新左右为难,一边是肖纯,一边是工作。这事换在以前不难选,肯定选肖纯。可现在他的工作遇到了困难,公司每况愈下,如果这次再中不了标,那公司将很难维持下去。 “电梯坏了,能解决的只有维修人员。” “我现在赶过去,说不定电梯早就开了,可是招标会却错过了,‘赔了夫人又折兵’。” “可是肖纯又惊又怕,我如果不过去,她会更害怕。” 这样的念头,在他心里此起彼伏着。 最后,他心一狠,选了肖纯。他抢到了一辆的士,上了车,司机将他往半岛花园的方向载过去。 他看了看手表,招标会的时间到了。 他一想到大老板那又绿又难看的脸,心里有些担忧。对一个男人来说,工作伙伴的情谊也是很重要的。 可他没办法选,如果不选择肖纯,他会良心不安。 过了没多久,物业又打来了电话。果不其然,电梯门开了。可令他生气的是,物业告诉他,被关在里面的是对门的老婆gaga,不是他的老婆肖纯。 苏新气得脖子都要歪掉,“我们每个月交那么多物业费,就是让你们办这样烂的事吗?知道刚刚因为你们的一个错误判断,我损失多少吗?” 物业人员连连赔不是。 葛恋看到物业一直在道歉,不明所以。 物业人员挂了电话,冲着手机骂骂咧咧,“你以为自己是首富吗?一弯身的功夫就能损失上百万?” 葛恋看物业说话尖酸刻薄,她的脾气也上来了,“你们这什么破电梯,这么壕的小区,居然出这么大的事。” 物业人员理亏,连连跟她们俩赔不是。 苏新气归气,可还得马上整理心情,然后让司机把车调方向去招标会。 第92章 反转,可能怀孕了 葛恋来到肖纯家门口,按了门铃。 gaga像跟小偷一样,死死盯住她。 肖纯一直没开门,葛恋不断地按门铃。 gaga拽了拽包包,她包里藏着一只防狼喷雾。她把手伸进包包里,警惕地捂住喷雾,随时准备派上用场。 葛恋回头看了一眼,疑惑地问:“你干嘛一直跟着我?难道真以为我是贼啊?我看你才是贼吧?” gaga气急败坏地指了指自己家门,炫耀道:“这我家,刚买下来的,特牛吧?” 葛恋觉得她真搞笑,虽说半岛花园算不错的小区。可是葛恋家世也不错,等她领了结婚证,把证甩到他爸爸面前,他爸爸肯定给她买一套更好的房子。这事以前他爸爸就对她做过承诺,算是给她的嫁妆。 葛恋差点忘记了肖纯对面住的是黄天,黄天的姐姐是黄琳,而黄琳是她爸爸的新老婆。她自己提到了她爸爸和房子,才想起了这件事。 她吃惊地问,“这房子是你的?那你跟黄天什么关系?” gaga说:“他是我老公啊,准确的说是前夫。”她恨恨地咬牙,“都怪他姐姐,死活不肯把户口本和离婚证给我老公,害我们到现在还无法复婚。不过,看在她给了那么一大笔钱帮我们买了这个房子,就暂时原谅她吧。” 这gaga说话颠三倒四,再看看她的形象,一点都上不了台面。葛恋对她不屑一顾,懒得再搭理。 葛恋等得不耐烦,打了肖纯的手机,可她关机了。 “奇怪了,怎么不在家?”葛恋喃喃自语。 gaga问她:“你找肖纯姐?” 葛恋点点头,“对啊,你跟她认识?” gaga说:“对啊,认识。肖纯姐人挺善良,我不讨厌她。” 葛恋实在受不了gaga说话的逻辑,懒得跟她多废话,她转身要离开。 gaga 追着她问:“你找她干嘛?她在家里睡觉呢吧。昨晚她儿子生病了,我听我老公说她带孩子去医院看病,回来还是我老公送的呢。” 葛恋一听,赶紧折回来,用力敲肖纯家门。 肖纯终于被吵醒了,她翻身而起,第一时间看看儿子有没被吓醒,还好儿子睡得沉。这利落的动作,大概是很多妈妈的标配。 她迅速跑出卧室,随手把门关上。 她站在门边,思绪万千,因为她以为外面的人是苏新。见到他是要哭?要闹?还是要怎么样?她心里乱得很。不可否认,她心中有怨气,但想想儿子生病中不能再受cì jī。不闹,她难以言下这口气。闹了,又怕儿子跟着哭个不停。 她在百感交集之中,开了门,故意板着脸。 出现在她面前的这张脸,却是葛恋的。她惊讶得揉了揉眼睛,“你怎么来了?”她脑海中第一个念头,以为是苏新千里迢迢把葛恋叫来劝她不要离婚。 葛恋欢喜地跳进来,抱住她,“亲爱的,我要结婚啦。” 肖纯傻愣了老半天。 gaga一直站在外面看着。 葛恋把脚往后抬了抬,轻轻一用力,门就关上了。 gaga吃了闭门羹,悻悻地说:“有什么了不起。” 肖纯吃惊地问:“你要结婚?跟谁?” 葛恋喜上眉梢,“你猜?” 肖纯随口回答:“马年吧?” 葛恋竖起两只大拇指,“哇,你太牛了。” 苏渡被她们的说话声吵醒,嗯嗯直哭。 肖纯条件反射地跳起来,像被电触到一样,然后飞快地冲进卧室。 葛恋差点笑岔气,跟着她进了卧室,说:“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搞笑吗?”她夸张地学起肖纯的样子。 肖纯却一点都笑不出来,她一脸疲惫,蓬头垢面,躺在儿子身边,轻轻地安抚他。 苏渡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,望着葛恋。 葛恋坐到床边,用手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。她以为会把他逗乐,却没想到他突然哭了。 肖纯赶紧翻身抱住他,“渡渡,怎么啦?” 苏渡委屈地回答,“妈妈,我刚才做梦了,梦到我要吃肉,你不肯。那肉飞走了,没有了。” 苏渡哇哇直哭。 葛恋哈哈大笑,“渡渡,你做的啥乱七糟的梦。” 肖纯一边抚慰儿子,一边对葛恋说:“小孩子就是这样,有时候做个梦都能哭老半天。” 葛恋不以为然,“有没这么夸张啊?” 肖纯一本正经地说:“带个孩子没那么简单的,只有当妈了才能知道。” 她好不容易又把儿子哄睡了,然后轻轻摸一摸他的额头,发现有点烫,可是体温计不知道被她放哪里了。昨晚上儿子折腾了一夜,从卧室到客厅,再从客厅到客房,他随时随地不舒服,而她也随时随地伺候着。 “我去拿体温计。”她慢慢地爬起身,一边向她示范着,一边轻声对葛恋说,“你帮我这样拍一拍他。” 她起身,葛恋马上接手去拍拍苏渡的肩膀。 苏渡好像能感觉到异常,眼皮抬了抬,幸好没醒。 肖纯趁机进了洗手间,从昨夜一直憋尿到现在,她已经难受得不行。 她用完厕所,站起身,不经意看了一眼,发现马桶里面掉了一滴红色的血。她吓了一跳,没来得及细想,就听到儿子又哭起来了。 她匆忙跑出洗手间,在电视柜里翻出一支体温计。 她跑进卧室的瞬间,感觉到下腹隐隐作痛。 苏渡爬起来哭个不停,张开双手求她抱抱。 葛恋从没见过这“人间疾苦”,她更加受不了苏渡这样哭。她举起双手,扮投降的样子,“天呐,我真的服了,原来伺候个孩子这么不容易。” 肖纯抱着儿子坐着,不断地哼着催眠曲。 直到她再次把儿子哄睡着了,她才回答葛恋的话,“事非经过不知难啊。” 她的下腹一直在隐隐作疼,断断续续的,这种感觉,当初她刚怀上苏渡的时候也有过。那时候她还小,什么都不懂,以为是例假来之前的反应。而且那次,她也在上厕所的时候,发现了一滴血。 情形太相似。 难道是上次太迟吃避孕药,真的怀上了?掐指算一下,时间对得上。 假如真的怀上了?她该怎么办? 第93章 雪中送炭 苏新往招标会现场赶的这一路,先是碰上了一起车祸导致交通堵塞。好不容易交警来疏通了,没多久司机又说车没油了得去加油。 苏新心里堵得慌。 等他赶到招标会现场的时候,与会人员已陆陆续续从大会议厅走了出来。 大老板从里面出来的时候,黑着一张脸。 马年紧跟其后,他的表情让苏新有些捉摸不透。说他不高兴,他嘴角那一抹笑意,怎么都藏不住。说他高兴,他又眉头紧锁。 所有团队的人都留在会议厅外面等结果,大家在交头接耳着。 苏新走到大老板面前,问:“怎么样了?” 大老板直摇头,“估计没戏咯。”他非常的沮丧,布满血丝的眼睛里,在诉说着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。 马年向苏新使了使眼色,示意他借一步说话。 苏新找了个借口,“大老板,我先去洗手间。” 马年也说要去洗手间。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洗手间。 马年神神秘秘地抱住苏新的肩膀,小声说:“恐怕无力回天了。” 苏新疑惑地问:“什么意思?” 马年回头,向外面看了看,确定没人进来,才说:“加上这次,都丢第五个标了。马上要过年了,今年的业绩远远不达标。” 苏新看他说着这么严重的一件事情,却龇牙咧嘴的,问:“但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啊。” 马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两本户口本,在苏新面前晃了晃,“看到了没?” 苏新盯着户口本,“我看到啦,不就是户口本吗?你来参加投标干嘛带户口本?” 马年翻开这两本户口本,放在苏新面前。 有个人从外面走进来,看到他们两个人躲在里面叽叽咕咕的,愣了愣。 “没事,进来呗。”马年冲这人招了招手。 这个人站到洗手池面前,打开水龙头,冲了冲手,然后就转身走出去了。 “我要结婚啦。”马年兴冲冲地宣布。 苏新本来觉得他像是在开玩笑,可他带着户口本,又这副忍不住开心的鬼模样,确实有点要办人生大事的感觉。 “那恭喜你了,跟谁啊?我认识吗?”苏新云淡风轻地问了问,然后推开他的手,走进了厕所。 马年跟着进了他旁边那间空着的厕所,敲了敲隔板,说:“你猜?” 苏新干脆地回答,“猜不出来啊,你谈了那么多女朋友,我也不知道是哪位仙姑把你办了。” 两个人又一前一后出了厕所,苏新洗着手,马年站在旁边等。 “是葛恋,嘿嘿。”马年沾沾自喜。 苏新意外地回头看了他一眼,“你确定要娶她吗?” 马年很肯定地点点头,“确定得不能再确定了。” 苏新双手抱拳,“那恭喜你了。” 马年用力拍了拍他的双掌,“看你一点也没诚意。” 苏新忧心忡忡地说:“我在担心大老板,担心我们的未来啊。” 马年却并不以为然,“也不用过于担心,说不定情况没那么糟糕。我们之前不都好好的吗?今年背了点,明年加油。” 苏新说:“你结婚后更需要用钱,等你有了孩子,尿布、奶粉……各种各样的开销,会让你彻底吃不消。到时候,你就不会这样想了。” 马年还没想那么远,他吹了一声口哨,挺淡定地说:“大不了换工作咯,再说了,孩子在哪?老子还没玩够,哪有可能生孩子?” 苏新哼哼而笑,“但愿吧。” 他走了出去。 马年指着他的后脑勺,“你还不信啦?” 苏新说:“我信啊,那既然你这么高兴,今晚外面喝酒去吧?” 马年爽快地说,“好啊。” 苏新补充道:“不醉不归啊。” 招标公司很快就给了结果,当场宣布了中标单位。大老板最后的一点希望都落空了,连站都站不稳。他失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但就是在这么失落的情形下,他仍然没有因苏新的缺席而发火。 他的这份情意,苏新铭记在心。 离开招标现场后,马年驱车带苏新来到了酒吧。 没想到,酒还没开始喝,秦坤就来了电话,“老同学,在哪呢?” 苏新心情不佳,不想跟其他人多说话,随口问:“什么事?” 秦坤说:“有好事找你,方便见个面吗?” 马年打开一瓶啤酒,递给苏新。他接过来,喝了一口,说:“在酒吧喝酒,你过来吧。” 他把地址告诉给秦坤,挂了电话。 马年好奇地问:“他找你干嘛?” 苏新摇摇头,“不知道啊。” 马年拿着手机,在发微信。 苏新用自己的酒瓶碰了碰他的酒瓶,“喝酒啊,干嘛呢。” 马年笑嘻嘻地说:“在向我家夫人报备啊。” 苏新看着马年,眼前的他,像极了曾经的苏新。那种带着对婚姻的憧憬,对女人的一切美好想象。 马年发完微信,一边把手机放进口袋里,一边问:“你不用给你家夫人报备吗?”他说着,也举起酒瓶跟苏新碰了碰。 苏新苦笑,“我不怕打击你,过不久你就会像我这样了。” 才不到半小时,秦坤就来了。 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,不仅马上就要娶到全城最知名的女主持人,而且他自己家里条件又殷实。的时候,苏新总看不惯他,现在想想,他苏新算个屁啊。 他情绪很坏,喝下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。 秦坤看着他面前堆得满满的酒瓶,问:“怎么啦?遇到事了?” 苏新酒量还可以,意识还算清晰。“没事,能有什么事?家庭美好,工作顺利。”他呵呵笑着。 酒量再不错,喝了这么多,也开始要醉了。 秦坤似是有备而来,直切主题,“苏新,我今天找你呢,是想跟你谈合作。” “谈合作?合作什么?”苏新问。 马年一直在发微信,跟葛恋聊得很开心。 秦坤回答,“我跟一个老同学,想合开一家顾问公司,现在想多找一个合伙人,我们想找你。” 苏新喝了太多,开始有些麻木。“为什么找我?你跟哪个老同学?” 秦坤笑了笑,“这是她的手机号码,你若是有兴趣,可以打给她,亲自问问她。” 马年没有注意听他们说话。 苏新拿着秦坤给的号码,看了一遍又一遍,然后举起酒杯,对他说:“雪中送炭啊?”他狂笑,“来,喝酒。” 秦坤一直说:“你喝多了。” 第94章 逝去的爱一去不复返 孩子生病的时候,有人搭把手,真的再幸福不过了。自从葛恋来了家里,这半天多的时间,肖纯轻松了不少。她口渴了,葛恋去给她烧水倒水;她想起阳台上的衣服忘记收了,葛恋屁颠屁颠就去帮她收;她饿了,葛恋拿起手机用外卖软件点餐。 外卖到了,是葛恋开门拿的。她把外卖放到餐桌上,轻轻地走到卧室,告诉肖纯可以起来吃了。 肖纯做了个ok的手势,并让葛恋从沙发上拿一个抱枕过来。 葛恋拿抱枕过来给她,她轻轻地抓着苏渡的手,放在抱枕上。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餐厅,跟葛恋一起吃饭。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,这一餐吃得实在晚,都可以当夜宵了。 葛恋狼吞虎咽。 肖纯看她饿成这样,又愧疚又好笑,“你慢点吃啊,小心呛到。” 葛恋抓着只鸡腿,啃得津津有味,连连称赞道:“太香了,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腿。” 她一高兴,说话声音大了。 卧室那边好像有动静,肖纯立刻察觉到,轻轻地挪了挪椅子,走进卧室查看。还好儿子仍然以那个睡姿,乖乖地睡着。 她又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室,来到客厅,并小声说:“我们讲话小声点,别吵醒渡渡。” 葛恋撅噘嘴,“哎,我们俩现在要单纯的聊会儿天都不行了。想想以前,我们在宿舍里一起吃泡面,一碗泡面我们可以边吃边聊一两个小时。” 肖纯红着眼,欲言又止,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葛恋她要离婚的事。葛恋刚要结婚,她就提自己要离婚的事,太煞风景。 “你什么时候跟马年好上的?我怎么不知道?”肖纯转而这样问。 葛恋羞涩一笑,“就这一两天的事,夜里我家门口有个醉汉一直在敲门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也不知道该找谁,结果稀里糊涂地打了电话给他。他真的就连夜开车过来救我了,所以我…….一不做二不休,**一刻值千金嘛。”她哈哈大笑起来。 肖纯是过来人,她不免有些为葛恋担心。“会不会太草率了?马年可是情场老手。” 葛恋又抓起一只鸡腿啃起来,“他说了,从没跟别人求过婚,我是第一个。” 肖纯注视着葛恋,半天说不出话。她发现,无论是她自己,还是葛恋,亦或是任何其他女孩子。步入婚姻之前,都是这般的单纯。因为没有经历过,所以无所畏惧,昂首挺胸。 “婚姻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和美好,你要慎重。”肖纯不死心,苦口婆心再次劝道。 葛恋自信地说:“虽然挺多人结婚了又离婚,不过我也看过很多家庭美满的。像我这么聪明有智慧的女人,我想,我应该不会成为悲惨的那一拨吧。”她说着,开怀一笑。 肖纯自己陷在婚姻的泥潭里,她看到的全部是最糟糕的一面。所以,她不能赞同葛恋的想法。 而葛恋,她正沉浸在幸福甜蜜之中,她也无法理解肖纯的担忧。毕竟她觉得,人和人是不同的,不可能每个人都会把婚姻弄的一团糟。 过了十二点,葛恋才离开肖纯家。 出门前,肖纯一直劝她留下来过夜,怕她这么晚一个女孩子不安全。不过葛恋一点也不怕,因为她说马年会来接她。 等葛恋出了门,肖纯走到阳台上往下看。果真看到马年站在楼下,寒风中,他瑟瑟发抖,双手放在嘴边哈着气。 葛恋打开门,奔向马年。 马年拉开自己的大衣,让葛恋躲进他怀里。天虽冷,他们的心却很暖。 肖纯看着看着,眼眶湿润。曾经,她也拥有这样的拥抱。 她抬头望着被城市灯光照得发亮的天空,茫然又无助。她在努力回忆,她和苏新之间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?谁第一次吼人了,谁第一次摔东西了,谁第一次说离婚了? 想着想着,她开始有些后悔。那一次,他把厨房弄脏了,她不该冲他大声;那一次,他给儿子吃了酸奶,她不该指责个没完没了;那一次,他躲在他们的被窝里,其实只是想给她和儿子暖被窝,她不该不管不问就把他赶下床…… 如果时间能重来,她想对他宽容一点,温柔一点。 可是,逝去的爱一去不复返了。她知道,苏新已经不愿回头了。 但,就算苏新愿意回头,她肖纯能回头吗?不能。 因为,这些年,不是只有她做错了一些事,苏新也有错。他连手机都不让她碰,而且态度强硬。只要一想到这个事情,肖纯就无法释怀。 算了,算了。反正她跟苏新就是错误的结合,三观完全不合。她擦擦眼泪,回到了卧室。 葛恋双手环抱着马年,两个人如胶似漆。马年的大衣只挡得住她半个身体,御寒没多大效果。不过她乐意,她喜欢这样。 一个人的时候,她并不知道,两个人在一起能这么幸福。 马年还没试过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,他恨不得以后天天跟她腻在一起。 他们上了车,马年抓起她的双手,不断地哈气替她搓手取暖。 “你看,我多幸福啊,我才不信肖纯说的。”葛恋动容地说,她都kuài gǎn动得哭了。 马年问:“肖纯说什么了?” 葛恋说:“肖纯对婚姻完全没信心了,所以一直跟我说我这个决定太草率了。”她试探地问,“你会变吗?” 马年举起右手发誓,“谁变谁是小狗。” 葛恋咯咯直笑,“对,谁先变谁是小狗。” 马年注视着葛恋,他以前从未发现,她如此的简单纯粹。 葛恋收到了一条微信,她打开一看,是肖纯发的。 葛恋让马年一起看微信,上面写:亲爱的,愿你的选择没有错。我是个失败的过来人,我想用我血泪的经验告诉你,婚前所有地老天荒的承诺,都是徒劳的。过日子,是现实的。所以,婚前你跟马年一定要先协商好一些事情。比如,你能看他手机吗?什么时候要孩子?生了孩子之后,孩子谁带?孩子生病了,他能不能陪你们去医院?你和他爸妈出现矛盾的时候,他站在哪边?相信我,这些问题,以后将成为你们婚姻的绊脚石。其实你和我一样,是特别容易满足的人。我们要的并不多,只是看对方肯不肯给。你刚才说,你看过不少家庭美好幸福的例子。是啊,我刚才也反复想过了,你说的没错。我和苏新的问题,不见得你跟马年会碰到。毕竟,人和人真的不同。苏新内敛,马年开朗,他们本身就不是同一类人。我心思过于细腻,你大大咧咧,我们也不是同一类人。不过,为了你将来能一直幸福,婚前该世俗的谈一谈,就世俗一下吧。答应我,好吗? 第95章 婚前谈判,必须的 葛恋看完了微信,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,说:“那,我们来谈一谈?” 马年启动车子,说:“好啊,谈一谈。” 这一夜,他们临时找了酒店,把该做的事情,该谈的事情都办了。 累了一夜,两个人一觉睡到大中午才醒来,而且他们俩几乎是同时醒的。睡觉功夫,彼此不分上下。 针对这一新问题,他们又得谈论一番了。 “以后早餐谁做?”葛恋问。 马年爽快地回答,“太迟的话,我们就外面吃。时间够的话,我们可以在家里做。你不想做,我可以做。” 这个答案,葛恋挺满意,她亲了他一口。 马年问:“我迟到的话,扣工资,你会骂我吗?” 葛恋回答,“不会,我们昨晚说好了,我不会管你的钱,我们各管各的。” 马年笑了笑,也亲了她一口。 就这样你问我答,两个人在床上玩得不亦乐乎。一直到前台打电话来催他们退房,他们才匆匆忙忙收拾起来。 葛恋长得很漂亮,身材高挑,她今天穿的这条皮裤是昨晚穿过来的,在酒店睡了一夜没有换。这皮裤将她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,十分吸睛。 从房间里出来,走在走廊的时候,碰巧遇上几个男人,他们应该也是住这酒店的。他们故意放慢脚步,走在后面。他们一直盯着葛恋的背影,她穿着细高跟,踩一步,身子扭一下,甭提多yòu huò人。 马年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,发现他们几个男人正色眯眯地盯着葛恋。他不高兴地脱下自己的大衣,披在葛恋身上。 葛恋爱美,她看了看他的大衣,说:“不要,不好看。”她说着,拿开了大衣。 马年硬要把大衣扣在她身上,葛恋半撒娇半生气地跺了跺脚,“干嘛啊?我又不冷。” 几个男人看他们小两口起争执,戏谑地冲他们俩吹了几声口哨。 葛恋回头一看,发现是几个不正经的臭男人。她转过身,厉声厉色地问:“干嘛呢?” 几个男人哄堂而笑。 马年气得挥起拳头,就要打他们。 酒店保安看到了监控,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。 “保安大哥,他们沉迷我的美貌不能自拔,耍流氓。”葛恋轻蔑地瞪着他们。 她说着,自觉地从马年手中拿过大衣,自己乖乖地披上,还冲马年做了个鬼脸。 几个男人一直喊冤枉,“眼睛长我们脸上,我们想看哪里就看哪里。” 马年挺直腰板,走近他们,“她是我老婆,只有我自己能看。” 几个人吵得不可开交。 后面又来了几个保安,经过他们一番调解,最后大家才散了。 两拨人,分别站在两部电梯前等下楼。 那几个男人还不忘嘲笑马年,“老婆太漂亮了,小心点啊。” 马年没理他们。 倒是葛恋嘴巴毒,她双手叉腰,霸气地说:“不该你们看的别看,小心引火上身。” 电梯到了,葛恋拉着马年进去。 马年直盯着葛恋,摇头晃脑,“万一你嫌弃我怎么办?你又漂亮,家世又好。我呢,什么都普普通通的。” 葛恋说:“那我们又得谈一谈新的问题了。” 马年说:“好,谈一谈。” 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,葛恋大摇大摆地走出去。 马年看着她的背影,确实很勾人。 “我不是傻子,我不可能跟你结了又离。除非你出轨了,打我了……反正我不可能因为钱的问题,因为你长相的问题嫌弃你。”葛恋认真地说。 马年嬉皮笑脸,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,葛恋问:“你确定苏新会去吗?” 马年说:“他从不食言。” 葛恋说:“那就好,肖纯也从不食言。” 原来他们俩邀请了苏新和肖纯去民政局,见证他们领证的幸福时刻。 苏新昨夜没有回家,他喝醉之后,一直吵着不想回家。秦坤把他带到了一处地方,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,到了之后就睡着了。 等他醒来的时候,已经下午了。他看了看这陌生的地方,吓得迅速翻身爬起来。这是一间一室一厅的公寓,在市中心黄金地段。房间里欧式装修,冰箱里只有几瓶饮料和矿泉水。 他赤着脚,走回卧室,发现床头柜上留有一张纸条。 他拿起来看,上面写着:这是我的公寓,昨晚你喝醉了,带你回来这里。 他发现,没有落款人。 昨晚喝太多,这会儿他头还很疼。他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,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:他喝得酩酊大醉,马年好像走了,还有一个男人,对,秦坤一直陪着。他没喝,只是一直看着苏新喝而已。 苏新摸了摸口袋,手机在。 他很口渴,想到冰箱里有矿泉水,走过去拿了一瓶。拧开盖子,刚想喝,仔细一琢磨,万一有毒怎么办。 他重新把矿泉水盖子拧回去,放回冰箱。 马年和葛恋已经到民政局了,他们发现苏新两口子还没来,于是分头给他们俩打电话。 苏新拿上自己的公文包,走出这间公寓。想起昨晚的事情,他仍心有余悸。 马年打电话给他,“你怎么还没到?” 苏新问:“到哪?” 马年一看,坏了,他肯定忘记了。“我今天结婚,不是说好了你过来给我们见证吗?” 苏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,“我真的忘记了,昨晚喝多了,我现在就过去。”他没多想,匆匆下楼去拦的士。 葛恋给肖纯打了电话,得知她正在来的路上。 过了没多久,肖纯就来了,她背着苏渡过来的。 马年听说苏渡生病了,再看看肖纯顾不上收拾自己,衣服都穿反了,还辛辛苦苦带着儿子过来,他很感动地说:“谢谢嫂子。” 肖纯淡然一笑。 过了半个多小时,苏新才到。 他看到肖纯憔悴不堪的样子,以及她背上无力的儿子,他自责得很。 马年和葛恋走在前面,他们一家三口在后面。 “等他们领了证,我们也去领证。”肖纯毅然决然地小声说。 苏新头很晕,也不记得今天他们约好了要离婚的事情。他愣了愣,“哦。” 他们俩的距离拉得老远,可马年和葛恋两个人粘得紧紧的。 这境遇,天壤之别。 都是来领证的,有人伤心,有人欢喜。 第96章 只是已到伤心处 马年和葛恋走到自助机跟前,开始取号。 肖纯将儿子背到一边,找了个座位坐下。苏新也跟过来,他看着眼前病恹恹的儿子,又心疼又惭愧,小声地对肖纯说: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孩子生病了。” 肖纯把脸转到另一边,冷冷说道:“没什么可对不起的。” 苏新抓起儿子的手,满脸歉疚,“渡渡,好点了吗?” 儿子不想回答。 马年他们取了号,又手拉手走到宣传册架子前,一人拿了一本放在手上,两个脑袋瓜紧紧贴在一起,细细翻看资料。 然后他们又跟工作人员拿了表格填起来。 “要不我们改天再办吧,当着孩子的面,不太好。况且,马年他们来结婚,我们这样不好吧?”苏新央求道。 肖纯抿了抿嘴,倔强地说:“没必要再拖下去了。” 苏新很为难,不知道该怎么劝她。他是真的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办离婚,这对孩子的伤害得多大,他都不敢想象。 他绞尽脑汁,终于想到了,“你那个朋友,不是在这里上班吗?万一被她碰上了,尴尬吧?” 肖纯显然已经试想过这种情况,而且也已经不再惧怕,她淡淡地说:“碰上就碰上吧。” 苏新无计可施,心疼地看着儿子。他握住儿子的手,放在自己嘴边。那小手嫩嫩的,本应该被细心呵护。然而,因为父母的原因,今后他可能要面对很残酷的现实。 一想到这里,苏新的眼泪差点忍不住要涌出来。 “爸爸,你喝酒了吗?”儿子突然问。 苏新呆呆地注视着他,“什么?” 儿子一脸笃定,“爸爸,你肯定喝酒了吧?” 苏新抬起头,看了一眼肖纯,她嘴角分明有一丝冷笑,看破却不说破。 “儿子,你怎么知道的?”苏新好奇地问。 儿子用自己的小手指头,指着他的脸颊,说:“你每次喝完酒,都这个样子。” 苏新摸了摸自己的脸,“什么样子?” 儿子又指了指他的眼睛,“眼睛也是这个眼睛。” 苏新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,问:“眼睛什么样子?” 儿子把自己的额头顶在他的额头上,轻轻一撞,一脸天真地问:“爸爸,晕不晕?” 苏新一把抱住儿子的头,忍不住落泪,“儿子,你是爸爸的好儿子,你最懂爸爸。” 儿子却说:“爸爸,妈妈也是你的好妈妈,对不对?因为妈妈也知道,妈妈说你一喝酒,哪里都变了。” 肖纯早就看出苏新喝了酒,这么多年了,她对他的一切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。他喝完酒身上是什么味道,洗完澡是什么味道,吃完饭喝完汤是什么味道,抽完烟是什么味道,全部的全部,她都一清二楚。 可是有什么用,他们已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。心,捂不热了。 “你对我已经没有爱了。”肖纯失魂落魄的说。 说出这样的话,她自己觉得仿若隔世,像是丢了魂一样。心如刀割,万念俱灰。 苏新欲言又止。 肖纯无奈一笑,“不用为难,已经没有爱了,不勉强。所以,我放你走。” 苏新看了一眼儿子,“不要在儿子面前说这些了。” 肖纯说:“儿子还不懂。” 苏新说:“怎么不懂?他都5岁了。” 肖纯冷笑,“那你怕他懂,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无情?你没听人说,对孩子最好的教育就是爸爸爱妈妈吗?哦,这话我好像对你说过。不过很可笑,说了也没用。” 肖纯咄咄逼人,苏新被逼得胸闷,差点要气短。 他承认,他确实再也对她说不出爱这个字。 “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处“。苏新伤心到不能自已,他紧紧握住儿子的手,痛苦地在心里呐喊,“老天爷啊,这是我苏新最爱的儿子啊。我是个多么坏的爸爸,为什么要让他来承受这些?” 儿子用稚嫩的小手,捧起他的脸,用无辜的眼神,看着他:“爸爸,我惹你生气了吗?你为什么要哭?” 苏新怕吓到儿子,赶快擦擦眼泪,收起情绪。 肖纯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纸巾,递给他。她已经心如死灰,对她而言,离婚丢脸不可怕,他的眼泪也完全没用。但是她能丢脸,儿子不能丢脸。这里这么多人,他们能丢脸,孩子丢不起脸。所以,她咬牙说:“错不在我,你不用这样,你自己也有错。” “我只求改天再来办,可以吗?”苏新再次恳求。 肖纯铁下了心,她不肯。“当我需要你的时候,我求你的时候,你是怎么对我的?晚了。”她红着眼。 马年和葛恋填完表格,拿过来。 “你们帮忙看看,我们这样写怎么样?”他们异口同声地问。 苏新低着头,偷偷擦了一把眼泪。 马年和葛恋相互看了看,觉得有些不对劲。 “马年叔叔,你们要结婚了?那你们会去拍我爸爸妈妈那样的照片吗?”苏渡天真地问。 葛恋蹲下身,问:“什么照片?婚纱照吗?” 苏渡说:“我妈妈钱包里的这种照片。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抓过肖纯的背包,要拿钱包出来。 肖纯拽住背包,“干什么?” 她心情不好,说话语气重。 几个人看她发脾气,愣了愣。 苏新明白,马年和葛恋不明白。 “就是这张照片。”苏渡拿出肖纯的钱包,取出里面的照片。 照片上面,是苏新和肖纯的合影,他们拍过的其中一张婚纱照。那时候的他们,笑得多么开心,脸贴得多近。 肖纯恼羞成怒,一把扯过照片,揉做一团,欲丢在地上。苏新眼疾手快,赶紧伸手接住。 “你这是干嘛?”苏新没办法再忍了。 苏渡吓呆了,他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情,吓得如惊弓之鸟,眼里全是惊慌。 马年他们确实发现不对劲了。 葛恋关切地问,“怎么了?” 肖纯深吸一口气,“没什么,我有时候有点发神经而已。轮到你们了没?” 葛恋回过头看了一眼,说:“还有一个号。” 97章 更是物是人非 葛恋话音刚落,广播就念到了他们的号。 马年匆匆拉上她的手,她急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拉肖纯。 肖纯说:“等一下,等一下。”她想要去抱苏渡。 苏新抢先一步,一把将苏渡抱过去。哪知苏渡奋力扑腾,直嚷:“我不要爸爸抱,我要妈妈抱。” 肖纯用力将苏渡从他怀里“抢”回来,默默地跟着葛恋两口子进去登记。 葛恋和马年按照领证流程,走了一个又一个程序。他们笑得越开心,手牵得越紧,肖纯看得越难受。因为,对她而言,这里的一切物是人非了。 民政局领结婚证,她不是没经历过,她也曾是个单纯幸福的小女人。 几年的时间而已,她的婚姻满目疮痍,她也已不再相信爱情。 想到这,她心中无比悲凉。一个人心里若有爱,就像得到了甘露,任hé píng凡的事物,都能被这份ài zī润。而到了她这个地步,她的世界处处悲凉。 当马年和葛恋在做结婚宣誓时,肖纯忍不住哭了出来。 苏渡看她哭了,着急地用小手为她擦眼泪,说:“妈妈不要哭,妈妈不要哭。” 从他指间传来的温度,融化了肖纯绝望凄凉的心。她欣慰地笑了笑,“渡渡,妈妈不哭,妈妈不哭,妈妈只是替葛恋阿姨高兴而已。” 苏新知道肖纯为什么哭,其实他何尝不感触。他娶肖纯的时候,是真的很爱很爱她。可是现在他真的发现爱已说不出口,真的很可悲。 他也很痛苦,一边是可怜的儿子,一边是没有爱的婚姻。 葛恋和马年拿到了热腾腾的结婚证,两个人看了一遍又一遍,爱不释手。 葛恋高兴地拿着结婚证,跑到肖纯面前,向她展示。“亲爱的,你看,怎么样?” 肖纯接过她的结婚证,摸着上面的那些铅字,“亲爱的,你很幸福,我看到了。” 马年走到苏新面前,他发现他们两口子今天一直刻意保持距离。“怎么啦?肖纯怪你喝酒啦?” 苏新赶紧“嘘”了一声,小声交代她:“她不知道我昨晚就回来了,万一被她发现我留宿在外,而昨夜孩子生着病。这……她会把天都掀翻了。” 马年指了指他,埋怨他,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,干嘛要隐瞒呢,婚姻需要坦诚相待。” 苏新苦笑,“现在你不会懂,以后你就懂了。” 他们办好了结婚手续,大家往外走。不过,肖纯一直刻意放慢脚步,她背着儿子走在最后面。 眼看他们几个走到大门口的时候,肖纯喊道:“你们先走吧,我要去洗手间,苏新,你来帮个忙吧。” 葛恋说:“没事,我们等你,一起走吧。” 肖纯说:“不用了,苏新有车。” 苏新却说:“我没车,今天没开,打的过来的。” 肖纯怕民政局下班,她严肃地说,“没开车有什么关系?反正你跟我来就是。葛恋,你们先走吧,我们有话要私下说,你们在不方便。” 葛恋以为肖纯真的只是要跟苏新解决夫妻小矛盾,所以她没多相劝。 第98章 不坚决他还以为我离不开他 肖纯背着苏渡走到自助机前,要取号。 “妈妈,你们也要结婚吗?”苏渡眨巴着一双天真的眼睛,问道。 稚嫩的童言,令肖纯一时语塞。 苏新摸了摸儿子的头,说:“对啊,爸爸妈妈也要结婚。” 取号机一直没有反应,取不到号。 肖纯看了看机子上面的时间,17点07分。 她看到有个工作人员正往这边走过来,于是上前问:“你好,为什么我取不了号?” 工作人员说:“下午四点半以后就不能取号了。” 肖纯疑惑地问:“为什么?” 工作人员看了看她,又看了看苏新,问:“你们是办什么的?离婚?” 苏渡抢着回答,“我爸爸妈妈要结婚,不是要离婚。” 工作人员委婉一笑,“哪能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做,改天再来吧,记得不要带孩子来了。” 苏新看工作人员走了,不悦地说:“听到了吧?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。”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,肖纯理论道:“对,我不正常,所以当初嫁给你。” 苏新不想当着孩子的面,在公众场合跟肖纯吵架,所以他硬是忍了。 可是肖纯却像吃错了药,情绪失控。她猛地跑到窗台前,问工作人员:“请问,郭芳在吗?” 工作人员正在接待一对夫妻,没空理她。 “请问,郭芳在吗?”肖纯继续问。 苏新觉得她简直疯了。 她也觉得自己疯了,从没像此刻这样过。就好像过往那些委屈、愤怒、压抑,要全部从心里一口气拿出来。 “你找郭芳干嘛?”工作人员不屑地瞪了她一眼。 “办离婚。”肖纯故意大声地回答。 苏渡趴在她背上,听到她说要办离婚,马上闹起来:“妈妈,不能离婚。” 孩子的哭闹,肖纯的失控,引来不少人的围观。 苏新完全控制不住这个场面,想不丢脸都难了。 郭芳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,看到是肖纯在闹事,她感到十分意外。因为,她从不敢想象会在这里遇到肖纯。 况且,眼前的肖纯,满脸的怒气,昔日的温柔贤惠全然不见。再看看苏新,他满面沮丧,往日的精气神荡然无存。 “肖纯,怎么了?”郭芳走到肖纯身边,关切地问。 她看了一眼肖纯背上的苏渡,“孩子生病了吗?” 肖纯说:“郭芳,我来办离婚。” 郭芳惊讶不已,“你说什么?不会吧?”她看了看苏新,他刻意回避她的目光。 “你们认识?”保安问郭芳。 郭芳点点头,“对,我朋友。”她拉了拉肖纯的手。 她将肖纯带到旁边,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。 “怎么闹成这样?还带着孩子来。”郭芳小声地问。 肖纯咬咬牙,“其实早就闹离婚了,以前觉得丢脸没敢声张。现在已经走到了尽头,彼此没有任何爱,只剩下这个孩子。我不想这样了,不坚决一点,他还以为我离不开他。” 郭芳看了看站得远远的苏新,他看起来浑身不自在。 “夫妻吵架再正常不过,我跟我老公也吵,但离婚可不是小事。你想过孩子没有?”她看了看苏渡,这孩子泪眼汪汪,实在可怜。 肖纯说:“我们谈过了,孩子归我。” 郭芳还是劝她,“结婚有孩子后,哪还有什么爱不爱的,大家凑合过日子呗。你不要把这个东西看得太重,就不会有太大的落差。” 肖纯说:“没有爱,干嘛还要在一起?” 几个保安开始在收拾易拉宝之类的东西,柜台上的灯也陆续暗了。郭芳说:“我们要下班了。” 肖纯说:“那我明天来。” 苏渡紧紧环住肖纯的脖子,“妈妈,爸爸看起来好可怜。” 苏新蹲在角落里,双手抱住头,一脸痛苦。 郭芳说:“肖纯,别任性了。我看苏新根本受不了离婚,像你们这种情况,我们也不会给你们离的。” 肖纯说:“他哪里会受不了,这几年他说过离婚的次数不会比我少,你不知道他多坏。” 大厅的灯“啪”地被关掉,瞬间暗了下来。 郭芳把手放在肖纯的肩膀,“回去好好想想,不要冲动。我丑话说在前头,你们这种情况我们不会给办的。” 肖纯坚决地说:“没什么好想,想清楚了。” 郭芳说:“我敢保证,如果你非要离婚,最后你一定会后悔。好了,回去吧,孩子生着病呢。如果俩人暂时过不下去了,要不分开一段时间,来个试离婚。” 肖纯看着她,“试离婚?” 郭芳微笑,“对。” 郭芳走到苏新面前,轻声说:“带老婆孩子回去吧。” 苏新慢慢站起身,灰心丧气地说:“她一定是疯了,她自己不要面子,可我是男人,我要面子的。她这样引人关注,有没考虑我的感受?” 郭芳说:“我跟肖纯认识一段时间了,对她有一些小了解。我觉得,你们俩还没到非要离婚的地步。回去好好想想,问题在哪里。” 苏新说:“我们俩已经走不下去了,我只是可怜孩子。哎,要离个婚,怎么就这么难,最让我放不心不下的是我儿子。早知如此,当初就不该结婚。” 郭芳笑了笑,“是吗?就算你跟别的女人结婚,她再美再有本事,再符合你的审美观,也不见得结了婚就一定和和美美。” 苏新说:“你这么睿智聪慧,肯定不会把婚姻和老公搞得疲惫不堪。” 郭芳正色道:“苏新,难怪肖纯会这么痛苦,就刚刚我跟你聊天的这一会儿,你一直在埋怨她。难道你从没想一想肖纯的好吗?” 苏新诧异地看着郭芳。 郭芳认真地说:“肖纯是个很善良单纯的人,也正因为这样,所以她渴望得到你的尊重和关怀。你是个男人,就给她一点又能怎么样。给自己的老婆,又不会少了什么。” 苏新看着远处的肖纯,她背着儿子站在那里,一直在哄儿子。他说:“有了孩子之后,她眼里只有儿子。对我万分苛刻,对我一点也不在意。” 郭芳不以为然地笑了,“一个好妈妈,能坏到哪里去?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呢?我还是那句话,给她一些尊重和体谅吧。” 第99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今天郭芳没有去接孩子,她老公去接的。轮流接孩子,是她向她老公刘意万提出的条件。 她自己会开车,非要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回去。 苏新说,他还得回公司加班,就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肖纯没有说什么,放任他离开。 她跟郭芳一起去停车场,郭芳看她一直背着苏渡,关心地问:“要不要我帮你背一会儿?” 肖纯说:“不用了,我能行。” 郭芳笑了笑。 要上车的时候,郭芳伸手去替苏渡挡住头,怕他碰到车身。 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举动,肖纯却记在心上,很是感动。以前肖纯觉得郭芳是个还算聊得来的朋友,但总有一种疏远的感觉,算不上无话不谈的好朋友。今天却发现,她像个热心的大姐。 郭芳开始倒车,开车。她看起来自信稳重,处变不惊,虽然外貌不算美丽,可是却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和气场。 看着她,肖纯不禁想起了黄琳和可言妈妈,她们都是自信的女人。而她自己,跟可豪妈妈很相像,都是可怜的女人。 “可怜之人,必有可恨之处”,做一个被人可怜的女人,她自己身上一定缺了些什么吧,她开始意识到这点。 周五的交通不是很顺畅,车子走走停停。 在等一个漫长的红绿灯时,郭芳说:“肖纯,对不起,你给我发微信借钱的时候,我碰巧手机关机了。因为我孩子也发烧了,把我累得够呛。” 肖纯说:“没关系。”她由衷的羡慕,“你真幸福,有个可靠的老公。” 郭芳却苦笑,“你哪里看出他可靠了?” 肖纯说:“我看他很听你话,你还用他手机了。” 郭芳沉默了片刻,说:“你听过一句话吗?‘人前显贵,人后受罪’,其实我的处境没有比你好多少。” 郭芳很少跟人提及自己的故事,今天她破例讲给肖纯听。 其实之前她也当了三年的全职妈妈,处境也很糟糕。刘意万是米州大学的教授,老说她呆在家会让他丢脸。因为他们住在大学里面的教师公寓,别人家的老婆要么是大学教职工,要么是高知。 她也失落、无助过,最难过的时候,她把整个家扔得遍地狼藉。她也曾一次又一次想逃离,但最终都念在孩子的份上,留下来了。 肖纯完全想不到,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。 她不禁感叹,“我不敢相信。” 郭芳说:“我看过一句话,‘没有在深夜哭过的人,不足以谈人生’。这话我感同深受,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。” 肖纯点点头,“我也看过这句话。” 郭芳说:“所以说,深夜哭不可怕。你以为自己是最惨的女人,其实比你惨的大把。至少苏新没有对你动手,他也没有不爱渡渡。可你知道吗?有很多男人,打老婆骂老婆,甚至打孩子。” 肖纯倔强地说:“若我是她们,我早离婚几百回了。” 郭芳却笑了,“离婚要是只跟我们自己有关,就不会那么难了。可是我们都有孩子,不想看着孩子在破碎的家庭下长大。” 肖纯失望地问,“所以,结婚的意义是什么?” 郭芳说:“你结婚的时候有想过这个后果吗?” 肖纯摇头,“那倒没有。” 郭芳说:“所以说啊。热恋的时候,恨不得把心掏给对方,想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,哪会想到落到这样的结局。” 肖纯无奈一笑,“是啊,傻傻的我们,当男人把我们介绍给他的好朋友时,能开心好几天。当男人带我们去见家长的时候,觉得那是对我们最大的认可,是想让你融入他的家庭,为此我们能说出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公婆的豪言壮语。” 郭芳说:“不要把自己想得太糟糕,也不要太在意男人的看法。” 肖纯问:“我们女人就该被男人欺负吗?” 郭芳说:“那肯定不是。” 她开始跟肖纯讲了接下来的故事。 在那艰难的三年里,她没有被老公的冷言冷语打败,而是一边带孩子,一边自学。当她儿子上幼儿园之后,她很快就找到了现在的这份工作。这个转身太漂亮,令刘意万无话可说,也不敢看轻她。 肖纯很佩服郭芳,她发现自己跟她的差距太大。 苏新没有回公司,而是找了一家酒店住下。 房间里有红酒出售,他开了好几瓶都喝光了。 夏惠儿给他打了很多电话,他都没接。他拿着手机,看着夏惠儿的手机号码,想着,“为什么在乎他的不是肖纯,而是被他拒绝了一次又一次的夏惠儿?他堂堂一个大男人,总是拒绝měi nǚ的yòu huò,为的就是家庭安宁。他不是不可以做出越轨的行为,他只是不想也不该。但是肖纯,她看到吗?不,她看到的都是他的缺点。” 苏新心情非常糟,好想找个人说说话。他打电话给了哥们马年,可他手机关了。以往,每次他心情不好,能开导他的就是马年。 可是现在马年领证了,有老婆了。此刻,他正老婆热炕头。 苏新可怜起自己来了。 坏情绪像虫子,在他身上四处乱钻,他万分难受。 当夏惠儿再一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,他终于接了。 “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?”夏惠儿埋怨道。 苏新不客气地回答,“你谁啊,我干嘛接你电话。” 夏惠儿没生气,“你喝酒了吗?” 苏新说:“关你什么事?你干嘛老打我电话,不知道我有老婆的啊。” 夏惠儿说:“我只知道你不开心。” 苏新正愁无处发泄,说:“别老多管闲事,我的事不用你管。” 夏惠儿说:“我想跟你说件对你很重要的事情,能见个面吗?” 苏新直接拒绝,“不能。” 夏惠儿问:“为什么?难道你不用见客户吗?你把我当客户不就行了。” 苏新说:“我今晚没心情。” 夏惠儿说:“秦坤跟你说过吧?我们要合开公司,想邀请你入股。最近你们公司频频失利,你该考虑新的出路了。” 苏新又喝下一杯红酒,有些微醉,他说:“我不可能离开我的公司,你不要想了。我发现你这人很烦,总是缠着我。” 他掐掉了手机。 他就算再讨厌肖纯,也不能不考虑儿子。为了儿子,他告诉自己,一定不能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。 其实,他也很不容易。可有谁懂? 第100章 哇,好有个性 马年和葛恋就这么结婚了,一切发生得太快。两个人离开民政局之后,一路上都在傻笑。 他们以前总听别人说,结婚之后心境就不一样了。这会儿捧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,开始持证上岗,做一对真正的夫妻,心里确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。 葛恋感觉自己跟马年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,在这之前,她脑海中想得最多的是cì jī。半夜被英雄救美,毅然决然跟着男人跑,才两天就领证了,这一系列的事情,只能用cì jī加疯狂来解释。 但领证之后就不是了,她的心一下子突然踏实了下来。 “老公,我们现在去哪?”葛恋挽着马年的手,温柔地问。 马年听她这么叫自己,傻乐老半天,还亲了她一口。“哇,老婆,被你这么一叫,我全身都酥软了。原来老公老婆这两个词这么美妙啊,真好听。来,再叫老公几遍,我爱听。” 葛恋甜甜地连喊好几声老公。 马年一脸享受,“老婆,以后你每天都得这么叫我哦。” 葛恋乖巧地点点头。 马年紧紧抱住她的肩膀,说:“那老公现在带你去见你的婆家人咯。” 葛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。 马年高兴坏了,“哇,我的老婆太乖太好了。” 他驱车载葛恋来到了医院,还没到病房的时候,葛恋问:“那今晚,我们……” 马年坏笑道,“明白,收到。今晚我们新婚燕尔,当然要赶紧去过我们的二人世界。放心,我们只呆一会儿就行。” 葛恋满意地点头。 马年拉着葛恋进了病房,他的家人都在。马东阳正往游晓春口中塞一块苹果,马月在玩手机,马之敏在织围巾。 马年正式地说:“我向大家宣布个好消息,我们领证啦。”马年举起葛恋的手,喜笑颜开。 葛恋略显腼腆地笑了笑。 游晓春含着苹果,惊得差点被呛到,其他人也都吓得差点掉下巴。 “大家很吃惊吗?”马年看到桌上放着很多苹果,顺手拿了两个,自己一个,给葛恋也塞了一个。 游晓春从口中抠出那块苹果,问:“怎么这么快就领证了?我还没……” 马东阳怕她说错话,又往她口里塞了一块苹果。 游晓春生气地抓过他的手,把口中的苹果吐在他手上,不高兴地说:“你想憋死我啊。” 马东阳忍气吞声,把苹果往自己嘴巴里塞进去,嚼起来。 气氛有些尴尬。 马年还以为葛恋会生气,没想到她表情看起来很轻松。 “妈,快一点不好吗?你不整天催我结婚吗?”马年问。 马月也在旁边附和,“对啊,就是。”她双手作揖,“恭喜啦,哥哥嫂嫂。” 马年也调皮地作揖跟她道谢。 “你们这样仓促,我还没问清楚。那彩礼的事呢,提亲的事呢,都没办呢。”游晓春说。 葛恋笑了笑,淡定地说:“您放心,这些都不需要。” 大家都感到很惊讶,包括马年。 葛恋晃了晃马年的手,看着他说:“决定带你回家偷拿户口本的那一刻,我就想好了。我们不办婚礼,不用彩礼。” 马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,“为什么?”他以为葛恋这样做,是对他不够在意。 葛恋只笑不语。 游晓春很会算账,她听葛恋这样说,马上在心里计算起来了。这样一来,可以省了好大一笔钱。这多划算啊,现成的漂亮儿媳妇。这年头,不用彩礼,不用办酒席,这样的儿媳妇上哪里找啊。 可是,她疑惑了,亲家呢?她同意,她的父母能同意吗? “可是,你父母呢?他们能同意吗?”游晓春问。 葛恋自信地说:“他们的意见不重要,只要我开心,他们就开心。” 游晓春拍手称快,“这样很好,这样很好的。” 马月兴奋地说:“嫂子,那你们什么时候拍婚纱照?我去帮忙。” 游晓春和马东阳纷纷赞成道,“对,婚纱照什么时候拍?到时候你们二妹三妹都去帮忙。不摆酒,那婚纱照拍好点。” 马年说:“好啊,到时候叫上你们。” 马之敏一直没说话,这会儿被点名要去帮忙,她表情有些怪。因为,她根本不认可葛恋当她的嫂子。她和葛恋的结,还没解开呢。 葛恋不慌不忙地说:“婚纱照,我也不打算拍了。” 大家更加错愕了。 马年问:“为什么?” 葛恋解释道:“肖纯结婚的时候,是我去帮忙的。我看他们拍婚纱照好累,摄影师让摆出各种造型,嘴都笑歪了,脸也在发抖。一点意思都没有,真没必要。” 马年不赞成,“可是,我们房间里不放婚纱照,不是怪怪的吗?” 游晓春虽然精打细算,但她也觉得这样的决定有些荒谬,她甚至怀疑葛恋是不是真心嫁给她儿子。哪个当妈的不是为自己的儿子考虑,即使她再着急让儿子娶媳妇,那也不能含含糊糊就过去了。万一找的是个坏女人怎么办?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,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。 “哇,好有个性。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,以后我结婚了也要这样干。”马月连连鼓掌,赞赏地看着葛恋。 马之敏却说:“结婚这么神圣的事情,却这么草率,好奇怪。” 她说的这话,其实也是游晓春要说的话。但是游晓春这人对人不对事,她讨厌马之敏,所以连并她说的话也都不爱听。即使她说的有道理,她也觉得是错的。 “你瞎说什么呢,懂个屁。”游晓春责备马之敏。 马之敏又委屈,又尴尬,一言不发地冲出了病房。 葛恋推了推马年的手,“你出去看看吧。” 游晓春却生气地说:“不用,随她去。” 葛恋坚持,说:“你出去看看吧。” 马年听她的,出去了。 游晓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她的嘴在发抖,手也在抖。她养大的儿子,刚一结婚就不由娘了。当着老娘的面,只听老婆的话。这以后,她说话还算数吗?完了,完了。 第101章 甩证 他们在病房呆了没多久就出来了,这点葛恋很满意,看来马年对她说到能做到。 她一高兴,说:“走,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 马年有些害怕地问:“不会是要去见你妈妈吧?” 葛恋看他这怂模样,不禁哈哈大笑。 马年怪她,“你还笑得出来,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,丈母娘能对我有这么差的第一印象吗?” 葛恋说:“那你可就错怪我了,我这么做可是为了你好。实际上,我妈这人就算你对她很客气,她也会挑你毛病,而且越挑越多。” 马年一头雾水。 葛恋解释,“我妈是个骨子里很浪漫,又很讲究的人。就你这条件,就你家这条件,她肯定一百个不满意,一千个看不上。如果我战战兢兢地把你带到她面前,她会更变本加厉地为难我们。反而,我这样肆无忌惮,我行我素,她拿我没办法。” 马年还是不明白。 葛恋说:“以后你就明白了。” 她带马年去了她爸爸葛清来的家。 这是葛清来跟黄琳结婚后,她第一次登门。葛清来是个简朴的人,重新结婚后也没有买新房子,只把原来住的房子翻新了一下而已。 这里是老公房,葛恋在楼下按了老半天,一直没反应。后来打电话给葛清来,才知道设施比较陈旧,家里的门铃坏了。 是黄琳下来给他们开的门。 来之前,葛恋跟马年简单“科普”了他们家的事情。这样马年见到黄琳的时候,才能做到心中有谱。 不过当马年看到黄琳的时候,他还是有不小的震惊。这黄琳看起来比他们大没多少,长相气质都没得挑。她怎么会屈身嫁给葛清来这么一个老头,而且还跟他一起住在这老公房。 带着疑问,他进了葛清来的家。 家里还有个小女孩,是林嘉言,葛清来正在陪她看。小女孩长得很乖巧,也很有礼貌,不用大人教,就自己主动跟马年他们打招呼,“叔叔阿姨好。” 葛清来慈祥地笑了笑,教她说:“言言,你应该称呼她们姐姐和哥哥。” 林嘉言甜美一笑,改正道:“姐姐哥哥好。” 说真的,葛恋还挺吃醋。因为她的爸爸,被人霸占了。以前,她爸爸只有她这么一个亲生女儿,什么都宠着她。即使父母离婚了,爸爸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她。 而现在,她爸爸多了一个收养的女儿。她的爱,被分走了。 黄琳泡了两杯茶,从厨房里端出来,准备给葛恋和马年喝。 葛清来招呼他们俩坐下说话。 马年坐下了。 葛恋没有坐,摸了摸口袋,掏出结婚证,甩在桌上。 葛清来伸手去拿,惊讶地问:“结婚啦?” 黄琳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副老花镜,递给葛清来。葛清来自然地接过去,戴上。 林嘉言捧着,自己走进卧室里。 葛清来认真地看着结婚证,又看了看马年。他和蔼地对马年笑了笑,“叫马年是吗?名字挺好记。” 马年嘿嘿一笑。很奇怪,他在葛清来面前一点也不紧张,不像见葛恋妈妈章小诗的时候,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。 “怎么这么急就结婚了?之前我都没听说你交男朋友。”葛清来一脸疼爱地看着葛恋,问道。 葛恋赌气地说:“你认了个女儿,也没跟我打招呼啊。” 黄琳不动声色地坐着。 马年开始感到有些局促,他捧起一杯茶喝了起来。 葛清来合上结婚证,说:“生爸爸的气啦?好,爸爸跟你道个歉。” 葛恋鼻子一酸,差点哭出来。 葛清来把手放在黄琳的手上,黄琳立刻心领神会地起身,往卧室那边走去。不一会儿,她从里面出来,手里还拿着一本存折。 她把存折交到葛清来手上。 葛清来又将存折拿给葛恋,说:“爸爸对你说过的话,爸爸记得。” 葛恋接过存折,翻开一看,上面一个1,后面跟着好多个零,她没细数。 “这是给你买房子的,另外,你们办婚礼的钱,爸爸也会想办法的。”葛清来说。 葛恋注视着葛清来,他两鬓斑白,脸上皱纹也多了不少。她忍不住掉了一颗眼泪,说:“爸,不用了,我们不办婚礼。” 葛清来疑惑地问,“为什么?” 葛恋说:“觉得太麻烦,结婚是两个人的事,办婚礼是给别人看的,把自己累得半死。我不想那么傻,所以懒得办了。” 葛清来说,“可是,你妈妈能同意吗?” 章小诗的性格,他再清楚不过。 葛恋说:“我自己觉得行就行,只要我以后过得幸福,相信她会理解的。”她握住马年的手。 黄琳看马年把那杯茶喝得差不多了,又往他杯子里倒了一些茶。 马年对她客气地笑了笑,小声地说:“谢谢。” 葛清来想了想,说:“有个东西,我拿给你。” 他起身,走进了卧室。 黄琳和葛恋互相看了看,都没说话。 马年看出他们之间有些隔阂,他主动缓和气氛,说:“这茶什么牌子的?蛮好喝的。” 葛恋踩了踩他的脚,嫌他多话。 马年被她踩疼,不敢喊出声,皱了皱眉。 黄琳回答说:“这是龙井。” 葛清来从卧室里面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,他把盒子放在桌子上,这盒子看起来有些年月了。 黄琳也下意识地看了看这盒子,显然她也没见过。 葛清来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对银色手镯,成色有些暗。 “这是我们葛家的传家宝,给你的。”葛清来看着葛恋。 葛恋伸手去拿这对手镯,感动得哭了。这一刻,她发现自己是葛清来亲生的,没错。而且她才是正儿经的葛家后代,这也没错。 父母离婚后,虽然葛清来还是很疼她,可是她总担心哪一天他就不爱她了。刚才进门的时候,看到葛清来跟林嘉言相处得那么融洽,她又嫉妒又心酸。 现在她拿着这对手镯,止不住的流泪。 “孩子,祝你们幸福。”葛清来真诚地把葛恋的手,放在马年的手上,认真地说:“我的女儿,以后交给你了,你一定要好好对她。因为我跟她妈妈的原因,她从小比别的孩子可怜。现在看到她结婚了,我很高兴。马年,拜托了。” 葛恋听了她爸爸说的这一席话,哇地大哭起来。 第102章 窝心话 从葛清来家出来之后,葛恋还在擦眼泪。 葛清来看着女儿的背影,由衷地感叹了一句,“恋恋到底是我的女儿,个性还是像我的。” 黄琳认真聆听。 葛清来说:“这孩子不想办婚礼,确实让我很意外。不过我觉得她这个想法不错,现在很多年轻人跟风大办婚礼,既折腾又浪费钱。” 黄琳点点头,竖起大拇指,说:“不愧是你的女儿,够有个性。” 葛清来微微一笑,“你也很有个性啊,嫁给我这么一个老头子。” 黄琳亲切地挽住他的手,“听从自己的内心,会比较幸福。我不觉得嫁给你是一种委屈,相反的,你的包容和成熟,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安全感。清来,谢谢你。” 葛清来哈哈大笑,“我的好太太。” 葛恋默默地走着,好像在想什么,马年不敢打扰她。 昏黄的路灯照在他们身上,拉出了长长的影子。葛恋突然停住脚步,指着自己的影子说,“记得我爸妈离婚之后,我妈不让我爸去接我放学。有一年,冬天的时候,有一次我在同学家做完作业很晚了,在回家的路上,也是这样,一直踩着自己的影子走啊走。跟着影子,我就不那么害怕了。” 马年问,“那时候你几岁?” 葛恋回答,“不到10岁。” 马年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,安慰她:“别怕,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。” 葛恋幸福地点点头。 相比一些离异家庭的孩子,葛恋算是幸运的。她的父母和平离婚,之后她虽然跟着妈妈生活,可是爸爸还是很爱她。 只是父母毕竟离异了,她多少能感觉到变化。出门的时候,再也不是一家三口同出同进了。她生病的时候,她妈妈不肯告诉她爸爸,所以她再难受,也只能看到妈妈,而看不到爸爸。每每看着别的孩子跟在爸爸妈妈身边,她就很羡慕。 正因为这样,她对待自己的婚事,选择去繁从简。她一直坚信,只要彼此感觉舒服,其他人的看法一点都不重要。 马年完全想不到,葛恋会是这么通情达理的一个女孩子。而她越简单纯粹,他越真心诚意地爱着她。 下一站,葛恋要带马年回她妈妈家。 章小诗一个人坐在饭桌前,看着一桌子菜发呆。手边,是几本相册。她翻看着相册,上面都是葛恋的照片,从她很小的时候,到长大g rén的样子。 葛恋开门进来,喊了一声:“妈。” 屋里只开一盏灯,不够亮,她随手按了门边的电灯开关。 灯光照亮整个屋子,她看到章小诗孤单地坐在饭桌前。 “妈,我回来了。”葛恋轻声说。 章小诗抬起头,“嗯,快吃饭吧。” 墙上的时钟,显示已经点钟了。 章小诗站起来,一边收拾桌上的相册,一边说:“饭菜都凉了,我去热一下。” 葛恋回头,看了一眼马年,鼓励他别怕。她拉着马年走进来,说:“妈,我把马年带回来了。” 章小诗一脸意外,放下手中的相册。她下班回来之后,已经发现了卧室里被动过的抽屉,还有那本不翼而飞的户口本。当看到葛恋将马年带进来,她的心彻底寒了。 “妈,我们结婚了。”葛恋拿出结婚证,放在她章小诗面前。 章小诗看了一眼结婚证,气得站都站不稳。她一激动,挥手打了葛恋一巴掌。 马年吓得挡在葛恋面前,喊了一声:“别打她。” 葛恋默默地流泪。 章小诗用颤抖的手,指着葛恋,“我养你这么大,结婚这么大的事,你居然自己一个人做了决定。你眼里还有我吗?” 葛恋泪眼婆娑,“妈,我想结婚,我不想再孤单一个人了,我想有人保护我们母女。” 章小诗转而指着马年,“他配吗?” 葛恋握住她的手,“他配。” 章小诗擦了擦眼泪,“这些年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带着你,什么都为你打算,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?你明知道,我要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婿。” 葛恋说:“我知道,你要的是有地位,有钱的。当年,你跟我爸爸离婚,就是因为他工资不够高,又太省钱,不肯给我买钢琴。可是,妈,爸爸是个好男人,当年你不应该放弃他。” 章小诗说:“‘贫贱夫妻百事哀’,你不懂。” 葛恋坚持说:“我自己能赚钱,我不怕。” 章小诗说: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妈吗?你是要气死我吗?” 葛恋拉了拉她的衣袖,撒娇道:“妈,我特别爱你,我怎么会想气你。” 章小诗推开她的手,“你这样是爱我?别侮辱我的智商。” 葛恋语塞。 马年看葛恋这么委屈,他特别自责。“妈,我发誓,我一定会对葛恋很好。” 章小诗说:“发誓没用,实际点,你有房子吗?” 马年说:“没房子,有车子。” 章小诗冷冷一笑,“车子值几个钱?” 葛恋晃了晃手中的存折,“我有钱,我爸给的。” 章小诗差点气晕过去。这些年她这么高傲,这么顽强地把葛恋拉扯大,为的就是向葛清来证明,她当年的选择是对的。可是,一夕之间,她辛苦营造的大厦被葛恋毁了。 “妈,你别气。我爸的钱,我干嘛不要。我是他女儿,不拿白不拿。”葛恋理直气壮地说。 章小诗捂住耳朵。 葛恋抓起桌上的结婚证,又从口袋里掏出户口本放在桌上,她赌气地说:“妈,我会用我的幸福来证明来给你看。” 然后,她拉着马年离开了家。 “谢谢你这么相信我,维护我。”马年十分感动,“可是把你妈妈一个人晾在家里,会不会不好?” 葛恋说:“没关系,我妈妈是个特别要强的人。一时半会儿她肯定不会退让的,以后我们用行动来向她证明吧。” 两个人找了家酒店,新婚夜就这样办了。 没有鲜花,没有戒指,没有掌声,没有美酒,没有美食……有的只是两颗互相听得见的跳动的心。 但是马年庄重承诺,欠她的,他都会补上。 第103章 妈妈不好当 周六的早上,苏渡很早就醒了。他像往常一样,睡醒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喊了一声“妈妈”。 这几天他生病,肖纯也折腾累了。她还想再睡一会儿,于是懒懒地应了一声,“嗯。” 苏渡翻身就要爬下床,动作利索得很。 肖纯拉住他,问:“干嘛?” 苏渡说:“我要到客厅玩玩具。” 他光着脚丫子,蹦蹦跳跳跑出卧室。 肖纯头很沉,多想能再继续睡。而且大冬天的,被窝又暖。可是她忽然一想,儿子穿着单薄的睡衣而已,也没穿袜子。万一再被冷到生病了,岂不是又要遭罪一回。哎,没办法,她只能翻开被子爬起来了。 她从衣柜里拿出外套和袜子,走到客厅。她看到苏渡正在认真地组装玩具,精神头很不错。 孩子生病了好几天,今天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不少,肖纯的心情也随之好起来了。她抱着衣物,蹲下身,一边帮他穿起来,一边说:“渡渡,你自己玩,妈妈去给你做早餐。” “妈妈,我想吃面包。”苏渡说。 肖纯平时对儿子的饮食管得很严,零食甜食她几乎很少给他吃,面包之类的也是尽量少吃。所以,她反对道:“面包不行,妈妈去给你煮小米粥。” 苏渡失望得耷拉着脑袋,“每天都是小米粥,妈妈,能不能换点口味?我就想吃面包,好想好想吃,真的特别想吃。”他还咽了咽口水,特别馋的模样。 肖纯看儿子突然说话像个小大人,又好气又好笑。再看他这馋猫样,实在不忍拒绝。“好吧,那我们吃完早餐再出去买,现在还挺早呢。” 今天天气很冷,外面阴天,冷风从门缝钻进来。肖纯不自觉地抱紧自己,问:“你说好不好?” 苏渡嘟哝着,“妈妈,我就想吃,特别特别特别的想吃,几千个想吃。” 肖纯没想到儿子居然能用“几千个”来形容,她又惊又喜。以前儿子一发烧,她妈妈就会安慰她,说孩子发烧一次就会长大一次。这会儿,她端详着儿子,他的眼神似乎更坚定,好像忽然长大了不少。 “那好吧,妈妈带你下去买。”肖纯说。 苏渡高兴地说,“耶,有面包吃了。” “那你先去刷牙。”肖纯说。 苏渡继续玩玩具,没搭理。 肖纯走进卧室,给他多拿了一件厚外套和帽子。她转身走到客厅拿包包的时候,才想起自己所有的卡都还给了苏新,而前一天晚上跟黄琳借的那点钱,差不多都给苏渡看病用光了。 苏渡看肖纯一直站在那里没动,问:“妈妈,我们可以走了吗?” 肖纯抱歉地说:“儿子,对不起,妈妈想起来忘记去取钱了。” 苏渡马上说:“没关系啊,我们现在下去取。” 肖纯不想让儿子知道真相,她撒谎说:“可是楼下那银行不是妈妈办卡的银行,要扣很多手续费。” 苏渡说:“那妈妈你可以用手机付钱啊。” 肖纯实在编不下去了,老实说:“妈妈没钱了,卡都还给你爸爸了。” 苏渡说:“那你让爸爸再把卡给你。” 肖纯烦躁地说:“不吃了,不吃了,我现在去给你煮粥,就这么定了。” 苏渡生气地扔掉手里的玩具,说:“妈妈,你说话不算话。” 肖纯很意外儿子会这样发脾气,她更生气他这样任性。她很郁闷,为了他,她吃了这么多苦,受了这么多委屈。可是,他一个不高兴就这样。 “我凭什么一定要给你面包吃?这么冷的天,你什么时候起来我就得跟着起来,给你穿衣服,给你煮粥。我又不是一定要对你好,凭什么?”肖纯冲他唠叨个没完,“你看看,叫你刷个牙,你刷了吗?做事拖拖拉拉,别人家的孩子,像你这样吗?” 苏渡调皮地笑了笑,倔强地顶嘴说:“你是我妈妈啊。” 肖纯更加生气了,“不是所有的妈妈都像我一样,这么难,还坚持带着你,爱着你,懂吗?” 苏渡吓住了,随之巴巴地哭起来。 他越哭,肖纯越烦。 肖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任他怎么哭都不去安慰他。儿子也较着劲,一直坐在原地哭个不停。 “行了,要哭出去哭。”肖纯终于忍不住再次大吼一声。 这回儿子真的害怕了,跳起来,扑到她怀里。 肖纯心烦意乱,想把他推开,可他却抱得死死的,拼命哭着说:“妈妈,妈妈,我不吃面包了,不吃了。” 肖纯其实很心疼他,也知道自己不该发这么大的脾气,可是她满腔怨气,无处可发泄。 苏渡一直哭,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哀求,“妈妈,你不要生气。” 肖纯终于心软了,沉住气,“渡渡,你知道妈妈为什么生气吗?” 苏渡摇摇头。 肖纯说:“你居然学会对妈妈发脾气了,那我对你付出这么多,是为了什么?” 苏渡听不太懂,呆呆的。 肖纯自嘲道:“我真是个可怜的女人,为老公为儿子做牛做马,到头来人家一点也没放心上。”说着说着,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。 苏渡捂住她的嘴巴,“妈妈,你不要说了,不要哭了。” “妈妈没用,对不起你。”肖纯看着儿子哭红的眼,开始有些后悔。 苏渡不明白,满脸天真地看着肖纯。 肖纯苦笑起来。 苏渡以为她又高兴了,傻傻地也跟着笑起来。 肖纯看着稚嫩的儿子,实在不忍再冲他发脾气,替他擦了擦眼泪,“好了,不哭了。” 慢慢的,母子俩的情绪慢慢缓和了。 苏渡说:“妈妈,爸爸那里有红包,我们可以拿去买吗?” 肖纯疑惑地问:“什么红包?” 苏渡从她怀里抽开,跑去苏新的卧室。一会儿,他手里拿着一个红包出来。 “妈妈,这是爸爸放在床头柜的,我看到了。”他把红包递给肖纯。 肖纯接过红包,打开看到里面有很多张一百元的人民币。她再一看,红包后面还写着:祝百年好合苏新。 她差点忘了,上回苏新给她看过一张喜帖,跟她提过今天是他老同学秦坤和著名女主持人尤雪大婚的日子。 第104章 妈妈,以前的你比较可爱耶 “渡渡,妈妈跟你说,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。就算是爸爸的,没经过他的允许也不行。”肖纯认真地教育苏渡。 苏渡似懂非懂地说,“哦,好吧。” “渡渡,妈妈去给你煮粥,今天先不吃面包了,好不好?”肖纯用商量的口吻对苏渡说。 苏渡略显失望,但还是乖乖地点点头。 肖纯进去厨房,忙了半天。等她出来的时候,看到苏渡静静地蹲在电视柜前,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一个相框。那是她和苏渡的一张合影,那时候他才几个月大,坐在婴儿车里。 “渡渡,怎么了?”肖纯走到他身边,问道。 苏渡指着这张合影,说:“妈妈,我觉得你那个时候很爱我的样子。” 肖纯对他的这个说法感到吃惊,不禁问:“我现在不爱你吗?” 苏渡怯生生地笑了笑,“好像以前比较爱我耶。” 肖纯看着他惊恐又无辜的表情,有些心疼,说:“没关系,妈妈不生气,你说实话,是不是觉得妈妈现在不爱你?” 没想到苏渡毫不犹豫地直点头。 肖纯陷入沉思之中,如果不是儿子提起这件事情,她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是怎么对他的? 以前,他摔倒的时候,她抱起他,一直安抚他:“妈妈的心肝宝贝,摔疼了没?” 以前,他哭的时候,她赶紧抱住他,一直安慰他:“妈妈的心肝宝贝,别哭别哭。” …… 然而现在,他睡觉的时候总想要拉着她的手,她却心狠地推开他的手,骂他:“都这么大了,还老是要牵手,像什么样?” 然而现在,他委屈哭泣的时候,她故意端着架子不肯拥抱他,还命令他要哭一边哭去。 …… “妈妈,我又说错话惹你生气了吗?”苏渡担忧地问,还不忘用他的小手摸一摸她的脸。 肖纯握住他的小手,摇摇头,“没有,妈妈没生气,妈妈只是在想,渡渡说得好像有点道理。” 苏渡看她不生气,鼓起勇气说:“妈妈,我觉得以前的你比较可爱耶。” 肖纯愣住了,她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这样子说话。他5岁了,越来越会说话,可是向她索取的爱却不减。 她有些进退两难,不知道该怎么说。 “妈妈,我肚子饿了。”苏渡抱着肚子说。 肖纯牵着他走到饭桌前。 看得出来,苏渡很开心。 肖纯问,“为什么这么开心啊?” 苏渡说:“妈妈,你现在好像又爱我了。” 肖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,“妈妈一直都很爱你。” 苏渡开心不已,“真的吗?太好啦。” 肖纯实在诧异,难道现在儿子没感觉她的爱吗?可她一直都很爱他啊,一点都没变。 吃完早餐,肖纯带苏渡到小区公园玩。 还没走到公园的时候,远远地就听到很多小孩子的嬉闹声。苏渡雀跃不已,“说不定能碰上我的好朋友呢。” 肖纯疑惑地问,“你的好朋友是谁?” 苏渡掰着手指头开始念,“可言,林嘉言,豪豪……”他眼神好,离得很远,居然认出可言就在滑滑梯那边玩。于他而言,这算心想事成了。所以,他高兴得直飞奔过去。 肖纯跟在他屁股后面,不停地喊,:“你小心点。” 他头也不回地冲到滑滑梯那边,迅速爬上去找可言。可言看到是他,也高兴地狂叫起来,“妈妈,是苏渡。” 两个小朋友手搭着手,在滑滑梯上蹦蹦跳跳,十分高兴。 肖纯站在滑滑梯下面,满脸担心地注视着苏渡,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下来。 可言妈妈走到她身边,满脸轻松地说:“渡渡妈,别太紧张了,孩子大了,该放手让他去玩了。”她说着,拉着肖纯的手,把她拉到一边的石椅上坐。 肖纯嘴上说着,“是,你说得有道理。”可是,她一点也放心不下。看着儿子在滑滑梯那边跟小朋友互相追逐,一片混乱,她心惊胆战。 可言妈妈拍拍她的大腿,笑话她:“哎呀,渡渡妈,你们家渡渡还是男孩子,你都这么不放心,那将来他还怎么娶媳妇啊?” 肖纯尴尬地笑了笑。 可言妈妈又说,“孩子大了,以后就由不得我们了。有个作家说过,‘所谓父子母女一场,不过意味着,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’” 天灰蒙蒙的,很是阴冷。肖纯第一次听这话,竟有些心酸的感觉。 “我看你是带孩子带傻了吧,跟以前判若两人啊。”可言妈妈突然这样说。 肖纯疑惑地问,“什么意思啊?” 可言妈妈嘿嘿一笑,“我看过你老公的qq相册,里面全部是你和渡渡的照片。哇,想不到啊,以前你那么漂亮呢,难怪苏新会看上你。” 可言妈妈讲话直爽,她自己觉得没什么要紧,但别人听了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,所以肖纯脸色有些难看。 可言妈妈看肖纯不高兴,忙赔笑,“你别生气,我跟你这么熟,说得直了点。”她又拍了拍肖纯的大腿,表现得很亲热的样子。 上回家长会,肖纯被可言妈妈和豪豪妈妈冷落之后,她现在对她们两个人生疏了不少。虽然表面对她们依然客气,但心里很清楚跟她们不是一路人。 “没事,我没生气。”肖纯说谎了。 可言妈妈当她真的没生气,又说:“你真是好命啊,嫁给苏新这么好的男人,你赚大了知道吗?” 这话肖纯不爱听,她争辩道:“他娶我也赚大了好吗?” 可言妈妈不以为然地一笑,“哎哟,你真的要笑死我了。你这条件哪能跟你老公比啊?他那么帅,那么能干。说真的,你太幸福了。就说上回吧,我就提起你一句,他整个立马一副护妻狂魔的样子。哎哟哟,真是太帅气啦。” 肖纯被她气得嘴都开始抽搐,她恼羞成怒地说:“说得好像我很差劲似的。” 可言妈妈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,赶紧握住肖纯的手,道歉道:“你别生气,我跟你聊聊天而已。我真觉得你很有福气,嫁这么好的老公。你知道吗?女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嫁个好男人。” 肖纯不是个不计后果的人,场面上的关系她还是知道要维护的,毕竟苏渡跟可言是同班同学,剪不断的关系。所以,她不敢对可言妈妈说出太过愤怒的话语,只好把气憋在心里。 第105章 可不可以变回去 回家之后,肖纯迫不及待地从几个抽屉里翻出了很多本相册。可言妈妈提起她以前长得很漂亮,激起她的兴趣了,她很想看看自己以前漂亮的样子。 苏渡孩子心xìng ài玩,看到这么多相册,他也开心地凑过来,跟着肖纯一起看。“1,2,3……”苏渡对着相册数起来。 “15。”最后他数到这个数。 他在数的时候,肖纯已经匆匆数了一遍,的确是15本。看到儿子数对了,肖纯不忘表扬他,“渡渡真棒。” 苏渡最喜欢听肖纯表扬他了,每次一被她表扬,他那小脸喜滋滋的。“妈妈,我们家怎么有这么多相册啊?” 肖纯有个习惯,她喜欢把照片洗出来。刚结婚没多久的苏新很贴心,他知道肖纯有这个爱好,所以给她买了一台打印机,她想打印多少张照片都可以。 “因为妈妈喜欢看照片,爸爸就买了一台打印机啊。不过,我们买打印机的时候,还没你呢。”肖纯脱口而出。 她说到这里,想起了刚新婚的她和苏新。那时候的她在他面前,就像个小孩子一样。大冬天的,她还总喜欢吃冰淇淋。有一次来例假,因为吃了冰淇淋,她肚子疼得半死,是他彻夜照顾她的。 苏渡翻看到一张照片,“妈妈,你快要掉到海里了,呜呜…….”他一脸担心地说。 肖纯一看,这张照片是她和苏新在海边拍的。他们学泰坦尼克号的男女主角那样,站在海边的一块石头上,面朝大海拥抱着。 “哈哈,渡渡,妈妈怎么会掉海里呢,你爸爸抱着我呢。”她说出这句话,心里有一种酸涩的甜蜜感。 苏渡又翻到了一张照片,是苏新落枕一脸痛苦的样子。“哇,爸爸受伤了吗?好可怜。” 肖纯记得,这张照片是她硬要拍的。那次是苏新熬夜做完了一个方案,还非要用自己的手臂给她当枕头,结果落枕了。想起这件事,肖纯莫名地感动。分房睡之前,每一天入睡,苏新都是用自己的手臂给她当枕头。有时候,她怕他手酸,想让他把手拿回去,可他一直不肯。 苏渡又翻到肖纯大学时代的照片,惊呼道:“哇,这里面的妈妈好漂亮啊。” 肖纯拿过相册看起来,那时候的她,又瘦又好看。 苏渡说:“妈妈,你可以不可以变回这样美丽?头发是这个样子的,也不要戴眼镜。”他照着相片上的样子,捣鼓起肖纯的头发。 肖纯看着照片,说:“妈妈以前都是拉直长发,你也觉得好看啊?渡渡真有眼光。以前人家都说妈妈适合这个发型,特别有气质。”她弄了弄自己的眼镜,说:“妈妈怀你之前,都是戴隐形眼镜的,可是有了你之后,人家说戴隐形眼镜不好,所以我就改戴眼镜了。” 苏渡钻到她怀里,撒娇起来,“妈妈,你好可怜啊。” 肖纯哭笑不得,“怎么会可怜呢?妈妈有了你,相当于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礼物呢。一切都值得,知道吗?” 苏渡说:“妈妈,我爱你,好爱好爱你。” 肖纯真的要笑岔过去,她发现儿子既纯真又可爱,实在让人疼爱。 肖纯想起还有一个小箱子,里面装满她和苏新的婚纱照。如果不是今天重新翻照片,她都忘了还有这个箱子。 小箱子被她扔在卧室衣柜的顶层,沾了些灰尘。 她提着小箱子走出来,放在客厅地板上。 这是苏渡第一次看到这个小箱子,红色的,样式很贵重,材质也很沉。他提不动,也推不动,心急地问:“妈妈,这怎么打开啊?” 肖纯看着这个小箱子,想起那时候她和苏新接到婚纱店的电话,马不停蹄地去取回这个小箱子的情景。那次从婚纱店出来的时候很晚了,那天突然大降温,肖纯年轻的时候很爱漂亮,穿衣属于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。碰巧那天苏新也只穿了一件衬衣,可他不舍得肖纯被冷到,居然把衬衣脱下来给她御寒。那时候他们还没买车,是打车回家的。站在街上等的士的时候,苏新又冻又被人笑。 想起这件事,肖纯不禁打了个寒颤。 肖纯把小箱子打开,苏渡连连哇了好几声。因为里面不仅装着好几本婚纱照,还有一些婚纱纪念品,有会转的,还有会发出音乐的。这么多有趣的玩意,可把小家伙高兴坏了。 他把一个音乐相框拿出来,转了几下,相框一边转一边发出悦耳的和弦声。相框上面,是肖纯和苏新的一张婚纱照。 “妈妈像公主,爸爸像王子。”苏渡指着相框开心地说。 肖纯听着这动听的音乐,沉醉其中。拍婚纱照的画面,历历在目。她从没穿过高跟鞋,可摄影师让她踩着十几米的恨天高,她连走路都走不了。每踩一步,感觉都要扑倒在地。 后来,是苏新一直抱她走。除了拍照的时候,其他时候她脚都不用沾地。看到的人都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,说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。 想到这里,肖纯真的忍不住了,她眼眶湿润。 过往的美好几乎灰飞烟灭,眼前已千疮百孔。过去这几年,她只顾着吵架,几乎忘记了他当初是怎么深爱她的。 她有些后悔。 “渡渡,你觉得爸爸爱妈妈吗?”肖纯忍不住问。 苏渡不假思索地回答,“爱。” 肖纯好奇地问,“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?你知道什么是爱吗?” 苏渡懵懵懂懂地回答,“每次你和爸爸吵架,他都会让你。我们老师说过,如果我们要爱护同学,首先要学会礼让同学,照顾同学。” 儿子的这番话,让肖纯顿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。 “你说的是以前,那你觉得现在的爸爸还爱妈妈吗?”肖纯有些担忧地问。 儿子摇摇头,“不知道耶,妈妈。” 肖纯摸摸儿子的头,“没关系,妈妈自己想想。” 肖纯心里一阵慌乱,她想起了苏新的好,也后悔自己不该伤害他。她警告自己,再这样没完没了的闹下去,迟早会让一切死无葬身之地。 只是她不知道,这一切,还能不能挽回?她也反复问自己,还爱苏新吗?心里却没有肯定的答案。 第106章 你是他老婆,你有这个权利 夜幕降临,外面天寒地冻。 肖纯手机上只剩九块多,冰箱里也没多少像样的肉菜。儿子干巴巴地吃了一天的青菜白粥,一直问她能不能带他出去吃鸡腿。他还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鸡腿的美味,就好像他被饿了好几年的样子。 肖纯瞧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,居然联想到小学课本里卖火柴的小女孩。以前那课文,光看文字和图片,就觉得受不了那严寒和饥饿。幸好她从小吃得饱,穿得暖,是个挺幸福的孩子。 可是她却是个失败的妈妈,没有办法让儿子吃饱穿暖。面对没有肉吃的儿子,肖纯自责得很。 她愧疚地说:“外面太冷了,我们不去了好不好?” 可儿子也不好忽悠,他说:“我们可以叫外卖。” 她没办法,只好跟他讲出一些实情,“妈妈没钱了,等爸爸回来好不好?” 儿子说:“那你赶紧给爸爸打个电话。” 肖纯不知道该说什么。 让她放下自尊,主动打电话给他,还是要跟他拿钱,她真的做不到。 “他要去参加婚礼,不方便。”肖纯只能这样解释了。 儿子听她这样说,终于消停了。 肖纯看他一边玩玩具,一边在发呆。问他:“怎么了?” 他说:“妈妈,我怕我今晚饿得睡不着。” 肖纯实在不忍心,便上网站看了看,可惜根本没有九块多能搞定的外卖。这年头,九块钱能顶多少用,平时她买一杯奶茶都得十几块钱了。 做母亲的,哪舍得孩子饿成这样,想肉想成这样。肖纯心软了,决定跟葛恋借钱。 她打电话给葛恋,葛恋没接。可过了几秒钟,她发了个视频请求过来。 肖纯接了视频,看到她在一个婚礼现场。 “亲爱的,你们怎么还没来?”葛恋问。 肖纯先是一愣,转念一想,猜测葛恋应该是跟马年一起去参加秦坤和尤雪的婚礼了。 “渡渡身体还没痊愈,我懒得去。”肖纯编谎话。 苏渡听到肖纯手机里有动静,他赶紧凑过来看。“妈妈,我也要看。” 葛恋听到了苏渡的声音,又看到视频里的他活蹦乱跳的,她说:“渡渡,要不要来这里玩,这里好热闹哦,还有很多好吃的。” 苏渡一听到有好吃的,肚子居然咕咕响。 他拍着自己的肚皮,说:“妈妈,我肚子饿了。我们能不能去干妈的婚礼吃东西?” 葛恋哈哈大笑,“渡渡,这不是干妈的婚礼,这是别人的婚礼。” 苏渡问:“干妈,别人婚礼上的东西,我能吃吗?我好想吃鸡腿。这几天我一直吃粥,一口肉都没得吃,好想好想吃鸡腿。” 葛恋突然把画面一转,对着苏新。他刚到,坐在葛恋和马年这一桌。 “渡渡,你爸爸来了,你跟你爸爸说。”葛恋把手机递给苏新。 苏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,苏渡高兴地说:“爸爸,我想吃鸡腿,你能给我买鸡腿好吗?” 苏新一向疼爱儿子,哪受得了他这央求的可怜样。他立刻说:“那让妈妈给你买,叫外卖,别出去了,外面很冷。” 苏渡说:“妈妈说没钱了。” 苏新显然是忘记了这件事情,他想了想,说:“那爸爸晚上回去,给你带鸡腿好吗?” 苏渡撇撇嘴,“可是爸爸,你每天回家都很晚了,渡渡已经睡着了。” 苏新难过了一阵,小声地说:“渡渡,是爸爸不好。”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,手机画面也跟着抖了抖。 肖纯听到马年在问他,“干嘛呢?” 苏新说:“我回去了,给儿子买鸡腿。” 马年哈哈大笑,“笑死人了,来都来了,这会儿要走,不好吧?” 画面晃动了一会儿,手机又回到葛恋的手上。 苏渡没在屏幕上找到他爸爸,着急地问:“我爸爸呢?” 葛恋说:“他跟你马年叔叔出去商量事情了。” 她在说话的时候,旁边闪过一个人影。她转头一看,这人坐在她这桌。而且这人是夏惠儿,她记得。 葛恋多精啊,她一下子就嗅到了一丝不妥。她起身,走了几步远之后,拿着手机对着夏惠儿那边照了几下。 “看到了吗?是那个妖精。”葛恋问肖纯。 肖纯没看清。 葛恋又对着夏惠儿那边照了照,这次肖纯看到了。 “我跟你说,你赶紧过来。”葛恋对肖纯下命令。 肖纯犹豫不决。 苏新跟马年从外面回来,在过道上碰到葛恋。 马年跟她说:“名人的婚礼就是多事,还得招呼记者,不过听说还有半小时婚礼能开始了。” 葛恋看马年和苏新走进去,她焦急难耐,小声对肖纯说:“再不来,你可后悔吧你。” 肖纯说:“他没叫我去,摆明不在意我。” 葛恋说:“你是他老婆,用得着他叫嘛,这是你的权利,懂不懂?你傻啊。” 肖纯说:“我实话告诉你,我真的只有几块钱,连打的都不够。吵架的时候,我把银行卡都还给他了。昨天不只你们要领证,原本我们也要领证。” 这话葛恋听得明白,她看婚礼现场到的人越来越多,急得不行,“那你更得来,你不来老公真的会没了。” 肖纯赌气地说:“没就没了,勉强没幸福。” 葛恋气得不行,“你傻啊,又帅又能挣钱,还老实本分的男人,你上哪里找?你不要,后面可还有个漂亮的妖精等着接呢。” 肖纯倔强地说:“如果他们有那个意思,就让他们一起呗。” 葛恋恨不得立刻飞到她面前,将她一把拧到这里来。“我告诉你,今晚不来的话,你绝对会后悔一辈子。” 她把话撂下了,气呼呼地挂断了手机。 当她走进喜宴大厅的时候,看到夏惠儿和苏新正在聊天。一个帅成那样,一个美成那样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一对。葛恋真的替肖纯着急啊,这明媒正娶的躲在家里较着劲,把老公腾出来给别人亲近。 她看不下去。 “měi nǚ,一个人来吗?”葛恋主动跟夏惠儿搭话。 夏惠儿傲娇地假装没听到。 葛恋也没那么容易认输,她说:“你能腾个位置吗?你坐的是苏新老婆肖纯的位置,她一会儿就到了。” 苏新以为她说的是真的,傻傻地问:“她来了吗?” 葛恋自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 但是这次苏新的举动却出乎她的意料,他居然没有任何反应,而是继续跟夏惠儿聊天。桌上放着几包烟,夏惠儿拿了一包,取出一根递给苏新,还为他点烟。苏新没有半分推辞,看得葛恋心脏疼。 第107章 走在红毯的那一天 秦坤和尤雪联姻的事情,在网上热搜不下。婚礼现场流光溢彩,美不胜收,来参加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。 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很多明星和主持人,今天也都来出席他们的婚礼。 夏惠儿自从回国之后,每次对苏新关怀备至,最后都换来他的无动于衷。可是今天他却一改往日冷峻的作风,居然对她不再那么冷淡。她很激动,甚至都忘了分寸。坐在这桌的,还有邻桌的,都是他们的大学同学。很多同学都带家属来了,有些还把自己的孩子也带过来玩,十分热闹。 有不清楚情况的家属,问苏新:“你们怎么还没要孩子啊?” 这就尴尬了。 可夏惠儿一点也不收敛,居然还刻意地往苏新身边凑了凑。 葛恋受不了了,说:“你搞错了,他们俩又不是一对,人家苏新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。” 这个家属一脸窘困,直道歉。 葛恋冷哼一声,“不用道歉,这不怪你,他们坐得那么近,不知道的肯定都会误会。” 马年踢了踢她的脚,提醒她别乱说话。 葛恋瞪了他一眼,小声地说:“我说的是实话。”可她光生气有什么用,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个傻闺蜜会不会来。 婚礼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。 婚礼主持从舞台背后走出来,大家认出他是著名主持人晓飞,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。晓飞是跟尤雪齐名的主持人,他们俩是搭档,都属于当红主持人。 名人的婚礼果然不一样,请来的人都够大牌。葛恋发现,除了他们这两桌,其他桌的那些宾客,随便一抓,要么是商界精英,要么是娱乐圈大腕。 她拿起手机,啪啪直拍。 夏惠儿看她在拍照,假装好意地提醒她:“你不知道本次婚礼的规定吗?” 葛恋问:“什么规定?” 夏惠儿看了一眼马年,笑道:“马年,这就是你不对了吧,人都带来了,也不给做做功课。” 马年不以为然地说:“没那么严重吧?就拍几张照片而已,我们又不发布出去。”他说着,握住葛恋的手,说:“老婆,这些照片我们就放着自己欣赏好了。我忘了告诉你,这次的婚礼规定不能拍照。” 葛恋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,现在明星婚礼都兴这一套,她能理解。所以她马上心领神会地说,“好的,老公,老婆收到了。” 俩人“丧心病狂”地秀恩爱,羡煞旁人。因为比起马年,他们这一拨老同学几乎都比他早成家,而且很多都有了孩子。同学之间常常调侃,结婚后生活就如一潭死水了,一点水花都没。 主持人晓飞在台上jī qíng飞扬地讲话,很多宾客都在认真地听着。他口才很好,而且幽默风趣,赢得现场一阵又一阵的掌声。 就在这时,葛恋的手机不恰时机地响了。她一看,是肖纯打来的。她赶紧压低声音接起来,“喂,来了吗?” “我快到了,没钱付,你能下来吗?”肖纯问。 葛恋看了一眼苏新,他正认真地看着主持人。 “苏新,肖纯到酒店下面了,你能去接她一下吗?”葛恋拍了拍他的肩膀,问他。 苏新愣了一愣,惊讶地问:“她怎么来了?” 葛恋着急地说:“你快去啊。” 苏新匆匆离开了。 这时,主持人高声宣布,“各位来宾,现在有请我们的新郎官隆重登场。” 苏新走向门那边,新郎官秦坤向着他相反的方向,一直走到红地毯尾端,向亲朋好友挥手致意。 苏新下了楼,走到酒店门口。他看到门口停着一辆的士,肖纯抱着苏渡站在的士旁边,一脸着急地看着酒店这边。 苏新跑过去,问:“没钱付吗?” 肖纯点点头,“嗯。” 苏新付了钱,的士司机把车开走了。 苏渡看到爸爸替他们付了车费,高兴地说:“爸爸,我能吃鸡腿了吗?” 苏新一把将他抱过来,说:“能,有很多好吃的。” 肖纯跟在他们后面,看着他们父子俩亲切的互动,她不自觉地笑了笑。把孩子饿了一天,她消极悲观,自责万分。可这会儿苏新出现了,好像一切变得不一样了。 婚礼现场,主持人在采访新郎官,问了几个问题,在场的人欢声不断。 当苏新带着肖纯他们母子走进来的时候,主持人说:“各位来宾,千呼万唤,我们今晚最最美丽的新娘子即将出场咯。” 现场一片骚动。 最为激动人心的时刻即将到来,大家屏住呼吸,等待着新娘。 肖纯默默地跟着苏新往里面走,耳边传来婚礼进行曲。一听到这神圣的婚礼进行曲,她瞬间泪目了。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她结婚那天,温馨又浪漫的时刻。 苏新何尝不是如此,他也想起了婚礼那天。 在全场的瞩目下,新娘由她的父亲牵了出来。 大家激动地站起来,欢呼声不断。 葛恋看到肖纯来了,赶紧拉她过来身边,她们一起围观新娘走在红毯的这个神圣时刻。 新郎官一脸兴奋和幸福地注视着向他款款走来的新娘子。 这一幕,肖纯和苏新再熟悉不过。 新娘后面跟着两个男花童在托婚纱,前面的两个女花童在撒花。 苏渡突然说:“我爸爸妈妈结婚的时候,我也要像他们这样跟在我妈妈后面。” 旁边的人听到了,都笑了。 苏新赶紧说:“渡渡,爸爸妈妈已经结过婚了。” 苏渡努嘴,“我才不信,像他们这样结婚的时候,好开心。可是爸爸妈妈,你们一点也不开心啊。” 苏新和肖纯形容尴尬地互相看了一眼。 旁边的人纷纷假装没听到。 新郎新娘开始交换戒指,互相说结婚誓词。 新郎说:“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,就是娶了我老婆尤雪。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,就是我老婆尤雪。” 这么感人的一段誓词,很多人听了都鼓掌。可是肖纯听了这话,心里却五味杂陈。 她看了看旁边几个女人,她们也带着孩子来。很奇怪,这当中好几个女人跟她的表情有些相似。 第108章 小心你老公 当中有个女家属突然小声说,“哎,新郎官的老母亲听到这誓词,估计该哭了。” 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大男孩,约莫十来岁。他好奇地问,“妈妈,为什么新郎官的母亲要哭?” 这女家属回答说:“养这么大的儿子,娶了老婆就忘了娘。哎,想想我们女人多可怜,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了,又辛辛苦苦拉扯大。结果,人家居然说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就是他老婆。” 大男孩亲昵地抱住她的腰,说:“妈妈,我不会的,我结婚的时候一定不会这么说。” 几个大男人一听,哈哈直笑。 婚礼仪式结束,大家纷纷就座。 一桌坐十个人,没有预留肖纯的位置。只有一个空位置,苏新一家三口都站着,没有跟别人一样坐下。 酒店服务员开始有序地上菜。 “要不加张椅子。”大家纷纷建议。 苏新点点头,招手叫服务员。 苏渡饿坏了,看到上了一道鲍鱼,他舔了舔嘴唇,说:“爸爸,我想吃那个。” 苏新说:“好的。”可他发现,站着往盘子里夹东西给孩子吃,似乎不太雅观。所以他客气地对肖纯说,“要不你先坐吧,你来喂孩子。” 肖纯有些拘谨,说:“没事,你先坐吧。” 两个人礼让了一番,同桌的人纷纷笑了。有个男同学打趣道:“苏新,妻管严很严重啊。” 另一个男同学说,“你们记得不?苏新结婚的时候,比秦坤还孙子呢。人家秦坤今天顶多吹牛一下,说多在乎老婆。可苏新呢,当年他说誓词的时候,可是激动得哭了呢。还说什么以后卡都交给老婆,老婆说的都是对的,老婆不让做的都不做。” 大家听了,哈哈大笑。 苏新涨红了脸,看了看肖纯,她也羞红了脸。 “苏新,钱包呢,来,给兄弟们看看,到底有没交卡?”大家开始起哄。 苏新直摆手,“别,别,别。” 夏惠儿一直默不作声,也不动筷子,看起来情绪不高。 服务员抬了张椅子过来,苏新一家三口才都坐下。苏新抱着儿子坐,赶紧夹了一碗肉菜给他吃。 苏渡狼吞虎咽地吃起来。 肖纯也没动筷子,其实她也很饿。只是她老感觉苏新没有主动带她来,她就像个不速之客,所以她很矜持。 葛恋夹了很多好吃的给她,有鲍鱼,也有鱼翅。“亲爱的,快吃。” 肖纯点点头,举起筷子,慢慢地吃了几口。 马年大快朵颐,还不忘往葛恋碗里夹东西。“老婆,这好吃。” 有同学看他突然这么细心,开玩笑道:“马年,怎么你也成孙子了?对了,什么时候办婚礼啊?到时候你的誓词可别整得跟秦坤一样煽情啊。” 马年端起一杯红酒,说:“来,干了,干了。我们啊,不打算办婚礼。借这个机会,敬大家一杯。” 大家面面相觑,“什么?不打算办婚礼?为什么?” 肖纯也很意外,她悄声问葛恋,“不办婚礼吗?为什么?” 葛恋说:“是啊,不办了。我这人懒,你知道的。”她向肖纯挑了挑眉,逗她。 肖纯说:“结婚怎么能不办婚礼呢?女孩子最美的时刻,就是穿上婚纱当新娘的那一天。这是一辈子的美好回忆,知道不?” 葛恋翻了个白眼,“我才不觉得呢,我葛恋要天天都美美的,才不要只为了一天的美丽。” 夏惠儿扫了一眼婚礼现场,端起酒杯离开了座位。 她走了之后,同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。 “这女孩好漂亮,你们班同学吗?以前没见过。” “人家今年刚从国外回来的,你当然没见过。” “她结婚了没?保养得太好了。” “人家眼光那么高,被她看上的,你们看,得是那种角色。” 大家纷纷看向不远处,夏惠儿端着酒,走到一个大老板身边,看起来她跟那个大老板很熟稔。 今天夏惠儿穿着一条湖蓝色的裙子,真丝材质,将她的身材勾勒得若隐若现。她走路的时候,整个摇曳生姿。虽然在场很多女明星,可她压根不逊色于她们。 肖纯只看了一眼,就不敢再看了。真的,她太美了。像个尤物,女人看了都嫉妒,男人看了魂都要被勾了。 肖纯发现,其他几个女人更是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的老公,生怕他们被她勾引了。 “小心你老公啊。”葛恋小声提醒肖纯。 肖纯下意识偷偷看了苏新一眼,他只顾着给苏渡夹好吃的,两父子吃得很满足。 “没什么好担心的。”肖纯也小声地说。 “你没来之前,她给你老公点烟了,留点心吧,傻女人。”葛恋生气地踢了她一脚。 夏惠儿居然给苏新点烟了,这个肖纯可受不了。虽然她没亲眼所见,但光想想这画面就得多可恶。 “她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老公。”肖纯把嘴巴凑到葛恋耳边,小声说。 葛恋也同样在她耳边说:“你问我,我还问你呢。” 有个男同学看她们两个人一直在讲悄悄话,便说:“马年,苏新,你们俩铁哥们的老婆关系也这么铁,不错啊。” 马年调皮地笑了,说:“她们俩本来就是闺蜜,跟我们俩没啥关系。” 另一个男同学说,“那你是‘近水楼台先得月‘啊。来,来,来,万年光混娶到漂亮老婆,必须走一个。”几个男同学吆喝喝酒,马年举起酒杯一干而净。 苏新一直都没喝。 “苏新,必须喝光了啊。老婆都来了,怕什么。看看人家马年,多爽快。反正喝醉了,有老婆开车。”一个男同学不断地劝苏新喝酒。 “她不会开车。”苏新面无表情地说。 现场突然又一片欢腾,原来是新郎新娘出来敬酒了。 今晚的主角是秦坤,大家摩拳擦掌准备要灌倒他,所以也就没有继续为难苏新了。 苏渡吃得很饱,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,惹得大家都笑了。 这时,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哭声,而且越哭越大声,大家都纷纷看过去。原来是星光乐园老板的孙女在哭,她是今晚的小花童,长得很水灵。 第109章 被大人物肯定,那说明没那么差劲吧 星光乐园是国内排名靠前的大公司,不夸张地说,这个小女孩简直就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。她一哭,很多人都想尽办法哄她。 “我要妈妈,我要妈妈。”小女孩一直闹。 这可愁坏了她的爷爷李星光,他好声好气地安慰着:“听爷爷说,妈妈忙,等她忙完了就来陪你好不好?” 李星光的身份摆在那里,多少人都想趁机跟他攀关系。有些带孩子来的家长,赶紧让自己的小孩子也跑过来哄她,其中包括那两个为新娘子托婚纱的男花童。 可她不想搭理他们。 小男孩的家长们使劲鼓励他们继续哄她,但他们毕竟是小孩子,哪有那么多技巧。所以,只能屁颠屁颠地跟着她。 苏渡发现了这一情况,从爸爸身上溜下来。 肖纯反应极快,一把扯住他问:“干嘛呢?” “我去看看。”苏渡镇定自若地回答。 他跑到她面前,说:“要不让你爷爷给你个奶嘴吧。” 小女孩眼角还噙着一颗泪,楚楚可怜地问:“给我奶嘴干嘛?” 苏渡解释说:“给你奶嘴,就好像妈妈在你身边,你就不要哭了吧。” 小女孩忽然安静了,从他爷爷身上滑下来,拉着苏渡的手,甜甜地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我叫李雨柔,我们交个朋友好吗?” 苏渡淡定地摇摇头,“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,我得问下我的妈妈。” “为什么?”小女孩娇声娇气地问。 “我妈妈说,外面很多坏人,不能随便把自己的名字和年龄告诉别人。万一被坏人拐走了,就没有妈妈疼了。”苏渡说。 小女孩乖乖地点点头。 李星光摸了摸苏渡的头,“那你的妈妈在哪里?” 他轻轻甩开李雨柔的手,转身要去问肖纯。肖纯跟苏新已经站在他身后了,他抬起头,看着肖纯,问:“妈妈,我能把名字告诉她吗?”他指着李雨柔。 “可以的。”肖纯温柔地说。 苏渡又跑回小女孩面前,说:“我叫苏渡。” “苏渡,哪个渡?”李星光笑着问。 苏渡说:“这个我也得问下我妈妈。”他又跑到肖纯面前,还没等他问,肖纯就说:“可以讲的。” 他跑回李星光面前,说:“渡船的渡。” 李星光和蔼可亲地笑着点点头,“苏渡,很不错的名字。” 小女孩甜美一笑,又拉上苏渡的手,说:“苏渡,我们一起玩好不好?” 李星光看孙女这么开心,他又摸了摸苏渡的头,会心一笑。然后,他走到肖纯和苏新面前,伸出手跟他们握了握手。 这人看起来很不普通,他却跟自己握手了,肖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。以前苏新还时不时牵一下她的手,但慢慢的,随着夫妻矛盾的逐步加剧,她这双手几乎只用来干家务活了。她甚至觉得,这世界上除了她的儿子苏渡,已经没人愿意碰她的手了。这会儿,一个身份这么尊贵的老人家,主动跟她握手了。她心里,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。 李星光虽然只跟她轻轻握了握手,但却摸到她手心里的老茧。他下意识打量了肖纯,又打量了苏新。 “你们很了不起,养育出这么优秀的孩子。”李星光冲他们二人竖起了大拇指。 李星光身材瘦削,但精神矍铄。他年纪很大,但气色很好,肖纯从他身上看到了企业家的坚韧。 “不敢,不敢,平时孩子都是我太太在带。”苏新谦虚地说。 肖纯听到“太太”二字,居然有种甜蜜到想哭的感觉。 李星光看着肖纯,“哦?真的很了不起。” 她羞涩一笑,“您过誉了,其实我只是个闲在家的全职妈妈,一点本事也没有。” 李星光认真地说:“我看过一本,大概是说好妈妈胜过好老师。我觉得当一个好妈妈,真的是世界上最不容易的事情。” 肖纯又是谦虚地说:“我没那么好,苏渡也只是个很普通的孩子,平时我很少给他报培训班,他喜欢的我才让他去学。在他们班上,他属于中下游水平的孩子,不怎么受老师重视的。” 李星光摇摇头,“不能这么说,人生之路是很长的。就像一场马拉松,不一定起跑线赢了,就真的赢得人生。小孩子嘛,爱玩是天性。我觉得,想象力远比知识重要。放手让他去玩,追求天性,也是很有必要的。” 肖纯很意外,像他这种身份的人,居然会有这种观念。而且他的想法,跟她非常一致。“您说得非常有道理。”在他面前,她不敢太激进。 李星光对苏新说,“你很有福气,娶了个这么好的太太。现在的年轻人,能这么踏实不功利,难能可贵啊。”他颇为感慨。 苏新愣了一愣,微微一笑。 苏渡和李雨柔蹲在地上玩,苏渡将自己藏在口袋里的小汽车都摆在地板上,李雨柔指着这些小汽车,说:“这个是red,这个是blue…….” 苏渡听不懂英语,直说:“哎呀,你说什么啊,我听不懂。”然后,他做出滑稽夸张的表情,逗得李雨柔直乐。 李星光是众星捧月的人物,很多人都来找他说话,他只跟苏新夫妇聊了一会儿,就走开了。 秦坤和尤雪敬了半圈的酒,才轮到苏新他们那一桌。肖纯不放心苏渡一个人跟李雨柔在这边玩,所以她说:“你去吧,我看着渡渡。” 苏新离开之后,肖纯走到两个小孩子身边,也蹲下去。她一边看着他们玩,一边自己发呆。刚才被李星光表扬了一番,她心里甭提多高兴。她想,被这么一大人物肯定,那说明她肖纯也没那么差劲吧。 久违的自信心,好像一下子又回来了。自信心像藤蔓,过去几年,藤蔓慢慢枯萎,从她身上脱落。此刻,藤蔓好像得到了雨露的滋润,瞬间焕发新生,又重新爬上她的身,将她慢慢地包裹起来。 她看着儿子,说不出的激动和感动。真好,她生了一个这么懂事可爱的儿子。她对他付出无私的爱,爱是一种营养,让他茁壮成长。 过去,有时候她被婚姻的枷锁压得喘不过气,会抱怨不该结婚。在跟苏新闹离婚的时候,儿子一直哭着喊着让她不能走,她会觉得有了孩子好无奈,连做选择都变得无比艰难。 可现在一想,如果不结婚,她就不会有这个儿子。这种当妈带来的幸福,是别的事情所比不上的。 此时此刻,她心里触碰出了一点火花,很明亮。是爱与骄傲,在照亮她的心。 第110章 看不见的硝烟 “阿姨,能不能让苏渡去我家玩?”李雨柔问肖纯。 肖纯有些为难,因为李雨柔的家世太显赫,是苏渡远远比不上的。去他们家玩?她只能把这当做小孩子随口说说的话。 “好啊,有机会再去。”肖纯不想伤害两个孩子幼小的心灵,只好这样回答。 李雨柔可开心了,把嘴巴凑到苏渡耳边,悄悄地说:“记得来我家玩哦。” 苏渡冲她点了点头。 “那我们来拉钩。”李雨柔抓起苏渡的手,开始要跟他拉钩。 苏渡是个斯文的小男孩,李雨柔这么热情,他反而有些腼腆起来。“哎呀,拉什么钩啊,我妈妈又不会骗人。” 他僵硬地不肯跟她拉钩,可是李雨柔又非要跟他拉钩,两个人你推我就的。 肖纯看着他们两小无猜的模样,甚是欢喜。都说独生子女是孤独的,肖纯自己就是独生子女,她小时候很渴望跟小伙伴一起玩。看着儿子多了个玩伴,她替他高兴。 她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。 过了片刻,她忽然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。一双细腿,穿着黑sī wà,她抬起头一看,居然是夏惠儿。 夏惠儿居高临下,让肖纯感觉有些不舒服。她立刻站起来,问:“找我?” 夏惠儿站姿优雅,满脸通红,手里还举着个酒杯。坦白说,微醺的她,看起来分外迷人。 “嗯。”夏惠儿半眯着眼睛,盯着肖纯。 肖纯说:“我看你喝醉了吧?” 夏惠儿慢慢地转了个身,身子跟着小小摇晃了一下。她指着不远处的苏新,对肖纯说:“你老公可真迷人啊。” 肖纯抿了抿唇,“关你什么事?!” 夏惠儿举起酒杯,向一边歪了歪,示意肖纯到那边去说话。可是肖纯不同意,她说自己得看着儿子。 夏惠儿呵呵一笑,“如果让你选,儿子和老公,你选谁?” 肖纯不甘示弱地说:“这不关你的事。” 夏惠儿冷冷地嗤笑,“怎么不关我的事?我是为了他才回国的,知道吗?” 肖纯气愤地说:“你知道什么是廉耻吗?他已经有老婆孩子了,你还非纠缠不清。” 夏惠儿一脸痛惜地说:“你一点都不懂得珍惜他,他那么好,那么好。” 肖纯被她气得快哭了,面对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女人,大庭广众之下,她骂也不是,不骂也不是。 都说“到用时方很少”,如果她平时多看点,这会儿还可以用一句什么有水平的话来震慑夏惠儿。可是她后悔来不及了,脑子里一片空白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 苏渡发现妈妈被夏惠儿惹得很不高兴,他抱住肖纯,问:“妈妈,你怎么了?” 肖纯安慰他,“没事,妈妈没事。” 夏惠儿看了一眼苏渡,“你儿子很像苏新,不错,你命还可以,儿子不像你,像苏新是好事。” 肖纯差点要骂人了,可是她环顾四周,在这样一个场合,如果她失去理智,一定会让苏新丢脸。他不但丢脸,还会恨她吧。前几天在民政局,她当众让他出丑,他那么失望。 想到这里,肖纯硬是忍住了气。 “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,请你走吧。”肖纯厌恶地对夏惠儿说。 这回换夏惠儿败下阵了,她忽然拉着肖纯,央求道:“放了他吧,好不好?” 肖纯既意外又无奈,甩开她的手,“为什么你一定要缠着他呢?你这样是小三,懂吗?” 夏惠儿一脸痛苦,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干下去,然后流下两行泪,“你懂爱而不得的痛苦吗?“她苦笑着自言自语,”你怎么会懂?你轻而易举的得到了,所以你不会懂。” 肖纯的心跟着一紧。 有个男人,突然走过来,拦住夏惠儿的腰。夏惠儿喝醉了,又太xìng gǎn,这男人色眯眯地盯着她。 “sofiya,你怎么喝成这样?”男人假装关心。 夏惠儿身子软软的,半倒在他怀里。她狂笑,“酒好喝,你还有酒吗?” “有啊,你想喝多少都有。”男人的手在她手臂上摩挲。 夏惠儿用力推开他,“干什么?滚。” 男人还想再靠过来,夏惠儿抬起脚想要揣他。他举起双手,“好,我走。” 夏惠儿连着晃了好几下,肖纯心软,跑过去扶了她一把。 婚礼现场的主角正在一桌桌的敬酒,而且这里面太多大人物,所以没几个人注意到她们的举动。 李雨柔身边一直跟着两个高大的男人,肖纯猜测是保镖之类的。他们虽然看到了这一幕,却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。 “你喝醉了,找个人送你回家吧?”肖纯劝她。 夏惠儿傻笑,说:“那你让苏新送我。” 肖纯立刻说:“那不可能。” 这时,有个中年女人走过来,要把李雨柔带走。肖纯看那两个保镖无动于衷,李雨柔也不惧怕她,肖纯猜测这中年女人应该是他们自己人。 “我不走,我要跟苏渡玩。”李雨柔撒娇着。 中年女人说:“你爸爸妈妈已经到机场了,我们回家好吗?” 李雨柔这才听话地说:“那还好吧。” 苏渡没怎么留念的样子,他默默地走回肖纯身边。不过李雨柔走了几步之后,又跑回来苏渡身边,说:“记得去我家玩哦。” 一边是儿子,一边是夏惠儿,肖纯根本忙不过来,她也没这个义务照顾夏惠儿。她伸长脖子,看了看苏新那边,可他不见了人影。 “你爸哪去了?”肖纯喃喃自语。 苏渡看妈妈焦急,他踮起脚尖,四处张望。“那,爸爸在那。”他指着另一张桌子,叫起来。 肖纯踌躇半天,说:“渡渡,你去叫爸爸过来。” 苏渡听话地说:“好。” 肖纯不忘交代他,“小心点,如果有坏人,要赶紧大叫。” 苏渡“嗯”了一声,就跑去找他爸爸了。 夏惠儿全身瘫软,趴在肖纯肩膀上。 肖纯歪着脑袋,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。他小小的个头淹没在人群里,肖纯一颗心惴惴不安,害怕他丢了或被拐走。 过了一会儿,苏渡拉着他爸爸跑过来了。他兴高采烈地喊着,“爸爸来了。” 肖纯看到他们父子同时出现,她终于松了口气。 第111章 是吃醋了吗 “她怎么了?”苏新看到夏惠儿醉成这样,冷冷地问肖纯。 肖纯心中窃喜,她注意到苏新连看都没多看夏惠儿一眼。要知道,像夏惠儿这样迷人的女人,得是多少女人的天敌。更何况,她还盯着苏新不放。 “她应该是喝醉了,刚才有个男人想占她便宜,被她赶走了,我……”肖纯语无伦次地说着。 “叫人把她送回去吧。”苏新自言自语。 肖纯说: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她不敢把夏惠儿的要求说出来,那相当于搬石头砸她自己的脚。 苏新看了看四周,说:“你等我一下,我去找秦坤。” 肖纯疑惑地问:“秦坤?他今天结婚,你找他帮忙不合适吧?” 苏新有些不耐烦地说:“有什么不合适,秦坤跟她是好朋友,他肯定得替她想办法。” 虽然苏新态度不好,可肖纯却一点也不生气。她多害怕他说要送她回去,可他看起来一点这种想法都没。肖纯想想,还挺高兴。 苏新走开了。 夏惠儿趴在肖纯的肩膀上睡着了,低喃了几声:“苏新,苏新。” 肖纯已经看到苏新对夏惠儿的态度了,她现在自信了不少。夏惠儿再如何念念不忘她的老公,她也没那么难受了。 苏渡看妈妈一直站着,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。他站在她后面,用自己的双手扶住她的腰,说:“妈妈,我帮你。” 肖纯不好转头,看不到他的样子,但想想就觉得感动。 “渡渡,谢谢你哦。”肖纯用调皮的语气对他说。 过了好一会儿,苏新才回来。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的,说秦坤已经被灌醉了。 肖纯想了想,说:“要不叫马年送她吧?” 苏新说:“行。” 他转身去找马年了。 又过了好一会儿,苏新又是一个人回来。他说,马年两口子都不见了。 肖纯想给葛恋打个电话问问看,可是她手机放在裤子口袋,这个姿势又不好掏手机。 儿子看她掏了老半天没掏出手机,他心急地要帮她。他把小手伸进她裤子口袋里,用力掏了掏。 肖纯穿的是紧身牛仔裤,手机实在不好拿出来。 怎么办?如果把夏惠儿推开,她要么倒下去,要么会被苏新接住。前者太残忍,后者肖纯无法接受。 正当肖纯迟疑的时候,苏新把手伸进她的口袋里。他跟她靠得很近,他那熟悉的气息围绕在她周围。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,苏新的指尖好像能触碰到她的肌肤。 她心跳加速。这种感觉,叫什么,她说不出。 苏新顺利地把她的手机掏出来,交到她手里。 夏惠儿喝醉了,实在沉,肖纯整个人被她压得难受。于是,她对苏新说:“你帮我打吧。” 苏新接过她递过来的手机,他刮拉了一下屏幕,提示要输入密码。 肖纯说:“6个数,你的生日和渡渡的生日。” 苏新的手指停在半空中,问:“谁的生日在前?” 肖纯说:“渡渡的。” 苏新在密码框里输入了6个数字,果真解开了手机。 他在肖纯手机通讯录里找葛恋的手机号码,搜着搜着,他看到通讯录里面他的号码备注是“老公”,他停顿了几秒。 然后,他找到了葛恋的手机号码,拨打出去。 他握着手机,放在肖纯耳边。 手机打通了,葛恋接起来。 “在哪呢?”肖纯问。 葛恋说:“太惨了,马年吐了一地。什么鬼啊,刚才那谁拿了一杯破酒灌他。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,他喝完之后直恶心。” 肖纯问:“那你们现在在哪?” 葛恋说:“我扶他下来了,他把人酒店大堂吐得到处都是。本来想带他回去,可现在他走不动了,愁死了。” 葛恋正说着,马年又吐了。 她匆匆地挂掉手机。 保洁人员看到了,赶紧拿着清洁用具过来打扫。另外两个服务人员也跑过来,问她要不要帮忙。 葛恋拉不动马年,直说:“太沉了,你们能帮我把他带去沙发那边吗?” 两个服务人员蹲下身,帮着葛恋拉了拉马年。 肖纯对苏新说:“马年喝醉了,在大堂呢。现在怎么办?” 苏渡看肖纯身子一点点歪下去,担心地问:“妈妈,怎么办,你要倒了。”他用力地扶住肖纯的腰,想把自己的力量给她。 苏新说:“要不我们送她回去吧。” 肖纯说:“好啊。” 苏新帮着肖纯扶了一把夏惠儿。 夏惠儿身子一歪,整个人倒在苏新怀里。 肖纯心里一阵难受,有一种很酸很涩的感觉。是吃醋吗?她不知道算不算。 夏惠儿已经醉得不省人事,全身软绵绵的。苏新和肖纯一人扶一边,还是没办法将她扶着走。 “怎么办啊?”肖纯着急起来。 苏新弯下腰。 肖纯心里咯噔一下,她以为苏新要把她抱起来。 不过苏新不是抱她,而是干脆将她扛起来。可这跟抱的区别并不太大,肖纯看着真的很不舒服。 她和儿子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。 往门口走的这一路,漫长得很。别人看到了,不禁好奇地问:“怎么啦?喝醉啦?” 肖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,她很在意别人怎么看。所以她一边走,一边跟别人解释:“她醉了,我们一家三口送她回去。” 到了酒店大堂,苏新看到葛恋坐在沙发那边。他把夏惠儿扛过去,然后把她放到另一张沙发上。 一个马年,一个夏惠儿,两个都醉了。 葛恋看着夏惠儿,问:“这女人怎么也醉了?奇怪了,lǎo jiāng湖也喝醉了。不会是假装的吧?” 苏新说:“应该是真醉了,还挺沉。” 葛恋看了一眼肖纯,她了解自己的闺蜜。所以她替肖纯抱不平,说:“喝醉了没人理,赖上你们了。这叫什么事啊?” 苏新问:“你有什么好建议吗?” 葛恋说:“不知道,她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。” 苏渡突然说:“马年叔叔和这个阿姨好可怜,都喝死了。” 葛恋赶紧呸呸,“渡渡,瞎说什么。” 肖纯把儿子拉过来,说:“渡渡,他们只是喝醉睡着了。” 苏渡说:“那他们要一直睡在这里吗?” 苏新听儿子这样说,突然茅塞顿开。他说:“我有办法了。” 第112章 今晚如何安顿这个情敌 “什么办法?”肖纯不免担心地问道。 苏新回答说:“给她开一间房吧。” 肖纯没有异议,他便招手让大堂的服务员过来。 “先生,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?”服务员毕恭毕敬地问。 “我们想帮这位xiao jie订一间房,可以找人帮我们把她送到房间吗?”苏新问。 服务员客气地回答,“可以的,不过这位xiao jie的证件?” 苏新想了想,说:“我找找看。”他说着,翻开了夏惠儿的包包。 肖纯看他在翻夏惠儿的包包,她心里有一丝不爽快。有人说女人的包包藏着很多的秘密,如果这个观点成立,那苏新这会儿就是在触碰夏惠儿的私域。 葛恋困得趴在马年旁边睡着了,还轻轻地打呼噜。马年更夸张,打鼾声一声比一声响。 肖纯看他们两口子这样,她有些难为情地冲服务员笑了笑,说:“真不好意思,我朋友喝醉了。人太累的时候,会打呼噜。” 服务员却笑着说:“没事,他们这样的客人还算好的了。我们见过那么多喝醉的客人,失态的不在少数。” “是吗?那你们真不容易啊。”肖纯感慨道。 服务员憨厚一笑,“做哪行不难啊,生活从来都不容易。” 肖纯觉得这服务员的心态还挺乐观,可她的年龄看起来并不大。 肖纯抱着苏渡,他也已经睡着了。小小的人儿趴在肖纯的肩膀上,睡觉的样子很乖。服务员都忍不住夸赞,“你儿子好可爱。” 肖纯每次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,她都觉得比喝了蜜还甜。 于是,她充满骄傲和喜悦地对服务员说道,“谢谢。” 苏新在夏惠儿的包包里翻到了一张纸条,他拿起来看了看,认出这纸条就是他酒醉后睡的那间公寓里留下的。他很惊讶,但怕被肖纯识破,所以很快把纸条又放回包里。 “先生,你们跟这位xiao jie是好朋友吧?”服务员问。 苏新顾着找夏惠儿的身份证,没空回答她。 肖纯见状,便主动替他回答,“是朋友,没错。” 服务员感叹道,“这位xiao jie好漂亮,还好有你们陪着她,要不然她得吃亏呢。” 苏新握着夏惠儿的钱包,想打开却犹豫不决,他害怕她的钱包里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。夏惠儿对他的苦苦追求,他心里很清楚。这段时间以来,他能感受到她如火一般的热情。 肖纯听服务员夸夏惠儿漂亮,她心里有些怪怪的,她觉得自己完全被夏惠儿比下去了。 “你多大啦?”肖纯突然转移话题。 服务员微笑着回答,“我21了。” 苏新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夏惠儿的钱包,果然,她钱包里藏着惊人的秘密。里面有一张苏新的照片,他倒吸了一口凉气,没敢多看,赶快用手遮住。 幸好,肖纯并没有发现。苏新也成功地找出她的身份证,交给服务员。 服务员接过身份证,跑到前台那边。 夏惠儿看起来不太舒服,一直在扯自己的衣服,还喊:“好渴啊。” 在肖纯看来,这动作还挺让她不能接受的。 如果不是夏惠儿喝醉了,她这样做,简直就是生生地在勾引苏新。 苏新刻意别过头,看向别处。 肖纯心里不舒服,憋不住,问:“如果我没在场,她这样引诱你,你受得了吗?” 苏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,生气地说:“神经。” 虽然被他骂了,肖纯却一点也不生气,她反而高兴他这样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。 服务员在前台那边忙活了一会儿,匆忙跑过来,说:“对不起,你们可能得留人下来陪她。她醉成这样,恐怕不太方便一个人住。” 苏新和肖纯互相看了一眼。 “喝醉了就睡觉而已,有什么不方便的。”苏新对服务员说。 服务员一脸为难,“真的抱歉,我们酒店有规定。” 这么晚了,带着一个孩子,陪着一个情敌,肖纯心里很不是滋味。可是她又狠不下心不管夏惠儿,这都什么破事啊,她越想越烦。 “要不你陪她吧。”肖纯心里很矛盾,她这样说,也算在试探苏新。 苏新冷笑一声,“试探我吗?” 没想到,她的心思被苏新看出来了。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,苏新早就对她了如指掌。 “很晚了,我累了,想带儿子回去睡觉了。你可以不在乎儿子,我在乎。越夜越冷,万一儿子再被冷到了怎么办?”肖纯半生气半赌气地说。 苏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,站起来,披在儿子身上。他严肃地说:“在不在乎,不是你说的算。” 服务员看苏新两口子好像在闹矛盾,她捋了捋思路,好像有些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。问:“你们是一家三口?” 肖纯和苏新都没回答。 服务员看出他们不太高兴,不敢多言。 苏新挠了挠头,说:“要不我带渡渡回家,你留下来陪夏惠儿吧?” 肖纯对这个建议相当满意,只要不让苏新跟她单独相处,让她留下来她是愿意的。虽然,她不想跟自己的儿子分开一夜,可是这显然是最好的一个办法了。 有时候这一夜,就能改变很多事情。她再傻,也不会傻到这个道理都不会懂。 于是,她推了推葛恋,把葛恋弄醒。 葛恋睡眼惺忪,“干嘛?” 肖纯问:“你们俩怎么办?苏新说,让我留下来陪夏惠儿,给她开了间房。你们俩呢?” 葛恋抓了抓头发,又困又累,直打哈欠。“要不,我们就睡在这里吧。” 服务员说:“不好意思哦,恐怕不可以呢。” 葛恋倒挺爽快,当即决定,“那我们也开间房好了。” 苏新觉得这个想法可行,他说:“要不这样吧,都留下来。男人一间房,女人一间房。” 肖纯觉得他这样说怪好笑,忍不住笑了。 可是服务员却说:“不好意思,恐怕不能满足你们了。因为,今晚只剩一间客房了。尤雪包下很多间客房,今晚很多明星参加完尤雪的婚礼,直接入住在我们酒店。” 第113章 好主意 苏新忽然看着葛恋,说:“我有个主意。” 葛恋觉得有些“不妙”,尬笑道:“我预感不太好。” 苏新微微一笑,“我是想,要不我们跟酒店借点被子,今晚让马年和夏惠儿睡在沙发这边,你负责看着他们。” 肖纯觉得这主意很不错,可惜苏新并没有打算征求她的意见。 葛恋也觉得不错,她点点头,“好像还不错。”如果换做别人让她这么做,她肯定不会同意。因为凭什么让她看着夏惠儿,她那么讨厌这个女人。 不过,她好歹是肖纯的闺蜜,得为她考虑。无论从什么方面出发,这个主意都是最棒的,也是最合适的。 苏新跟服务员说:“能跟你们借两床被子吗?” 服务员抚了抚下巴,有些为难地说:“要不我找经理过来问问看。” 她转身就去找他们的经理了。 “万一她闹酒疯,我怎么办?我可是只在乎我老公的,不可能管这个女人的。”夏惠儿对苏新说。 苏新说:“若真有这个问题,你找酒店的人帮忙解决就行了。” 葛恋默默地点了点头。 服务员把经理找来了,起初经理并不同意。可是苏新一再请求,并用他一贯的好口才,愣是把经理说服了。 服务员抱来了两床被子,给两个醉酒的人盖上。 肖纯很同情葛恋,“亲爱的,辛苦了。有什么事情,打我们电话。” 葛恋冲她吐了吐舌头,“算了吧,你有了孩子之后都是我在帮你,你哪有精力帮我什么。走吧,走吧,你们赶紧带渡渡回家睡觉。”她冲他们挥了挥手。 苏新抱着苏渡走在前面,肖纯跟在后面。她走到大门口的时候,还回头看了一眼葛恋。她挤到马年旁边,侧身躺下去,手搭在他身上,还摸了摸他的脸。 肖纯偷偷地笑了,她从来没见过葛恋这么的温柔。 第二天,葛恋和马年一起醒来的,而且是被酒店工作人员叫醒的。阳光从外面透过玻璃窗照进来,很刺眼。他们俩一睁开眼睛,就下意识地遮住了眼睛。 “干嘛啊?”葛恋和马年没好气地异口同声叫了起来。 酒店工作人员礼貌地说:“抱歉,吵到二位的好梦了。不过我们酒店要营业了,必须把你们叫醒了。” 马年酒醒了,头发却蓬乱得如同鸟窝。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葛恋,还以为是在他们这几天住的那间酒店里。可是他抬起头,看看这边,又看看那边,发觉不对劲。“啊,这是在哪里啊?”他疑惑地问。 葛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,“醒啦?昨晚你喝醉了,我们没回去,直接睡在人家酒店大堂啦。” 她说着,往旁边那张沙发看了一看,发现夏惠儿已经不见了。她指着那张沙发,问:“那个人去哪了?” 工作人员愣了愣,“哪个人?” 葛恋说:“一个女人,也喝醉了,跟我们一起睡在这里了。” 工作人员说:“抱歉,我不清楚哦。我交班的时候,并没有看到你所说的那个人。” 第114章 你若安好,便是晴天 新的一周开始了,苏渡也重新去上学了。 肖纯把他送进幼儿园,看着他走到晨检医生那边。 门口站着很多家长,肖纯跟他们一样,伸长脖子等着看儿子晨检的情况。她看到医生摸了摸他的额头,又让他张大嘴巴查看喉咙。一系列检查之后,医生确认他身体无碍,才让他上楼。 儿子晨检通过,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。原来,孩子每天平平安安、健健康康的,能够通过医生的晨检,看起来一件如此普通的事情,却也如此令人开心。 有个家长在旁边说,“我家孩子每天能正常的上学放学,我就阿弥陀佛了。” 肖纯颇为感触地说:“是啊,我们家孩子刚生完病,我折腾怕了。” 这个家长笑着说:“最近病毒很厉害啊,好多孩子咳嗽。” 另一个家长也加入进来,说:“我们家孩子都请假两个星期了,这两天才又上学。真是怕了,她要是能够天天来上学,我真的比吃什么好东西都开心。” 又有家长说:“养个孩子真不容易啊,关键是没养过的还以为很容易。” “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,‘你若安好,便是晴天‘。”肖纯好不容易想起了这句话。 大家都赞同地直点头。 “说那么多,就这句话最到位了。”有个家长向肖纯投来了赞许的目光。 肖纯被人这么一肯定,心里乐开了花。她更发现,做个有内涵的人是件很快乐的事情。 这时,她不经意地转过头,看到豪豪妈妈刚到幼儿园门口。她一向很早就送豪豪来,为此豪豪还总能得到老师奖励的贴贴纸。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她居然这个时候才到。 她把卡交给豪豪,命令他自己刷卡。可是豪豪情绪不佳,一直不肯自己刷卡。 豪豪妈妈踢了他一脚,“刷。” 豪豪抬起头,瞪了她一眼,然后跑进幼儿园。 豪豪妈妈看起来脸色很不好,有些消沉。她自己把卡放在刷卡机上,刷了一下。 这一幕,被很多家长都看到了,大家交头接耳起来。 “当妈的太强势了。” “那孩子也不好对付,你看他比他妈妈还凶,将来不得了。” “哎,能指望孩子什么呢,把他们生下来,没办法,自己跪着也得带大而已。” “是啊,现在的孩子太精了。再说了,等他们长大的时候压力比现在大多了,他们能养得起自己就好了,哪敢指望他们啊。” “力的作用是相互的,你在孩子身上付出多少,他也会回报多少。” 大家有感而发,你一言我一语地评论起来。 肖纯担心豪豪妈妈看到她,她悄悄地走开了。 豪豪妈妈也正要离开,她看到了肖纯,叫住她。 肖纯假装没听见,加快脚步。 豪豪妈妈追上来,“渡渡妈。” 肖纯没办法,只好转过头。“哦,豪豪妈啊。” “渡渡妈,我叫了你这么多遍,你怎么都不理我啊。”豪豪妈妈埋怨肖纯。 “不好意思,我刚才没注意,真的抱歉。”肖纯向她道歉。 豪豪妈妈似笑非笑地说: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。” 肖纯挺郁闷,“当然是真的啦,你想什么呢。” 豪豪妈妈很意外,她所认识的肖纯,从来对人都是相当客气的,就算被人说了什么,也不会当面理论。 “你今天有些不一样呢,渡渡妈。”豪豪妈说道。 肖纯不知道该说什么,她先行挪了挪步,说:“我要去买菜了。” 豪豪妈妈亲热地一把挽住她的手,“我也要去买菜,一起去吧。” 肖纯没有拒绝。 “你现在还是给渡渡报一个培训班而已吗?”豪豪妈妈问。 肖纯“嗯”了一声。 豪豪妈妈说:“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,都快上小学了。我昨天看电视,一个孩子跟我们的孩子同龄,那口才实在太好了。还有啊,人家能背一整本的三字经,太厉害了。” 肖纯说:“我对渡渡要求不高,他身体不好,老喜欢发烧咳嗽。我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,少生病就好了。” 豪豪妈妈扑哧一笑,“那是你自己的想法,等他将来长大了,是要怪你的。就像我和我妈,小的时候她不给我报xué xí bān,后来我差人家一大截。现在我回过头来想,还挺恨她的。”她咬了咬牙,很生气的样子。 肖纯本来一直在控制自己,不想提那天在医院碰到豪豪妈妈跪她老公的事情。可是她这样的说话方式,实在令肖纯吃不消。 肖纯甚至觉得可笑,苏新总说她多多咄咄逼人。但是这豪豪妈妈的功力,可是远胜她不少。 “我那天跟我老公去参加一个婚礼,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老人家。他跟我说,人一辈子那么漫长,不必什么事情都非要很快的做。”肖纯腹中的墨水越来越少,她发现自己连要把那天李星光讲过的话好好复述出来都难。 豪豪妈妈又笑了,“老人家?你听一个老人家说的话?” 肖纯脱口而出,“那老人家很厉害的,是一个大企业的董事长。” 豪豪妈妈不信,反而嘲笑她,“肖纯,你怎么可能认识什么大企业的董事长。像咱们这样的家庭妇女,谁愿意跟咱们多说话?咱们说的话,谁爱听?” 肖纯被她气得不轻,下意识地跟她拉开了一点小距离。 “我有点累,家里也还有菜,我不去买了。”她说着,拿开豪豪妈妈的手。 豪豪妈妈诧异地看着她,“你是生气了吗?干嘛啊?我实话实说而已。我这人讲话直了点,但没什么恶意啊。” 肖纯心里不舒服,说:“没生你气,真的累了。这些天渡渡生病了,我折腾累了。巴不得回家大睡一觉,我走了,拜拜。” 她不容豪豪妈妈再劝说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走着走着,她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了一眼,发现豪豪妈妈已经不见了。她这才放心地放慢脚步,自己悠哉悠哉地走着。 豪豪妈妈说的话,她反复斟酌起来。不得不承认,她真的生气了。而且这次生气,居然毫不掩饰,都被察觉了。 想起以前,她哪里敢这么当面反驳豪豪妈妈。她这个人总是考虑太多,顾忌太多。除了苏新,她从来不敢轻易对人发脾气,更不敢随便顶撞人。 这回对豪豪妈妈这么冲,也许是因为那次在医院,肖纯撞见了豪豪妈妈跪求老公的可怜模样。原先豪豪妈妈总是口不饶人,而且喜欢炫富。可自从被肖纯发现了她隐藏的真实境遇后,她在肖纯心中的形象莫名地拉低了不少。 想到这,肖纯不禁哆嗦了一下。一个女人的遭遇,一个孩子的家庭环境,会直接影响别人对他们的态度。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,也是绕不开的问题。 第115章 花钱容易,赚钱难 肖纯走着走着,下腹又隐隐地疼。这几天因为忙着照顾孩子,她把这事都忘了。她打开手机日历,掐指一算,例假延迟已超一周。 她心里非常慌,十分担心真的怀孕了。 这几年她自己带大孩子,含辛茹苦的。可是苏新不仅没有因此对她更加宠爱,反而日渐冷落,两个人的矛盾也已加剧成如此惨烈。 婚姻都快保不住了,假如有了二胎,哪来的勇气去面对? 这会儿她很想去买支验孕棒。 买验孕棒需要钱,而她没有上班,所有的钱都是苏新给的。虽然钱都是苏新赚的,但以前钱都在她手上管着。现在情况不一样了,钱不在她手上,想用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。 昨晚回家之后,苏新并没有提钱的事。早上送孩子上学,她也没钱打的,早早的就拉着孩子起床去挤公交车。 这番冷战,僵持到现在,她算是认输了。 因为处处都要用钱,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。 她给苏新发了条微信:能给我200块钱吗?买菜要用钱。你放心,我只吃孩子剩下的。 苏新没有回复她,但马上给她转了2000块。多了一个零,看着这笔钱,她居然高兴得跳起来。 连着几天体会到了没钱的感受,真的不好受。 她颤抖着手,点了收钱。2000块钱,躺在自己的手机微信里,她一下子轻松了太多。 附近有一家药店,她直奔而去。 买了一支验孕棒,花了26元。临出药店门的时候,店员还不忘交代她,“早上测试比较准哦。” 兜里有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,肖纯整个都精神了不少。她这会儿心情很好,听店员这么交代她,她又感激又客气地说:“好,谢谢你。” 刚才她骗豪豪妈妈自己家里有菜,那是因为她没钱去买,也没心情去买。现在她有钱了,也有心情去买了。所以,她从药店出来后,就去了超市。 到了超市,她看到一盒20元的蓝莓,想都不想就拿了两盒放进推车里。可是她旁边的一个女人,站在蓝莓面前犹豫了老半天还不敢下手。这女人看肖纯这么有魄力,咂咂舌,说:“这蓝莓好贵,你一下子买两盒啊。” 肖纯“嗯”了一声,还说:“我儿子喜欢吃。” 女人说:“我孩子也喜欢吃,不过太贵了。” 肖纯推着车在水果区里转了转,发现水果品种太丰富了。而每一种她几乎都想买给儿子吃,因为每一种看起来都很有营养。比如猕猴桃,比如南果梨。 那女人也在水果区转啊转,可是她拿起了一样,又放下,一直重复这样。后来,她只用袋子装了几个苹果。 肖纯却不一样,她装了一袋南果梨,还装了很多猕猴桃。 女人没有推车,只拉着购物篮。她走到肖纯身边,看了看她推车里的东西,一脸羡慕地说:“哇,你买这么多啊。” 肖纯笑了笑,“也不多,没两天就吃完了。” 女人说:“有钱真好,我想买都不敢买。” 肖纯安慰她说:“我孩子喜欢吃,我是疼他才给他买的。” 女人听了,苦笑道:“我也疼孩子,只可惜没有钱。哎!”她默默地走开了。 肖纯在超市里转悠了一个多小时,结账的时候,她自己都吓到了。不知不觉之间,她居然买了四百多块钱的东西。 “怎么这么贵,我才买了这么点东西而已。”肖纯不禁说道。 刚拿到2000块,一个上午就要花掉了四百多块。肖纯突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,她看着一堆东西,翻了翻,拿掉了这个,又拿掉了那个。排在她后面的人怨声载道,“好了没?” 收银员用一种不屑的目光,冷冷地注视着肖纯。 排在肖纯后面的一个老人家说,“哎,现在钱真的不经用。每天一百块出来,基本没可能剩着回去。” 肖纯感同身受地说:“就是,现在钱也太不经花了。” 老人家又说:“可是钱越来越难赚了。” 收银员催促肖纯,“好了没有?” 肖纯犹豫不决,被这么一催,干脆拿掉了那袋子南果梨。 这样拿掉这个,又拿掉那个之后,肖纯还需要支付将近四百块钱。 她回到家口,没急着开门,而是转身走到了黄天家门口。 她敲了敲门。 黄天果真在家,他看到肖纯提着那么个大袋子,问:“去超市了吗?” 肖纯“嗯”了一声,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,递给黄天。 黄天问:“什么?” 肖纯说:“给你的,谢谢你上次开车送我和孩子回来。” 黄天推辞,“不用谢,太客气了。如果这样说,那我更得买东西感谢你,毕竟你借了我那么多钱。” 肖纯忽然没说话了。因为借他的那30万,是苏新的钱。而且苏新也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了,她也意识到自己不该那么冲动借钱给黄天。可是钱已经借出去了,没有办法了。 黄天看肖纯一直没说话,以为她生气了。“你是不是生我气了?” 肖纯说:“没生气啊,干嘛生你气?” 黄天自责地说:“对不起,我没如实跟gaga说钱是你借给我的,我骗她说是跟我姐借的。” 肖纯问:“为什么?” 黄天解释道:“怕gaga多心,毕竟她不会相信,一个邻居能借给我这么多钱。现在像你这么善良的人,不多了。她不会相信的,只会误会我们有什么不该有的关系。”他尴尬地笑了笑。 肖纯这才知道苏新为什么要那么生气,原来是她自己想得太简单了。看来,这年头借人家30万真的不是件简单的事情。 黄天看她一直沉默,担心她真的生气了。“你真的生气了吗?”他担心地问。 肖纯说:“没有,我在想别的事情。” 她默默地把那小袋子的东西收回来,就好像她默认了自己对不起苏新一样。 “对了,我还是想去你爸的公司试试看,你能帮我再推荐推荐吗?”肖纯诚恳地问。 黄天说:“可以啊,不过现在都快过年了。要不要等年后?” 肖纯说:“年前能安排的话,我想年前试试。我害怕过年回了老家,被亲戚问在做什么工作答不上来。” 在黄天面前,她居然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,什么都敢告诉他。 黄天说:“好的,那我帮你安排。” 第116章 最怕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天晚上,苏新很晚还没回来。 他没打电话给肖纯,肖纯也没打去问他。只是她骗不了自己,还是会担心他。所以,她搬了张小凳子,一边坐在卧室门口守护着儿子,一边在等他。 直到凌晨的时候,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了电话。在寒冬的孤寂夜里,她握着手机一直不敢接,生怕是坏人所为。 当这个号码第三次打电话来的时候,她才谨慎地接了,“谁?” “你老公喝倒了,来接一下吧。”陌生的男声对她说。 肖纯整个人蒙掉了,“什么?什么?”她既不敢相信,也不愿相信。 “在你们小区入口这边,快来吧。”电话里这人很不耐烦地说。 肖纯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,吓得心怦怦直跳。她一直都很担心哪一天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,跟她说苏新喝醉了。现在,她最怕的事情发生了。 凳子跟地板用力摩擦后刮出一个刺耳的声音,随之苏渡嗯嗯了两声,然后抬起脚,动了几下。 肖纯赶忙柔声宽慰他,“妈妈在,妈妈在。” 苏渡可能感受到了妈妈的宽慰,很快又安静地入睡了。 肖纯站在床边,心乱如麻。这么晚了,她该怎么办?且不说打电话来的人是骗子,假设这事是真的,那儿子在睡觉,她根本不放心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。因为不怕一万,只怕万一。可是,把他叫醒吗?这几天寒潮来袭,此时外面风呼呼作响,她想想都不舍得把儿子抱出去。 可是,一想起打电话来的那人态度那么不好,她就担心苏新会有麻烦。 情急之下,她去敲了黄天的家门。 敲了好几次,一直没人来开门。她无奈,又拼命地按门铃。 终于,门开了。开门的人是gaga,她裹着一床被子,眯着眼睛,“谁啊?” 肖纯说:“我能请你们帮个忙吗?我老公喝醉了,我得下去处理一下,孩子在睡……”她还没说完,便看到gaga歪着身子,靠在门边睡着了。 肖纯晃了晃她的身子,问:“你听到了吗?” gaga真的睡过去了。 肖纯又晃了晃她,越晃越用力,直到把她晃醒。然后焦急地问,“黄天呢?” “他今天值夜班。”gaga困得直打哈欠。 肖纯看她这样,不敢也不放心把儿子交给她。所以,她只得作罢。 那个陌生号码又打电话过来,肖纯不敢接,怕他又催促。她冲进卧室,一边轻声对儿子说:“渡渡,妈妈带你出去一下。”一边将他抱起来,给他裹上一件毛毯。 儿子睡得迷迷糊糊,“妈妈,怎么了?” 肖纯顾不上回答,迅速将他抱出门。可是一出家门,外面的灯光照在他脸上,他开始闹情绪,直喊着:“好亮啊,妈妈,好难受。” 肖纯只得哄他,“对不起,儿子。妈妈不敢把你一个留在家里,只能这么做了。” 儿子把头埋在她怀里,眯着眼睛,像是睡着了。 肖纯本来力气就不大,抱着一个裹着毛毯的儿子,更加费劲。 她好不容易抱着儿子来到小区门口,果真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陌生男人站在那里。他的脚边,躺着一个人。 肖纯看到这一幕,双腿无力。可是,她只能逼自己去面对。 她走过去。 陌生男人粗鲁地问,“你是苏新的老婆?” 肖纯回答,“是啊。”她不方便蹲下身,侧身低头看了看苏新,发现他没任何反应,她很害怕地问,“他怎么了?” 男人说:“喝了一瓶白酒,醉了。” 肖纯忍不住哭出来,“怎么喝成这样。” 男人说,“我也不清楚,我是司机,是我老板让我送他回来的。” 肖纯问:“你老板是谁?” 男人回答,“秦坤。”他十分不耐烦地说,“那交给你了。” 肖纯看他要离开,赶紧说:“你能帮我带他回家吗?你看我还抱着个孩子。” 男人连应都不应,直接坐进车里,然后离开了。 大冬天的马路上,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,对着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老公。这情景,说多凄凉就有多凄凉。 这还不止,苏新忽然难受地直喊,“我快死了,快救救我。” 肖纯看他真的痛苦,害怕地问,“你怎么了?” 苏新一直扯自己的衣服,喊着:“我要死了,救救我。” 肖纯吓坏了,对儿子说:“渡渡,醒醒。” 儿子被她弄醒了,睁着一双纯净天真的眼睛,看着这一切。 他脚上没有穿袜子,也没有穿鞋,肖纯不敢把他放到地上。她慢慢地蹲下,让儿子坐在她的膝盖上。 “那我该怎么办?”肖纯伤心地问苏新。 苏新完全听不见她的话,只顾着自己喊难受。 慌乱之中,肖纯抱着孩子跑到保安室,想请求他们的帮忙。可是,值班的保安居然在睡觉。 她太着急,实在没办法,连叫了好几声“你好”,硬是把人叫醒了。 保安擦了擦口水,“什么事?” “我老公喝醉了,能帮我一下吗?”肖纯恳求道。 保安说:“买解酒药呗,我们也不能擅离岗位。” 肖纯看他无心帮忙,不敢再勉强。她抱着儿子,又跑回苏新身边。 儿子完全醒了,他问:“妈妈,爸爸怎么了?” 肖纯觉得自己和儿子好可怜,忍不住又掉眼泪了。 “妈妈,爸爸会冷吗?毛毯给爸爸盖吧。”儿子懂事地说。 肖纯将毛毯往儿子身上裹得更紧,说:“不用。” “你打个电话给一个人。”苏新突然说。 肖纯赶紧掏出手机,按着他念的号码打了电话。 她想,应该是苏新要搬救兵了。 手机通了,她着急地说:“我是苏新的老婆,他喝醉了,让我打电话给你。” 没想到手机里出现一个熟悉的女声,焦急地问:“苏新怎么了?在哪里?” 肖纯呆住了,片刻才缓过来,问:“你是夏惠儿?” “是啊。”夏惠儿肯定地回答。 “把手机给我。”苏新冲肖纯大声地说。 肖纯把手机递给他,悲伤地看着。 “你能来救我吗?我喝醉了。”苏新可怜得像个孩子。 第117章 藏在他手机里的秘密揭开了 肖纯不知道夏惠儿是怎么回答的,但她的心是真真切切的痛,像被人用刀在挖着。 血淋淋的事实,摆在她眼前,她绝望到无法呼吸。 “妈妈,爸爸怎么了?他会死吗?”苏渡充满恐惧地问。 肖纯心寒至极,抱着孩子转身走开。愤愤地说,“随他去吧。” 可是没走两步,她就心软了,回过头看了一眼苏新。他把手机放在胸前,紧紧地抓着,仿佛要把它揉进自己的胸膛里。 她不知他是痛苦,还是怎么的。尽管她的脑海里浮想联翩,设想着关于苏新与夏惠儿之间种种可能性。可是,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又往他那边迈过去。 这时,她意外地听到苏新喃喃自语,“我不能告诉你,因为我有老婆了。” 前言不搭后语的,肖纯实在揣摩不透。 只是,她无法忽视一个事实,那就是苏新在醉酒的情形下,居然还能清楚地背出夏惠儿的手机号码。这个,该如何解释? 她不能接受这一点。 “你打给她干嘛?我就在你面前,你却用我手机打给她,让她来救你,那我算什么!?”肖纯生气地拍了拍他的手谴责道。 苏新狂捏自己的脖子,看了看肖纯,“肖纯,我爱你。”他哭起来,越哭越大声。 一会儿找夏惠儿,一会儿又说爱肖纯,弄得肖纯一头雾水,生气也不是,不生气也不是。 苏新忽然闭上眼睛,睡过去了。 肖纯试着拉了拉他的手,完全没办法将他拉动。 “渡渡,你先站着,妈妈把爸爸拉起来,好不好?”肖纯问苏渡。 苏渡乖乖地点了点头,“妈妈,我帮你。” 他光着脚踩在地上,肖纯心疼极了,她匆匆脱下自己的拖鞋,给他穿上。 她自己光着脚,奋力拉了苏新一把。可是他太沉了,她实在拉不动。试着更用力拉了几次,她还差点闪了腰。 “为什么要喝酒?为什么都要喝酒?整天喝酒,留下一堆麻烦给别人。”肖纯伤心地抱怨着。 苏渡穿着不合脚的拖鞋,抓起爸爸的另一只手,用力地一拉,反而差点自己摔倒。 肖纯欲哭无泪。 这大半夜的,该怎么办?想想只能找人来帮忙了。 她打电话给葛恋,语音提示已关机。 她又打给马年,同样是已关机。 糟了,她还能找谁帮忙? 找郭芳吗?不行,她肯定陪孩子在睡觉。 找黄琳?不行,关系这么普通,若是再麻烦她,估计她会很不高兴。 在米州,肖纯没有其他朋友了。她想了想,在苏新西装口袋里找出了他的手机。 她想,只能找他的亲友帮忙了。在这座城市里,苏新有很多朋友,也有亲戚。 手机屏幕提示要解锁密码。 过去,他一直不肯告诉她密码,这会儿她又急又气地推了推他,“你手机密码告诉我,快点。” 苏新用力地一推,她整个人一踉跄,摔倒在地。 苏渡大叫了一声,“妈妈。” 肖纯安慰儿子,“妈妈没事。” 她试着在他手机屏幕上划拉好几下,密码一直不对。最后一次输错密码,提示要30分钟后才能再次解锁。 肖纯万念俱灰,不知如何是好。这么冻的夜,儿子在这里多待一分钟,她就要多担心一分钟。还有躺在地上又开始喊“要死了,救我”的苏新,显然不能让他这样痛苦下去,她害怕他出事。 “妈妈,我知道爸爸的手机密码。”苏渡突然镇定地说。 肖纯吃惊地问,“真的吗?是什么?” “是D。”苏渡回答。 肖纯问,“字母D吗?” 苏渡“嗯”了一声。 肖纯自己揣摩起来,D和渡有关联,或许有这个可能。 “你怎么知道的?爸爸告诉你的吗?”肖纯问。 “爸爸买给我的一本,有二维码,他拿手机去刷二维码,我看到他输了密码,他说是个D。” 肖纯更加确信密码很可能是D。 她招了招手,让儿子走到他身边,为他掖了掖毛毯,并交代他,“毛毯自己抱紧哦,我的乖儿子。” 时间过得很慢,半小时像过了半世纪。终于,他手机屏幕又能动了。 这回,她更加谨慎了。问儿子:“你会输密码吗?试过吗?” 儿子自信满满地说,“会啊。” 他在手机屏幕上用手指快速地划拉好几下,然后手机真的被解开了。 肖纯太高兴了。 儿子看她开心,他也笑了。 肖纯第一次看苏新的手机,像是发现了新大陆,既好奇又紧张。她看到他手机里的几个软件,比如微信、微博、邮箱,她有种要点开的冲动。 但最终她没有tōu kuī,而是打开通讯录。她翻找起来,印象中她记得苏新在这座城有哪几个好朋友和亲人。 可是,当她看到通讯录上一个署名“肖”,手机号码是她的。她脑袋突然轰地炸开了,瞬间头晕目眩。原来,在他的心里,她只是个姓肖的,压根配不上“老婆”这个称呼。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这么生疏,这么距她于千里之外?她一直天真地以为他原本是爱她的,只是后来才有了隔阂。可是,就算他们的婚姻伤痕累累,她也从来没在手机上改过他的称呼。 而他,一直都霸道地拒绝她查看他手机。原来,是这个原因。 “你告诉我,我该怎么办?”肖纯歇斯底里地冲他喊,“我该救你吗?我该管你吗?姓苏的。” 儿子被她吓到了,几乎是跳进她怀里。 一边是过分又可恨的苏新,一边是懂事又可怜的儿子,肖纯该如何是好? 肖纯大哭了一场,儿子看她哭,也跟着哭起来。 路上车子很少,也没什么行人,没人来可怜他们母子。 “我真的要死了,救救我。”苏新痛苦地挣扎起来。 肖纯实在没办法,打了个电话给黄天。她想,他毕竟是医生,对待醉酒的人肯定更有办法。 黄天得知这一情况,教她赶快打110报警。 肖纯赶忙打了110,然后翘首期盼警察到来。 等待的这个过程有多无助,只有她知道。今生,她都忘不了这个情景。 第118章 不会丢弃你 警察一直没有来。 肖纯等得着急了,又打了电话给黄天。 黄天安慰她,“没事,我来处理。” 他打了110,请他们过去处理这件事。可是值班警察态度模糊,黄天生气地问,“你们到底过不过去?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,在那边苦苦等着你们,耽误不得啊。” 急诊值班的时候,来看病的小孩非常多,黄天经常忙得连厕所都顾不得上,水更是不敢多喝。这会儿,他因为同情肖纯和她儿子,所以放下了手中的工作,把病人撂在一边。 抱着孩子等看病的大人焦急难耐,问他:“医生,好了没?” 黄天一边对病人示意稍等一会儿,一边对警察说:“你们赶紧过去吧,真的耽误不得。” 警察终于说:“好的,马上去。” 黄天挂断电话。 抱着小孩等他看病的这个妈妈,对他说:“医生,你真辛苦啊,值夜班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顾不上。” 黄天愣了愣,然后才恍然大悟,笑着解释道:“不是我的老婆孩子,是我邻居。” 这个妈妈尴尬地笑了笑,“哦,对不起。” 黄天问她,“孩子怎么了?”他拿着听诊器,放在孩子的胸前和后背听起来。 这个妈妈说:“先咳嗽,后发烧。哎,都好多天了,折腾得我怕了。养个孩子真不容易啊,我都要疯了。” 她啰啰嗦嗦说了好多,黄天没有说什么,只是专注地给她的孩子看病。听诊后,又给他查看了喉咙。 这个妈妈以为黄天生气了,忙道歉起来,“医生,对不起,我是不是说太多话了?” 黄天看她蓬头垢面,精神消沉,有些同情地说:“没关系,当父母是不容易,我能理解。” 这个妈妈这才放心地笑了,“医生,你人真好。” 黄天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字,给她的孩子开药。 “医生,你结婚了吗?”这个妈妈又问。 黄天微微一笑,“结婚了。” 这个妈妈又关切地问:“那你有孩子了吗?” 黄天终于忍不住有些严肃地反问:“怎么啦?” 这个妈妈说:“当医生真好,当你的孩子真幸福。以后,我让我儿子也要好好学习,长大了当个医生。挣得又多,还有本事。” 电子病历单打印出来后,黄天把它递给她。然后,他按了下一个就诊号。 这个妈妈拿着电子病历单,背着孩子走出去。 黄天自己是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,心思本就比别人更细腻,敏感。他看了一眼她的背影,对她是同情的。这个世界上,每天都上演很多令人同情的故事,尤其是在幼儿急诊科。 110出警了。 急促的警车声,在城市上空盘旋。很快,他们就找到了肖纯一家。 警车停在路边。 苏渡平时最喜欢玩车,尤其喜欢警车。这次看到了真的警车,他居然很兴奋。直喊着:“妈妈,警车耶。” 几个警察从警车上下来,问道:“怎么啦?” 肖纯说:“喝醉了。” 两个警察走近看了看,问:“能动吗?” 肖纯摇摇头,“动不了,还一直喊要死了。” 警察问:“有打架吗?” 肖纯回答,“没有,他跟朋友喝多了,被送到这里。” 警察说:“叫120吧,当务之急先为他解酒。” 肖纯马上拨打了120。 她刚挂了手机,看到几个警察欲离开。她着急地问,“你们要走了吗?” 其中一个警察说:“对啊,等120来吧。” 肖纯拉住这个警察的衣服,恳求道:“拜托你们帮帮忙吧,我们母子俩已经等得怕了。” 警察看她可怜,便答应先留下来。 一个警察看苏渡抱着毛毯,小小的人儿在寒风中颤颤巍巍的,对他说:“要不要到叔叔车里去待一会儿?” 苏渡用力地摇摇头,“不行,我要陪着妈妈。” 几个警察连连夸他,“这孩子真懂事。” 有个警察指着苏新,说:“像这种喝醉酒的,我们经常碰到,这世界上最不该的事情就是喝酒。自己喝大了,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家里人。” 肖纯越听越觉得自己和儿子好可怜。 120急救车来了。 苏渡一个晚上看到两种车,开心得不得了。“妈妈,急救车耶。” 肖纯苦笑。 苏新就这样,被警察和医务人员一起抬上了急救车。 肖纯和苏渡也坐上急救车,跟着去附近的医院。 护士看着苏渡,问:“几岁啦?” 苏渡转头问肖纯,“妈妈,能讲吗?” 肖纯点点头,“可以。” 苏渡这才回答,“5周岁。” 护士说:“你长得真好看。” 苏渡羞涩一笑,显得更萌了。 另一个护士说:“你看,他还害羞了。哇,他好可爱,以后我也要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儿子。” 肖纯心里七上下的,忐忑地问:“护士,我老公没事吧?” 护士说:“没事,解酒一下就行。” 到了医院,苏新被医务人员从担架抬下了急救车。还没被推进急救室的时候,他忽然腾地坐起来,抓着肖纯的手,问:“要送我去哪?” 肖纯说:“急救室。” 苏新不断地扑腾,“不要,我不要进急救室。” 他动作太用力,弄得医务人员十分无奈。 肖纯看他这么激动,不忍心地对医务人员说:“要不等一会儿,我跟他聊一下。” 苏新紧紧地抓着肖纯的手,生怕她把他丢弃的样子。他说:“我们走,回家,回家。” 医院是个非常忙碌的地方,尤其是急救室。他们说话之间,外面又到了另一辆急救车。医务人员顾不得他们了,赶紧冲出去。 肖纯说:“要不我带你到旁边坐一会儿。” 苏新点头同意了。 肖纯扶着他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,问他:“你是不是好点了?” 苏新靠在她肩膀上,他的头好重,压得肖纯肩膀疼得不行,但她强忍住了。 “我不要去急救室,不要送我去。”苏新一直重复着这句话。 苏渡看爸妈不方便照顾他,他自己懂事的默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。 肖纯安慰苏新,“好,我们不去,我们不去。”她还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,哄他。 苏渡看了,笑呵呵地说:“妈妈,你把爸爸当小孩子了吗?” 肖纯笑了。 苏渡凑过来,也学妈妈的样子,轻轻地拍爸爸的肩膀。 第119章 我要回家 肖纯的肩膀承受不住疼,没办法只得试着把苏新放下来,让他的头躺在她的大腿上。 “我要回家。”苏新不断地说。 “那你能自己走吗?”肖纯问她。 “能。”苏新说着,慢慢地爬起来。可是一使劲,头晕目眩,差点摔到地上。 肖纯和苏渡都吓得半死,异口同声地喊道:“小心。” 这可怎么办? 肖纯无奈地问:“我该找你哪个朋友来帮忙?马年手机关机了,葛恋也关机了。” 苏新迷迷糊糊地说:“马年还有个手机号码,我知道。”他伸手要从自己的口袋里摸手机。 肖纯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,说:“在我这里。” 苏新接过手机,反应迟钝地输密码。输了一次是错的,肖纯担心他手机被锁了。赶紧说:“让儿子弄吧,他知道你密码。” 苏渡就在他的手机屏幕上划出D的形状,成功解开了手机。 肖纯向苏渡投去赞许的目光,儿子特别开心。 苏新在自己的手机通讯录里找了半天,终于找到了马年的另一个手机号码。肖纯看得一清二楚,这个手机号码是没有姓名备注的。 他拨通了手机,说:“我喝醉了,来医院帮个忙行吗?” 对方在手机里说了点什么。 苏新问肖纯:“这是哪家医院?” “第一医院分院。”肖纯回答。 苏新对着手机说:“第一医院分院。”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,马年和葛恋一起来了。 “怎么回事?怎么喝成这样?”马年惊讶地问。 肖纯长期腰椎间盘突出,这么坐着老半天,已经快吃不消了。马年看到她一脸痛苦,赶紧坐下,换她起来。 他抱着苏新,问:“哥们,你还好吗?” 苏新趴在他肩膀上,不断地说:“我老婆呢?我老婆是肖纯。她在哪?我有话跟她说,很多很多话要说,你让她认真地听。” 马年说:“她在旁边呢,怎么啦,现在知道她是你老婆啦。” 苏新说:“你告诉她,我要回家。我真的很痛苦,求她不要再骂我了。我也不容易,我一个人要供房,养车,养一家人。我容易吗?她为什么还要逼我?” 肖纯僵住了。 马年怕肖纯听了伤心,连连拍了几下苏新的肩膀,“说什么呢,喝醉乱说话了吧?” 苏新摆摆手,“她在哪?让她过来。”他哭了,“我一直都这么顾家,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?” 马年着急了,“别说啦,再说你家真的没了。” 他转而对肖纯说:“嫂子,别生气。苏新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,你原谅他。” 肖纯眼眶湿润,强忍泪水。 马年问:“他去哪里喝酒了?跟谁喝成这样的?” 肖纯说:“不知道,大半夜的,一个陌生号码突然打电话给我,说他喝醉了。我抱着孩子下来一看,他直直地躺在小区门口。那人说他是秦坤的司机,秦坤也喝醉了,特地让司机送苏新回来。 肖纯越说越委屈。 葛恋抱住她的肩膀,心疼地说:“亲爱的,你辛苦了。” 肖纯说:“现在怎么办?他又不肯进急救室,又说要死了。” 马年不慌不忙地说:“别担心,应该没大碍。来吧,我带他回家。” 他试着拉了拉苏新,可他一动不动。“哇,怎么这么重。”马年不禁感叹道。 他想了想,说:“我背他吧。”他蹲下身,让肖纯和葛恋将苏新送上他的背。 在他们三个人的努力之下,他终于顺利地把苏新背出了医院。 苏渡加快脚步跟着跑起来,步伐跟马年一致。 马年转头看了看苏渡,小屁孩表情那么认真,他不禁笑道:“渡渡,你像个小男子汉了。” 苏渡却说:“我长大了,我是大男子汉了。” 三个大人都笑了。 他们将苏新带回了半岛花园,又背进了楼。可是,电梯却坏了。一个温馨提示的牌子,摆放在两部电梯口。 “不是吧?!”马年累得满头大汗,再一看这个温馨提示,他真的差点晕过去。 “上回我来找你,电梯就坏了,差点被吓死。今天居然两部都坏了,也太惨了吧?!”葛恋对肖纯说。 肖纯说:“我住这么久,只听别人说过电梯坏了,自己从没遇到过。今天对我而言,真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了。” 马年哭丧着脸,“我才惨啊,苏新这大胖子,比两头猪还重。” 苏渡马上说:“马年叔叔,你才胖,我爸爸一点都不胖。” 葛恋笑着说:“渡渡这么维护爸爸啊,真是好孩子。” 没办法了,马年再辛苦也得把苏新背上楼。一行人转身来到楼梯间,走上去。 肖纯和苏渡跟在马年后面,葛恋在前面带路。 葛恋笑着说:“我估计马年身上的肌肉,现在每一块都在大喊大叫。” 马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:“还好我平时有健身,不然真背不动苏新。你们知道吗?喝醉的人,体重起码相当于平时的两倍。” 葛恋小跑着,调皮地鼓励他:“老公,加油,老公,加油。” 肖纯看他们俩感情这么好,心里挺羡慕。她跟苏新,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甜蜜地互动过。现在的他们,是最熟悉的陌生人。一点不夸张地说,他们俩之间冷得如同这大冬天的寒风,透心凉。 何况,她脑海里有一个画面挥之不去,就是苏新打电话给夏惠儿的样子。那么可怜,那么温柔。 都说酒后吐真言,如果这句话是成立的。那么,她肖纯在他眼里算个屁? 为什么苏新会那么清楚的记得夏惠儿的手机号码,还是在喝醉酒的情况之下。她想了很多种安慰自己的可能,可是当她看到苏新在手机里翻找马年的手机号码,而不是直接念出来,她真的骗不了自己。 心是痛的,却不知道把这件事情该怎么说出口。感觉说出来,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。 尽管揣着这么大的一个心事,她还要极尽全力地在照顾苏新,在跟马年两口子说笑。什么是被活活折磨着,这个就是。 第120章 请你给我个解释 上到第五楼的时候,马年双腿像灌了铅,简直要抬不动。 肖纯既感激又愧疚,“今天真是谢谢你了,马年。” 上回苏新让她转5万块借给马年,她因为一时之气而故意拖延,想到这件事情,她自责得很。 “客气啥,亲爱的,他又不是外人。”葛恋安慰她。 肖纯不知道葛恋知不知道马年借5万块钱的事情,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提起。“嗯,我知道的,没把他当外人。”她只能感激在心里。 苏渡爬楼梯爬累了,肖纯看他默默地坚持着,十分心疼地蹲下身,对他说:“儿子,妈妈背你吧。” 没想到苏渡却说:“妈妈,你太辛苦了,我自己走就好。” 葛恋忙夸赞道:“渡渡,你太懂事了。”她又对肖纯说:“亲爱的,渡渡就是来报恩的,你好幸福哦。” 肖纯摸了摸苏渡的头,十分坚持地说:“妈妈心疼你,让妈妈背你。”她不由分说地背起了他,突然头晕了一下,一只手下意识地扶住墙。 伴随而来的,还有下腹的隐隐作疼。她不敢声张,咬牙背着儿子爬楼梯。 苏渡乖乖地趴在她的背上,说:“妈妈,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。” 葛恋越看越羡慕,不禁说道:“哎呀,弄得我都想生个孩子了。” 肖纯立刻说:“那赶紧的啊。” 马年气喘吁吁地说:“你今天上午对着镜子照了又照,说每天都被自己美醒。还说不想太快要孩子,省得身材走样。” 葛恋吐了吐舌头,“好像是哦,我怎么忘了这个。” 肖纯不知道该不该劝葛恋赶紧生孩子,毕竟她自己的下场这么可怜,她不想自己的闺蜜步自己的后尘。 苏渡在她背上睡着了,小脑袋瓜歪到一边。 肖纯恨不得立刻就爬到9楼,好让儿子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。让儿子跟着颠簸了一夜,她心疼得很。 终于到家了,肖纯让马年把苏新背到他卧室里,她则赶紧把儿子放到他们卧室的那张床上。安顿好儿子之后,她把卧室门虚掩着,然后来到苏新的卧室。 马年在帮苏新盖被子,还把被子往他脖子处掖了掖。 葛恋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。 肖纯走进来,小声地说:“那你们回去吧,今晚真的谢谢你们了。” 葛恋假装要打她,“说什么呢,怎么这么见外。” 肖纯微微一笑,“好啦,赶紧回去吧,明天你们还要上班呢。” 马年拉着葛恋往外面走,还不忘交代肖纯,“嫂子,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你就给我们打电话。我有个私人的手机号码,苏新知道的,你也存起来吧。” 葛恋把马年这个私人号码念给肖纯。 肖纯拿出手机记下来,她看得出来马年没有把她当外人。通过这一次,她更了解马年的为人,也更信任他。 他们离开之后,肖纯靠在门上出神了很久。 她很累,也很心伤。苏新打电话给夏惠儿的画面,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。每一次浮现,她就心痛万分。 想得头疼,她还是想不明白。儿子睡了,也没其他人在。她忍不住走到苏新的卧室,想让他给她一个解释。 恰巧他一直shēn yín着,很痛苦的样子。 “怎么啦?”肖纯故意冷漠地问。 苏新喉咙沙哑,讲不出话。 肖纯打开自己手机的手电筒,看到他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。 “干嘛啊你?”肖纯没好气地问。 苏新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,沙哑着说:“说不出话。” 肖纯在他床头柜里找出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,放到他面前,冷冷地说:“那用写的吧。” 苏新接过本子和笔,写上两个字:开灯。 肖纯拿起来看了看,转身去开灯,唠叨着:“你不是最不喜欢开灯吗?说不用开灯也能看清。” 她把灯开了,卧室里一片光亮。 苏新看着她,她也看着苏新。 只不过,她的眼里充满了怨恨。而苏新的眼里,可怜又哀伤。 苏新又在本子上写起来:对不起,老婆。 肖纯懒得回答他。 苏新又写:我想喝水。 肖纯不耐烦地说:“让你的夏惠儿给你倒水啊,你不是口口声声让她来救你吗?那么可怜,那么温柔。”她越说越恨。 苏新一脸无辜地看着她,写着:你说什么? 肖纯说:“装吧你,反正我已经看透你,也已死心。你以后就跟你的夏惠儿去过吧,再说了,我只不过是姓肖的。” 苏新愣愣的看着她。 肖纯说:“你不仅严禁我碰你手机,连对我的称呼也仅仅是个肖。太可笑了,真是太可笑了。”她冷冷地笑起来,“我嫁给你,给你生儿子,为你吃了这么多苦。最终,只不过是个姓肖的。” 苏新在本子上写:“我怎么会打电话给她?你误会了。” 肖纯说:“你在喝醉酒的情况下,清清楚楚地念出了她的手机号码,还让我打给她。最可笑的是我,我以为你要搬救兵来帮你,我还傻傻地跟人解释半天说你喝醉了。结果……你啊,我恨你。” 苏新半坐起来,拉了她一把。 肖纯甩开他的手。 苏新又来拉她,用力把她拉过去坐在他身边。他在本子上写: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打电话给她,但我真的跟她没什么。 肖纯说:“那我请你给我个解释?为什么你在喝醉酒的情况下,还能那么清楚地念出她的手机号码?” 苏新努力地摇了摇头,十分后悔地写着:我个神经病,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。 肖纯说:“我来告诉你为什么,因为你爱的是她。” 苏新使劲摇头,在本子上写:才不是。 肖纯态度强硬地问:“那你记得我的手机号码吗?你能吗?” 苏新立刻在本子上写出她的手机号码。 肖纯这人太心软,看他这样极力解释,她心里的气不知不觉消了一大半。 “你睡吧。”她起身说道。 苏新捏住喉咙,费劲地说:“我想喝水。” 肖纯看他脸色不对,眼睛也非常的红。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,哇,居然这么烫手。“你是不是发烧了?” 苏新摇头,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 肖纯让他躺下,然后她去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了一片退烧贴。她一边给他贴退烧贴,一边说:“还好家里有个孩子,常备退烧贴,你这回得感谢儿子。” 苏新默默地点头,然后可怜巴巴地写着:我想喝水。 肖纯又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。 “你睡吧,明天早上请你给我个解释。我真的接受不了,为什么你会打电话给她?我只要一想起那个画面,我就想死。”肖纯说。 第121章 两道杠,真的怀孕了 苏新喝完了杯子里的水,她接过空杯子正要离开。苏新又是拉她坐下,“陪我。”他用力地说出来,近乎哀求的模样。 “我得去看着儿子。”肖纯说。 苏新闭上了眼睛,默默地躺着,委屈得很。 肖纯回到自己的卧室,看了看儿子,发现他睡得很沉。她犹豫了片刻,又轻轻地走回苏新的卧室门口。 她没有走进去,而是蹲在外面守着他。她拿出自己的手机,翻看了通话记录,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夏惠儿的那个手机号码。 只要一想起苏新让她打电话给夏惠儿的画面,她就心如刀绞。 突然,从苏新卧室里传出痛苦的shēn yín声,一声比一声凄厉。 肖纯迅速站起来,冲进去。“怎么啦?” 苏新沙哑着说:“好难受啊。” 肖纯问:“哪里难受了?” 苏新回答,“全身都难受。” 肖纯记得儿子发烧的时候,也经常会这样吵闹着。于是,她说:“发烧了当然难受,谁让你喝成这样。我告诉你,苏新,以后你再喝酒,我绝对不会再理你,也不会救你。” 苏新示意她拿本子和笔。 她递给他。 他在本子写了很长的一句话:只有到这个时候,我才知道你是对我最好的。 肖纯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,再忍不住了。 苏新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。 她默默地坐在床边陪着他,直到他睡着了。她试着拿开他的手,可他的手像钳子一样,将她的手牢牢握住。 好几个小时过去,肖纯一直都没敢睡,也睡不着。 天蒙蒙亮的时候,她把苏新的手拿开。这回,他真的完全睡熟了,没有再紧紧握住她的手。 她走回自己的卧室,看到儿子把被子踢开了。她摸了摸儿子的手,手很冰凉。她吓了一大跳,赶紧把被子给他盖上。 然后,她坐在床边看着儿子。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下,将近7点钟。于是,她发了微信给儿子的班主任,私下里向她请了个事假。 下腹又隐隐的疼,她这才想起自己买了验孕棒。 在厕所里,她用验孕棒测了清晨的第一泡尿。当看到两道杠出现的时候,她一下子懵了。 苍天啊,她真的又怀孕了。 意外,紧张,兴奋,激动,懊恼……种种情绪一涌而出,弄得她左右为难。她紧紧地拽着验孕棒,从厕所里走出来。向左转,是苏新的卧室。向右转,是她和儿子的卧室。她该往哪走? 最终,她选择了走回自己的卧室,打开了衣柜,将验孕棒放进去。 在苏新没有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,她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他。因为,她不清楚苏新到底还爱不爱她?假如他真的喜欢上了别人,那她不会再勉强他。更不可能拿怀孕来强迫他,她要的是被真心对待。 验孕棒测试的结果,基本上是准确的。肖纯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里面很大可能装着一个小生命,是她的孩子。虽然没有像第一次怀孕那么激动,可还是莫名的兴奋。 苏新反复发烧,肖纯照顾了他一天,又到了晚上。 门外有人来敲门,她开门一看,居然是黄天。 黄天问:“昨晚后来警察来了吗?” 肖纯回答,“来了,不过一言难尽。” 黄天看她一脸疲倦,关切地问:“怎么了?昨晚没睡好吗?” 肖纯小声地回答,“有空再找你聊。” 苏新在卧室里一直喊,“肖纯,肖纯。” 肖纯急忙跑过去,问:“又怎么啦?” 黄天一直站在门外。 苏渡从他爸爸的卧室跑出来拿什么东西,看到黄天站在外面,他走过去问:“黄天叔叔,你要进来吗?” 黄天问:“你爸爸怎么样了?” 苏渡说:“我爸爸发烧了,烧到几千几万度呢。”他挥舞着小手比划着。 黄天笑着问,“几千几万度?这么严重啊?” 苏渡说:“是啊,他一直喊难受呢。” 黄天“哦”了一声,“你等叔叔一下,先别关门。” 他匆匆忙忙走回自己家里,拿了一瓶蜂蜜过来给他,并对他说:“拿给你妈妈,让她泡水给你爸爸喝。” 苏渡犹豫着接过了蜂蜜,关上了门,跑到爸爸的卧室。“妈妈,黄天叔叔给你蜂蜜,说泡水给爸爸喝。” 肖纯疑惑地问,“蜂蜜?” 苏新说:“醉酒发烧喝这个不错。” 肖纯拿着这罐蜂蜜,去厨房泡水。 苏新招招手,让儿子坐到他床上。 “爸爸,你很难受啊?”儿子摸了摸他通红的脸。 苏新说:“没事,有你妈妈照顾我,爸爸会好起来的。” 儿子说:“爸爸,昨天晚上警察叔叔不要你,是救护车把你接走的哦。” 苏新看儿子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,于是他问:“那爸爸有说什么了吗?爸爸有打电话给谁吗?” 儿子说:“有啊,爸爸你拿着电话一直让人家来救你。” 苏新大拗,拍了拍自己的脑袋,“爸爸喝醉了,乱说话。” 儿子说:“爸爸,你以后能不能别喝酒了。昨天晚上,我跟妈妈在外面看着你,我们好害怕呢。” 苏新将儿子紧紧抱住,郑重承诺道:“爸爸答应你。” 肖纯端着一杯蜂蜜水走进来,刚才他们父子的对话她已经听到,但假装不知道。 苏新接过蜂蜜水,对她说:“对不起。” 肖纯说:“不用说对不起,我只需要解释。现在你能给我个解释了吗?我等了你一天一夜了。” 苏新说:“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她,可能是因为最近工作上的事情比较棘手。她…….”他欲言又止。 肖纯生气地吼道:“说啊。” 苏新说:“我公司今年业绩不佳,她跟秦坤打算合开一家新的顾问公司,想邀请我入股。” 肖纯不解地问:“那这个跟你让她来救你有什么关系?” 苏新说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 他喝完了蜂蜜水,把杯子交给肖纯。 肖纯接过杯子,故意生气地走开。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些明白,所以才不愿意继续追究下去。 苏新以为她真的生气了,害怕地叫住她:“你别生气,我真的没有骗你,我可以发誓。” 肖纯问:“发誓?你敢吗?” 苏新说:“怎么不敢?!我苏新发誓,如果我跟夏惠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,我天打雷劈。” 肖纯说:“你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毒誓。” 苏新重新说:“我苏新发誓,如果我跟夏惠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,我爸爸天打雷劈。” 肖纯这才满意了。 第122章 狗都懂感情,何况人呢 第二天,肖纯送苏渡上学。她刚打开门,发现黄天家门开着,狗狗零蛋被栓在门把上。 “妈妈,零蛋的帽子真好看。”苏渡指了指零蛋戴着的帽子,又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帽子,笑着说:“我都想跟零蛋换帽子了。” 因为赶着送他去上学,肖纯没有多耽搁,匆匆拉着他下楼了。 刚到楼下,就碰到了林萍。这回她自己一个人来的,天是真的冷,她冻得缩成一团。 “林萍姐,这么早啊。”肖纯惊讶地问。 林萍冻得嘴唇发紫,瑟瑟发抖地回答,“是啊,你送孩子上学呢。”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苏渡,这孩子长得太可爱了,戴着帽子更是萌劲十足。“渡渡,喜不喜欢上学啊?”她问。 苏渡淡定地回答,“不喜欢。” 林萍讶异地看着他,“怎么不喜欢上学呢?要好好上学,将来才有本事。才能去很远的地方,像你杨秀姐姐那样去国外留学,可有本事了。” 苏渡却不以为然地说:“我才不要呢,我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,我就要在家里,天天陪着妈妈。” 林萍哈哈大笑起来。 肖纯也笑了,小孩子说的话哪能当真,她压根没往心里去。 林萍笑着对肖纯说:“看来你养了个小暖男,也不错。哎,其实我也很想我的秀秀,她都去了好一段时间了,老不爱打电话回来。” 肖纯安慰她说:“等她学成归来,你就享福咯。” 林萍爽朗一笑,“行吧,不耽误你送孩子上学了。我先上去了,今天我来接零蛋的。” 肖纯还想问她为什么要带零蛋走,可苏渡拼命拉着她离开。 “妈妈,我不要离开你。”一路上,苏渡一直在纠结这点,也一直强调这点。 肖纯起初没在意,后来被他说烦了,责怪道:“你不要上大学了吗?不上大学的话,将来连吃饭的钱都没呢。” 苏渡委屈地说:“妈妈,我就在我们这里上大学好不好?我不要离开妈妈,因为妈妈老了,一个人会很可怜。” 儿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,肖纯感到十分的意外。她欣慰地笑着说:“妈妈不会可怜,只要你好,妈妈就好。” 苏渡执着地说:“妈妈,我真的不想离开你。像林萍阿姨那样好可怜,腿瘸了都要自己走路。” 肖纯哭笑不得,“渡渡啊,你怎么这么可爱啊。” 林萍坐电梯上了9楼,一下子就看到了黄天站在门口等她。 “小黄,不好意思,这段时间辛苦你了。”林萍客气地对他说。 黄天紧紧地拽着狗绳,伤感地说:“萍姐,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。” 林萍一边伸手要去牵狗绳,一边说:“好啊,你说。” 可是黄天却把手挡在她面前,说:“零蛋能卖给我吗?我很喜欢它。” 林萍震惊得很,“你要买它?不行,不行,零蛋是我的半个儿子。” 黄天说:“你出个价钱,我尽量。” 林萍直笑,“小黄,你怎么能把它当商品?房子我能卖给你,零蛋不行的哦。”她怒地扯过了狗绳。 黄天恳求道:“萍姐,拜托你了,我离不开零蛋。” 林萍不解地问:“为什么?你可以再去买一只狗来养。” 黄天说:“不,我跟它很有缘,我把它当儿子了。” 林萍笑得前俯后仰,“哎呀,小黄啊,你这年轻人怎么这样。赶紧跟gaga生一个亲生孩子,说什么把它当儿子,怪可笑的。”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零蛋要走。 黄天赶紧抱住零蛋的身子,“萍姐,你出个价钱吧。” 林萍严肃地说:“小黄,我也需要零蛋。你知道吗?现在我女儿不在身边,我很孤单。我老了,需要个伴。” 黄天一听这话,自觉地松开了手。 林萍拉了拉零蛋,可这家伙却不肯动。他巴巴地注视着黄天,用它的舌头舔了舔黄天。 林萍着急了,使劲拉了拉它。可它硬是不肯走,狂吠起来。 黄天看它可怜,抱住它,恳求林萍,“萍姐,零蛋跟我有感情了,不舍得离开呢。你就把它让给我吧,好不好?” 林萍十分为难,“可我也需要它,哎,狗都懂感情,何况人呢。到我这个年纪,才知道身边有个伴的重要性。女儿大了,看不住了。只有我的零蛋,它是最贴心的。” 黄天理解林萍的心情,忍痛放走了零蛋。 零蛋一直在扑腾,犬吠声喧天。 黄天听着他凄厉的叫声,心疼不已。 苏新要去上班,开门看到黄天站在门口,且眼眶通红。 他一向看不起黄天和他的老婆gaga,几乎没跟他们两个人说过话。昨天他醉酒发烧,黄天送了他蜂蜜,他欠下了人情。所以,这时候他态度谦逊了不少,问他:“没去上班吗?” 黄天收拾了一下心情,回答道:“这个礼拜我值夜班。” 苏新“哦”了一声,然后关上了自己的家门。 黄天看他要走,鼓起勇气对他说:“苏大哥,能跟你说几句话吗?” 苏新回过头。 黄天说:“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,不过我还是厚着脸皮地跟你说几句心里的话。我们同样是男人,我不敢说我自己就是个多好的男人。但是因为我成长于单亲家庭,深受其害。现在看着苏渡,我好像看到我自己小的时候。他是个很乖的孩子,不应该受到伤害。大人之间的问题,不应该让孩子去承受痛苦的结果。” 苏新不耐烦地问: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他看了看手表。 黄天说:“我是想劝你,对肖纯和孩子好一点吧。” 苏新冷笑,“我用得着你来教我吗?你凭什么啊?” 他冷傲地走了。 黄天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家里,来到阳台,把一桶衣服放进洗衣机里。然后,他又来到卧室,捡起gaga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和化妆品。 手机来了新微信。 他打开听,是gaga的语音信息:老公,我今晚有演出,你帮我把那件黑色的裙子熨一下。 他回了语音信息:好的,没问题。 然后,他来到衣柜前,找到了那件黑色的裙子,拿到熨衣架前,开始捣鼓起来。 第123章 我们不要看别人,只看对方 马年妈妈游晓春终于要出院了。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,她都住怕了,一大早就催促家里人去办了出院手续。 隔壁病床的老阿姨也在今天办出院手续,她住了这么多天,一直只有老伴鞍前马后地照顾她。不像游晓春有那么多人天天簇拥着她,伺候着她。 两个老人一人拉着个行李箱,跟他们说再见,然后离开了病房。 游晓春的境遇比老阿姨好太多,简直一个天上,一个地下。虽然她嘴上没说,但心里还挺美的。 此刻,她就像一个皇天后。左边是大儿子马年和儿媳妇葛恋,右边是老伴马东阳,前面是二女儿马月,后面屁颠屁颠跟着的是三女儿马之敏。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病房,有人拿脸盆,有人提行李,还有人扶着她。 人家看到这么大阵仗,不禁多看了几眼。游晓春觉得自己活这么大岁数,从没像今天这么被人瞩目过。 可好景不长,一回到家,她就冒火了。 因为门居然没锁。 她生气地问这事是谁干的,谁最后一个出门的。结果揪出来的“罪魁祸首”是马东阳,她气得指着他的鼻子骂:“马东阳,你一辈子都这个德行。年轻的时候就这样,到老了还这样。万一家里进贼了怎么办?” 马东阳这些天憋了一肚子气,但怕影响她这个病人的恢复,在医院那边一直是敢怒不敢言。这会儿,他忍不住反驳道:“你不也一辈子都这个臭脾气,伤口还没好呢,又开始骂人了。” 两个人你不让我,我不让你,又开始打起了嘴仗。 三个孩子都不理他们,各自回了卧室。 葛恋跟着马年呆在卧室里,听到外面噼噼啪啪的声音,吓得问他:“没事吧?要不要出去看看?” 马年说:“不用。” 葛恋好奇地问:“你爸妈整天都这样吵架吗?” 马年点点头,“反正他们吵了这么多年也吵不散,家常便饭了。” 葛恋笑了笑,“还好我们没打算跟他们住一起,不然我可受不了。”她拍了拍马年的大腿,认真地问:“我们出去kàn fáng子好不好?” 马年吃惊地问:“现在?” 葛恋说:“嗯,就现在。” 马年突然一本正经地拉住她的手,说:“我有个事情跟你交代一下。” 葛恋说:“好啊。” 马年说:“我妈住院,我向朋友借了5万。最近我公司业绩不好,据说年底发不出奖金了。我可能暂时没钱还我这个朋友,所以我打算把车卖掉。你同意吗?” 葛恋问:“你的哪个朋友?苏新吗?” 马年摇头说不是。 葛恋想了想,说:“那从我爸给我的那笔钱里拿5万出来就行了呀。” 马年握住她的手,认真地说:“这不行。”他叹了叹气,“其实我已经找做二手车的朋友看过了,我那车可以卖个四十几万。” 葛恋问:“四十几万?你才欠人家5万,不至于卖掉车去还啊,还剩那么多钱。” 马年忽然直直地注视着她。 葛恋被他看得头皮发麻,问:“干嘛这么看着我?” 马年亲了她一口,“老婆,你真好。” 葛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。 马年把她抱到自己大腿上,紧紧环住她,说:“谢谢你没有在钱的事情上逼我,为难我。不过你放心,mài chē剩下的钱我都交给你。都怪我以前不懂得存钱,赚的钱都拿去买车买表了。现在,我的财产只有这台车和几个手表了。”他傻笑起来。 葛恋刚想回他话,她的手机响了。她一看,是她妈妈章小诗打来的。 “我妈打的。”她对马年说。 马年立刻闭嘴,安安静静的。 “妈。”葛恋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。 “他的家里人,是不是该跟我见个面?”章小诗问道。 葛恋喜出望外地从马年大腿上一跃而起,“妈,你不生我气啦?你接受马年啦?” 章小诗板着脸,说:“把你养这么大,是我做母亲的责任,虽然我从没想过要你养我,但你好歹得尊重我这个母亲。结婚这么大的事,你居然自己不声不响就办了。你可知道,一个男人靠不靠得住,首先要了解一下他的家庭。” 葛恋被她妈妈一顿训斥,有些哽咽起来,“妈,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。” 章小诗义正言辞地反对道:“不,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。” 这时,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。葛恋被吓了一大跳,惊叫起来。 章小诗立刻关心地问:“怎么了?” 马年打开门一看,发现他爸妈闹大了。马年回过头看了一眼葛恋,皱了皱眉头。 葛恋不敢实话告诉她妈妈,只说:“没事,有人放鞭炮。” 章小诗更疑惑了,“放鞭炮,他们家是住什么地方?怎么还能放鞭炮?” 外面又传来几声巨响,吓得葛恋赶紧说:“妈,我先挂了,等鞭炮放完了再打给你。” 挂了她妈妈的电话,她走出去一看,马东阳举着个砧板,游晓春举着一把刀,两个人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。 马年怕吓到她,赶紧安慰她:“没事,他们一直都这样。” 原来,马东阳听人说术后吃鱼伤口恢复快,所以特地买了一条鱼冻在冰箱里。可他一片好心,游晓春不仅不感动,还怪他没常识。她说鱼是腥的,伤口最怕腥。 马年看着这对鸡飞狗跳的父母,无奈地把葛恋带出了家。 葛恋看他直叹气,问:“怎么了?” 马年说:“我担心你会嫌弃我,毕竟我父母不够完美。” 葛恋哈哈大笑,“你不是挺臭美吗?这么这会儿这么自卑啦?” 马年说:“因为爱上一个人就会患得患失啊,我怕你哪一天不高兴了要跟我离婚。” 葛恋深深地拥抱了他,安慰他:“不会的。”她高兴地拍拍自己的包包,说:“我们现在就去kàn fáng子,安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家。我们不要看别人,只看对方。好不好?” 马年满足地点点头,“一切听老婆大人的。” 第124章 你到底是不是第二次怀孕 肖纯不是第一次怀孕了,凭着之前怀孕的各种产检经历,她知道验孕棒测试的结果不一定准确。所以有一天送完孩子上学之后,她就去了医院。 她是抱着侥幸心理来的,因为她想预约的那位专家医生刘晓芳没号了。当年怀苏渡的时候,苏新看到验孕棒的两道杠结果,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。他到处找人打听,得知市妇幼的刘晓芳是产科专家。想挂她的号得提前一个星期预约,而且往往手一慢就抢不到号了。 她清楚的记得,那时苏新总是抱着她一起等抢号,时间一到就开抢。若能顺利抢到号,就是一件欢天喜地的开心事。 这一次自己验尿测试到怀孕,她不敢告诉苏新。一来,她和苏新的婚姻在风雨中飘摇,他们到底还能不能走下去,她不清楚;二来,苏新一直都没想确定要二胎,这个她很清楚。 虽然她自己一个人辛苦带大了儿子,她也不想再生一个孩子,可是哪个当母亲的会舍得放弃自己已经怀上的孩子?尤其是她这么心慈的人。所以,她决定还是来医院先确认看看。 刘晓芳的诊室门紧闭,门口有很多人在等。 肖纯本想躲过护士,直接敲门进去问问看能不能加个号。可惜,护士一下子就发现了她,并叫住了她,严厉地问:“干什么呢?” 肖纯怯生生地回答,“我想问刘主任能不能加个号?” 护士板着脸,“没办法加号。” 肖纯还不死心,“我以前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,都是找刘主任看的。刘主任特别厉害,我只信任她。你就帮个忙吧,好不好?” 护士根本不管她如何苦口婆心地恳求,依旧一脸冷漠地说:“没办法加号。” 她看肖纯一脸灰心丧气,才问:“你怀孕几个月了?” 肖纯说:“刚测试到两道杠,想找刘主任确认一下。” 护士说:“验孕不用找主任看,随便挂个普通号就行。” 肖纯却说:“不,刘主任医术特别好,我对她信得过。” 护士笑了笑,“都第二个孩子了,你怎么还这么紧张。没那么夸张,我们医院的普通号医生的技术想给你确认怀孕还是绰绰有余的。” 肖纯踟躇了片刻,问:“真的吗?” 护士咧嘴笑道:“当然真的,你到底是不是第二次怀孕了?怎么什么都不懂的样子。” 肖纯说:“我第一次怀孕的时候,什么都是我老公替我张罗的,我完全不用操心,所以…….” 护士有些明白了,“就我刚才告诉你的那样,去挂个普通号就行了。”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台自助预约机,“下午还有普通号,你去预约一下。” 肖纯走过去,看到只剩几个号了,最早的一个号是下午四点整的。她用手指在上面点了点,选定下午四点整的这个号。 妇幼医院随处可见顶着大肚子的孕妇,也有刚生完从住院部下来的产妇。她们的脸上,充满了喜悦。 距离下午预约的这个号还有六七个小时,肖纯百无聊赖地在医院走了走。因为不着急,也因为方向感不好,她不断地在2号楼和3号楼之间来回穿梭。走错了又重来一遍,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趟。 直到自己感到疲倦了,才问了一个医院清洁人员,然后按她指的方向往医院出口的方向走去。 没走几步,她看到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很眼熟。似乎在哪里见过,但愣是想不起来。 他扶着一个孕妇,一脸诚惶诚恐。 当他们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,她听到这个男人说了一句,“你放心吧,小羽要是再敢出幺蛾子,我打断他的腿。” 人对模糊的东西往往有强烈的探索yù wàng,肖纯也如此。她绞尽脑汁苦苦地想着,终于想起来这个男人和这句话哪里有问题了。 他是那个哭着找妈妈的小男孩的爸爸,他口里的小羽就是那个小男孩。肖纯在那个光脚跑出家门的伤心雨夜里,见过这个男人。他当时说过,他是小羽的爸爸。 最近她自己诸事繁杂,顾不得别人家的事情,差点忘记了那个可怜的小羽。她看着小羽爸爸的背影,心想他又将拥有自己的孩子了。这是他的第三个孩子了,她很奇怪为什么他们夫妻俩总是吵架,却还有感情生一个又一个的孩子。 再想一想自己和苏新,可能他们也将拥有第二个孩子了。虽然他们吵架的时候,感觉天都要塌了。可是一旦第二胎真的来了,也许苏新也会欣然接受吧? 苏新虽然对她不好,可对儿子是很疼爱的,她不否认他是个慈父。而小羽的爸爸,一旦夫妻闹矛盾就消失了。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,尚且能够要这么多个孩子,苏新更不会拒绝吧? 肖纯反反复复地琢磨着,心事重重地坐在医院门口。 这样一坐就到了中午。 自从葛恋被马年带回米州,肖纯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,一直都没时间找她好好聊聊。于是,她打了个电话给葛恋,想约她见个面。 葛恋闲来无事,正一个人在到处kàn fáng子。 两个人约在了望江的一家咖啡厅见面。 肖纯先到的,选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等她。 葛恋不一会儿也到了,“亲爱的,怎么坐在这里啊?我们到那里坐吧。”她指着窗边的一处说道。 肖纯说:“不要,这里挺好的。” 葛恋硬拉她起来,“怎么整得自己跟个小老太似的,走吧,那边风景好。” 肖纯下意识地捂住下腹,小心翼翼地站起来。 她跟着葛恋走到窗边。 葛恋一屁股坐下,“点什么喝了?” 肖纯慢慢地坐下,说:“我还没点,想让你点。我很久没出来喝咖啡了,不知道该怎么点才好。” 葛恋白了她一眼,“现在知道自己落后了吧?以后多跟我出来活动活动,知道吗?” 她招手让服务员过来。 服务员马上过来,礼貌地问:“两位xiao jie,喝点什么?” 葛恋说:“一杯卡布奇诺,一杯……”她看着肖纯,“你跟我喝一样的好吗?” 肖纯点头,“好啊。” 葛恋对服务员说:“两杯卡布奇诺。” 服务员走开了。 第125章 没那本事 葛恋的手机放在手边,微信一直有新信息提醒,但她顾着和肖纯聊天,没有去看。 信息提醒得太频繁,肖纯不得不问她:“怎么这么多信息啊?” 葛恋不以为然地说:“不管它,都是群消息。” 服务员端来两杯卡布奇诺,恭敬地放到桌面上。 葛恋端起来品了品,直呼:“哇,不错,味道可以。亲爱的,以后我们常常来这家喝咖啡吧,好不好?” 肖纯正想端起来喝,想到自己很可能怀孕了便不敢喝下去。她默默地放下了杯子,假装忙着回答葛恋的话,“好啊。” 葛恋看她情绪不高,问她:“怎么了?不开心吗?” 肖纯说:“没有啊。”她双手托着下巴,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。 葛恋也看向窗外,发现对面的几家商店关了门没有营业。那一条街,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萧条。 “苏新跟你说了吗?”葛恋问。 肖纯疑惑地问:“说什么了?” 葛恋说:“据说他们公司今年状况很不好,很可能要裁员。” 肖纯一点也不惊讶,“裁员也不可能裁到他吧?他是股东之一。” 葛恋说:“马年说他年后想换工作了。” 肖纯感到震惊,“为什么?他也是股东之一啊。” 葛恋说:“他说人要适时脱身,适时出发。” 肖纯不解地说:“我不懂。” 葛恋指着对面那条街,对她说:“你看到了吗?那几家关门的商店,去年还是门庭若市,今年就关门大吉了。我常听马年说,市场讯息万变,优胜劣汰,适者生存。他可能想换行业了,不做咨询了。” 肖纯固执己见,“他们的是这个专业,为什么要换呢?多可惜啊。” 葛恋也用右手托住下巴,一脸茫然地说:“反正他想做什么我全力支持他就是。” 肖纯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,走到对面坐到她身边,小声问她:“他是不是没什么钱?” 葛恋点点头,“嗯,我知道他没钱。不过,他打算把车卖了。我爸也给了我一百万,加上他mài chē的钱,还有我自己手头上的一点积蓄,够买个单身公寓的首付了。” 肖纯自己吃了婚姻的亏,不想看到葛恋扑得一无所有,替她着急得很。“你不要毫无保留,得留点后路。” 葛恋却坚定地说:“留什么后路?不用。” 肖纯看着她,仿佛看到自己当初那么义无反顾地步入婚姻的傻样。“我是个失败的例子,你也看到了。”她沮丧地说。 葛恋说:“亲爱的,别怪我说话难听。我们家马年跟你们家苏新根本不是同一类人,你看不出来吗?” 这话说到肖纯的痛处,她默默地起身,想要坐回自己的位置。不过,葛恋拉住了她,“生气啦?” 肖纯赶紧护着自己的肚子,然后勉强地笑了笑,“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。” 葛恋看她今天一直用手捂住肚子,看她脸色也不好,便关心地问:“肚子不舒服吗?” 肖纯慌慌张张地“嗯”了一声,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,担心被她识破。 葛恋微信提醒声此起彼伏,弄得肖纯有些烦闷。“要不你回下微信吧,吵死了。” 葛恋哈哈直笑,然后从手边拿起手机看起来。 肖纯也拿出手机看了看,不过她的手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。 葛恋不断地刷着手机屏幕,笑得合不拢嘴。越笑越激动,居然拍了好几下桌子。 肖纯看她笑得没心没肺,竟羡慕起来。 “什么事情这么好笑?”她问。 葛恋把手机放到她面前给她看,“你看,陈大个,你记得吧?他发了个笑话,快把我笑死了。” 肖纯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,“不记得,谁啊?” 葛恋白了她一眼,“哇,他还追过你,你怎么忘了?” 肖纯拿小汤勺搅了搅自己那杯咖啡,“什么追过我?乱说。” 葛恋一本正经地说:“真的,你忘啦?这人以前学习成绩全班倒数第一,却胆大包天的追求你。后来你不理他,他就焉掉了。”她说着,狂笑起来。 肖纯对此有一点小印象,不过她当年压根没把这件事情放心上。 “同学们在找你呢,你看。”葛恋又把手机拿给她看,微信群里果真有好几个在问肖纯去哪了呢? “其实经常有老同学在找你,可你说不想进群,所以我一直不敢把你拉进来。”葛恋说道。 肖纯认真地交代她说:“千万不要把我拉进去。” 葛恋回答“嗯,知道的”,然后就顾着看信息了。 不知道群里又说了什么,她按了微信语音说道:我才不告诉你们她在哪呢,急死你们。 “嗖”的一声,又来了一条新语音。 一个男同学在说:葛恋妹子,软妹子,声音还是那么动听。 葛恋兴高采烈地回复:那必须的。 她看肖纯一个人无聊地低头搅动那杯咖啡,于是她把手机放到一边,调成了静音。 肖纯看她这个举动,问:“怎么了?” 葛恋说:“我看你心情不好,是不是有什么事情?”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闺蜜,她果真懂肖纯。 肖纯叹了叹气,说:“我真羡慕你,咱俩二十二岁以后的生活真是天壤之别。你如此风采依旧,而我却如此憔悴。” 这回换葛恋站起来坐到她身边,握住她的手,认真地说:“其实你也可以过得很好,我见过不少女人生了孩子一样过得很精彩。” 肖纯却说:“我没那本事。” 葛恋说:“渡渡都长这么大了,你完全可以适当地放手。比如每天花半个小时化化妆,再花半个小时去做做美甲。不会耽误太多时间,却可以让你完全不一样。” 若是以前葛恋对她这么说,她可能会直接赞同。可这回情况不一样,家里的财政大权已经交还给了苏新。他也开始抱怨工作不易,钱不好赚。 “我懒。”她随口说。 葛恋双手一摊,“没有丑女人,只有懒女人。”她用手指点了点肖纯的额头,“你再懒下去就没救了,‘女为悦己者容’,懂吗?” “不懂。”肖纯故意这样说。 葛恋生无可恋地看着她,“你底子这么好,随便收拾一下绝对艳压群芳,你怎么就不懂呢。” “因为我当妈了。”肖纯理直气壮地说。 “当妈就不能追求美了吗?当妈更应该美美的。将来我当了妈妈,一定要更美。”她自信满满地说。 第126章 当父母的快乐,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 “你的咖啡凉了吧?要不让服务员换一杯?”葛恋看肖纯一直搅着咖啡却没喝。 她端起自己的咖啡杯子,歪过去给肖纯看,“我都喝光了,你还没动。” 肖纯正说着“我肚子…….”,忽然咖啡厅内换了一首音乐,轻快愉悦的音符直灌入耳。 这首歌就是她在那家果饮店外面听到的,当时她喜欢到甚至跑进去问人家歌名。忽然,她感到异常的兴奋,仿佛捡到丢失已久的心爱之物。 “这首歌实在好听,你知道叫什么歌名吗?”肖纯迫不及待地问葛恋,她猜测葛恋一定会知道,毕竟葛恋对新潮的东西了如指掌。 葛恋跟着音乐的拍子晃了晃身子,“trouble is a friend.” “这么长的英文名啊,你还是写下来给我吧。”肖纯从包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本子和一只笔,推到葛恋面前。 葛恋抓过本子,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肖纯,“你不会吧?这么快就把英语还给老师啦?” 肖纯冲她做了个鬼脸,说:“生个孩子笨三年,你知道吗?” 葛恋冲她吐了吐舌头,“渡渡都五岁半了,还笨三年呢,你都笨五年了。”她一边说,一边把歌名写在小本子上。 等她写完,肖纯拿过本子看了看,然后生硬地念出了这个英文歌名。 葛恋差点没被她笑死,“额的天呐,怎么生个孩子连英文发音都忘啦?” 肖纯不理她。 她竖着耳朵,聆听着咖啡厅内这首歌,“上回我在街上听到这首歌,跑进人家店里问叫啥歌名,没想到理都不理我,气死我了。” 葛恋脱口而出,“说不定人家跟你一样英文不行,想告诉你都不出来。”她一阵狂笑起来。 肖纯假装要打她,但心里觉得她说得有一定的道理。有些事情,不能只看表象。当时她以为人家瞧不起她才不搭理她,但说不定人家真的是不懂英文。然而,她不知道背后的事实,却自己瞎揣测原因,自己生闷气。 “真好听,我要把它下载下来放到我们家的车上。”她心情好了不少。 “哟,哟,哟。你们家的车?不错嘛。看来跟苏新又好啦?我就说嘛,你们俩这么多年的感情,哪能说散就散。”葛恋打趣她。 肖纯对葛恋从来无话不说,她真的忍不住了,对葛恋说:“有件事情,我需要你帮我分析分析。” 这首英文歌播放完了,换了另一首轻音乐。肖纯拿出手机,在自己的音乐软件里下载了这首歌,并播放出来。 “说吧,我听听看。”葛恋摆出一副长者的老道模样。 肖纯压低声音说,“那个,醉酒后说的话都是真的吗?” 葛恋不假思索地说:“当然,比珍珠还真。” 肖纯当真了,脸色立刻变了。 “干嘛?”葛恋这才认真地问,“那天晚上苏新后来说什么了?说他爱你啦?” 肖纯失落地摇摇头,“没有。” 肖纯支吾半天,葛恋看得都着急了。“哎呀,他到底说什么啦?” 肖纯说:“她清清楚楚地念出了夏惠儿的手机号码,让我打电话给她,让她来救他。我就是想不通,为什么醉酒的情况下,他还能这么清楚地记得她的手机号码。这是不是就说明,他把她放在了心里面?” 葛恋沉默了。 肖纯看她不作声,害怕地问:“是不是不对劲?” 葛恋十指放在桌面上不停地动起来,眼珠子转个不停,“是有点奇怪,那你后来没找他算账吗?” 肖纯回答,“我问了,他一直说跟夏惠儿没什么,可能是工作上遇到困难了,碰巧最近夏惠儿找他谈合作。” 葛恋问:“那你相信吗?” 肖纯犹豫了一会儿,“有些相信,因为他还发毒誓了。” 葛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。 “谁呀,这是。”她看了一眼手机,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,还拿给肖纯看了看。 “年底很多骗子,小心点。”肖纯对她说。 葛恋赞同地说:“是呢。”她摁掉了电话。 可是这个手机号码又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,葛恋想了想,倒吸了一口气,“哎呀,会不会是房产中介打的?” 她马上接起了电话。 “葛恋,是我。”原来是黄琳打的。 葛恋听出她的声音,却假装不知道。“你谁啊?” 黄琳大方一笑,“我是黄琳。” 葛恋问,“有事吗?” 黄琳说:“有事,你现在方便吗?” 葛恋说:“不方便,我在跟闺蜜喝咖啡。”她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头。 黄琳说:“给我5分钟时间就行。” 葛恋想了想,“行吧。”她把地址报给了黄琳。 没多久,黄琳就到了。 她打扮得十分得体,妆容也很精致,让人看了赏心悦目。 肖纯见到她来,立刻站起来,“黄琳姐。” 黄琳拍了拍她的肩膀,关切地问:“最近好吗?” 肖纯点点头。 葛恋双手抱在胸前,板着脸问:“什么事啊?不会是想跟我讨回那100万吧?” 黄琳莞尔一笑,“那100万是你爷爷奶奶留给你爸爸的,也是你做为亲生孙女该得的,我不会干涉。” 葛恋终于忍不住了,“林嘉言成了我爸的女儿,这事你们经过我这个亲生女儿的同意了吗?你要给你女儿找个后爸,可以找个年轻点的啊。我爸都要退休了,你还带个这么小的女儿来拖累他。我爸带着她出去,人家还以为他们是爷孙呢,成别人的笑话了。” 黄琳落落大方地站着,没有任何不悦。 “你误会了,嘉言不是我的亲生女儿,是我收养的,我也是第一次结婚。”等葛恋唠叨完,黄琳才这样解释道。 葛恋和肖纯互相看了看,都感到十分震惊。 “嘉言是个弃婴,是我妈妈救回来的。去年我妈妈不方便带她,我就把她带在身边。因为明年她要上小学了,必须有户口。她很乖,我们都很喜欢她。所以我跟你爸爸商量后,认她为我们的女儿。你放心,我跟你爸爸不会要孩子的。你爸爸亲生的孩子,永远只有你一个。”黄琳真诚地说。 葛恋不信,“你应该还没到更年期吧?又不是不能生孩子了,我才不信你不会要孩子。” 黄琳微微一笑,笃定地说:“在我看来,婚姻的意义不是非要生个孩子,而是两个人携手相伴。” 肖纯十分不解,不禁问道:“结婚了怎么能不要孩子呢?有个孩子家才完整。等老了,有孩子才有指望。” 黄琳却说:“你看现在几个孩子陪在父母身边的?你有吗?互相陪伴的,只有伴侣。孩子大了,有自己的天地。就像我,小的时候我妈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,我那时候也整天说长大了要好好陪在她身边孝顺她,可后来长大了忙着自己的事情,都没空管她了。” 对黄琳说的这一席话,肖纯不能苟同,她说:“当父母的快乐,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懂的。” 葛恋对黄琳说的这些话也很不满,她不耐烦地问:“找我什么事?” 第127章 晴天霹雳 黄琳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份材料,递给了葛恋,“你看一下。” 葛恋故意不接,“给我什么东西?!” 肖纯挪了挪,让了个位置给黄琳坐下。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,即使刚才黄琳跟她意见不一致,她也不会因此而故意冷待黄琳。用黄琳的话说,肖纯是个特别善良的女人。 黄琳对葛恋说:“我们管理学院在招教秘,我觉得你合适,想让你去试试看。” 葛恋从没想过要去学校上班,在她的印象中,学校不是她待的地方。因为拿着死工资,没意思。 “不去。”葛恋斩钉截铁地说。 黄琳问:“为什么不去?这是个很好的机会。米大的管理学院在全国声名远扬,也并不是所有研究生毕业的都能挤进去。现在我内部推荐你,你的胜算很大。” 葛恋看都不看这份材料,直接推回去给黄琳。 肖纯觉得黄琳说得很有道理,而且她是过来人,很清楚一个女人成家有了孩子之后,最重要的就是求稳定。若能在学校工作,接送孩子不成问题,寒暑假带孩子更不成问题。 “我觉得这份工作很好,现在你是该找份安稳工作了,毕竟结婚有家庭了,身份不同。”肖纯劝葛恋。 葛恋扶了扶额头,做出头疼的样子,“行了,你们都不要说了,我有自己的计划。” 黄琳惋惜地看了看葛恋,又看了看肖纯,然后她默默地把这份材料拿回手中。 肖纯突然问:“黄琳姐,你们学校招人都需要研究生学历吗?” 黄琳毫不犹豫地点头了。 肖纯羞涩一笑,“我本来还想问问看我能不能行呢,我一直都想找一份能够接送孩子又有寒暑假的工作。” 黄琳不假思索地说:“你是本科毕业对吗?你可以去当中学老师啊。” 肖纯一脸惭愧地说:“我是学电子商务的,专业上不符合吧?而且我也没教师资格证。” 黄琳看了看手表,对肖纯说:“可以去考教师资格证,大不了先应聘编外教师。”她起身,说:“我先走了,学校那边还有个会。” 肖纯客客气气地跟她道别,挥手。可是葛恋却一脸厌烦,捧着个空杯子有模有样地喝着。 肖纯看黄琳走出去了,瞪了一眼葛恋,“人家都走了,你还装。咖啡都喝光了,别装了。” 葛恋嘟起嘴,不满地说:“她又不是我妈,还想管我。” 肖纯却说:“其实我多羡慕你啊,你身边围绕着一群关心你的亲人。你刚回来没多久,他们就开始张罗你的工作。而我……”她感到很委屈,“而我天塌下来了,也还得自己顶着。” 这的确是她的肺腑之言,所谓“事非经过不知难”,只有当了妈妈才知道,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原先设想的那么简单。就比如当老师这件事情,以前她和葛恋一样,对当老师一点也不感兴趣。高考后报考志愿的时候,她爸妈劝她报考师范学校,她说什么都不肯。理由跟葛恋说的一样,就是觉得当老师总是在做重复工作,很没劲。可只有当上了妈妈,尤其是一个没人搭把手的妈妈,才知道当老师的好处。看起来不起眼的接送孩子和寒暑假,对很多妈妈来说,可望而不可及。 跟葛恋喝完咖啡之后,肖纯骗她说要去接孩子不能陪她去kàn fáng子。她来到了医院,等叫到她的号之后,战战兢兢地进了医生办公室。 普通号的医生办公室里挤满了人,也不知道谁的号在先。这个插队,那个插队,肖纯怕耽误接孩子,她生气地唠叨了一句:“现在到底轮到哪个号了?我四点的号都等十几分钟了。” 旁边的人纷纷说:“我三点多的号都还在等呢。” 医生不高兴地瞪了肖纯一眼。 一个年轻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坐到医生对面,一个男青年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,一脸幸福地看着她。 “最后一次来例假是什么时候?有没有流过孩子?”医生开始问女孩。 男青年抢着回答,“没有流过孩子。” 医生抬了抬眼皮,冲男青年说:“男同志出去。” 男青年和女孩子互相看了看,然后女孩子依依不舍地目送男青年离开。 肖纯忍俊不禁。 旁边有个年纪稍大的女人几乎笑出了声,她小声地自言自语:“初为人父人母都是这样的,紧张得很呢。” 好不容易轮到了肖纯,她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冲出了办公室,准备去三楼验血。刚出医生办公室,就跟一个护士撞了个满怀。护士问她:“干嘛这么着急?小心点。” 肖纯连连跟护士道歉,“对不起,我急着去接孩子放学。” 护士说:“你是来产检的吧?肚子里还有个孩子,得小心啊。” 肖纯客气地说:“谢谢,我知道了。” 她转身想跑,怕护士又说她,只好尽量放慢脚步。虽然心有余悸,可是心里一直在担心的是儿子苏渡。她想,如论如何他才是最重要的。就算现在肚子里有了二孩,她也会把苏渡放在第一位。 在三楼抽了血,医生说要等半小时以后才能拿到化验报告。眼看来不及去接苏渡了,肖纯赶紧给黄琳发了条微信:我有事耽搁了,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接一下渡渡? 她刚把微信发出去,就看到班级群里有了一条新信息:老师,您好。今天嘉言的舅舅去接她,接送卡我已经交给他了。谢谢老师! 肖纯愣了愣。 黄琳回了她微信:对不起,今天我开会,来不及去接嘉言。要不让我弟弟顺便把渡渡接了? 肖纯觉得也只有这样了。 她打电话给黄天,把事情跟他说了,黄天很爽快地就答应了。 肖纯在医院拿到了验血报告,医生告诉她,她是宫外孕。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。 当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,儿子站在黄天家门口,看到她来了,扑到她怀里哭个不停,“妈妈,你不要我了吗?妈妈,我怕再也找不到你了。” 第128章 我还有希望吗 黄天看肖纯脸色铁青,关切地问: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 肖纯望着他,“我宫外孕了。” 黄天怔住了,“宫外孕?!怎么会?怎么回事?” 肖纯呜呜地哭起来,从医生告诉她结果到现在,她忍得太辛苦。此刻,终于有个人能倾听她的诉说,她情绪崩溃了。 苏渡听不懂她的话,但是见不得她哭。他拼命地哀求,“妈妈,你不要哭,不要哭啊。” 肖纯蹲到地上,伤心地放声大哭起来。 苏渡吓得抱住她。 黄天拉了拉苏渡,对他说:“让你妈妈哭吧,她太难了。没事的,她哭一哭就好了。” 肖纯抬起头,泪眼婆娑地说:“我怎么这么可怜啊,什么惨什么往我身上扑。我到底做错什么了?我又没害人,为什么要遭这么多报应?” 苏渡跟着大哭起来,“妈妈,妈妈。” 肖纯抱住他,“妈妈为了你才一天天忍下来的,我真的累了。” 黄天蹲到她面前,真诚地安慰她:“宫外孕不要紧的,做个小手术就行了。” 肖纯抹了抹眼角的泪,“黄天,你告诉我,我还有希望吗?为什么我会遇到这么多困难?” 黄天犹豫了片刻,才敢把手搭在她肩膀上,“会好起来的,相信我。” 肖纯注视着他,他也深深地看着她。 只几秒的时间,肖纯默默地移开了视线。黄天也尴尬地站起来,浑身不自在地说:“需要我帮助的事情,以后你尽管开口。我是你的好朋友,会尽量帮助你的。你不要沮丧,要乐观点。” 肖纯慢慢地收拾了情绪,站起来,“医生让我赶紧做手术,我担心有好几天不能接孩子,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接送几天?” 苏渡听懂了这话,闹起了情绪,“妈妈,我不要黄天叔叔接送,我只要妈妈。” 肖纯心烦意乱地将他拖进了自己家里,重重地关上了门,冲他发火:“整天妈妈个没完,如果我死了,你要怎么办?” 苏渡惊得一脸煞白,呆呆地注视着她不敢吱声。 肖纯心里难受,却无处发泄。她一把将儿子拉到沙发那边,指着他,命令他坐下。 苏渡像只受惊的小兔子,惊恐万分。 肖纯开始唠叨起来,“知道吗?我原本可以跟你爸爸离婚的,就因为你整天哭着喊着让我不能离婚,所以我苦苦撑着。你知道我有多难吗?知道吗?”她冲他大声吼起来。 苏渡吓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,眼泪吧嗒吧嗒直掉。 肖纯像只发怒的母狮子,“你不要再哭了。”她挥起自己的右手,正要落到他脸上,忽然听到他说了一句:“妈妈,我爱你。” 就是这一句话,令肖纯再次情绪崩溃。 她拼命直哭,哭得不能自已,然后躲在卧室里,还不给苏渡开门。他在门外直敲门,又惊又怕地喊:“妈妈,你不要哭。” 过了很久,肖纯哭累了,忽然听到苏渡在外面轻轻地说了一句:“妈妈,我饿了。” 肖纯坐在窗台上,看着夜幕下的城市,无限悲伤。 这是她第一次冲儿子发这么大的火,也是第一次将他一个人关在外面。可是才没多久的时间,她已经心软了。是的,她认输了。反正无论如何,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,总是让她牵肠挂肚,就是她的儿子。 她开了卧室的门,看到儿子不在客厅。她吓了一跳,不禁喊了一声:“渡渡。” 苏渡乖乖地回了一声:“妈妈,我在这。” 肖纯这才发现,他一个人规规矩矩地坐在饭桌前,拿着笔在一张纸上画画。这一幕,令肖纯的心都融化了。 饭厅的灯是开着的,而开关在那么高的地方,肖纯问:“你怎么开的灯?” 苏渡回答,“我在阳台上拿了一把晾衣架,一敲就开了。”他骄傲地笑起来。 刚才他还那么委屈,那么害怕,可是转眼的功夫,就又笑得这么开心。肖纯被这个单纯的笑容打动了,愧疚万分。 “你生妈妈的气吗?”肖纯问他。 他没有回答,却拿起了自己的画展示给她看,“妈妈,我画得好看吗?” 肖纯定睛一看,他画的是一个女人。 “你画的是我吗?”肖纯不确定的问。 苏渡点点头,“是啊,妈妈。我再来画个爸爸吧,他比你高。” 他刚落笔,苏新正好开门进来。 他今天这么早回来,肖纯反被吓了一大跳。 苏新看儿子在画画,饭桌上没有摆上饭菜,他问:“你们吃过了吗?” 苏渡马上回答,“还没吃,爸爸,我好饿。” 苏新看着肖纯,有些不高兴地问:“没做饭吗?” 肖纯臭着脸,回答他:“对啊。” 苏新以为她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,便说:“冰箱里有东西吗?我来做吧。” 肖纯却问:“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回来?” 苏新反问:“早回来不好吗?” 肖纯说:“那今晚儿子交给你了。”她说着,转身走进了卧室。 苏新看着苏渡,“你妈妈怎么了?还在生爸爸的气吗?” 苏渡神秘兮兮地拉了他一把,小声地说:“爸爸,你不要去吵妈妈了。” 苏新说:“好啊,那爸爸去给你做饭。” 肖纯把卧室门反锁上,对外面的动静一无所知。卧室内出奇的安静,她反而坐立难安。于是,她开了门。 一阵清脆的笑声直冲入耳。 她看到整个客厅弄得乱七糟,父子俩玩得正疯狂。苏新抓着一张报纸,正在表演节目给儿子看。他大手一推,报纸就飞起来。儿子看了,笑得前俯后仰。 肖纯靠在卧室门边,看他们俩在玩。 “看来你们玩得挺不错的。”她说。 父子俩只顾着玩,没理她。 “渡渡,我把你交给你爸爸了哦。”过了几分钟,肖纯忍不住说。 这下子,苏渡终于害怕了。“妈妈,你要去哪?”他冲过来抱住她。 苏新说:“整天吓孩子,有意思吗?” 肖纯面无表情地说:“我没吓他,是真的。我生病了,要动手术。” 苏新以为她在耍脾气乱说话,懒得搭理她。 肖纯冷冷一笑,“你以为我骗你吗?我宫外孕。” 第129章 好啦,你们两个小淘气鬼 苏新还是不信,他早就忘记了最后一次跟肖纯同房是什么时候了。这两年他们两个人感情冷淡,同房次数屈指可数,他甚至觉得这件事的频率简直可以忽略不计。 “怎么?你以为我骗你?是不是还觉得我怀的是别人的孩子?!”肖纯咬牙切齿地说。 苏新说:“你是不是想生二胎了?” 肖纯一脸愕然,他怎么会往这方面想。 苏新说:“最近很多人都想生二胎,你是不是也心动了?不过我跟你说,我暂时不可能有这个想法,因为我最近工作压力很大,担心将来连供房都成问题。” 肖纯怒目,啪地一巴掌打到他脸上。 苏新呆若木鸡。 苏渡抬着头,一脸懵,却没哭闹。因为在他看来,只要不是打到妈妈,就不是大事。 “我如果想生二胎,我天打雷劈。你自己种下的因,却不相信。上回我跟你说要用杜蕾斯,你说你扔掉了。现在事情来了,你却是这种态度。”肖纯心灰意冷地说。 这回苏新想起来了,他双手一软,手中的报纸掉到地上。 “你什么时候知道怀孕的?医生怎么说?”苏新眼神温和了不少。 肖纯走回卧室,从衣柜里拿出那支验孕棒,交给苏新,并说:“知道你对我已经没有感情,我也不想拿怀孕来束缚你。所以,我自己去找了刘晓芳主任。可惜,我没挂到她的号,挂了个普通科的号。医生明确的告诉我,是宫外孕,得做手术。你放心,做手术的钱我不会跟你要,我自己想办法。不过,麻烦你帮我带几天渡渡。” 苏新拿着验孕棒,手不禁发抖。“你说什么话,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。渡渡你也不用担心,我会找人来看。” 肖纯反问:“你打算找谁看?” 苏新想了想,“要不把我爸妈叫来?” 肖纯苦笑,“你爸妈自己都顾不上了,你还打算让他们照顾渡渡。” 苏新说:“那你说,找谁?” 肖纯回答,“让我爸妈过来吧。” 苏新立刻反对,“他们一来,又要鸡飞狗跳了。” 肖纯诧异地看着他,“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爸妈的,他们可是把宝贝女儿嫁给你啊。” 苏新默然。 苏渡扯了扯肖纯的衣袖,泪眼汪汪地问:“妈妈,我可以讲话了吗?” 肖纯心疼地点点头。 苏渡说:“我不想离开妈妈,可以吗?” 瞧着他这小心翼翼的眼神,肖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。她很少冲儿子发大火,刚才将他骂了一顿之后,他明显胆小了。 苏新举双手投降,说:“那就让你爸妈来吧。” 等苏渡睡着之后,肖纯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,握着手机考虑了很久,终究不敢连夜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的爸妈。结婚生子后,她没能在他们身边尽孝,还总是让他们跟着担心。这回又遇到了这种事,他们知道了又该担心。 苏新关在卧室里,不知道在忙什么。他的卧室跟阳台同一个方向,她悄悄走到阳台上看了一眼,发现他卧室的灯一直开着。 她生病了,他却连一个关心都没有,她实在寒心。于是,她发了一条朋友圈:今夜,好冷。配图是一个女孩子抱膝坐在夜空下,楚楚可怜。 不一会儿,苏新打开了卧室门,他看到肖纯靠在沙发上,“你怎么还不睡?” 肖纯说:“睡不着。” 苏新走到她面前,坐到另一张沙发上。“生病了更要保重身体,去睡吧。” 肖纯委屈地问:“你在忙什么?忙得连对我的关心都没有。” 苏新说:“在忙工作的事情啊,年底了事情多。” 肖纯说:“我听说你们公司情况不太乐观,你是怎么想的?” 苏新说:“这个你不用管,我自己会处理好。再说了,你也帮不上忙。” 他说话语气这么生冷,令肖纯心里难受极了。 “能跟我说说,等我动手术的时候,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和渡渡吗?”肖纯问。 苏新说:“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。” 肖纯长长地叹了口气,“果真是走到了尽头啊。” 苏新反问:“什么意思?” 肖纯回答:“以前你还爱我的时候,什么事情都替我安排。现在不爱我了,我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。” 苏新也长叹一声,“这个原因,我想你自己要心里有数。这几年,你越来越不满意我的安排。我想安排,你给我机会了吗?人心是知冷暖的,我也会失望会寒心。” 肖纯说不出话。 苏新站起来,对她说:“去睡吧。” 肖纯下意识地抱了抱自己,感觉好冷。她多想苏新能够来抱一抱她,可是他没有。她倔强地说:“管好你自己吧,你爱睡就去睡。” 苏新回了自己的卧室。 第二天,苏新很早就起床了,说他去送孩子上学。肖纯不放心,等他们出了门,她也跟着出来。 苏新说:“你对我就这么不放心吗?渡渡是我的儿子,我会吃了他吗?” 肖纯不说话。 苏渡拉住妈妈的手,又拉住苏新的手。然后,将他们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,他们俩赶紧要拿开自己的手。可是苏渡却硬要他们俩将手搭在一起,还抓着他们俩的手让他们碰了一碰。 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,随着触碰到彼此的手蔓延开来。 电梯到了,苏渡一手拉着爸爸,一手拉着妈妈,进了电梯。 苏新小声地咕哝了一句:“现在你还有得这样牵,以后就没了。” 肖纯心一紧,不悦地看着他问:“你干嘛这样对孩子说话?” 苏新赌气地说,“随便发发牢骚不行嘛,反正你早晚会跟我离婚。” 肖纯说:“你怎么说发话呢?难道你不想吗?” 苏新说:“你都病了,还不能让我一回。我心里不痛快,图个嘴快而已。” 肖纯说:“那为什么不能是你让我一回呢?我都病了。” 苏渡看爸爸妈妈又开始争执了,他居然劝架说:“好啦,你们两个小淘气鬼。” 肖纯和苏新面面相觑,忍不住笑出来。 第130章 没那么难 在幼儿园门口,有认识的家长看到苏新和肖纯一起送孩子上学,纷纷说:“哇,难得啊,今天俩口子夫唱妇随呢。” 有个妈妈更夸张,拉着肖纯悄声说:“你老公好帅,千万要看好哦。” 肖纯腼腆地笑了笑。 儿子晨检后很快就上了楼,小小的脑袋瓜一下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。苏新看肖纯还站着不动,便问他:“不走吗?” 肖纯羞涩地跟在他后面。 走了十几米远,肖纯叫住他:“等等我可以吗?” 苏新放慢脚步。 肖纯跟上他,与他并肩同行。 “你不是讨厌我吗?!”苏新故意这样说。 肖纯压低声音,赌气地说:“要不是怕别人看出我们之间有问题,我才不会让你等我。” 苏新只笑不语。 肖纯看他不说话,主动说:“你不也讨厌我吗!” 苏新没有回答她,而是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,问她:“你要去哪?回家还是逛街?” 肖纯故意不回答。 苏新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说:“回家去休息吧。” 对他这种霸道的方式,她居然一点也不反感,反而心里美滋滋的。“行吧,你开车小心点。”她语气也温和了不少。 她转身走了。 苏新看她一个人默默地走着,小跑几步追上她,说:“身体的事情放宽心,只是个小手术。我会去联系医生,这个你放心。” 肖纯傻笑起来,“我知道啊,你昨晚已经说过了。” 苏新说:“你路上小心点吧,过马路不要看手机啦。” 肖纯愣了愣。 苏新欲言又止,然后转身开车走了。 “渡渡妈,渡渡妈。”后面有人朝她喊,听起来是个男声。 肖纯回过头一看,不远处有个男人一脸笑意盈盈地朝她走来。她认了老半天才认出来,他是儿子班上同学的爸爸。 “有事吗?”等他走到她面前,肖纯问。 儿子念了两三年的幼儿园了,她几乎没跟这个爸爸说过话。只是班级活动的时候碰上了,客套地打个招呼而已。 “渡渡妈,你记得我吧?”他咧嘴笑着,“我是姚千顺的爸爸。” 肖纯客气地说:“知道,我知道的。有什么事吗?” 他一把扯过后背的背包,背包鼓鼓囊囊的。他从里面取出两包卫生棉,笑着说:“这个给你用用看。” 肖纯先是一怔,然后尴尬地推辞,“不用,不用。” 他热情地把两包卫生棉塞到她手中,说:“我这个产品很好用的,你别看是新牌子就嫌弃,实际上比大超市卖的那些品牌货都好用。” 肖纯握着两包卫生棉,一脸茫然地问,“你在卖这个吗?” 他笑着回答,“对啊,我刚刚创业在卖女性用品。这是我平台卖的第一个产品,咱们幼儿园的很多妈妈都在试用呢。你先拿回去用用看,如果觉得好用,以后就跟我买,怎么样?” 肖纯惊得差点呛到,不禁咳嗽了几声。 他倒是挺机灵的,看出肖纯的心思。“我跟你说,你别瞧不起我哦。我知道很多人都特别瞧不起我,可我这是凭自己的劳动在赚钱。” 肖纯一头雾水。 “我记得你是当记者的吧?”肖纯对此有些印象。 他回答:“以前是,后来我老婆生了老二,我辞职在家帮忙照顾。可养个孩子多不容易啊,处处都得用钱。所以我只能想点赚钱的办法了,说真的,我这个平台做得好的话,以后就赚钱带娃两不误了。” 肖纯被他这番话感动到了,下意识地握住两包卫生棉,干脆地说:“好咧,我拿回去试试看。” 他开心地说:“好的,记得有需要的话找我买哦,我给你打折。” 肖纯连连点头。 他客客气气地跟她道别。 肖纯看他走路飞快,不一会儿又逮住一个路过的女人推销了起来。为免尴尬,她特意挑另一条路绕开了。 经过一个小公园,她找了个空椅子坐着晒太阳。今天阳光明媚,虽然气温偏低,可是却有很多老人家来到这里活动。 这几年zhèng fǔ花大力气整治市容市貌,为方便和加强市民的身体锻炼,投入了巨大精力新建了很多运动设施。许多小区和公园里都有健身设施,天气好的时候,老人们尤其喜欢结伴出来活动活动筋骨。 阳光刺眼,肖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,看着老人家们运动和谈笑。 “还有不到三个星期就过年了,我儿子一家就要回来了。” “据说今年过年会比较冷呢。” “去年我们家买的那条鱼又大又新鲜,可好吃了,今年还让我孩子们去那家店买。” 虽然老人们谈着无关痛痒的小事,可是话里却充满了温馨。肖纯听着,感觉舒服极了。 一个老阿婆拄着拐杖,蹒跚走过来坐在肖纯旁边的位置。肖纯赶紧挪了挪身体,让了个更大的位置给她。 老阿婆看肖纯心善,主动跟她搭话:“不用上班吗?” 肖纯礼貌地笑了笑,“我自己带孩子,没办法上班。” 老阿婆忙问:“爱人在什么单位?够养活一家大小吗?” 肖纯回答,“他是做企业咨询顾问的。” 老阿婆听不懂。 另一位看起来相对年轻一些的老阿姨听到她们的对话,好奇地走过来。她手里拽着一串佛珠,大拇指一直不停地在转着佛珠。 “你知道什么是顾问吗?”年长的老阿婆问老阿姨。 老阿姨一边转着佛珠,一边说:“我儿子就是做这个的,好像是给人家企业出谋划策的吧。” 肖纯马上说:“差不多是这样。” “怎么不去上班呢?”年长的老阿婆又问。 肖纯微微一笑,“婆婆身体不好,带不了孩子。我自己接送孩子,没办法上班。” 老阿姨立刻说:“我儿媳妇也是自己带孩子的,也不能去上班。不过她后来开了一家玩具店,既能带孩子又能赚钱。” 肖纯打量着老阿姨,她好奇地问:“您看起来身体很好啊,您儿媳妇怎么还要自己带孩子呢?” 老阿姨哈哈大笑,“她说了,只要我身体养得好好的,就是在帮她了。再说了,我们年轻那会儿还不是又要带孩子又要赚钱?也没那么难。” 第131章 家事,只留在家人之间 过了十一点钟,老人们陆陆续续回家去了。 肖纯拿出手机,刷了刷朋友圈。 葛恋发了一条新朋友圈:今天家长见面。 这件事情肖纯并不知道,因为葛恋没有告诉她。她静下心来想了想,自从葛恋跟马年在一起之后,已经越来越少跟肖纯说说知心话了。每一次看葛恋跟马年在一起,她都能感觉到葛恋过得很充实。很像她自己刚结婚没多久的样子,什么事情都跟苏新沟通,也就没那么多话跟别人说了。 家事,只留在家里,留在家人之间。肖纯知道,葛恋现在也有自己的家事了。 葛恋的爸爸妈妈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,今天为了女儿的婚事,他们俩将久别重逢。 葛清来只身前来,在章小诗家楼下等她们母女俩。 章小诗身材很好,s形,完全不输年轻人。她穿一条黑色紧身连衣裙,外加一件驼色大衣,盘起淡红色的长发,将她整个人烘托得气质满分。 葛恋端详着镜子中的妈妈,开玩笑道:“我爸要是看到你这么仙,会不会重新爱上你?” 章小诗瞪了她一眼,“别拿你妈妈开玩笑。” 两母女挽着手下了楼。 葛清来站在车边,看到章小诗的这一刻,他呆住了。许久未见,她依然年轻。分开这么多年,她生活得很好,这样他就放心了。虽然他对她早已没有了爱,但毕竟夫妻一场,他当她是亲人。 “好久不见。”葛清来生涩地向章小诗问候道。 章小诗打量了葛清来,他明显老了不少,头发斑白。 “好久不见。”章小诗同样问候道。 “爸,我来开车吧?”葛恋眼珠子一转,主意就来了。 葛清来没多想,直接回答,“好啊。” 葛恋邪邪一笑,坐到驾驶员的位置。 葛清来坐进了后排的座位。 章小诗却没有中计,她打开了副驾驶座位旁边的车门。 葛恋赶紧问:“妈,你怎么坐这里?” 章小诗笑了笑,反问:“不然呢?” 葛恋吐了吐舌头。 到了酒楼地下停车场,葛恋认出前面那辆车是马年的。她说:“马年他们也刚到呢。” 葛清来马上看向窗外。 章小诗却不动声色。 马年将车停稳,解下安全带。他打开车门下了车,他爸妈和二妹跟着也下了车。 游晓春画了个大浓妆,穿着绿裤子红衣服,顶着一头刚烫染的黄头发,看起来特别别扭。 她站在车镜子前照了照,喃喃自语:“我这样不会失礼吧?” 葛恋一下子就发现到游晓春了,没想到她给了这么大一个“惊喜”。之前她不会打扮,但起码还算朴素。可今天搞成这副鬼模样,真是有够吓人。 “马年。”葛恋下了车,亲热地喊了他。 马年看到了葛恋一家人,立刻小跑过来。“爸,妈。”他一边叫他们,一边牵上葛恋的手。 章小诗瞥了瞥马年的家人,一脸鄙夷地说:“怎么穿成这样。” 游晓春看到葛恋的爸爸妈妈,立刻蹦蹦跳跳地跑过来。眼前的两位亲家气质非凡,一看就不是普通人。她热情地伸手要跟他们握手,“亲家,可算见着啦。” 葛清来很客气地跟她握了握手。 章小诗双手插在口袋里,一直没有拿出来。 几番寒暄之后,大家坐电梯到了酒楼包间。 两家人围坐在一起,点好了菜。葛恋发现马之敏没有来,她问马年:“三妹呢?” 马年对她嘘了一声,并对她使了使眼色。 葛恋立刻心领神会了。 章小诗虽然一直沉默,可是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,她察觉到马家乌烟瘴气的氛围。 “亲家,听说你是环保局的局长?工资很高吧?”游晓春笑嘻嘻地问。 葛清来淡定地回答,“拿一份工资而已。” 游晓春又问:“那怎么有那么多钱给葛恋买房?不得了哦。” 马东阳赶紧拉了拉她的衣服,提醒她小声点说话。 葛清来微微一笑,“那钱不是我的,是葛恋的爷爷奶奶留给我的。” 章小诗优雅地喝了几口饮料。 “亲家母,你气质也太好了吧?如果我跟你不认识,我都不相信你已经奔60了。”她动了动自己的身子,笑呵呵地说:“你看咱们同龄,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” “你过誉了。”章小诗先是客套地这样说,转而郑重地说道:“葛恋虽然是我的女儿,但是她毕竟长大了,由不得我了。所以她才会偷走了户口本,跟马年悄悄领了结婚证。坦白说,我是不愿意他们结婚的。但事已至此,我也没什么好说。不过……” 游晓春听出这话是在否定马年,她立刻打断章小诗的话,反驳道:“我们马年也不是没女孩子喜欢。” 章小诗说:“不管他有多少女孩子喜欢,既然他跟葛恋结婚了,以后就必须对她好。还有,我想说的是,葛恋她不听我的话,自己拿的主意。那么以后,我想请你们……想请亲家你们给年轻人多一点空间。” 游晓春说:“这话我听不懂。” 葛清来解释道:“恋恋从小娇生惯养,但本性善良。以后如果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,还麻烦亲家多担待。嫁到你们家,就是你们的孩子了。”他说着,哽咽起来。 马东阳动容地拍了拍葛清来的肩膀,“亲家,你的意思我们明白。都说女儿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,你们嫁女儿的不舍心情我们都懂。” 马月一直埋头在吃东西。 章小诗问:“我听说你们家有三个孩子,那么……”她看着马月。 游晓春喜滋滋地介绍道:“这是我的二女儿马月,漂亮吧?” 马年补充说:“我三妹有点事情来不了,抱歉。” 游晓春鄙夷地说:“有什么事情?你辛辛苦苦给她弄去念中专,现在她又说不念了。整天不知道在瞎忙什么,我看被人骗了都不知道。” 章小诗实在受不了他们这一家子,她失望地放下了筷子。 葛恋知道她妈妈不高兴,赶紧握住她的手,“妈。” 章小诗态度坚决地说:“我就一个要求,以后他们俩单独住。” 游晓春张大了嘴巴,却不敢说出话。 章小诗早就料到她会这样,“我们不用你们出钱买房子,也不用你们出钱装修房子。房子的钱,他爸爸出了。装修的钱,我来出。不过,这事必须说清楚,这房子是我们给他们两个人的。” 游晓春气得拼命吃起了东西。 马东阳客气地笑着说:“这个我们知道的。” 第132章 就是这样,他们又开始了 两家人吃完饭,马年去结的账。 虽然算是正式的亲家了,可两家人却一点也不亲密,分开两边站着。 游晓春看马年结完账,她像爪鱼似地游移到马年身边,偷偷问他:“这顿饭吃了多少钱?” 马东阳拉了拉她的袖子,嗔怪道:“你这人怎么这样,别给人亲家看不起了。” 章小诗小声地对葛恋说:“他们这家人不好对付,以后你有得哭鼻子了。哎,在最难的那些年,妈妈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。把你捧在手心里地疼,可你到头来自己糟蹋自己。” 葛恋下意识挽住章小诗的手臂,撒娇道:“妈妈,我知道你辛苦了。放心吧,我会过得很幸福的。” 章小诗不以为然地看着她,“就这样的一家人,你能幸福到哪里去?”她生气地指了指她的额头,“你真是快把我气死了。” 马年走到葛恋一家人身边,客气地问岳父岳母,“爸,妈,要不要去我家里看看?” 章小诗和葛清来居然异口同声地回答,“不用了。” 游晓春是知道他们俩的情况的,她这个人也好管闲事。这会儿看他们俩这么默契,她更来劲了。她一蹦一跳地来到他们面前,嬉皮笑脸地说:“亲家,你们俩可太逗了,按理说你们都离婚这么多年了,不该这么……” 马东阳气得脸都绿了,一把扯过游晓春,大声地说:“游晓春,你有完没完,还不嫌丢脸嘛!你得考虑考虑儿子的感受。” 游晓春自觉做得不妥,悻悻地低下了头。 “马年,要不你陪亲家公亲家母回去吧。”马东阳终于大胆拿捏了一回。 他就是再被游晓春压制,在儿子的终身大事面前,他也不能再那么锉了。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“吃软怕硬”,游晓春竟然没有反对他的做法。 马年看马月一直在玩手机,叫了一声:“马月。” 马月懒懒地抬起头,看了他一眼,“干嘛?” 马年把车钥匙扔给她,“送爸妈回家。” 马月拽着车钥匙,“好啊。” 马东阳离开前,分别跟章小诗和葛清来都握了握手,一脸惭愧地说:“让你们看笑话了,别放心上好吗?” 葛清来真诚地同他握了手,并安慰他:“没事的,都一家人了,不说两家话了。” 章小诗对马东阳的印象不算很坏,在葛恋几番使眼色的鼓动下,她也客气地对他说:“以后日子长着呢,相信一切都会好好的。” 马年看自己的家人离开了,他拉上葛恋的手,问:“我们现在去哪?” 葛恋问她爸妈:“爸,妈,我们去哪?” 章小诗看着葛清来,问:“你急着回去吗?” 葛清来摇摇头,“不急,怎么了?” 章小诗说:“要不,我们跟孩子们去看看新房子?” 就这么说定之后,马年开着葛清来的车来到了葛恋看中的房子。这几天葛恋马不停蹄地到处kàn fáng子,终于看中了这一套。房子的业主人在外地,房子已经空很久了。葛恋和业主约好了今天见个面,谈一下价格。 车子一进小区,章小诗就说:“还不错,看起来安保管理挺严格。” 没开多远,在中庭的地方有个儿童游乐园。葛清来满意地说:“有小孩子玩的地方,以后你们有了孩子正合适。” 马年和葛恋你看我,我看你,哈哈直笑。 章小诗说:“你们生了孩子,我也退休了。到时候我帮你们带,白天放我那里,晚上你们带回来。” 葛清来也说:“需要我帮忙的就告诉我。” 葛恋看爸妈已经在考虑让她生孩子的事情,她说:“我还没决定什么时候生孩子呢,你们怎么比我还着急。” 章小诗立刻说:“你都奔三了,怎么能不着急。早生的话恢复快,我也有力气帮你带。” 葛恋咯咯直笑,“妈,你都这么着急抱外孙了,还说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呢。” 章小诗没有搭理她,她哪里知道当妈的心情。当妈就是在儿女还没结婚前,死活卡紧,就想让自己的孩子娶得好嫁得好。然而当儿女结婚尘埃落定了,就开始要为他们考虑后代的事情了。 总之当父母的,尤其是当妈的,一辈子有操不完的心。 房子在16楼。 他们来到楼下,葛恋给业主打了个电话。因为,这里面的电梯需要刷门禁卡才能动。 葛清来环顾四周,这里芳草青青,绿树成荫,着实是个好地方。于是,他对葛恋说:“业主如果不肯让价太多的话,也没关系。我看这里很好,爸爸很满意。不够钱的话,我再给你一些。” 葛恋调皮地问:“爸,你不会要把老本都给我吧?” 章小诗假装咳嗽了几声,一本正经地说:“你的钱留着吧,毕竟你还有另外一个女儿呢。我就葛恋这么一个女儿,她不够的钱我会补上。” 葛清来说:“你不用想那么多,我是她爸爸,她需要的我肯定二话不说。” 章小诗却说:“你都六十多了,还是悠着点吧。” 马年一直不敢吱声,但他开始明白为什么章小诗和葛清来要分开了。他们两个都很强势,又不肯示弱。 葛恋冲马年做了个鬼脸,小声地说:“就是这样,他们又开始了。” 业主没有下楼,是房产中介的人来了。这人葛恋认识,前天带她kàn fáng子的人正是他。 “葛xiao jie,等很久了吧?”这人十分客气地问道。 葛恋说:“不会,没关系。”她指着自己的家人,对他说:“他们是我的爸妈和老公,今天一起过来看看。” 这人立刻同他们三个人分别握了握手,热情地自我介绍:“你们叫我小高就行了,大家上楼吧,外面太冷了。” 小高带着他们坐上了电梯。 “阿姨,您可太年轻了,又高贵又大方。”小高看着章小诗,啧啧称赞道。 章小诗优雅地笑了笑。 小高又看着葛清来,夸赞说:“叔叔,您气质儒雅,跟阿姨简直人间绝配呢。” 章小诗面带愠色,“我们离婚很多年了。” 小高满脸尴尬,“抱歉,太抱歉了。” 这小高原本想拍马屁,却拍在马腿上。葛恋越想越觉得好笑,简直要笑喷。 “这年头离婚也很正常,你们要买的这房子的主人也是离婚的。”小高拼命圆场,却越说越糟。 当章小诗听他这样说,她脸色立刻变了,皱着眉头问:“是离过婚的?” 小高点点头。 章小诗立刻说:“那不看了,不用谈了。” 葛恋着急地问:“妈,为什么啊?” 第133章 羡慕 他们已经出了电梯,但一直站在电梯口。 章小诗一脸嫌弃,“买房子是大事,得有好兆头。” 小高担心他们真的扭头就走,既懊恼又心急地劝说道:“业主已经在等了,她今天特意坐飞机回来的。” 葛恋自从上回看了一眼这套房子就喜欢得很,她才不会管业主是不是离过婚的。年轻人哪会那么迷信,一切感觉对了就行。 业主闻声走了出来。 “费女士,客户来了。”小高看葛恋一家人没走,他这才松了口气,对业主说。 章小诗特意打量这个业主,约莫四十来岁的女人,身材丰腴,穿着不够档次的衣服,却一副很傲慢的模样。 “进来看吧。”业主不冷不淡地对他们说。 葛恋高高兴兴拉着马年跟在业主后面,她爸妈紧随其后进了这房子。 房子装修风格温馨,葛恋满脸都写着大写的满意。“老公,你看,以后我们可以靠在沙发上这样看电视。”她坐在沙发上蹦了几蹦,又舒舒服服靠在上面,还顺势抓了个抱枕。 马年冲她使了使眼色,小声说:“还没砍价呢。”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简直为零,这刚结婚没几天她就糊涂成这样了。章小诗看着突然变“傻”的女儿,真是无奈。 葛清来先到卫生间看了看,又去了阳台。 章小诗最在意的是卧室,她走进去主卧一看,床上放着一条黑色吊带裙。她担心葛清来和马年看到,赶紧对业主说:“你床上的那东西放好点吧。” 业主一直双手抱在胸前,一副老娘有房子最了不起的样子。她不大情愿地将黑色吊带裙扔进衣柜,咕哝着:“这有什么关系。” 章小诗发现次卧有一张儿童床,床上摆放着一只布娃娃。她好奇地问:“有小孩住吗?” 业主回答,“我女儿住过,我跟她爸爸离婚后,寒暑假我会接她到身边。” 章小诗意味深长地“哦”了一声。 小高一会儿殷勤地给葛清来介绍,说这房子采光通风好,对流冬暖夏凉。一会儿给马年两口子介绍,地板采用进口木材料,主卧的床更是欧洲原厂直供。 他跟在他们三个人后面口若悬河,但就是尽量避开章小诗。干房产中介的几乎都是人精,他早就看出葛恋十分钟意这房子,所以只要搞定她,这事基本就成了。 “葛xiao jie,这房子户型好,楼层好,绝对物超所值。”小高紧紧跟着葛恋。 “你离婚了?那这房子产权清晰吗?”章小诗对业主离婚的事情耿耿于怀,三句话都绕不开这个话题。 业主好像事先料到了一样,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离婚证、离婚协议、房产证,一样样摆在章小诗面前。 章小诗一样样拿起来看。 葛恋问业主:“你这房子能算便宜点吗?” 业主摇头,“我给的价已经最低了。” 小高在葛恋旁边吹耳边风,直说这价格已经够实惠了,简直可以说是出了这个门就没第二家了。 业主又说:“我是急用钱才卖这个价钱的,不然绝对不会卖这么便宜。” 章小诗从小就尽力为葛恋排除一切困难,一旦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,她绝对要好好把关。 此刻也是如此。 她听业主这么说,赶紧问:“急用钱?” 业主说:“是啊,我炒股亏了,跟我男朋友借的钱他急着要拿回去给员工发工资。年底了,都等着用钱。” 章小诗不禁愕然地问,“男朋友?” 业主笑了笑,“对啊,很惊讶吗?离婚了当然要重新开始生活了。” 葛恋一直坚持要买这房子,理由是望江有情调,她爸妈耐不住她哀求,又见业主急着要离开,他们终是同意买下来了。 这期间马年一直没多话,因为两个原因。一,他早就做过承诺,老婆说的都是对的。二,他没出钱就能娶到老婆买到房子,该知足了。 对于他今天的表现,葛恋的爸妈一直看在眼里。在他们的理解中,他算得上大智若愚,对他基本满意。 房子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。葛恋买个房子,一家人围在身边,拿出首付钱的爸爸,陪砍价的老公,答应出装修费的妈妈。真的,她实在幸福。 这还不止,章小诗大手一挥,直接对业主说:“你这些家具都想办法处理掉吧,我们会买新的。” 业主吃惊不已,毕竟之前很多人来kàn fáng子,都对她这些家具相当喜欢。“扔掉重新买,这很可惜啊。”她惋惜地说道。 章小诗爽快地说:“没什么可惜的。” 业主说:“既然你这么说,我也没啥好说的了。” 离开这里,在回去的路上,葛恋好奇地问:“妈,那些家具为什么不要了?” 章小诗说:“我哪知道她那床上躺过几个男人,沙发上坐过几个男人。” 葛恋下意识看了看葛清来,他在假寐。 章小诗一直都有洁癖症,当初跟葛清来还没离婚的时候,就整天因为卫生问题吵翻了天。后来愈演愈烈,直至离婚。 这么多年过去了,她还是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。也因为她性格过于硬,这些年才会不曾想也不敢想再找一个男人过日子。 她觉得,除了可以容忍自己的女儿,别的人她绝对没办法。 葛清来闭着眼睛,心里却波涛汹涌,他在庆幸女儿没有像章小诗那样执拗。 与她相比,肖纯就孤单多了。 今天她没心情买菜,午饭在外面吃的。她点了一份面条,还没开吃,小腹又隐隐地痛了。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,她恨不得马上就能动手术。 于是,她打了个电话给苏新。 令她惊喜的是,这回苏新很快就接电话了。 “你帮我联系刘主任了吗?”她尽量客气地问。 “还没,早上很多工作要处理。”苏新一边在跟助理小左交代工作,一边回答。 肖纯从他语气里听不出有任何的紧张感,她自嘲地笑了笑,“好吧,你忙。” 要不然能怎么样呢,在这个城市,她唯一能靠的只有他了。 这时,手机来了新微信。 她拿起来一看,是葛恋发来的语音:今天我爸妈跟我们去看了房子,已经定下来了。哇塞,你是没看到我妈的样子,直接跟人业主说家具全都不要,她要给我添置全套新的。 这段语音的末尾,是葛恋的哈哈大笑。 第134章 不安心 临下班时间,夏惠儿突然来到苏新的公司。 几天前,sP已经正式结束了和苏新公司的合作。当大家看着夏惠儿走进苏新办公室的时候,不禁窃窃私语讨论起来。他们俩的绯闻早就在公司里传开了,而且越传越神。 她每次出现在苏新面前都打扮得光鲜亮丽,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看的衣服,最昂贵的饰品都用在自己身上,好让苏新多看她几眼。 事实证明,她的“用心”起了一点效果。这回苏新看她的眼神,确实有了一些变化。在她看来,多了几分柔情。 她不自觉地红了脸。 “找我什么事?”苏新语气也没以前那么严肃了。 “你考虑得怎么样了?”夏惠儿轻声轻语地问。说真的,这嗲嗲的声音还真挠人心。没有一定的定力,肯定顶不住。 苏新正色道,“不要在我公司讨论这个事情。” 夏惠儿慢慢地走到他身边,往他身上一靠。他以为苏新不会拒绝,没想到苏新吓得站起来,“你干什么!太过分了!” 夏惠儿捂住自己的胸口,娇声娇气地说:“我都自卑成这样了,你怎么还无动于衷。” 苏新赶快收拾起桌面上的办公材料。 夏惠儿看他要走的样子,握住他的手臂,哀求道:“我真的好爱你,如果你不能离婚,起码让我经常能看到你,好吗?在事业上能帮助你的只有我,不是肖纯。” 她实在太主动,太温柔,也太美丽,叫苏新如何再严词相对。 他有些心软,也没有拿开她的手,而是看着她说:“只能说我们有缘无份。” 夏惠儿没想到他真的被她打动了,要知道苏新从来都是正经保守的典范。她高兴得又向他靠近了一步,撒娇道:“那你答应以后别再凶我了。” 苏新拉开抽屉,往里面里放一叠材料。这时,他看到了抽屉里那个摔裂的相框。他突然一哆嗦,下意识地甩开了夏惠儿的手,慌慌张张地说:“我说了,我们没有可能。我有家,有孩子,有老婆。” “我看得出来你不爱她,你们俩是两个世界的人,像你这么有追求的人,一定不能忍受她这样的女人。”夏惠儿自信地评价起了肖纯。 那晚她在婚礼上喝醉了,肖纯帮助了她,可她却一点也不感恩。更不可思议的是,苏新居然也没有为肖纯说句好话。也许正如肖纯所想的那样,逝去的爱一去不复返,可言妈妈口中那个护妻狂魔苏新,早就随风飘远了。 他的助理小左突然端了一杯水过来,敲了敲门。 苏新赶紧挪了几步,问小左:“怎么了?” 小左走进来,礼貌地说:“我给夏xiao jie倒了一杯水。” 夏惠儿悻悻地瞪了她一眼,“我不喝水。” 苏新说:“谢谢你,小左。对了,我今天早点下班。” 他提着公文包走出了办公室,留下夏惠儿和小左在办公室。才几秒,夏惠儿就追着苏新跑了出去。 小左直摇头,喃喃自语着:“哎,这女人还真不要脸。肖纯姐,我只能帮你这一点了,看你的造化了。” 苏新一出办公室,看到很多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。他还没反应过来,夏惠儿已经追上他,“苏新,等等我。” 大家互相看了看。虽然他们不敢当着苏新的面说什么,但从他们的眼神里,苏新能看出他们的心思。 大老板从他的办公室出来,撞见了苏新和夏惠儿。他愣了愣,“sofiya,是要继续合作吗?” 夏惠儿狡黠一笑,“有考虑。” 大老板最近焦头烂额,听她这么说,赶紧殷勤地走过来,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,兴奋地说:“还请你在tom面前替我们多美言几句。” 夏惠儿嫌弃地动了一下肩膀,大老板的手悬在了半空中。 苏新对大老板说:“我先下班了,家里有点事情。” 大老板笑着说:“苏新真是个好男人,是我们男人的榜样。你们看,都结婚这么多年了,妻管严是越患越严重了,没得救咯。” 大家听他这么说,意味深长地互相看了看。 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,夏惠儿仍然步步紧跟。当苏新打开车门的时候,她把手挡在车门上,猛地一头扑在他身上。 苏新用力推开她,她死死地抱住。“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让我如此着迷,这样静静地抱着你,真好。如果你永远属于我,该多好。” 苏新没有再拒绝,而是说:“你不要这样,被人看到了,我真的要说不清了。”但他的身体是诚实的,他毫不抗拒她的这一份依赖。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,就希望被女人温柔以待。 “不要动,让我这样静静地抱着你。”夏惠儿将他越抱越紧,这种温柔令苏新几乎要陷进去。 “你为什么要这样呢?”他半指责半心疼地问。 夏惠儿抬着头,深情注视着他:“你就算是又冻又硬的大冰块,我也要用我的爱融化你。”她对准他的嘴唇亲下去。 苏新立刻将她推开,慌慌张张地开车离开了。 夏惠儿却笑得异常开心,笑着笑着还流泪了,是胜利的泪水。她相信,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。尤其是男人,只要对他投怀送抱,又能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。她相信,他早晚会是她的囊中之物。 苏新心事重重地回了家。一进家门,发现肖纯母子还没回来。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,回想起刚才夏惠儿对她的亲密举动。 他越想心里越乱。 他走到自己的卧室,打开衣柜一看,原本凌乱不堪的衣物,居然被整理得错落有致。不用想,肯定是肖纯的功劳。 他从里面拿出一套居家服,脱掉外套换上。然后,他走进洗手间,看着镜子中的自己。 镜子里的他,依然年轻帅气,这点他自己很满意。他摸了摸嘴唇,心中有一丝不安。于是,他打开水龙头,接了一把水冲了冲自己的嘴唇。 虽然他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毕竟发生了,就算这么做也改变不了他没有拒绝夏惠儿的那个吻。可是,如果不这么做,他会更加不安心。 他指着镜子中的自己,说:“苏新啊苏新,你疯了吧?!” 他听到手里有新微信,走出洗手间拿起来一看,是夏惠儿发的。她在微信里说:谢谢你愿意对我温柔。 苏新按住这句话,本想删掉,可转念一想,反正肖纯也不知道他的手机密码。就这样,这条内容被他保留了下来。 第135章 重生 在苏渡放寒假的前一周,苏新终于通过老同学为肖纯安排上了手术。 手术前两天,肖纯才把事情告诉给她爸妈,并让他们过来照顾她。 她爸妈这次又是火急火燎地从老家赶过来,俩人在来的路上直叹气,“苦命的女儿,上回被婆婆打,这回宫外孕。早知如此不幸,当初就不该让她嫁给苏新。” 女儿落得这般田地,两个老人家心情很坏。当动车到达米州的时候,他们拖着沉重的步子,一人拉着两个行李箱下了车。 上回离开米州的时候,苏新连送他们都不愿意。这事他们可记着呢,尤其是谢楠,她说过早晚要找他算账。 “都跟你说不要拿这么多东西,你非要拿。”肖世俊累得气喘吁吁,埋怨起来。 谢楠看他被那个沉重的背包压得矮了一截,心疼地说:“要不包我来背吧。” 肖世俊抓住背包的带子,说:“怎么能让你来,我还是不是男人啦。” 说完,两个人都笑起来。 谢楠望着诺大的动车到达站,唠叨着:“哎,以前我们每次来米州,苏新都着急地来接我们。现在他是越来越混蛋了,简直把我们当外人。” 肖世俊安慰她:“算啦,家和万事兴。只要他能和女儿好好过日子,我们受点委屈也不要紧。” 不过,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,这次苏新居然来接他们了。他本想在出口处等他们,可是路上堵车,所以当他到的时候,看到岳父岳母已经走出了动车站。 “还好赶得上。”苏新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。 谢楠看他出现在面前,心里的气消了不少。“你怎么来了?”她语气柔和。 “我来吧。”苏新看他们拿那么多东西,忙说道。 肖世俊说:“你妈带了很多特产过来,还给你们弄了床新棉被。她说现在商场卖的棉被太轻了,不暖和,特地叫人给你们打了一床很实的棉被。本来想等你们初二回娘家的时候再给你们,碰巧肖纯遇到这事了,我们就顺便带来了。” 谢楠得意地笑了笑,等着苏新夸她。没想到苏新却说:“那给肖纯和渡渡用吧。” 谢楠生气地问:“我的东西你不喜欢用吗?” 苏新笑了笑,“妈,你该知道的,我和肖纯分开睡很久了。” 谢楠吃惊地问:“你们俩还分开睡呢?我还以为你们俩和好了。那这回差点怀孕了是怎么回事?” 肖世俊赶紧插话道:“你话咋那么多呢,女儿还在等我们呢。” 苏新将他们带到了医院。医院有规定,术前一天就得入院做各种检查,指标正常了才能动手术。 肖纯住的是ViP病房,干净又卫生。 谢楠一看到躺在床上穿着病服的女儿,赶紧冲过去,心疼地说:“我的女儿啊,怎么这么可怜啊。” 苏新走出了病房,站在门口。他掏出一包烟,取出一支抽起来。 肖世俊只跟女儿说了几句话,也走了出来。他看到苏新一个人在抽闷烟,便关切地问:“最近工作还好吗?” 苏新回答,“还可以。” 肖世俊指了指这间病房,说:“ViP很贵吧?我听肖纯说你最近工作压力大,公司情况也不太乐观。要不,我们换个普通病房?” 苏新斩钉截铁地说:“不用换,我付得起。” 肖世俊尴尬地笑了笑,说:“行吧,我进去了。”他也是个男人,也年轻过,他能看出苏新的不容易。只是,他看苏新不愿意同他多说话,他也就不便打扰他了。 女婿和岳父的关系搞成这样,肖世俊居然有点同情自己。都说女儿是自己上辈子的"qing ren",他疼自己的女儿,从小宠着她。他不奢望苏新能对这个岳父有多好,但起码能给予他一份尊重。 只可惜,他们的翁婿关系不太理想。 第二天,肖纯被送进了手术室。 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,被打了má zuì针。上一次躺在手术室,是她生苏渡的时候。她疼了几十个小时,被打了催产针,又被人工破水,好不容易开了十指,可是因为孩子的头太大,最终顺转剖才生下了苏渡。历经重重困难,看着被医生捧在手里问她是儿子还是女儿的孩子,她感觉只要孩子平安比什么都重要。 这回做手术,没有一个放声啼哭的生命从她肚子里取出,而是没了一个小生命。同样是一个生命,能不能落入人间,只在一瞬之间。 躺在这里,听到手术刀互相碰撞的声音,看着医生冷峻的眼睛,她感觉自己即将去往一个未知的领域。 上一回生苏渡是她人生的一个转折,这回宫外孕做手术也是她人生的一个转折。 má zuì剂在慢慢发挥作用,她的思维渐渐模糊。 当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,双手被人紧紧地握住。虽然她眯着眼睛,但从手心里划过的暖流,直入心田。 “妈妈,你手好冷啊。”她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声音,他好像正握住她的左手。 “肖纯,别怕。”她又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,他好像正握住她的右手。 她使劲地睁了睁眼睛,却没有任何作用。 直到má zuì剂完全退去,她才苏醒了过来。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,她看到一个小脑袋瓜正好奇地对着她看。看到她醒了,他开心地大叫,“妈妈醒了。” 肖纯认出了儿子,动了动嘴唇,“儿子,你放学啦?” 她看了一眼窗外,天很黑。进手术室的时候,天那么明亮,这会儿却已经这么晚了。这十几个小时,她到底经历了什么。 苏渡抱住她,却碰到她的伤口,疼得她大叫一声。 苏新冲过来,焦急地问:“疼吗?” 他突然这么关心她,令她有些吃惊。 “我爸妈呢?”肖纯问。 苏新说:“我让他们先回家休息一会儿,你爸睡觉会打呼噜,你妈怪他会吵到你。” 肖纯笑了笑,动到了伤口,隐隐地疼。“我爸妈经常吵架,不过他们彼此知道对方是对自己好的,吵不散。” 苏新看着她,说:“刚才你吓死我们了,出了手术室完全不省人事。” 肖纯说:“我有听到你们在叫我,不过我太累了,睁不开眼。” 苏渡害怕地哭起来,“妈妈,你别死啊,你不能死。” 肖纯安慰他,“妈妈不会死,妈妈只是做了个小手术。” 苏渡说:“妈妈,你刚才像个死人,我很害怕呢。” 苏新生气地让他别乱说话。 肖纯看着惊恐不安的儿子,忽然发现,对一个孩子而言,最可怕也是最残忍的事情就是看着自己深爱的妈妈消失在自己面前。 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伤口,小声地宽慰儿子,说:“妈妈没有死,妈妈是重生了。” 苏渡听不懂。 肖纯说:“此刻,妈妈觉得自己重新活了一回。” 这个强烈的想法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,令她的内心异常平静。 第136章 笑口常开好运来 葛恋得知肖纯宫外孕做手术的事情,急急忙忙拉着马年来医院探望她。 一进病房,肖纯冲他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。她像换了个人似的,笑得那么恬静。彼时,阳光正从窗外跑进来,光线打在她的脸上。葛恋看呆了,不禁感叹道:“亲爱的,你笑起来真好看。” 的确如此,葛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肖纯这般灿烂的笑容。以前的肖纯,总是很爱笑,笑得很美。只不过,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。 谢楠听葛恋这么一说,马上赞同地说道:“那可不,我们家纯纯笑起来就跟仙女似的。你们不知道,她刚出生没几天就会笑了,多神奇啊。” 葛恋觉得很有趣,说:“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,又是想骗我生小孩系列了。” 在场的几个年轻人都哈哈大笑起来,唯独谢楠和肖世俊听不懂,疑惑地问:“你们笑什么啊?” 葛恋解释说:“阿姨,这是网络用语。” 谢楠觉得新奇,说:“网络这么好玩啊,看来我也得上上网了。” 葛恋马上说:“阿姨,我看你有空还是多照顾照顾肖纯吧。我记得您快退休了吧?干脆住过来米州,帮肖纯带带孩子。” 谢楠高兴得很,“你也这么觉得啊?阿姨也是这么想的。” 肖纯偷偷看了一眼苏新,果然,他脸拉得老长。于是,她主动说:“妈,你退休后就安安心心享受生活吧,你身体好就是在帮我了。”她想起了在小公园听那位老人家说过的话,觉得十分有道理。 谢楠激动地说:“说的什么话?你妈妈我把你生下来到现在,哪一天能安安心心啦?生儿育女,操的就是一辈子的心。” 葛恋也跟着说:“阿姨,你这话我赞同,我妈也总这么跟我说。” 谢楠忽然认真地看着葛恋,“葛恋,我听说你刚结婚了?恭喜你哦。”她热情地握住葛恋的手,诚挚祝福她。 葛恋向坐在沙发上跟苏新小声聊天的马年招了招手,“老公,过来。” 马年腾地立刻站起来,走过来,跟葛恋十指紧扣,并喊了一声:“老婆。” 两个人如此恩爱,谢楠看得是又高兴又难过。在她看来,每一对小夫妻都该这么和和美美地过日子,只可惜自己的女儿跟女婿却不这么和谐。 “阿姨,这是我的老公马年。”葛恋介绍起来。 谢楠仔细端详着马年,论相貌他不如苏新,论身材那更不如苏新,可论起那小眼神里装满的爱意,苏新肯定远远不如他。谢楠是过来人,她一看这马年,就笃定他是个好男人。 所以,她由衷地说:“很好,很好,我觉得很好。”她转头问肖世俊,“你看,这小伙子是不是长得很有福相?” 肖世俊连连点头。 马年不禁笑了,“阿姨,您是想说我长得胖吧?” 谢楠摆摆手,“不是,不是,阿姨真觉得你很好。”她看着葛恋,“丫头很有福气,找了个好男人。赶紧的,生几个宝宝出来。” 葛恋害羞地说:“阿姨,我还没打算生孩子呢,再玩几年。” 谢楠立刻激动地大声说道:“怎么能不着急?你看我们家纯纯一不小心还宫外孕了。我听说现在很多年轻人不着急生孩子,等玩够了想生却生不出来呢。” 肖纯觉得她妈妈这话虽然是实在话,但方式不对,别人听了肯定心里不舒服。好在葛恋不是外人,没把这话往坏处想。 “阿姨,我不会的,我有这个信心。像咱这么有福气的人,那是遇神杀神。”她一脸自信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,哈哈大笑。 都说笑是最能感染人的,看她笑得那么开心,谢楠也跟着笑了。她觉得年轻人就该这么乐观,甭管别人会遇到什么,要相信自己一定不会遇上这种问题。 “葛恋,阿姨是真喜欢你。”谢楠不禁拍了拍她的手背,叹了一口气,“你笑得跟花似的,可我们家纯纯整天一张苦瓜脸,苦命哇。” 她这话是故意说给苏新听的,在场的人都能猜到她的意思。 马年回头冲苏新做了个鬼脸。 苏新冲他苦笑。 “妈,谁说我苦命了?我挺好的。再说了,以后你不会再看到我哭了。”肖纯淡定地笑了笑。 大家都惊讶不已,尤其是苏新,他已经有太久没有听过肖纯说出这么积极的话。再看一看她脸上挂着的笑容,实在让人赏心悦目。 苏新和马年的手机同时有新信息进来的提示音,他们都拿出手机看了一看。 马年高兴地说:“哇,居然还有奖金。”他把手机拿给葛恋看。 葛恋开心地说:“不错哦,3万块。” 苏新看了一眼肖纯,居然主动对她说了手机短信的的内容:公司给我们发了年终奖金。他走到肖纯身边,拿自己的手机给她看短信。肖纯诧异地看着他,不确定地问:“给我看吗?” 苏新微微一笑,“嗯。” 肖纯看了一眼他的短信,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收到6万块奖金。 马年探了探身子,偷偷瞥了一眼苏新的手机,“哇,6万块?“!” 谢楠听到女婿收到6万块,那是喜上眉梢。她手舞足蹈起来,“看来多笑一笑,运气也跟着好起来呢。刚才我们大家一团和气,你笑我笑,没想到你们俩还意外地收到了年终奖金。高兴,今天太高兴了。” 肖世俊说:“这叫笑口常开好运来。” 谢楠钦佩地冲肖世俊竖起了大拇指,“老伴,你说得太好了。” 葛恋说:“阿姨,你对叔叔的崇拜都写在脸上了呢。” 谢楠嘿嘿一笑。 苏新的手机有新来电,不小心被肖纯看到了是夏惠儿打来的。她下意识地转过了头,没有再看他的手机。 苏新对她说:“我出去接个电话。” 很久了,他没有这么主动对她交代过事情。 对他的这个举动,肖纯还是挺满足的,笑容在她脸上溢出来。谢楠一下子就发现了,做为她的妈妈,她替她高兴,连眼眶都湿润了。 马年看他走出去,也跟着出了病房,站在一边安静地等苏新打完电话。 “你怎么也出来了?对了,待会儿叫上葛恋一起下去吃午饭吧?”苏新挂了手机,搭住马年的肩膀。 马年神秘兮兮地问:“谁打的电话?夏惠儿吗?我瞧见了。” 苏新没有否定。 马年说:“肖纯都这样了,你可别整啥事情气她。兄弟,外面的女人千万不能碰。最好的女人,在自己家里。” 苏新哈哈大笑,“才结婚几天,你就开始给我上课啦?以前也不知道是谁整天光谈恋爱不结婚,耍流氓。” 马年知道他是在开玩笑,没往心里去。“吃饭,吃饭,你请客哈,你的奖金比我多。”他乐呵呵地把苏新推进了病房。 第137章 一个老故事 大家一起下去吃饭,只有谢楠留下来照看肖纯。 今天领到一笔意外的奖金,马年走起路来都能带风,还吹起了口哨。葛恋一直在笑他,俩人互相逗着乐。 肖世俊走在最后面,他注视着苏新的背影,发现他走路姿态也是格外轻松。看着眼前这几个年轻人,他想了很多。对他这样的过来人而言,他曾经历过这些年轻人所遇到的困难,也曾享受过这些年轻人所拥有的喜悦。人生本就浮浮沉沉,到头来会发现,日子就应该开心的过,因为什么坎都能过去。 苏新回头看肖世俊心事重重,他放慢脚步等他。“爸,是不是很累?” 肖世俊露出爽朗的笑容,说:“怎么会累,你爸我身体好着呢。”他举起自己的右手,握紧拳头给苏新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。 肖世俊虽然已经到了退休年龄,身子骨却很硬朗。因为他平常很注重锻炼,生活习惯又特别好,不喝茶不喝酒不抽烟不熬夜,人人夸他是“四不好老年”。他与苏新的爸爸年纪差不多,精神状态却比他爸爸好了不只一点。 苏新难得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,显得他们关系很亲密。“爸,我得向你学习。”他无奈一笑,“我的身体就不行了,缺少锻炼。” 肖世俊也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,语重心长地说:“现在开始重视锻炼还来得及。” 他们找了医院附近的一家比较干净卫生的饭馆,等菜都上齐了,马年提议喝点小酒暖暖身子。今天大家心里高兴,苏新也没反对,招招手让服务员过来。 “来两瓶小酒。”苏新说道。 肖世俊一听要点两瓶,赶紧说:“我不能喝,葛恋应该也不能喝吧?”他看着葛恋。 葛恋点点头,“对,我不喝白酒。” 肖世俊补充道:“所以两瓶酒太多了。”他笑了笑,冲苏新说:“要是能不喝那就更好了。” 马年一听不让喝酒,马上说:“叔叔,天太冷了,喝几口暖暖身子。” 肖世俊说:“总喝酒对身体不好,你还没要孩子呢,更得保养好身子。” 苏新觉得他说得有道理,居然对服务员说:“那不要酒了。” 马年满脸委屈,咕哝着:“喝一点又不会怎么样。” 葛恋用筷子点了点他的额头,取笑他:“你看起来真像个怨妇。” 马年耷拉着脑袋,故作可怜样,“对啊,以后请叫我马怨妇。” 葛恋哈哈大笑。 肖世俊看他们小两口相处得这么和谐,心里很是感触,“你们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。” 葛恋好奇地问:“叔叔,你年轻的时候特别帅吧?对了,你跟谢楠阿姨是相亲的吧?我听说你们那个年代都是媒妁之言。” 肖世俊点点头,又摇摇头,说:“算相亲的,又不算相亲的。”他摆好了姿势,认真地讲了起来,“我母亲原本给我相了另外一个女孩子,可那女孩子嫌弃我长得不够高大帅气。后来,我母亲说又给我找了另外一个女孩子。这回我自卑得不敢再去跟人家女孩子见面了,却在单位组织的一次活动中遇到了你谢楠阿姨。我们俩一见倾心,但害怕别人说闲话。要知道,在那个年代很少人敢自己找对象。虽不能说是伤风败俗,但也算胆大包天的行为了。” 苏新从不知道岳父岳母还有这一段故事,这种带有年代感的爱情故事人人都爱听,也包括他。“爸,然后呢?”他兴致盎然地问。 肖世俊吃了一口饭,认真嚼完才说:“等我吃完这饭碗,再慢慢讲给你们听。” 葛恋最害怕别人吊胃口,心急地恳求道:“叔叔,我等不及要听你继续讲下去了呢。” 肖世俊淡然一笑,“先吃饭。我告诉你们,叔叔我从来都按时吃饭准时睡觉,雷打不动的习惯。” 葛恋开玩笑道,“叔叔,这不会就是你这么帅的秘诀吧?” 苏新听了这话,觉得好笑,忍不住笑了。 肖世俊果真没有回答她,而是专心地吃完了一碗饭。 马年看他只吃饭却没吃菜,也好奇地问:“叔叔,你不用吃菜吗?” 肖世俊慢慢地放下碗筷,“这就是我的习惯。我呢,不会让自己生活作息不规律,但我也会很重视别人交代给我的事情。所以,为了能尽快给你们把故事讲下去,我选择了不吃菜,这样速度快点。” 马年听了这话,差点没被呛死,他连咳了好几声,“叔叔,你可太逗了。” 在场其他三个人都在笑,只有肖世俊一个人一脸正经。他的表情越认真,他们越觉得好笑。葛恋笑得前俯后仰,“叔叔,你快讲故事吧。” 肖世俊继续讲故事了,“你谢楠阿姨家里也安排了个相亲对象,我们俩怕家人反对,整天偷偷摸摸地约会。我家里催得急,说如果我再不去相亲就要打断我的腿。谢楠家里更是不得了,说如果她不愿嫁给他们找好的人,就不让她进家门。那时候我们就在想,如果家人再逼下去,我们干脆投河zì shā。” 葛恋调皮地问:“殉情啊?” 苏新用手抚了抚下巴,想笑不敢笑。 肖世俊说:“对,那时候我们就是这么想的。那段时间对我们来说,天都要塌下来了。在我们几乎撑不下去的时候,才发现原来你谢楠阿姨就是我妈让我去相的那个女孩子,而你谢楠阿姨家里看中的好儿郎也正是我。” 他的故事讲完,自己长长叹了一口气。 马年握住右手,举起来放在肖世俊面前当话筒采访他,“叔叔,我有几个问题想问。” 苏新跟他多年好友,非常了解他。一看他这架势,就知道他又有鬼点子了。 “叔叔,第一个问题,你跟谢楠阿姨第一次牵手是什么时候?第二个问题,你们第一次打啵是什么时候?第三个问题…….”他嬉皮笑脸地问起来,却被苏新打断了。 “好啦,问的都是什么破问题?”苏新假装批评他。 肖世俊却很认真地对待他的提问,仔细地回想起来,“第一次牵手那是我们双方家长见面之后,那个年代的男女青年哪里敢随随便便牵手。有时候同时碰到一张纸,都会脸红心跳好久呢。第一次打啵?打啵是亲嘴的意思吧?这个词我在电视剧里听过。” 马年点点头。 肖世俊继续说:“第一次打啵那肯定是办婚宴的那天了,我们那一辈的人不像你们这一代人这么开放。可我就在想,或许是因为我们思想传统,才会越在意家的意义。因为不随便,所以认真。在我们那一辈的人看来,娶回家的老婆就必须好好疼。只要进了一个家门,即使吵架,也是自己的伴。” 肖世俊讲述的这段老故事,令三个年轻人感慨良多。 第138章 只有先爱自己,才能让别人爱你 肖纯住院期间,他们一家三口都住在这套ViP病房。她爸妈晚上回半岛花园住,白天苏新要上班,她爸妈就在医院照顾肖纯。 岳父岳母和女婿之间,第一次配合默契地做着一件事情,三个人之间好像都忘了之前的摩擦。有时候,苏新从外面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时候,肖世俊会立刻给他递上一杯热茶。爱喝茶的人都知道,又累又渴的时候,能喝上一杯热茶着实是极大的享受。 肖纯很乐意看到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,她唯一纠结的是接送儿子的问题。这些天,这项任务理所应当地落到了苏新的肩上。他倒是很乐意,可儿子有些不情愿,总是一副委屈的可怜样。肖纯看着心疼得很,她甚至想过跟苏新一起去接送。 每当这个时候,苏新就会对她说,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养好身体。这话放在以前她是不可能听进去的,可这回,她狠狠心,眼睛一闭,放手把儿子交给了苏新。 得到她的信任,苏新干起活来也是劲头十足。有一天,他要送儿子上学,居然兴致勃勃地冲她敬了个礼,“报告领导,我送儿子上学去了。请领导放心,我保证完成任务。” 儿子开心得很,屁颠屁颠地跟着苏新冲她也敬了个礼。然后,父子俩有模有样地正步走了出去。 肖纯感到很欣慰。 心情好了,伤口恢复也快。这一天傍晚,刘晓芳主任下班前来查房,检查了肖纯的伤口,对她说再住一天就能出院了。 住在医院什么都不方便,一听这消息,一家人都激动不已。尤其是苏渡,他拿着一架纸飞机,高兴地在病房里跑来跑去,“耶,终于能回家了。爸爸妈妈,我好想念我的那些玩具哦。回去之后,我要把它们都擦得亮亮的。我们太久没回家了,估计它们都想我了吧。” 刘晓芳觉得苏渡可爱,问:“孩子几岁啦?” 肖纯和苏新异口同声回答:“5岁半了。” 主任和护士都笑了,“你们夫妻俩真有默契。” 肖纯羞涩一笑。 苏新诚挚地握住刘主任的手,感激地说:“谢谢你,刘主任。这次我爱人的手术得亏了您,伤口才能恢复这么快。” 刘晓芳微微一笑,客气地说:“病人心情好了,伤口自然恢复快。你们一家人这么和睦,真令人羡慕。” 谢楠一直不敢插话,因为在刘主任刚进来的时候,肖世俊就把她拉到一边,小声交代她不能在这么有名的一位妇科专家面前乱说话,小心被人家嫌弃。但这会儿她实在忍不住,好奇地问:“刘主任,您结婚有孩子了吧?” 谢楠“嗅觉”这么灵敏的人,一下子就发现了端倪。 果真如她所料,刘晓芳脸上露出很少见的无奈,说:“还没结婚呢。” 谢楠更好奇了,“那你家人不催吗?”她言外之意是这个刘主任看起来少也有四十出头了吧,怎么能这个年纪还没结婚。 刘晓芳笑了笑,“她们之前不催,但这两年开始催我了。” “你家人催得对,人不能不结婚,总得找个人来疼你宠你。你看我们家纯纯,22岁就嫁了。现在才28岁就准备要二胎了,很多女孩子连第一胎都还没谱呢。”她越说越离谱,肖世俊直冲她挤眉弄眼。 刘晓芳脾气好,涵养高,没介意谢楠说的话,她只当老人家一片好心。于是,她礼貌地笑了笑,“阿姨,谢谢你的关心啦。不过我一直坚信,只有先爱自己,才能让别人爱你。所以,我不着急的。 谢楠还想再说,被肖世俊拉到身后,小声对她说:“忘记我跟你说啥了吧?” 谢楠拍了拍脑袋,捂住嘴巴,懊恼地笑了笑。 刘晓芳主任把听诊器放到口袋里,对肖纯说:“保重身体,下一次怀孕来挂我的hào。” 肖纯愣愣地笑了笑,没敢回答。 苏新笑着送刘晓芳出了病房。 谢楠动作迅速,一下子就溜到肖纯身边,在她耳边悄声说:“赶紧趁机会跟苏新说那件事。” 肖纯瞪了谢楠一眼,“不说。” 谢楠着急了,“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说。” 苏新从外面走进来,看她们母女俩在嘀嘀咕咕的。他假装没看到,走到茶几那边同肖世俊喝起了茶。 晚上,病房里漆黑一片。 肖纯做了个梦,梦着梦着就醒了。醒来的时候,她发现枕头湿湿的,脖子上全是汗。 她听到房间里有动静,好像从苏新跟儿子睡的那间传出来的。随之,一针轻轻的脚步声蔓延开来。 卫生间的灯亮了,她看到苏新走进去。 等他用完卫生间出来,刚把灯一关,肖纯问他:“你也醒了?” 苏新吓了一跳,问:“你怎么也醒了?” 他摸黑走到肖纯床前,说:“我刚做了个梦,不知怎么的就醒了。” 肖纯不禁一笑,“我也做了个梦才醒过来的。” 黑暗中,她只能感受到苏新的气息,却看不清他的脸,问:“陪我聊聊可以吗?” 苏新虽然感到意外,但并没有拒绝。“好啊,你睡不着吗?” 肖纯“嗯”了一声。 苏新说:“其实我也睡不着,今晚跟你爸喝了太多茶。”他跟着笑了笑。 听到这么放松的笑声,肖纯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。 但是她一直没讲话,苏新以为她又哪里不高兴了,“怎么了?我说错话了吗?” 肖纯说:“没有,你没说错什么,以后不用这么小心翼翼,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纠结小问题了。正如我跟儿子说过的那样,我感觉自己重获新生了一般,不会再揪着没必要的事情伤神伤肺了。” 苏新诧异地“哦”了一声。 肖纯继续说:“我只是在想刘主任说过的话,一个人只有先爱自己,才能让别人爱。苏新…….”她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。 “嗯?”苏新也轻轻地问。 肖纯说:“我给自己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找回自己。” 苏新说:“很好啊。” 肖纯说:“谢谢。” 苏新问:“这次你受苦了,你出院后有什么心愿吗?比如去吃好吃的,买好看的衣服?” 肖纯想了想,认真地说:“我很想去看一场演唱会,憋了五六年了。” 第139章 为了守护一个避风港 她想去看演唱会,是很认真的一个决定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,去看演唱会就是她生孩子前最大的一个兴趣爱好。这个事情,苏新是知道的。谈恋爱的时候,为了哄她开心,苏新也常常很舍得花钱去买演唱会的票。 但这次,苏新没有直接回答她。看他的反应,全然没把这当一回事。 这些年,肖纯为了孩子,为了家庭,渐渐放弃了很多喜欢的事情。最后,连看演唱会这个事情她都放弃了。看到苏新这样的态度,她觉得挺可笑也挺可悲的。为了全心全意照顾家庭,在自己喜欢的事情面前,女人奋不顾身地选择了遗忘,男人不仅不会感动,反而理所应当地选择了遗忘。 做为女人,一旦不珍爱自己,男人也同样不会把你放心上。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,不断地退让,最后只会退到悬崖边,危险万分。 第二天上午,她被接回了家中。苏新没再提起这件事,她也尽可能不着急问他。 儿子开始放寒假在家,她也需要足够的休息,幸好有她爸妈留下来帮忙照顾他们这一大一小。 有一天,苏新要出门,顺便拿了一堆自己的衣服走到阳台上放到洗衣机里。谢楠弯腰站在阳台上洗衣服,她看苏新把衣服扔到洗衣机里面,紧张地说:“怎么能把衣服放洗衣机里面洗,会洗坏的。” 苏新说:“无所谓,又不是第一次这样。” 谢楠不明白,问他:“什么意思?” 苏新勉强一笑,“我上班忙没空洗,家里也没人帮忙洗,所以……哎,无所谓了。” 谢楠这才明白苏新话里有话,她说:“其实纯纯嫁给你之前也不洗衣服的,算了,你们年轻人习惯用洗衣机就用洗衣机吧。” 苏新说:“她是不洗衣服,但她会洗她自己和儿子的衣服。” 说完,他按了洗衣机的开关,然后转身出门了。 谢楠跑进肖纯的卧室,看到她正抱着儿子在给他讲故事。 “怎么今天给渡渡讲了?”谢楠好奇的问,以前她来过米州那么多次,从来不曾见过肖纯这么做。 苏渡可高兴了,对谢楠说:“外婆,我妈妈说以后要天天给我讲故事,还要陪我看,带我去打球放风筝。” 谢楠一下子就把刚才要说的话忘光了,也高兴地说:“这样啊,那我们渡渡岂不是要变大学问家啦?” 苏渡喜欢听肖纯讲故事,顾不得同谢楠多讲话,缠着肖纯继续讲下去。 谢楠不想打扰他们母子,默默地退出了他们的卧室。 她一走回阳台,看到洗衣机里那堆衣服,才想起了刚才要跟肖纯说的话。不过她转念一想,算了,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。反正以后,她也打算留下来帮女儿照顾这个家庭。所以,她从洗衣机里一件件地拿出了苏新的那些衣服,放到水槽里面开始洗起来。 晚上,苏新说要加班。他回来的时候,家里的灯已经全部关了。他轻车熟路地摸黑进了自己的卧室,还以为里面也是一片漆黑。没想到卧室里面亮着灯,肖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翻着。 苏新很诧异,“你怎么在这?” 肖纯把放回他的桌上,说:“我在等你。” “等我?”苏新问。 肖纯淡淡地说,“我想去看演唱会,你同意了吗?” “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,我会很忙。”苏新条件反射似的,一下子就这样回答。 肖纯很平静地说:“了解,我只打算自己去看。因为到时候孩子需要放在家,所以我得跟你商量。” 苏新随意地问:“你认真的啊?我以为你随便说说的呢。” 肖纯一脸严肃地说:“当然是认真的,如果我自己都对自己不认真了,别人怎么能对我认真呢。” 这就让苏新很费解了,怎么动了个手术肖纯就变了这么多。她不闹不吵了,如此冷静。 “你又在酝酿什么呢?是不是又想离婚了?马上就过年了,有什么事情等过完年再说吧,我这样要求不过分吧?“苏新说话语气有些重。 肖纯叹了一口气,轻轻地笑了,“放心吧,以后只要你不提离婚的事情,我不会再提这事。明天我约好了去面试工作,我会尽全力让自己应聘成功。另外,今后你该干嘛就去干嘛,我不会再管。” 苏新看起来很疲倦,懒懒地坐在一把小椅子上,说:“你看,还说你没生气,分明就是在说气话。这种话你都说多少次了,我还以为你真的变了呢。说来说去还是这些老话,一点意思都没。” 他起身想去洗手间,一用力把椅子弄翻在地,发出很响的声音。 肖纯没有像以前那样马上就责骂她,她只是静静地竖起耳朵,听看看儿子那边有没动静。还好,儿子并没有被吵醒。 “你先睡吧,等你睡醒了再说。”肖纯轻轻地对他说。 “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?”苏新心虚地问。 肖纯把真正的答案压在心里,却这样回答他:“你觉得高兴就好。” 然而她心里真正的答案很长很长,“我不管你,不啰嗦,你就觉得我好。我叨唠,我喜欢问你这问你那,你就嫌我不好。我是想通了,既然你不领情,我何苦作践自己。与其花那么多事情做一件不讨好的事情,我还不如好好经营自己。” 这些话,她是不会再对苏新说出口了。 从今以后,婚姻对她的意义,是给儿子一个避风港而已。这个避风港的成本很高,需要她花费十几年的时间去守护,直到儿子18岁长大g rén了。 她不够酷,不够决绝,不够狠心,因为她只是一个善良的,心软的妈妈。家外面风吹雨打,她不忍儿子在小小的年纪就去面对这些。毕竟他还小,需要被保护。 肖纯正要走出他的卧室,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床上多了一床新被子。他先是一愣,然后想起了岳母好像带来了一床新被子。 “这被子?”苏新问她。 肖纯不慌不忙地说:“我妈怕你冷,从老家给你带的。” 苏新记得他岳父岳母可不是这个本意,他们原本的意思是想他们夫妻俩一起用这床被子的。 “还是你用吧,我被子够了。”苏新说道。 肖纯说:“儿子睡在我身边就像个小暖炉,我更不怕冷。我妈的一片心意,你就收下吧。”夫妻这么多年,她知道苏新一直都很怕冷,每个冬天都要比别人多盖一床被子才够暖和。 “那谢谢你们了。”苏新客气地说。 第140章 您看我适合什么岗位 “你去哪面试?都快过年了,哪还有公司要人?”当肖纯回卧室不久后,苏新突然“杀”进来。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进他们母子这间卧室,再一次进来,不知道究竟对她是关心还是责备,肖纯听不太懂他的意思。 “你怎么不回答?”苏新等了好一会儿,见肖纯一直没动静。他们前后脚进的卧室,他不相信她这么快就睡着了。 肖纯回答说:“经验告诉我,没有合适的答案,千万别急着回答你。” 苏新从没有被肖纯这般冷静对待过,他很不习惯,生气地质问道:“你现在到底怎么了?” 肖纯仍然不作答。 苏新纳闷了,以前在每一件事情上都锱铢必较的肖纯,怎么就突然这么“大方”了。 “你倒是说句话啊。”苏新着急了。 肖纯觉得可笑,他终于体会到被她冷落的滋味了。以前都是她追在他屁股后面,问他这问他那,他高兴回答就回答,不高兴了就嫌弃她啰嗦。 “黄天给我介绍的工作,是他家里人开的公司。”肖纯轻轻地说,并补充了一句,“有话明天说吧,省得吵醒儿子。” 苏新冷讽了一句,“你们俩很要好吧?一个借钱,一个介绍工作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一对呢。”他愤愤地离开了这间卧室。 等了很久,直到他已经困得睡着了,肖纯还是没有追过来。按照以前她的套路,不可能受得了他这种cì jī。不过这回他失算了,肖纯是铁了心要重新做人了。 她不是不生气苏新这样说,只是觉得自己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了,苏新说得好听,她就开心;苏新说得不好听,她就伤心。 走到今天,她算是看明白了,他的话不是标准答案。没必要听他说风,她就觉得冷。 第二天,肖纯如约来到了好玩乐园公司面试。办公地点偏僻,又是在一栋入住率不高的住宅楼里,如果不是黄天介绍的工作,肖纯根本不敢来。 没有电梯,她爬楼梯上去。楼道可以用阴湿逼仄来形容,简直令人毛骨悚然。 她有些害怕,便打了个电话问黄天:“你给我的地址没错吧?” 黄天回答,“没错啊,怎么了?” 肖纯声音发抖,“没事,我就是随便问问。”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黄天说这事,本来觉得挺可怕挺了不得的事情,一面对手机却无从说起。 挂了电话,她不断为自己鼓劲,大着胆子继续上楼。到了6楼,一扇简陋的玻璃门映入眼帘。 玻璃门对面是一扇窗,窗户被打开着。大冬天的风呼呼作响,对着玻璃门猛烈地吹。那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,听得人心里直发毛。 见此情形,肖纯双腿无力,几乎没办法走过去看个究竟。这么糟糕的环境,该是她呆的地方吗?她反复在心里问自己。 正当她犹豫不决,一条微信不期而至。是苏新发的,他说:你想改变,这很好。可是你现在这样,还把我当你的另一半吗?你的过分冷静让我觉得可怕。 肖纯在心里大笑起来,心想:“苏新,你终于愿意花时间揣摩我了。” 她迈了一步,又跨了一步,终于站到门边。 她往里面一看,两排办公桌拼在一块,粗算起来一共有十几个座位,里面有几个员工正对着电脑,大部分座位都是空的。 她敲了敲玻璃门。坐在预估前面的一个女生看到了她,站起来向门边走过来,打开了门。 肖纯站直,微笑着礼貌说道:“你好,我来面试的。” 女生看起来有些懒散,慢悠悠地冲里面喊道:“静姐,来面试的。” 随即,一个身材高挑,约莫四十几岁的女人走了出来。 “你好,我来面试的。”看到她的第一时间,肖纯赶紧主动说道。 这女人灿烂一笑,把只开了一半的全部打开,说:“肖纯是吧?进来吧。不好意思,风太大,大家怕冷就把门关了。” 肖纯听她这么解释,心里踏实咳许多。加上她说话客气,更消除了肖纯心里的不安。 “没关系。”肖纯微笑着说。 她跟着这女人进了一间装修简单的会议室,几十把椅子到处乱放,她自己推了一把坐到这女人对面。 “有带简历吗?”这女人问。 肖纯把简历递给她。 她接过去,一边看一边说,“我是这家公司的人事,大家都叫我静姐。” 肖纯表示听懂地点了点头。 “你想应聘哪个职位?”静姐很快看完她的简历,因为她的简历实在简单。大学毕业后只上班了半年。 “我没什么工作经验,一直自己带孩子。我不知道有什么岗位适合我,您看我适合什么岗位?”肖纯谦虚地问。 这女人认真地考虑了起来。 第141章 激动,终于找到了工作 “我们招商部还缺个助理,要不你就到这个部门吧。”静姐对肖纯说。 “我可以问一下这个职位需要做什么事情吗?”肖纯怯怯地问,她一听当助理,脑子里就蹦出两个词:陪酒、出差。 静姐回答,“我们打算建一个超大规模的游乐园,招商部就是负责将店面租出去。做为一名助理,虽然工作难度不高,但我需要你肯吃苦,做事细心谨慎。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吗?” 肖纯立刻点点头,但还是不放心地问:“那需要出差吗?” 静姐肯定地点点头。 肖纯失望地低下头,看着桌面上犹豫着。 “黄天已经跟我讲过你的情况了,不过既然出来工作,就得人在其职尽其责。相信你去任何公司,都会面对这个现实情况。公司不是慈善机构,招人是为公司服务。中国那么多职场妈妈,哪一个不是在职场上冲锋陷阵,背后却一堆家事要处理。”静姐直言道。 肖纯的爸妈说过完年要帮她接送孩子,这回她也铁了心一定要找到工作。她狠了狠心,说:“我没问题,我可以。” 静姐满意地笑了笑,说:“做为一个女人,也做为过来人,我理解你的苦衷。不过孩子始终会长大,他会渐渐的有自己的要求。再过不久,他就会开始在意你有没有工作,拿的工资高不高?” 肖纯对她说的话并不赞同,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这么“不懂事”。 静姐好像能揣测到她的心思似的,接着说:“你别不信。孩子有正常的思维和判断,到了一定的年龄,就会有一定的想法和要求。” 不论她的说法是否正确,肖纯都很感激她,“谢谢你,静姐。” 静姐把简历和一沓证都还给她,然后说:“年初七正式上班,有问题吗?” 肖纯激动地点头说没问题。 静姐说:“那好,薪酬福利的事情我跟你讲一下。基本工资2500元,奖金抽成另计。有问题吗?” 基本工资2500元确实不高,这几年她虽然自己没上班,但苏新的工资是她在管的。他的基本工资是3万,奖金和抽成也是另计。看多了他那么高的工资,一听到这2500元,她觉得真是低得很。 “你考虑得怎么样?”静姐看她犹豫不定的样子,问道。 肖纯咬了咬牙,“没问题。” 静姐说:“行,那加个微信,我会把你拉进公司群,到时候发一个公司基本情况的文件给你先了解了解。” 肖纯拿出了手机,跟她互相加了微信。 就这样,肖纯算是找到了工作。从这家公司出来,再次走在黑暗的楼道里,她居然没那么害怕了。 她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,给苏新回了微信:我找到工作了,年后上班。 怎么搞的,一有高兴事,她还是第一时间想要跟他分享。 一出这个住宅楼,她赶紧给她妈妈打电话。 “妈,我找到工作了。”她开心地说,然后朝天空望去,一片开阔。 给她妈报了喜,她又给葛恋也打了个电话。 “亲爱的,我找到工作了。”她兴奋地大叫起来。 葛恋正在旅行社里,手里拿着很多宣传单在看。“可以啊,快过年了居然还能找到工作。做什么的?工资多少?” 肖纯回答,“是黄天爸爸开的公司,他们给了我招商助理的岗位,2500元基本工资,抽成奖金另算。” 葛恋翻了个白眼,“才2500元,也就一只蚊子腿吧,这点工资你上什么班啊?” 肖纯起初听到2500元的时候,也觉得这点工资少得可怜。可刚才出了那家公司,她越想越觉得工资再低也是一笔收入。以前她每个月的收入为零,今后就算每个月只有2500元工资,省一点的话,完全能解决儿子三餐温饱。 想想那种不用伸手向别人要钱的感觉,真是棒极了。 “说不定以后还有奖金呢,我会好好干的。”肖纯自信地说。 葛恋呵呵笑了好几声,“像这种新创建的公司,工资能不能发得出来我都怀疑,还奖金呢,别傻了。” 肖纯有点较劲了,“我刚找到工作,你不替我感到开心,还打击我,我不理你了啊。” 葛恋赶紧说:“别啊,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。好啦,那我先祝你早日赚大钱,好不好?” 肖纯笑了,“这还差不多,你在哪?要不要来我家?让我妈做好吃的给你吃。” 葛恋甩了甩手里的几份宣传单,“我在旅行社呢,对了,你说我是去欧洲好呢?还是东南亚好呢?” 肖纯说:“你问一个从来没去国外旅行过的人这种话,是在cì jī我吗?不理你了,你自己有老公,问你老公去吧。” 她听到听筒里有“嘟嘟”的声音,一看,是黄天打电话来了。 “不跟你说了,我有电话。”她挂掉了葛恋的电话。 “我面试成功了。”她一接起黄天的电话,就立刻兴奋地说道。 黄天说:“我知道了,静姐跟我说过了。” 肖纯说:“这次真得谢谢你,我的好朋友黄天先生。” 黄天听她这样称呼自己,不禁大笑起来。 “我爸的公司属于初创阶段,以后你可能会辛苦点。不过有什么需要我私下帮你通融的,你说一声就行了,反正静姐一定会帮我的。”他说。 肖纯没听出这话哪里有问题。 “你为什么不问我静姐和我是什么关系?”黄天没听出她有任何疑问,主动提起来了。 肖纯问:“和你什么关系?她不是你爸爸公司的员工吗?说是人事部门的。” 黄天笑了笑,“要说你傻呢,还是说你单纯呢。你真的一点没看出来吗?” 肖纯反问:“看出来什么?” 黄天回答,“她是我爸的第二任老婆,也就是我的后妈。” 这个肖纯还真没看出来,她说:“她看起来才四十来岁吧,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爸妈在你们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。我想,你的后妈应该有五十几岁了吧?” 黄天说:“黄一树娶她的时候,她才二十出头呢。他就是嫌我妈不好看,才娶了这个漂亮的。” 不过从他的语气里,肖纯听不出他有很深的不满,她问:“可我看你跟她关系好像还不错。” 黄天说:“她不是个坏的后妈,也算是我的幸运吧。不过无论后妈多好,始终是后妈。我的亲妈,永远是最亲的妈。这些年,我从没喊过王文静一声妈,我都跟着别人那样喊她静姐。” 隔着电话,肖纯看不到他说话的表情,但觉得他说这话有些逗,她笑了起来。 第142章 世上只有妈妈好,有妈有家的孩子像块宝 肖纯自从找到了工作,每一天都过得很踏实。 这一天,已是黄昏时分,苏渡突然说想吃肉包子。 肖纯看外面下着毛毛雨,不禁打了个哆嗦,对儿子说:“要不明天早上再去买吧,现在天黑了,外面很冷。” 苏渡不同意,非要马上吃。 谢楠有些小感冒,午后喝了感冒冲剂就躲在被窝里睡觉。这会儿,她听到外孙子苏渡一直在哭闹,她赶紧爬起床,披了件外套走到客厅。 “渡渡怎么啦?”她看到苏渡横坐在地上耍小脾气,而肖纯同样生气地自己坐在沙发那边不理睬他。 “哎哟,我的小宝贝,地上太冷了。”谢楠赶紧去拉他起来。 苏渡委屈地说,“外婆,我要吃肉包子,我真的好想吃肉包子。” 谢楠瞧他这嘴馋样,又心疼又好笑,“哎哟,别哭了,外婆去给你做。” 肖纯冲谢楠大声一喝,“妈,你别理他。” 如果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,谢楠哪里能容忍别人对她这么大声说话。“孩子哭成这样,就为了吃个肉包子,又不是什么大事,这你也狠得下心。”她拉了一次没把苏渡拉起来,又要去拉他。 “现在就这样霸道,以后还不得爬我头上撒尿。妈,你别管他。”肖纯还是坚持。 谢楠着急了,“自己的亲生孩子怎么能不管呢,你可是他的亲妈。再说了,你小时候比他还坏,我怎么没见你敢爬我头上撒尿。” 肖纯好不容易对儿子凶一回,严肃一回,却被她妈妈说乐了。 “哎……妈,你不能这么宠他。我从来没打过他,才造成他现在这样,这几天越来越会跟我顶嘴了。”肖纯故作严肃的表情已经崩了,她是个慈母,本就不擅长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。 谢楠说:“你都这么大了,我不还得宠着你,谁让你是我亲生的。”她蹲下身,好声好气地劝苏渡,“乖宝贝,来,外婆去给你做肉包子。好不好?” 苏渡一听,可高兴了,马上跳起来。 谢楠走进了厨房,找了老半天,愣着没找到面粉。 “我记得这里有一包面粉的。”她不解地自言自语。 肖纯听到面粉不见了,她也进去找了找,果真没找到。这包面粉才用了一点,她记得就放在厨房里。 “不用想,肯定是苏新扔的。他老喜欢扔东西,每次扔东西还不问我。一个大男人的,就那么爱来厨房瞎捣乱。”她生气地唠叨起来。 谢楠听她这么说,赶紧叮嘱她:“他回来的时候,咱可别提这事,省得他生气。” 肖纯点点头,“我知道,反正说多了容易吵架。一吵起来,渡渡就老哭。我还不如不提呢,划不来。” 谢楠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,欣慰地说:“我的女儿长大了。” 肖纯撒娇道:“妈,我都28岁了,我早就长大了。” 谢楠不禁一笑,“你在妈妈眼里,永远都是孩子。” 为了不让苏渡失望,肖纯冒着严寒下楼去给他买肉包子。当冷风打在她脸上,小雨滴在雨伞上,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,她不禁想:“幸好她妈妈在她身边,这会儿帮她看着孩子。否则她还得拉着孩子下来,又受寒又受冻的。有妈妈在的日子,真好。” 肉包子店就在小区外面不远。 每次从小区走到这家店的时候,会经过一个拐角处,那边风特别大。刚才要下楼的时候,她妈妈硬让她戴上棉帽子和皮手套。 当她经过这个风口的时候,凛冽的风猛烈地扑过来,差点把她吹走。好在她穿戴够暖和,不然真的要被冻成狗。还是有妈妈疼的孩子幸福啊,她就是个幸福的孩子。 她这样一个有妈疼的孩子,现在也成了别人的妈。为了自己孩子的幸福,她也在尽一个妈妈最大的努力。为他守着一个家,就是最基本的努力。 “叔叔,我只有这些钱,下次再还给你好吗?”一个小男孩站在肉包子店前,对老板说道。 肖纯看着他的背影,这么冷的天,他穿得很单薄。没有穿棉衣,没有戴帽子和手套。他的耳朵被冻红了,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。 “不用了,这两个包子给你。”老板收下他递过去的一把一毛钱的硬币,一脸心疼地看着他。 “叔叔,我这些钱才一块多,买一个都不够呢。我只要一个就行,这个还给你。”小男孩举起袋子,对着老板说。 “你这孩子还真懂事,哎,没事,拿去吃吧,叔叔送给你吃的。”老板慈祥地说。 肖纯看着这一幕,鼻子发酸。她走过去,仔细瞧了一眼这小男孩。她呆住了,这孩子她认得,就是那个可怜的小羽。 “小羽。”肖纯叫了他。 小羽急急地啃着包子,抬起头看她。 “阿姨。”他认得肖纯。 他的模样实在可怜,肖纯心疼得不行,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?怎么穿这么少?” 肖纯不忍心看他受冻,赶紧脱下自己的大衣,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住。 他一边啃着包子,一边说:“谢谢阿姨。” 肖纯看他吃得急,说:“你慢点吃。”她看了看老板,“他带不够钱吗?” 老板回答,“没事,我送给他吃了。” 肖纯看着小羽,“你还想吃吗?阿姨给你买。” 她对老板说:“再给我五个肉包子。” 老板掀开大蒸笼,里面只剩一个肉包子了。“不够,只剩一个了。”他说。 肖纯本来是来买肉包子给儿子吃的,现在只剩一个了,到底该给小羽还是给儿子呢?她感到有些烦恼。 “老板,还有其他包子吗?”肖纯问。 老板又掀开热气腾腾的大蒸笼看了又看,“有,还有豆沙包,菜包。” “小羽,其他包子可以吗?”肖纯征求他的意见。 小羽三两下就把那两个肉包子吃完了,他被呛得有些难受,但还是不忘点点头。 肖纯让老板装了两个豆沙包,三个菜包,还要了瓶豆浆。 “给你。”她把这些递给了小羽,她摸了摸那瓶豆浆,“只是豆浆冷了,拿回家让爸爸妈妈热一下再喝哦。” 小羽感动地注视着肖纯,“阿姨,太多了,我没这么多钱还你。” 肖纯笑了笑,“没事,不用还。” 小羽拿着这些东西,匆匆跑了。跑了好几米远,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挂着肖纯的大衣。他又折回来,脱下衣服还给她。 老板看着他飞快的背影,对肖纯说:“真是个可怜的孩子。” 肖纯买走了剩下的最后一个肉包子,走在回家的路上,百感交集。 一进家门,苏渡看到她买回来了肉包子,开心得比耶。 谢楠看他就要把包子放进口里,她赶紧抢过来,“我的小宝贝哟,肉包子都冷了,外婆给你热一热再吃。” 一老一小高高兴兴地走进了厨房。 苏渡缠着谢楠,不断着急地问:“外婆,好了没?” 肖纯站在落地窗前,看着冰天雪地的外面发呆,耳畔好像有一首歌在轻轻吟唱,“世上只有妈妈好,有妈的孩子像块宝。” 第143章 全在一念之间 谢楠替苏渡把肉包子蒸热了,小家伙迫不及待伸手去抓,被烫到了手,疼得眼泪汪汪。 “哎呀,我的小祖宗。”谢楠一把抓过他的手,放在水龙头下冲水,心疼地看着他被烫红的小指头,关切地问:“疼不疼?别怕,冲冲水就好了。” 肖纯听到了,赶紧冲进厨房,“怎么啦?怎么啦?” 苏渡嘟起小嘴,“肉包子,肉包子。” 谢楠和肖纯母女见他这馋样,两人都笑了。 热锅上的蒸汽缭绕,肖纯伸手就要去抓肉包子。谢楠冲她大喝了一声,“小心,你这孩子。” 肖纯吓得缩回了手。 “妈妈,你要小心点哦,被烫到了我会心疼哟。”苏渡像个小大人似的对她说。 有人疼,有人爱,肖纯心里暖暖的。 等肉包子不那么烫手了,谢楠洗了把手,抓起肉包子拿给苏渡,“小祖宗,吃吧。” 苏渡高高兴兴地边啃边跑到客厅。 “妈,谢谢你。”肖纯从背后抱住谢楠,深情地说道。 谢楠咯咯直笑,“你这孩子,怎么突然这么煽情啦?” 肖纯说:“谢谢你从小疼我爱我,给我吃饱穿暖,养我长大,供我。现在还对我的儿子这么好,让我感觉更幸福了。” 谢楠动容地说道:“俗话说‘养儿一百岁,长忧九十九’。对你好,对渡渡好,那都是妈妈该做的,谁让我是你亲妈呢,我不疼你们谁疼你们。” 话虽这么说,可肖纯还是觉得非常感动。她自己也当了好几年的妈妈,都说“养儿方知父母恩”,这老话说的是一点都没错。如果没有在深夜奶过孩子,她根本不知道把一个小婴儿一口口喂大,已经是一件那么不容易的事情;如果没有亲生经历过孩子反复发烧三四天,她根本不知道“疼在儿身,痛在娘心”的滋味。 以前,肖纯在艰难的时刻,曾想过自己如果不结婚不生孩子,就不会有这么多困苦。可是她现在明白了,只要我们的父母依然在深深地为我们付出着,我们就要相信家的力量和伟大。 苏渡自己一个人在客厅吃完了肉包子,心满意足地跑到卫生间洗干净了手。他得意地跑到厨房,对肖纯和谢楠炫耀道,“你们看,我洗好小手手了哦。” 肖纯见儿子这么自觉,开心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,“我的渡渡越来越懂事了呢,妈妈真开心。” 苏渡开心地跑回了客厅,蹲在地上画起了画。 谢楠在做饭,肖纯在给她打下手。 两母女边忙活,边聊天。 “我跟你爸商量过了,年后我们在这小区租个一室一厅的。”谢楠说。 肖纯诧异地问,“为什么?家里有地方住呀。” 谢楠笑了笑,说:“我们是担心住这里日积月累的跟苏新会有摩擦,我们不想给你添麻烦。反正我跟你爸就你这么个女儿,我们俩一退休,心思就都全花你这儿了。你少烦恼一分,我们就多快活十分。钱的事你更不用操心,我们有退休金呢。” 肖纯鼻子发酸,“妈,你们退休后没得享福,反而得帮我带孩子。你们什么都替我考虑,却连住都不敢住这里。要我说什么好了,我的亲妈啊。” 谢楠看她要哭的样子,“什么没得享福?替你照顾孩子,就是在享福。人老了,最大的幸福就是享受天伦之乐,膝下有儿孙。” 肖纯听她这么说,心里才轻松了不少。 “噔噔噔”,从外面传来一阵很大的声音。 苏渡反应机警,马上冲到厨房,对肖纯说:“外面有声音。” 他拉着肖纯出了厨房。 肖纯从猫眼里看到,gaga一个人拉着一个大行李箱。这状况,跟她上回刚来的时候像极了。 “妈妈,是坏人吗?” 肖纯摇头说不是。她已经很久没见到gaga了,听黄天说她加入了一个乐队,年底活动多,到处表演。 肖纯打开家门,看到gaga双手叉腰,对着黄天家的门发呆。 “gaga,你刚回来吗?”肖纯客气地问她。 gaga吓了一大跳,连连拍胸脯,她埋怨道:“肖纯姐,你可吓死我了。” 肖纯笑了笑,向她道歉。 “算了,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,不跟你计较了。”gaga说。 肖纯不禁疑惑,“什么最后一次见面?你们要换房子吗?”看她这么大阵仗,一下子拉了个这么大的行李箱,好像要换地方住似的。 gaga冲她笑了笑,“我看上别人了,以后不回来了。” gaga说起来好轻松的话,对肖纯而言却是极大的暴击。虽然gaga算个外人,她跟黄天的事情也轮到肖纯来管。可是肖纯很不理解,她上次自己主动回来找黄天。黄天为了她,借钱买下了这套房子。现在她又要抛弃他,这叫什么事? 肖纯严肃地问:“什么叫你看上别人了?黄天呢?你们是夫妻啊。” gaga失声大笑,“我们哪里是夫妻?她姐一直不肯给他户口本,我们办不了结婚证。一没孩子,二没手续,也好,这样对大家也没什么伤害。” 肖纯不想让苏渡听这些儿童不宜的内容,她往自己家里喊了一声,“妈,把渡渡带进去。” 谢楠听到她在叫,匆匆从厨房走了出来。她一看是gaga,板着脸问肖纯,“你干什么?” 肖纯说:“你带渡渡进去,我有话跟gaga说。” 谢楠看肖纯态度强硬,她只好把苏渡带进去,并关上了门。 “外婆,我想出去。”苏渡闹腾着。 谢楠认真地对他说:“大人在说事情,小孩子不要听。” 苏渡好奇地问:“为什么?” 谢楠想了想,说:“因为你是小幼苗,需要呵护。” gaga从包包里掏出了一串钥匙,交给了肖纯,“姐,帮我还给黄天。”她眼里有几分哀伤。 肖纯瞧见她这表情,问:“为什么呀?黄天对你那么好,那么爱你。” gaga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叹了口气,“我怀上别人的孩子了,我要当妈妈了。” 肖纯惊得说不出话,她记得黄天提过,gaga不能生孩子。可现在她却怀上了,所以…….难道是? “一直没敢实话告诉黄天,其实不能生孩子的原因可能在他。在跟他第一次离婚的那段时间,我跟别人有过一次孩子,流掉了。我是个坏女孩,不值得他那么爱我。”她终于哭出来了。 她哭得肩膀都在不停地抽动着。 肖纯安慰她,“你不是坏女孩,别这样说。” gaga说,“黄天是个好人,可是他不适合我。我要的是惊涛骇浪,充满cì jī的生活。他要的是细水长流,润物无声的生活。价值观严重不合,我们注定无法同行。” 她拉着行李箱走了,向肖纯挥了挥衣袖。 肖纯握着钥匙,心想,“对门的这套房子还真是历经风云变幻,从林萍和老杨将钥匙交给她保管,再到gaga让她把钥匙还给黄天。只要步子一迈,离开了这个家,便成了永远。” 能不能守住一个家,全在人的一念之间。 第144章 什么是后妈 肖纯拿着钥匙进了自己家,看到谢楠正抱着苏渡在看天气预报。 “妈,明天天气怎么样?”她怕谢楠生气,赶紧转移话题。 谢楠轻轻瞪了她一眼,“你老管那个什么ga的破事干嘛?穿成那个鬼样,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孩。” 肖纯顶嘴道:“人家那是新潮,你不懂。好了,妈,去做饭吧,我饿了。” 谢楠把苏渡放到沙发上让他自己坐着,站起来,对肖纯说:“你要不是我女儿,我真懒得管你,让你饿肚子去吧。” 肖纯知道她妈妈假装说气话而已,懒得再跟她顶嘴。 “渡渡,明天天气怎么样呀?”她坐到儿子身边,轻轻地问。 苏渡一直都很喜欢看天气预报,每次都目不转睛,全神贯注。他专注地看完了,才回答:“多云转晴,空气指数良。” 肖纯看他回答得有模有样,欣慰地自言自语着:“你这么喜欢天气预报,以后当个气象预报员好了。” 没想到苏渡居然赞同,他高兴地站到电视机前,学气象播报员的样子,“米州明天的天气很好的,有太阳…….妈妈,几度?” 肖纯被他可爱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。 连续气温偏低了一周,这天夜里风渐渐小了。 第二天,天气非常晴朗。 苏新刚一出门,谢楠就跑到他房间里,像做贼似的,小心翼翼地抱走了他床上的两床被子。 肖纯问她要干嘛。 谢楠说:“天气这么好,赶紧把被子都拿出去晒一晒。” 肖纯走到自己的卧室,抱了一床大被子。苏渡看到妈妈要去晒被子,他也赶紧抓起了自己的小枕头,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。 谢楠刚要出门去晒被子,突然想起来什么。于是,她又折进来。嘴里叨叨着,“我得给你爸打个电话,让他也把被子拿去晒一晒。” 肖纯和苏渡站在一旁等她。 谢楠有些老花,把手机拿得远远的,找到了肖世俊的号码,然后拨出去。 “喂,世俊啊。今天天气不错,把被子都拿出去晒一晒吧!”她对着手机说。 肖世俊哈哈直笑,“你怎么知道咱们这边天气不错,是呢,出大太阳。” 谢楠骄傲地说:“昨晚我看天气预报了。” 肖世俊说:“好,我这就去晒被子。” 打完电话,他们一起抱着被子坐电梯上了顶楼。 “妈,你简直是遥控器呢,人不在爸身边,却能总控全局。”肖纯调侃她。 谢楠嘿嘿不停地笑,“你这孩子。” 这栋楼共十层,苏渡一到顶楼,肖纯就一直牵着他的手,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下去。可他毕竟是个孩子,好奇心大,一直试图要挣脱她的手。 谢楠带了两条很粗的绳子,还带了一张很长的塑料薄膜。她把薄膜铺开在地上,将被子都放在上面。然后,她腾出手熟练地把绳子绑在两支铁杆子上。 肖纯看了直感慨,“妈,你也太牛了。” 谢楠得意洋洋地说:“那可不,你妈妈我那么多年的饭可没白吃。女儿,学着点吧。” “妈妈,等下我们去买肉包子,好不好?今天不冷了。”苏渡抬起小脑袋,望了一眼大大的太阳。 “好啊。”肖纯爽快地答应了。 谢楠把被子都挂在绳子上,对着苏新那两床被子直拍灰尘。在阳光的照射下,那些灰尘清晰可见。 苏渡兴奋地在这些飘飘扬扬的灰尘里钻来钻去,说:“哇,下雪啦,下雪啦。” 突然,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哭声。那哭声震天响,他们三个人都听见了。 “哪家孩子在哭?哭得这么可怜。”谢楠说出了肖纯心里的疑问。 苏渡说:“可能是被爸爸妈妈打了,好可怜哟。” 听起来是个小男孩的哭声,不但哭,还一直在可怜的叫喊着。 他们三个人匆匆下了楼。 到一楼的时候,他们看到不远处围了一群人。 “我没偷钱,我真的没偷钱。”他们挤进人群,看到一个小男孩被一个女人揪着头发,又害怕又痛苦地解释着。 肖纯认出他是小羽,不禁心中一沉。她想叫他,却不敢叫。 苏渡看到这情形,有些害怕地往她身上缩了缩。她弯下腰,将他抱起来。 苏渡能感觉到妈妈对她的保护和爱护,安心地用他的小手扯了扯肖纯的耳朵。他的小手很暖和,肖纯觉得自己身上都暖和了不少。 这时,冲进来一个男人。他是小羽的爸爸,他手里拿着一把扫帚。 “臭小子,学会偷钱了。”小羽的爸爸凶神恶煞地用扫帚往他屁股上打了好几下。 女人很满意地看着小羽爸爸的举动。 肖纯记起来了,这女人她在医院见过。当时她还怀着孕,现在看起来肚子瘪了不少,应该是已经生了。 小羽被打疼了,跪在地上哀求,“爸,我真的没偷钱。是那老板拿给我吃的,没要我钱。” 女人一脸狰狞,“还敢嘴硬,我钱包里少了几十块。不是你偷的,谁会偷。” 苏渡越看越害怕,捂住了耳朵,把脸埋在肖纯怀里。 小羽可怜巴巴地说:“阿姨,我真的没偷。”他哭得眼睛红肿,鼻涕流到了嘴巴里。 在场的人看他这样,都觉得可怜极了。 “你叫我什么?”这女人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的人,然后恶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。 小羽害怕得很,赶紧改口说:“妈妈,别打我。” 人群里有人在悄声议论,“听说这女人是他后妈,老打他呢,心狠呐。” 苏渡耳朵可灵了,一下子就听到了,他小声地问肖纯,“妈妈,什么是后妈?” 肖纯看着可怜的小羽,想帮他却不知道如何是好。她原以为这女人是他的亲妈,没想到居然是他的后妈。这孩子的命太苦了,先是亲妈亲爸一吵架就跑了,扔下他和尚在襁褓的妹妹。现在他爸爸又娶了个这么凶的后妈,他该如何是好? 像苏渡这样,能够安安心心地窝在自己妈妈的怀里,已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。虽然平凡,却也不平凡。 第145章 每个孩子都应该被宠爱 都说“清官难断家务事”,更别说是一群同小区的左邻右里。认识的,不认识的,看到这情形,只能暗暗同情小羽,却不敢站出来帮他说一句话。 “哎呀,这女人也太狠心了。不行,这事我得管管。”谢楠撸了一把袖子,对肖纯说道。 肖纯拉住她。 谢楠以为女儿不想管闲事,没想到却看到她往前站了一步,说道:“我认得小羽,他没说谎。” 肖纯实在看不下去了,非常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。 那首感动万千人的歌,有一句歌词唱得很好,“每一个孩子都应该被宠爱,他们是我们的未来。” 即使肖纯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居,她都不舍得看着小羽被后妈如此侮辱。当妈的人,心可以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坚强,也可以变得比什么时候都柔软。 “你谁啊?”这女人对肖纯一脸蔑视。 肖纯昂首挺胸,坚决地说:“我认得小羽,他去买包子的时候我碰见了。老板没有算他的钱,这个我可以作证。” 这女人脸一沉,吞吞吐吐地说:“那我的钱怎么就不翼而飞了?” 肖纯不惧地冷笑一声,“为什么你钱不见了就一定是小羽偷的呢?做为他的妈妈,连对他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?孩子多可怜,天那么冷,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买包子。” 这女人被她这么一激,差点气晕过去。 “老婆,要不就算了吧,小羽不像会撒谎的孩子。”小羽爸爸终是心软了,不忍地劝这个女人。 一听小羽爸爸帮着别人说话,这女人气得直咬牙。可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她不好当众继续辱骂小羽,她说:“行吧,回去再说。” 小羽爸爸拉了一把小羽,想带他回家。可小羽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,眼里满是恐惧,小声地对他说:“爸爸,救救我。” 一边是儿子,一边是这个女人,他看起来有些为难。 “妈妈,你救救他。”苏渡耳朵实在灵,居然听到了小羽小声说的话。 肖纯不知如何是好,她自己也刚刚历经了一次劫难,认清了自己,想试着重新找回自己。她自己的未来,都还在风中飘摇不定,如何去帮助别人? 如果她足够强大,说话足够有分量,那该多好?因为或许还能帮上一点忙。只是,这只是如果。 围观的人渐渐散了。 “这孩子穿得这么少,你们当父母的不心疼吗?”谢楠抱了抱小羽。 小羽的爸爸这才脱下自己的外套,披在他身上。 “你到底走不走啊?”这女人有些不耐烦地冲小羽爸爸喊道。 小羽爸爸急忙一把扯过小羽,任他再害怕,都要把他带回去。 小羽不断地回头,看着肖纯。那可怜的眼神,深深地刻在肖纯的心中。 就算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,她都这么心疼,如果是自己的孩子过上这种生活,她该心碎了吧? 这就是很多父母的不得已。因为只要家散了,最受伤的一定是年幼的孩子。为了不让悲剧发生,只能守着破碎不堪的婚姻。 不是不想离婚,是赌不起结局。 “妈妈,那个小孩子还可怜。”苏渡不断地重复说这句话,闹着不肯回家,说要去救小羽。 “妈妈知道他可怜,可是妈妈没办法。妈妈只能救你一个,救不了那么多个。”肖纯只好哄着他。 苏渡不解地问,“为什么只能救我一个?要不你把他带回我们家吧。” 肖纯无奈地直摇头,儿子哪里知道,为了救他一个人,她已经差不多被剥了一层皮。 往自己家那栋楼走回去的时候,她看到了黄天开着车刚回来。她认得他的车,红色的,很显眼。据说他本来不喜欢这个颜色,是gaga非要选这辆车。 黄天也看到了他们,放慢车速,车子渐渐停在他们面前。他摇下车窗,问苏渡:“去哪玩啦?” 苏渡还在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耿耿于怀,他沮丧地说:“黄天叔叔,你能救救那个可怜的小朋友吗?他后妈好凶。” 黄天不禁一笑,“哪个可怜的小朋友啊?” 苏渡指着9号楼的方向,“刚才在那里,他被后妈不断地骂呢,哭得好伤心。”他夸张地描述着。 黄天看了看肖纯,问她:“什么事情啊?” 肖纯说:“是小羽,好像他爸妈离婚了,他爸爸又另娶了一个。” 黄天一脸疑问,“我记得小羽还有个抱在怀里的妹妹,尚没有满2岁,法律怎么会判他们离婚?” 这个事情,肖纯倒是没有想到,也不会想到。离婚的政策,她并不是很清楚。这几年,她跟苏新闹过那么多次离婚,都是嘴上说说而已。 “黄天,你老婆去哪啦?拉着个那么大的行李箱。”谢楠看黄天跟肖纯关系这么好,她有些担心地插话道。 在她看来,虽然现在女儿跟女婿的关系不明朗,可就算苏新再怎么不好,都比黄天好。毕竟,他是她女儿的原配,是苏渡的亲爸。 黄天说:“她去演出回来了吧。” 谢楠拉了一把肖纯,“赶紧,收被子去。” 肖纯愣了愣,“才晒多久就收。” 谢楠看了看天空,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过来了一片乌云。太阳躲在乌云背后,阴晴不定。 黄天开着车走了。 谢楠严肃地对肖纯说:“你注意点,别被苏新看到了。” 肖纯疑惑地问:“什么注意点?我要注意什么?” 谢楠说:“反正你别跟其他男人说那么多话,省得苏新抓住你把柄。到时你就算有一千张嘴巴都说不清楚,本来没事,到那时候就有事了。” 肖纯不服。 这时,谢楠抬头看了一眼天空,发现那片乌云又飞远了,大大的太阳又明晃晃地挂在空中。 “太好了,天又变好了,又能晒被子了。”谢楠喃喃自语。 晚上,肖纯盖着刚晒过的被子,暖暖的,极其舒服。闻着藏在被子里的阳光的味道,又闻了闻身边儿子熟悉的气息。 这样的夜,幸福的人都睡了。 第146章 为别人而活,总是最累的 被子如此暖和舒服,肖纯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。 手机来了一条新微信,一下子把她吵醒。她吓了一跳,匆忙伸手去抓手机。晚上睡觉为了不吵到儿子,她都会关掉手机。今晚忘了关就差点睡着了,她转头看了一眼儿子,还好他依然睡得很沉。 肖纯揉了揉眼睛,看清楚是黄天发来的微信:钥匙在你手上是吗? 肖纯脑袋瓜有些懵,想了一会儿,才晃过神来。 她回复微信:嗯,忘记给你了。明天拿给你,可以吗? 其实她并不是忘记了,而是不知道如何开口。反正gaga不可能回来了,晚点拿给他,他还能晚一点伤心。 她等了好久,黄天一直没有回复。她开始有些担心,便又发了条微信问他:你知道了? 黄天终于回了微信:她把钥匙交给你,那就是说永远都不回来了。上一回她走的时候,还把钥匙带走了。这回,是彻底不回来了。 这下子,轮到肖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。她迟迟没有回,心里堵得慌。 黄天又发来了微信:今天是我生日,却痛不欲生。 这一条微信,像一颗zhà dàn将肖纯彻底炸到睡不着。她翻来覆去,辗转难眠。儿子感觉到她不停地在动来动去,开始嗯嗯地睡不踏实。 肖纯只好轻轻地爬起床。 她走出卧室,看到苏新的卧室门仍开着。这么冷的夜,他还没回来。 于是,她走进他的卧室,拿起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。 “你还在加班呢?”手机通了,肖纯关心地问道。 苏新说:“快忙完了。”他迟疑片刻,问:“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?” 肖纯坐到他床上,轻轻摩挲着今天晒过的被子,笑着说:“你快点回来吧,夜里冷。我先睡了,你回来路上小心吧。” 苏新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加班,转头看了一眼窗外,漆黑的夜空下,大风压境。 手头还有一堆工作,千头万绪。眼皮子却不听话地直往下掉,困到不行。冷空气从外面见缝插针地钻进来,苏新冻得瑟瑟发抖。手边有一杯水,他抓过来喝了一口。水是冰冷的,他忍不住喷了出来。 这一喷,把桌上的几份材料都弄湿了。他赶紧抽了几张纸巾,匆匆擦起来。 都说女人不易,男人其实也不容易。只是,男人不轻易说出心中的苦而已。如果肖纯看到了这一幕,不知道会不会对苏新理解一点,善意一点? 苏新不知道。 肖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敲黄天的家门,这么晚了,如果这样做,会有什么后果?她同情黄天,是因为感同身受。他全心全意地相信gaga,深爱gaga,她却跟别人跑了。 思来想去,肖纯始终跨不出这一步,她不敢去敲他的门。她在手机上,回了微信给他:祝你生日快乐,愿你被世界温柔以待。 黄天收到了微信,他看了一眼,对着自己说:“生日快乐。” 他躺在床上,摸着gaga睡过的枕头,伤心得哭了出来。在一个人的房间里,他越哭越大声,好像要将所有的悲伤都一次性哭出来。 小的时候,他父母离婚,他眼睁睁看着她妈妈带着姐姐离开。长大了,他以为gaga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抛弃他的人,没想到她却背叛了他。 当年他学医,是因为有人说,“哲学是能让你看清世界第二近的专业,而第一近的专业是医学。” 没想到,他学医了,却没看清这个世界。直到gaga的再次离开,他才深深地看清了这个世界。人,不能总为别人而活,得为自己活一回。 为别人而活,总是最累的。 在严寒交织的夜里,苏新踏着夜色归来。 他一进卧室,打开灯,发现肖纯居然躺在他床上。 肖纯醒了。 “你怎么在这?”苏新感到很意外。 肖纯揉了揉惺忪睡眼,解释道:“我本来想帮你暖暖被窝就回去,结果被窝太暖了,睡过去了。” 苏新把大衣挂在衣架上,温和地笑了笑,“没事,要不你今晚就在这睡吧。” 肖纯脸红心跳地问,“那你呢?” 苏新看到她的表情,不禁笑了,“你害羞了?想什么呢?你不是刚动完手术吗?我的意思是你睡这里,我去陪儿子睡。” 肖纯轻轻拍一拍自己的双颊,说:“我哪有害羞?我什么都没想,是你自己想多了。” 苏新说:“反正我最近还有将来很长一段时间,是不可能有这个心情和体力了。工作压力太大,身体越来越吃力。” 肖纯赌气地说:“你别想太多了,我也没心情。”她掀开被子,从他床上一跃而下,跑出他的卧室。 她躲进自己的卧室,刚才那一番心潮澎湃,她自己都吓到了。她原以为她有多气苏新,有多恨苏新,可没想到她对他还是有感觉的。难怪别人总说,一段感情之中先爱上的很可能是男人,可后来爱得更深的大部分是女人。 苏新累坏了,睡衣都没换,就直接躺到床上,抓了两床被子盖上去。被窝太暖,他一下子就睡着了。 他做了一个梦,梦到在冰天雪地里,肖纯死活拽着他不放手,他却用力地挣扎着。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束缚着,寸步难行,痛苦不堪。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,才冲破这种阻碍醒了过来。 他吓得坐直,摸了一把脖子,全是汗。 在床上jìng zuò了十几分钟,他才缓过劲。然后,掀开被子,拿了睡衣进浴室去洗澡。 热水冲在他身上,舒服得很。他抬起脸,让热水往他脸上冲,越冲越有精神。这段时间工作上的事情,家里的事情,让他累得连气都顾不得喘上一口。 洗完澡,他重新爬shàng g。盖着厚实的新被子,他想起了岳父岳母对他说的话,这被子是打算给他和肖纯一起用的。他又想起了刚才肖纯的反应,她看起来并不拒绝和他亲热。然而,他自己心里却很清楚,他已经提不起这种兴趣了。 肖纯说她是为了儿子而勉强自己,其实真正在勉强的人是苏新。 第147章 生活习惯不同的两代人 这几天,马年和葛恋暂时窝在马家的小房子里。房间不大,床很小,可两个人都很满足。 这天一大早,葛恋被电话吵醒。 “葛xiao jie,业主已经把钥匙交到我们这里了,你们随时可以搬进来住。”是中介的小高打来的。 葛恋一听到这个好消息,高兴地说:“好的,好的,谢谢。” 她按掉手机,转头看马年。他双手紧紧抱着她,嘴边还挂着一串口水。跟他结婚后,她才知道马年睡觉居然会流口水。为此,她还把这事说给肖纯听。肖纯说,苏新睡觉还总爱说梦话呢。 葛恋伸手从旁边的柜子抽了张纸巾,轻轻地擦掉了马年的口水。她暗暗偷笑,心想,“进一个家门,睡同一张床就是不一样,总能看到比别人更多更真实的。” 马年被她弄醒,笑嘻嘻地问:“老婆,你醒啦?”他摸摸自己的下巴,憨笑着问:“我又流口水啦?” 葛恋捧着他的脸,开心地说:“老公,刚才中介打电话来说,我们的新家今天可以交房了。” 她忍不住大叫了两声,表达心里的喜悦。 外面的游晓春忽然被吓了一跳,直拍自己的胸脯,不满地说:“又鬼叫。” 马东阳正蹲在窗台边抽烟,眯着眼睛看着外面。 游晓春看他没出声,走过去踢了他一脚,“喂,你说她整天鬼叫什么?难听死了。” 马东阳抽了一口烟,说:“年轻人的事,你管那么多干嘛?你年轻的时候不也这个样子,高兴了也叫,不高兴了也叫。” 游晓春一屁股坐在窗台上,郁闷地说:“你老在家里抽什么烟?就这么屁点大的地方,味道都散不开。滚,要抽你外面抽去。” “这是我家,抽点烟都不行啦?家里又没小孩,一屋子大人,闻点烟味怎么了。”马东阳反驳道。 游晓春悻悻地说:“就是说啊,也不知道葛恋的肚子啥时候有动静。要是家里有个孩子就好了,热闹。最气人的是,他们小两口居然说要先过二人世界。” 马东阳早就看出游晓春的心思,他一边掐掉剩下的半截烟,一边说:“你什么想法我会不知道?!别想了,那是人家父母给买的婚房,跟你没半毛钱关系。” 他扶了一把腰,站起来。 游晓春说:“马东阳,你是不是一定得这么跟我说话?我嫁给你这么多年,就没听你说过一句好话。” 马东阳说:“彼此彼此。” 游晓春又生气地踢了他一脚。 马东阳说:“我只动口,你是动口又动手。哎,算了,君子动口不动手,我是君子,不跟你计较。”他从旁边拿了一支鱼竿和一个鱼篓,说:“钓鱼去了。” 游晓春不服,说:“我又不是君子,我是女子。” 马东阳懒得跟她斗嘴,拿着钓鱼具出去了。他最近找到了这个新乐趣,倒也快活。 游晓春无事可做,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。她坐在电视机前,换了很多个节目,回头看了许多次马年他们那个房间,可他们小两口就是没出来。 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钟,都过了十点了。这么迟了,还不起来吃早餐,她走到饭桌前摸了摸锅里剩下的粥,已经凉了。 她越想越生气。 于是,她走到他们卧室门口。没敲门,直接冲他们说:“起床啦,粥都凉了。” 马年和葛恋两个人正在互相逗着玩,一个扯被子,一个抓被子。床太小,一用力,葛恋差点滚下去,马年就赶紧抱住她。 就这个,他们能玩老半天。 “你妈在叫呢。”葛恋对他说。 马年把腿架在葛恋身上,抱着她,满足地冲门外回了一声,“妈,我们不吃了。” 游晓春一听,差点气得要冒烟。“什么!不吃了?东西这么糟蹋,你们一点都不心疼。都快中午了,你们还不起床…….” 她开始没完没了地唠叨起来。 马年和葛恋没心情玩了。 他翻了个身,爬起床,打开门,看到游晓春一脸生气。“妈,不吃早餐都不行嘛?” 游晓春叉着腰,认真地说:“不吃早餐怎么能行?会短命的。” 葛恋一听这话,没忍住笑。 游肖纯听她在笑,便说:“你不相信?我在报纸上看到过呢。” 葛恋赶紧说:“妈,我信。” 马年把门关上,让游晓春吃了个闭门羹。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,他和葛恋才换好衣服出来。 游晓春闷闷地问:“换个衣服要这么久?以后有孩子了,你们要怎么带孩子?你们可知道,带个孩子每天都跟打仗似的。” 马年无奈地冲她笑了笑,“我亲爱的老娘啊,你可饶了我们吧。你这个念,那个念,你不累啊?” 游晓春说:“累啊,把你养这么大,我是累啊。” 这时,有人开门进来。大家一看,是马之敏。她最近每天早出晚归,也很少说话。马年一成家,也没空多管她。 “三妹,你去哪啦?”马年关心地问道。 游晓春不屑地睨了她一眼,“能去哪?外面瞎逛呗。” 马之敏抿了抿嘴唇,走到游晓春面前,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,激动得双手颤抖着,“妈,这是我的第一笔工资。” 大家都惊呆了。 游肖纯是又惊又喜,赶紧接过信封打开看,里面有一叠崭新的人民币。她迅速数了数,一共有二十张。 “三妹,你哪来的工资?你什么时候上班了?”马年问。 马之敏看她妈妈高兴,她也很开心。她从小不被妈妈疼爱,为了得到她的肯定,她总是需要付出比她大哥和二姐更多的努力。 “我在一家餐厅打工,快过年了很多地方用工困难。我看到在招工,就去应聘了。”马之敏回答道。 游晓春一听她不再游手好闲,还能带回真真实实的人民币,她高兴极了。“不错,长大了。”她终于夸了马之敏一回。 马之敏激动得要哭。 “妈,那我们出去了。”马年看游晓春正高兴,他趁机带着葛恋离开了。 游晓春高兴成这样,马之敏说:“妈,以后我上班赚的钱都交给你。” 游晓春满意地直点头,“好,好,你终于懂事了。” 第148章 鬼迷心窍 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,苏新几乎天天泡在办公室加班。 这段时间夏惠儿去国外出差,经常发微信给他,他虽然没有回复,可也没有删掉。 这天,他又收到夏惠儿发来的微信,是一张她的生活照。他握着手机,想删掉,又迟疑。最终,他还是没删。他想了想,把开机密码改了。 他做事一向细心谨慎,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。只不过,这回他防的可是他的儿子苏渡。因为肖纯说过,那晚他喝醉了,解开他开机密码的是他儿子。 他刚把手机放下,想继续忙工作,看到有电话打进来。还没看清来电人,他先紧张了一下,以为是夏惠儿打的。 他拿起手机一看,才发现是秦坤打来的。自从去参加了他的婚礼,他们俩的关系有所缓和。加上夏惠儿和秦坤关系铁,他对苏新也客气了不少。 “什么事?”苏新问。如果不是近来关系尚可,他有一堆事情忙的时候是不可能接他电话的。 苏新从来分得清轻重缓急,原则性强,除了他的父母和肖纯,在他全神贯注做事的时候,除非有必要,否则他不会接普通来电。 “我要送你个大礼。”秦坤神秘兮兮地说。 苏新心里咯噔了一下,他往夏惠儿那边想了。 “你说什么?”他紧张地问秦坤。 秦坤哈哈一笑,“有人要找你老婆孩子。” 这话说得苏新差点吓得没坐稳,“干嘛找他们?” 秦坤却奇怪地问,“你怎么我不问问谁要找他们?” 苏新做贼心虚地说:“有事对我说就行,不要打扰我的老婆孩子。” 秦坤大笑,“那如果我告诉你。李星光要请他们去做客,你也会这么说吗?” 苏新怔了怔。 原来,李星光的孙女李雨柔自从在秦坤婚礼上认识了苏渡,就一直对他念念不忘。李雨柔是李家的掌上明珠,家族的人自然不能成全她。 可是,今天她发烧了,高烧不退。她的爸爸妈妈又在外地出差,只有他爷爷陪着她。爷爷看她可怜,才同意她的要求。 像李星光这种身份的人,要找到肖纯母子并不难。因为从来只有人家记住他的份,没有他记住人家的份。 于是,他找到了秦坤,向他打听了肖纯母子,以及苏新的情况。 “既然她发烧了,我儿子怎么能去?小孩抵抗力弱,我担心我儿子会被传染。”苏新不同意。 秦坤却说,“可你应该知道李星光的实力,多少人都想有这样的机会,小小的一个发烧怕什么?” 苏新不假思索地说:“那是你没当过父亲才这样说。” 他挂掉了秦坤的电话,看着桌面上那相框里儿子可爱的模样。他是绝对不可能为了前途,去做出伤害儿子的事情。 眼看快要过年了,谢楠看肖纯身体恢复得不错,她打算动身回老家过年。可是回去前,她有几句话想跟苏新说。 她特地撒了个谎,瞒着肖纯去苏新公司找他。 这回她一到公司外面,就给他打了电话。苏新虽然很忙,可这个面子还是会给她。毕竟,这段时间她也付出了不少,也不像以前那样呱噪得令他生厌。 他亲自出了公司,请她进了他一办公室。 谢楠看他办公桌上堆了密密麻麻的资料,不禁说道:“难怪你每天都那么晚回去,原来真的这么忙。” 苏新委婉地说,“你今天来找我,不是来确认这件事的吧?” 谢楠其实是担心苏新和夏惠儿纠缠不清,也害怕肖纯过分信任黄天,她怕他们俩都鬼迷心窍。 可是,她不能把后者说出来,这样一来反倒会害了肖纯。 “苏新,我来是想特别认真的跟你说几句话。”她看他握着一支笔,时不时在资料上做记号,便问,“耽误你工作不?” 苏新摇摇头,“没事,你讲吧。” 谢楠说:“我想说,夫妻还是原配的好。你比如说,我们买电器,用久了可以买新的配件,这没错,但是这配角再新,它毕竟不是原厂的,性能肯定有差。” 苏新微微一笑,“妈,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 谢楠叹了叹气,“你也当爸了,应该知道父母的心情。其实我知道纯纯有些地方是不好,可我真的不想她离婚,然后跟了别人。苏新,你是她的原配,你才是最好的。” 苏新沉默了一阵。 谢楠语重心长地说,“我看着你们曾经那么相爱,如今却这么冷淡,我这心里啊,难受。”她用拳头碰了碰自己的胸口,表示心疼。 今天谢楠说的这番话,倒是令苏新出乎意料。他原以为她只会偏袒肖纯,没想到她还能说句公道话。 “妈,最近我只会把重心放在工作上,恐怕没时间去想其他的。”苏新这样说,多少也算有意安慰她。 谢楠仍旧不放心,走之前还说,“我活到这个岁数,就总觉得,人嘛,也甭想坐拥多少财产。人最大的一笔财产,就是家人。你看,很多有钱人都说钱买不了快乐,我觉得他们说得对。” 苏新一个人供房养车养家,压力大,却自己硬撑着。对他而言,他是不认同“钱买不了快乐”这个观点的。 秦坤不死心,又打电话来了。 正好谢楠还没走,他看苏新按掉一次又一次的电话,以为他有意避她。于是,她假装说要回去了。 苏新说要送她出去,她一直说不用。只不过,她一出他办公室,就躲在门口没走。 果然,苏新拿起手机回电话了。 “都跟你说没可能了。”他态度坚决地说。 秦坤说:“李星光一着急,直接说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。这多好的机会,别浪费了。” 苏新犹豫起来。 谢楠偷听到他说的话,但不知道别人在电话里说什么。总之,她看苏新谢态度,料定他跟肖纯暂时断不了。 真正想离婚的人,不会像他们这样反反复复。说到底,他们都懂得责任。这种责任心,是婚姻中最宝贵的。 有了它,家没那么容易散。 回复几位起点读者的留言 最近我努力的签到,昨晚过了十二点签到后终于累积够500经验值了,兴冲冲地要回复大家的留言和评论,怎知一直提示我操作不对。我真的被这个评lùn gōng能打败了,哈哈。其实我经常会在章节末尾作家留言里回复你们,但是发现有些者没有全订,而是跳订。因为担心你们不知道我有回复你们,所以只能单独在这里给大家回复一下。 1、applerson 谢谢你给我的暖心留言,还有连续几晚都是半夜起来给我投推荐票,很感动。 2、不会叫的狮子 你的暖心留言感动了我,还给我一次性投了2张月票,谢谢。 3、麟华 谢谢你一直不离不弃的订阅、投月票,在自己的留言下打卡盖楼,每次看到你又来打卡了,我就知道你来过了,哈哈。昨晚我以为自己够经验值可以评论了,赶紧想到你盖的楼下面歪个楼,可惜回复不了。气人啊,哈哈。 4、情丶长风 上次看到你的评论内容,我已经在第145章{每个孩子都应该被宠爱}的作家留言里回复你了,我看你好像还没这章,也担心你会跳订,所以单独在这里回复你这句话“我给你个大大的拥抱”。 5、友151207030208502 我刚看到你的留言了,想回复你:“别难过,相信你的父母已经尽力了。你要好好爱自己,就算只了中专,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的。这是个很好的时代,只要肯扎实努力,一定会有收获。我见过很多学历不高的人,却凭借自己的创造力,过上很好的生活。” 6、恶魔礼 你两三次评论了章节,我都看到了,想回你却回不了,我只能自己干着急。哈哈,而且你好像也都猜到了剧情,厉害哦。 7、其他 谢谢“少年立正向前走”时不时给我投一下推荐票,谢谢“19868”给我投过几次12张推荐票,谢谢时不时回来投推荐票的“没落” Ps:如有遗漏回复,或者被我忘记了表扬的,大家可以“举手”告诉我一下,哈哈。马上要过新年了,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,2019年红红火火! 第149章 这就是大部分父母的心态 苏新犹豫后对秦坤说:“生病了得看医生,找我儿子去有什么用。” 他刚挂掉手机,碰巧助理小左送资料进来。 “苏总,这些我都整理好了。”她好像还有话没说完,站着没走。 “怎么了?”苏新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,问道。 小左忐忑地问,“苏总,您会辞职吗?” 苏新知道她之所以这么问,是因为马年向公司提出了辞职,这事弄得人心惶惶。连作为小股东的马年都要走了,那这公司还有希望吗?很多人必定会这么想。 “我暂时不会离职。”苏新回答说。 小左松了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 苏新笑了,“你呢?会辞职吗?” 小左马上说:“我哪里会考虑辞职,除非公司倒了,除非连你也走了。” 苏新问:“为什么?我知道年后肯定会有很多人要辞职。公司这段时间确实不太景气,今年你们连年底双薪都领不到。” 小左说:“苏总,像我这样的要份工作不容易,我没办法跟他们比。” 苏新放下手中的资料,站起来,请小左到沙发那边,“快下班了,你着急走吗?如果不急的话,我们聊一聊。” 小左回答说不着急。 她和苏新一起坐到沙发上。 苏新说:“你工作细心负责,到哪都会受重用的。我不是要赶你走,我其实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。我知道你家里条件比较困难,肯定需要更好的薪酬福利。” 小左说:“苏总,正因为我家里困难,我才得牢牢抓住这份工作。你知道吗?像我这样有孩子的女员工,到哪都不好找工作。” 苏新说:“有件事情,我能冒昧地问一下吗?” 小左立刻说:“可以啊。 苏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,“你怎么没考虑离婚?既然过得这么不开心。”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,再说这答案不用问他也能猜个大概。 小左坦诚地回答,“我不是没考虑离婚,是孩子还太小,不敢离婚。我想,这大概是中国大部分父母的心态吧。明明过得挺累,挺没劲,可还得继续为难自己。总想着,等孩子长大了,独立了,不那么弱小了,看起来不那么可怜了再离婚。否则,一旦只考虑自己的感受而草草离婚,看着孩子受到伤害,比自己受伤害还要难受一千一万倍。” 苏新也是这么想的,才会一直摇摆不定。对肖纯,他是真没啥感觉了。可没感觉又能怎么样,孩子还小,家不能散。 小左看苏新一直沉默,便鼓起勇气说:“苏总,我能问你件事情吗?” 苏新点点头。 小左问:“你想离婚吗?” 苏新叹了口气,“不瞒你说,想了百回了。只是,我跟你一样,属于大部分父母的心态。”他苦笑着。 小左说: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只有结婚了才知道,这本经有多难念。不过,再让我选择一次,我还是会结婚。因为,我爱我的孩子。有了她,我的生命才完整。反正婚姻幸福不幸福,全看个人的造化,也有很多人结了婚过得非常幸福的。我每天下班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,老看到一对中年夫妻一起去买菜,还手拉着手。看着他们,就会让人觉得婚姻也是会幸福的,有人可以依靠真好。” 苏新说:“你说的没错,就像我的父母,他们也相互扶持了一辈子。” 你说奇怪不奇怪,两个各自有伴侣的人,却对自己的伴侣说不出这些话,聊都没办法聊下去。可是却能对着一个外人,讲出了很多心里的话。 下班回家的路上,苏新开车路过一条街,突然很想找家店先把晚饭吃了。于是,他找了个位置停了车。 每逢年关,很多商店都陆陆续续关门了。那些来这个大城市讨生计的人,一到这个时候,就像鸟儿一样,都要归巢了。 他看到一家面馆,这是这条街上为数不多还开着门的店。虽然装修简陋,但毕竟没得挑,他只好将就走进去了。 店里有几个客人,没见着老板。 苏新找了个位置坐,拿起菜单看了起来。 从菜单上看,这家店的东西不是很出色。再看桌面上放着的一瓶被打翻的胡椒粉,以及没有盖上盖子的一罐辣椒,他觉得有些恶心。 正当他打退堂鼓想离开的时候,店老板从厨房那边走了出来。 “吃什么?”老板是一个男青年,长相不错,穿着年轻时尚,发型很酷。 苏新诧异了一下,他万万没想到这家店的老板会长这么帅。 “牛肉面。”他迟疑了一下,才回答。 店老板冲厨房里面喊了一句,“牛肉面。” 苏新没看到厨房里其他人的影子,他多看了这店老板几眼。 老板坐在厨房外面的一把长椅上,拿起手机刷起来。这时,店老板手机里进来了视频请求的声音。 店老板接了起来。 从店老板手机里传来一个稚嫩的小男孩声音,“爸爸,你们要回来了吗?” 老板冲着手机说:“快回来了,你有没有乖乖吃饭?” 厨房里传来东西碰到锅的声音,然后苏新听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。 “爸爸,我要找妈妈。”手机里小男孩委屈地说。 店老板对着手机说:“妈妈在煮面条,等会儿爸爸再把手机给她。” 过了片刻,一位女子从里面走出来,她手上端着一碗面条。“哪桌?”她问店老板。 店老板指着苏新这桌,她走了过来。 她把面条小心翼翼地放到苏新面前,热气蒸腾的。 她转过身走向店老板的时候,苏新刻意看了一眼。这女子长得也是十分的漂亮,身材窈窕,气质出众,完全不像一个开餐饮店的老板娘,反而像富贵人家的娇娇女。 她拿过手机,眼眶湿润地对手机里的孩子说:“宝贝,吃饭了吗?有没听奶奶的话?” 小男孩回答,“我有听奶奶的话,乖乖吃饭,乖乖写作业。妈妈,你什么时候回来?我想你了。别人的爸爸妈妈都回来了,你们还没回来。”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,“宝贝乖乖的,妈妈过几天就回来了。我给你买了很多礼物,还有新衣服哦。” 小男孩委屈地“哦”了一声。 店老板看视频里的儿子一脸的不快乐,便问:“有礼物拿不开心吗?爸爸花了几百块给你买了一架变形金刚。” 小男孩可怜兮兮地说:“我只想爸爸妈妈天天陪着我。” 店老板和他老婆两个人互相看了看,一脸难过。尤其是他老婆,她简直已经忍不住要哭了。 第150章 老乡见老乡 店里有顾客吃完了,吆喝着买单。 老板冲他老婆晃了晃手,她就站起来去收钱了。 “多少钱?”顾客问她。 她红着眼睛,回答:“十五。” 这顾客上了年纪的人,应该是用不惯扫二维码付款,掏出了一张百元给她。她面无表情地接过去,一脸的生无可恋。 谁看了这情形,都能看出她很想念孩子,很不开心。 她转身去柜台找零钱的时候,那买单的顾客对他们夫妻两个人问道:“你们老家哪里的?” 她一点心情都没,什么话都不说。反而是店老板,他挂了儿子的视频之后,已经玩起了shǒu jī yóu xì。 “应州的。”他回答那个顾客的问话。 一听这老板是自己的老乡,苏新更加好奇了。他吃得很慢,偷偷观察这店老板。 过了一会儿,其他顾客都吃完走了,苏新还在慢慢的吃着。 店里只剩苏新和这个老板两个人在,除了他打游戏的声音,店里安静得很。 “你是应州的?”苏新主动问。 店老板一边顾着玩游戏,一边“嗯”了一声。 等他打完了一局,他放下了手机,打量了一下苏新。他发现苏新无论从穿着打扮,还是从相貌气质来看,都不是普通工薪阶层。 “难道你也是应州的?”他问。 苏新回答,“是的。” 店老板一听,干脆走到苏新面前。 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看起来应该做得不错。”店老板问。 从他的言语举止,苏新判断这店老板跟他不是一个档次的人,但应该也不算太低层次的人。 “在企业上班。”苏新简单回答。 店老板一听,马上说:“我是应州大学毕业的,之前也在企业上班。” 应州大学虽然比不上米州大学,但也属于第一批次的,不算差劲。可这样的学历,却混到开一家小店,苏新觉得不敢相信。 店老板看出他不相信,便说:“我毕业三年了,我的是计算机技术。刚毕业的第一年,就拿到了年薪20万。但是后来跟朋友合伙做生意,钱被骗了,还欠了人家一屁股债。没办法,只能开这家店,赚钱还债。” 苏新不解,“既然工资那么高,为什么要开店?开店是不错,可是没日没夜,连孩子也照顾不到。” 店老板难过地说:“上班赚钱慢,人家催债急。开店的话,只要够拼命,每天都能赚不少。像这种时候,别人都关店回去过年了,我们晚走一点,好的时候一天能赚好几千块。” 在他讲这话的时候,店里有新顾客进来了,是个中年男。 老板娘从厨房走出来,手上湿湿的,应该是刚洗过碗筷。她拿了件大衣穿上,也没对店老板说什么就走了。不过看样子,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子。 老板娘刚走出店门口,苏新听到隔壁店有人问她:“明早几点去买菜?” 她回答,“6点。” 这么冷的天,6点就要去买菜,光想一想,苏新就觉得实在冻得不行。 新顾客点了一份猪肉米粉,当店老板端上来的时候,他对店老板说:“你老婆不错啊,肯陪你吃苦。” 店老板微微一笑,“她跟我结婚四年了,习惯了跟我东奔西走。” 新顾客却不以为然地说:“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?跟你过好日子可能还习惯,跟你过苦日子,哪能习惯?” 苏新觉得这家店的面条味道不太好,但是他有些同情这个店老板。于是,他又点了一碗牛肉面条。 新顾客吸了一口米粉,问店老板:“有孩子了没?” 店老板回答,“有,都四岁了。” 新顾客说,“四岁,那幼儿园小班了?在哪个幼儿园?” 店老板说:“放老家了。”他不想再说话,转身又玩起了游戏。 新顾客三两下就把一碗米粉吃光了,他扫了二维码,向老板确认:“十五,对不?” 店老板“嗯”了一声,专注地打游戏。 新顾客出去之前,走到店老板附近往牙签罐里抽了一支出来用。他一边剔牙,一边对店老板说:“你老婆肯把孩子放在老家,跟着你出来外面吃苦,真的很不错。小伙子,要对人家好一点。” 店老板觉得这个顾客太烦人,懒得搭理他。 看着这顾客走出去,店老板瞪着他的背影,郁闷地说:“关你屁事。” 店里又只剩苏新一个人在吃面条。 店老板看他吃得慢,一点也不着急走,便好奇地问:“你还没成家吧?有女朋友了吗?” 苏新哈哈直笑,“我都结婚好多年了,孩子也快念小学了。” 店老板惊讶极了,放下了手机,走过来,坐到他对面,问他:“你几岁结婚的?我完全看不出你有家庭了。” 苏新回答,“我25岁结婚的。” 店老板啧啧称赞,“你保养得太好了,完全看不出已经当爸了。”他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,像小学生认真听课那样,问他:“是不是你老婆对你特别好?把你养得这么好。” 苏新不禁好奇地问,“我都多大了,怎么用得着她养?” 店老板大笑,“我老婆总说,世界上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。” 苏新差点笑喷,“你老婆反过来说吧,不应该是‘唯女子与小人难养‘吗?” 店老板说:“我老婆今年跟着我出来做生意,吃了不少苦。我知道她挺伤心的,所以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。其实她娘家条件很不错,从小没吃过苦。她老念叨想儿子,哎,是我亏欠了她。” 苏新拍了拍他的肩膀,给他出主意,“要么你让她回老家带孩子,你每个月花些钱请人帮忙?我老婆也这样,总是离不开儿子。” 店老板却说,“俩夫妻怎么能分开?我跟我老婆从来都没想过分开。再熬两年吧,按照目前这个情况,不用两年我就能赚回来。” 两个人既然是老乡,交流起来自然更加顺畅。店里客人不多,苏新也不着急走,老板把他留下来一起喝了茶,聊得很投缘。 末了,苏新问他:“刚才听你说还借了钱给同学?人家都说这年头最不能借钱给人,说是借钱的人比被借钱的人更凶。” 店老板赞同地点头,“没错,所以你有钱可得捂紧。” 苏新是哑巴吃黄连,有苦难言。上回肖纯私自借给黄天的那30万,至今一点音讯都没。幸亏黄天房子就买在他家对面,他跑得了和尚,也跑不了庙。 第151章 答案,他未知 从面馆出来,苏新重新开车回家。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比平常少了很多,这种路况开起车心情格外舒畅。几乎每个大城市到了年底都是这个情形,这叫“空城”。 外地人来城里打拼,不论挣多挣少,一到过年,就想着要归家。苏新在这个城市有房有家,可他也同所有外地人一样,只想回老家过年。 他是一个很有故乡情结的人,对应州有着深深的依恋。所以,每当他在这里发现老乡的时候,就会特别激动。 因为比起米州,应州算是个小地方,唯一拿得出手的,只有一所应州大学。从这种小地方出来的人,总会比别人要拼命,苏新就是这样的人。从他来米州大学开始,到后来在这里就业,他做什么时候都特别认真和执着。 也因此,他能在这里闯出一片天。要不然,像他这种条件的人,根本没办法在这个城市立足。 一想到这些,他就不免记起当年的那桩往事。从他刚进大学,他就发现夏惠儿对他有好感。渐渐的,他也对夏惠儿有一丝好感。毕竟,大学时代的夏惠儿,除了清纯美丽,还很可爱。 可是,他从应州出来大学的时候,他爸就叮嘱过他,说他出生在普通的教师家庭,不能跟大城市里的人相比。他谨记他爸的教诲,只把精力放在用功上。可是,青春年少,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。面对夏惠儿的一再示好,他几乎招架不住。 就在他快要缴械投降接受她的时候,夏惠儿突然问他家里有多少财产。他才明白,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。 他家境虽然普通,却有自己的骨气。在他看来,这是一个男人不可缺少的东西。 现在,他的儿子好像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。 虽然他最终拒绝了秦坤的建议,可是这件事情一直在他心里烦扰。肖纯总说她爱儿子比他多,以前他也以为如肖纯说的这样。但其实哪里是这样,都说“父爱如山”,父亲爱孩子,爱得更深沉而已。在秦坤说了这件事情之后,他心里特别难受,很害怕儿子长大。因为到那时,他将面对很多事情。好的,坏的。 他漫无目的的开车兜来兜去,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更努力。肖纯只想着等孩子18岁要跟他离婚,而他觉得等孩子18岁,该考虑的还有他的前途问题。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,也许不止因为李星光的孙女要找他儿子陪伴,也许还因为他看到了面馆老板背井离乡的无奈。 是不是年越近,人的感触会越多。 他开车经过市政广场的时候,一张大大的宣传海报跃入眼帘。海报上的歌手是肖纯最喜欢的,从她大学时代开始,这歌手就很红,到现在还那么红。 以前苏新陪肖纯去看过这歌手的演唱会,时光荏苒,这歌手依然红透半边天。都过去这么多年了,他还是像当初那样到处开巡回演唱会。 在苏新的印象中,这个歌手几乎每年都来米州开演唱会。 市场和大环境一直在变化,而一个人要付出多少,才能一直做得很好,才能一直很优秀? 现在的苏新,遇到了事业瓶颈,有些消极悲观。他想,等哪天他再在路上看到这个歌手的宣传海报,不知道那时候的他,会是怎么样? 他开车回到小区停车场的时候,没有急着下车,而是打了订票电话,咨询了那个歌手的演唱会售票事宜。 回到家的时候,他以为家里又是漆黑一片,没想到饭厅那边却亮着灯。是肖纯在那边,她坐在饭桌前看。 苏新走过去,问她:“怎么还没睡?” 肖纯说:“今天我带渡渡去图馆了,借了好几本,有他的,也有我的。” 苏新坐到椅子上,说:“你都多久没去图馆了,怎么想起要去了?” 肖纯把翻到封面给他看,“我借了一本招商引资方面的,做做功课。” 苏新笑了,“你干得了这工作吗?你也不是这块料。” 肖纯有些不高兴了,“我知道你看不起我。” 苏新说:“倒不是我看不起你,只是你太久没上班。其实准确的说,你没上过几天班,又好几年没接触社会,现在找的居然是招商工作。你怎么不找其他工作,比如做做行政,反正你也天天做家务,跟这个还算对口。” 肖纯倔强地说:“人家公司肯要我都不错了,我还提什么要求?” 苏新不好再说得太直接,他转而问:“那以后接孩子问题,怎么解决?” 肖纯说:“我爸妈会帮我,不过你放心,他们会自己找房子住,不会住这里。” 这令苏新很震惊。 “为什么?!”他问。 肖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,毕竟谁会想到岳父岳母能这么做。 “我妈说了,他们不想给我们添麻烦。”肖纯对他说。 苏新很是感慨,说道:“我妈总说‘养儿一百岁,长忧九十九’,这话确实如此。” 肖纯赌气说道:“这话只适用于当妈的,对当爸的基本不适用。” 苏新如鲠在喉。 他不想将李星光抛出条件给他,只为让他把儿子送去陪伴发烧的李雨柔的事情告诉她。可如果不是因为他爱儿子,他怎么会放弃这么大的一个机会? “别总是想当然。”他只说了这句话。 肖纯也不想再跟他斗嘴,她继续看。 苏新看她挺认真,情不自禁地说:“对了,向哲哲又来开演唱会了,你要去看吗?” 肖纯一听到这个,难以置信地问:“真的吗?什么时候?” 苏新回答,“4月份,我已经帮你预订了票。” 肖纯问:“只买了一张吧?” 苏新回答,“当然。” 肖纯说:“谢谢了。” 苏新没有说实话,实际上他订了两张。只是,他不知道订另一张票是自己的一个习惯,还是真的会陪她去看?答案,他未知。 “早点睡吧。”他难得嘱咐肖纯。 肖纯看他要走,对他说了句:“你也早点睡吧。” 第152章 圈套 苏新刚要躺下睡觉,突然来了个电话。他一看,是秦坤打来的。 “你怎么没完没了的!”他接起电话,没好气地说道。 肖纯有话忘记跟苏新说,她轻轻敲了敲门,苏新没听到。于是,她推开了门。 碰巧苏新在跟秦坤讲电话,肖纯一时没注意,还以为苏新在指责她没完没了。 她忙要解释,才发现苏新握着手机放在耳边认真地听着。他的表情很凝重,肖纯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。 “行,我现在过去吧。”苏新对着手机这样说。 他挂掉了手机,看到肖纯站在那里,他问:“有事吗?”说着,他翻身下了床。 肖纯看他重新穿上外套,便问他:“你要出去吗?” 苏新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,边走出卧室边回答,“是啊,有点事去处理下。” 肖纯一想到外面又黑又冷,不禁替他打啰嗦,“这么晚了,明天去办不行吗?” 苏新说:“我明天再跟你解释,你先睡吧。你要是害怕,就把门反锁了。” 肖纯一惊,“今晚你不回来了吗?” 苏新没空回答,开门冲出去了。 肖纯默默地把门关上。 苏新出去之后,她拿着张小凳子坐在卧室门口,一边是为了看着儿子,一边是心里感觉怪怪的睡不着。 前些天有她妈妈在,她心里很踏实,苏新多晚回来她都没那么害怕。现在她妈妈回了老家,她觉得自己又胆小了。 苏新按照秦坤发给他的定位,一路找过来,这是一间KtV。他很少来这种地方,仅仅刚毕业入行的时候陪客户来过几次。 秦坤在电话里跟他说,夏惠儿醉得不省人事,如果他不来救她,她要喝死了。 可他一进来,发现包间里一堆人,大部分都是他们大学的老同学,秦坤和夏惠儿都在,还有几个他不认识。 夏惠儿精神状态很好,一点也不像喝多了。苏新看到这情形,气得差点要摔酒瓶。 “苏新,来,就差你了。”同学们纷纷冲他招手。 秦坤最热情,他笑嘻嘻地走过来,将他推到夏惠儿旁边的位置。 “这么晚了,你把我骗出来,有意思吗?”苏新不客气地责怪秦坤。 夏惠儿幽幽地说了一句,“怪我。” 苏新故意不敢看她。 其他同学说:“今天惠儿生日,我们都该给面子。” 苏新听到是她生日,想生气的心不自觉软了下来。 秦坤身边一直紧紧粘着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,起初苏新没多在意,可后来大家K歌高兴了,他发现他们两个人还亲上了。 包间内灯光有些暗,苏新以为自己看错了,直到他们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站到前面合唱,苏新才确定自己没看错。 “这女孩是谁?”苏新终于主动跟夏惠儿说话了。 夏惠儿不紧不慢地回答,“他的"qing ren"吧。” 看她这态度,对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惊讶不反对。再看这里面的每个人,都是见惯不怪的态度。苏新并非初涉社会,这种人他也不是没见过。可像秦坤这么嚣张的,他还真少见。 顿时,他觉得这里一屋子的乌烟瘴气,令他浑身很不舒服。 “我先走了。”苏新忍不住要走了。 夏惠儿赶紧抓住他的手臂,“不要走。” 其他同学都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,一点也不惊讶,这反而让苏新惊讶了。 他厌恶这种氛围,简直可以用一个词“同流合污”来形容。 “很晚了,我得回家了。”苏新斩钉截铁地说道。 这时,服务员推了生日蛋糕进来,大家对着夏惠儿唱起了生日快乐歌。只有苏新一个人,面如菜色,难看得很。 “许愿,许愿。”大家催促夏惠儿。 夏惠儿深情地注视着苏新,“我的第一个愿望是苏新爱上我,第二个愿望是苏新娶我,第三个愿望……” 秦坤身边那小女生提醒她,“第三个愿望不能说出来。” 夏惠儿抱住苏新,“第三个愿望,我不说你也知道。” 大家都起哄,“亲一个,亲一个。” 苏新恼羞成怒地推开了夏惠儿,“我明确告诉你,我们的关系仅仅停留在老同学,其他的,别想了。” 他严肃地对其他同学说:“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了?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大家都是有家庭的人了,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恶心吗?” 他愤怒地走了。 第153章 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 过了两天,一则bào zhà性娱乐新闻抢占各大头版头条。秦坤被tōu pāi到夜会小辣妹,两个人在KtV的亲热照片传遍大街小巷。 在那么多被tōu pāi的照片里,还有几张苏新也出现在其中。当然,夏惠儿和其他几位同学也都被拍了。 平常娱乐圈一有风吹草动,作为老百姓顶多就吃吃瓜。可这回,肖纯却吃不动这个瓜了。 她握着手机,仔细分辨着照片上的人。虽然拍得有些模糊,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苏新。尤其是他身上穿的那件大衣,那晚他出去的时候,就是穿的那件,她记得一清二楚。 有一张照片是他走在前,夏惠儿站在后,两个人好像在争执什么。 肖纯盯着照片,儿子走过来,指着她手机上的这张照片,说:“妈妈,爸爸跟夏惠儿阿姨在谈工作吗?” 经儿子这么一说,肖纯更加确定照片上的人就是苏新。 “可能吧。”肖纯落寞地说。她一想到那晚,苏新慌慌张张冒着严寒出去,居然是为了这个,她心里就如同有一千只蚂蚁在咬,痛苦万分。 葛恋看到了新闻,马上给她打来了电话,“亲爱的,你看新闻了吗?秦坤出轨了。” 秦坤出没出轨,对肖纯来说一点也不要紧。对她而言,最要紧的是苏新跟这事扯上了关系。 “你看到照片上其他人了吗?”肖纯问。 葛恋突然惊讶地叫了起来,“天呐,他发微博了。我看看他说什么……”她停顿了十几秒。 肖纯的心提到嗓子眼,手抖个不停。 “你刷了吗?看到了吗?”葛恋问她。 肖纯反问,“看到什么?” 葛恋说:“你刷热门微博看看,秦坤发声明了。他说自己给老同学庆祝生日,在场的都是老同学。” 肖纯没力气刷微博,沮丧地说:“苏新也去了。” 葛恋“啊”了一声。 肖纯重新看了看照片,发现没有马年。她问:“马年没去吗?” 葛恋说:“马年怎么会去?他天天一下班就跟我腻在一起,哪也不喜欢去。最近他不是打算辞职了嘛,天天没事就忙着找工作。” 葛恋随手翻看了那些照片,发现真的有苏新,还有夏惠儿。 “苏新怎么跟秦坤混一块了?我听马年说他们俩大学时还打过架,关系最不对付。”葛恋疑惑地说。 肖纯满脑子都是苏新和夏惠儿在一起的种种可能,越想越糟。 他喝醉了想到的是夏惠儿,大半夜的跑出去也是夏惠儿,这一次又一次,叫肖纯如何再相信他? 这一次,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。 果然,苏新跑回来了。 他一进门,就着急地解释,“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发生。” 肖纯无动于衷。 苏新着急了,“秦坤下的圈套,把我骗出去。” 肖纯终于忍不住说:“为什么马年不会被骗?为什么他眼里只有老婆?因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。” 苏新只好把李星光找她和苏渡的事情说了出来,可是肖纯听了一点反应都没。 儿子看父母在闹别扭,他一个人抱着一本新的日历在看。 苏新担心儿子又要哭,劝肖纯说:“你千万别再当着儿子的面发火。” 肖纯冷笑一声,“你看这回渡渡有害怕吗?” 苏新看了一眼十分平静的儿子,摇了摇头。 肖纯说:“因为我跟他保证过,他18岁以前,我不会跟你离婚。现在你满意了吗?” 苏新急了,“你怎么能这么说?” 肖纯还是冷笑,“你知道他眼里的18岁是什么吗?是很久很久,久到他已经不害怕的时候。” 苏新还想再解释,肖纯制止他:“苏新,今天,你给我个明确的说法。我问你,你还想离婚吗?” 苏新看着异常平静的肖纯,他发自内心地想了想,回答:“我也是觉得孩子18岁以前不能离婚。” 肖纯冲儿子说:“渡渡,你回卧室,把门关上,爸爸妈妈有悄悄话要说。” 儿子听话的抱着日历进了卧室,并把门关上。 苏新问:“你干嘛这样?” 肖纯说:“比起让他从小听父母说离婚的事情,倒不如不要让他听。与其离婚了让他成为可怜的孩子,不如守着半死不活的婚姻,只为给他一条活路。这些就是我内心的想法,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。” 苏新直叹气,“我没想到你能这么想。” 肖纯说:“我看得出来,你已经不爱我了,你只是在尽一个父亲的责任。其实我何尝不是呢,我恨不得立刻就跟你离婚。我这个人,是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的。既然你不爱我了,我是不可能不要脸地硬绑着你。可是,现实并不是一和二那么简单。谁让我有了孩子,我不需要你施舍爱,孩子却需要。” 苏新无比诧异。 可令他更没想到的是,肖纯最后更说:“春上村树《舞舞舞里写道: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,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,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。所以,我也要开始学着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。” 肖纯变了。 她没有铺天盖地地大吵大闹,反而如此平静,令苏新出乎意料。 两个人刚说完这些,肖纯便去敲卧室的门让儿子可以出来了。 儿子问她:“妈妈,我有乖吗?” 她点点头,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。 苏新手机响了,是他妈妈张莉莉打来的,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过年? 苏新支支吾吾地回答很快就回去,因为他不敢确定肖纯对这件事的态度。 不过,当他爸爸苏莫说要跟孙子讲电话的时候,肖纯居然同意了。 “渡渡,跟爷爷说几句话吧。”肖纯鼓励儿子。 苏新按了免提,儿子开始跟他爷爷讲电话。 肖纯默默地坐在卧室窗台上,刷了微博,看到网络上都在谈论秦坤出轨的事。 尤雪也发了微博,说她怀孕了,而且选择相信秦坤。 肖纯笑了,这世界上的女人,不管多优秀,只要结了婚,尤其是有了孩子,忍辱负重就将成为必修课了。 第154章 从“头”开始 年的气氛越来越浓,大街小巷张灯结彩。 年前最后一个上班日,很多外地员工提前请假回了老家。苏新一进公司,发现冷冷清清的。 他经过马年办公室,看到门开着。他一看,马年竟然在里面。 “不是说要请假吗?”他走进去,问马年。 马年正在捣鼓自己办公桌的柜子,抬起头回答道:“今天我老婆陪我丈母娘去买年货了,我闲着没事,回来公司看看。” 苏新酸酸地调侃道:“哎哟,不错哦,看起来你挺享受婚姻生活的。” 马年笑着说,“确实如此。往常过年的心情跟今年真是太不一样了,今年心里面特别踏实,特别有劲。” 苏新笑了笑,没说话。 马年从抽屉里找到了一个相框,递给苏新,“给你。” 苏新不解地问:“给我相框做什么?” 马年说:“我年后可能不回来了,下午想去另一家公司面试。这个相框送给你了,把夏惠儿的照片也一并摆在桌面上吧。” 苏新听着前面的话没察觉出任何不妥,可后面一句话他听出huǒ yào味了,他问:“你什么意思?” 马年说:“什么意思?你自己心里明白。哥们,今天我是特地回来找你的。” 苏新笑了,“我早就猜出来了。” 马年半个屁股搭在办公桌上,一脸严肃地说:“你跟夏惠儿怎么回事?怎么没完没了的?还有,你没事跟秦坤瞎混什么?他那种人,跟你是同一个世界的吗?” 苏新坐到沙发上,郑重其事地把相框放到茶几上,说:“这个还你,我不需要。” 马年走到沙发这边,坐到茶几上,问:“你不会真的对夏惠儿动心了吧?以我对你的了解,如果你不是对她有感觉,你绝对不会跟她纠缠不清的。” 苏新心虚地低下了头,轻轻地说:“实不相瞒,我也不清楚。” 马年看他表情那么纠结,指着他说:“你完了,哥们,你危险了。”他拍了拍自己的手,说:“得,你们关系到哪一步了?**上的还是精神上的?” 苏新警惕地朝门外看了一眼,提醒马年小声点说话。他认真地说:“绝对没有跟她发生任何**上的关系。”他迟疑了片刻,吞吞吐吐地说:“她就趁我不注意亲过我一次而已。” 马年激动得差点跳起来,并往苏新胸口捶了一拳,“你疯了吧?!” 苏新诧异地看着马年,“有那么夸张吗?我只不过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。” 马年直摇头,“你变了。” 苏新极力解释:“我一直都在克制自己,如果不是我对家庭责任感强,早就控制不住了。”他瞪着马年,“等你自己遇到了这种事情,我看你怎么招架。别怪我看轻你,我敢保证,这事换做你,可就不是亲嘴的问题了。” 马年还是摇头,“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。” 苏新气得胸闷。 两个好兄弟年前最后一次的见面,不欢而散。 肖纯早就觉得苏新变了,可是他变得再坏,日子还得照过。尤其是到了过年的时候,再不高兴的事都得先往心里压一压。中国人过年是一年之中最大的事,图的就是喜庆和高兴。 她抱着儿子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,看到全国各地的火车站、机场、汽车站都是人潮涌动,那么多人带着大包小包,喜气洋洋的往家赶。 儿子好奇地问,“妈妈,什么是春运?” 肖纯回答,“春运就是过年期间的交通,春运的春是春节的意思,而过年等于春节。” 儿子又问,“春节是什么?” 肖纯想了想,说:“春节就是中国人的节日,最大的节日。到了这个时候,你长大了一岁,我老了一岁。” 儿子一听这话,着急地说:“妈妈,你不会老,你不要老。” 肖纯笑了,“人都会长大,都会变老。” 儿子伤心了,“妈妈,你老了会死吗?会变没有了吗?” 肖纯摸着他的小脸,“可能会吧。”她不敢说得太直接,免得儿子过于伤心。 儿子还是哇哇哭了起来,“妈妈,我不要你死。” 肖纯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儿子,想办法劝他:“别哭了,我的宝贝。妈妈不会死,妈妈会活到很多岁。我活到一百岁好不好?” 儿子问:“一百岁,是永远吗?” 肖纯骗他说:“是的。” 儿子终于露出了笑容,一头扎进她怀里,“妈妈,你要永远陪在我身边。我不能没有妈妈,没有妈妈的小孩好可怜。” 肖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。 她捏了一把他的头发,才想起忘记带他去理头发了。于是,她对他说:“儿子,妈妈带你去理发。” 儿子最怕理头发,扭扭捏捏地不肯去。 肖纯说:“过年一定要理头发,新年新气象。” 儿子顶嘴,“那妈妈你怎么每年都不用理发?” 肖纯说:“我是女生,不用理发。” 儿子撅起小嘴,“女生也要理发,每次去理发店,我都看到有女孩子在呢。” 经儿子这么一提,肖纯突然有了个主意。她想了想,对儿子说:“要不,妈妈也剪个头发。”她小声地对自己说,“就当做从头开始。” 她带着儿子刚要出门,看到黄天从外面回来了。他理发了,寸头造型。 儿子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黄天,直盯着他看了好久,好像很陌生的样子,其实肖纯也觉得他看起来不一样了。 “出去吗?” “刚回来吗?” 他们两个同时问道。 肖纯笑了笑,“对,打算带孩子出去理头发。” 黄天摸了一把自己的头,“我也刚理发回来。” 肖纯说:“很精神,挺好的。” 黄天腼腆地笑了笑,“谢谢。” 肖纯转身带着儿子走了几步,回头看了一眼,发现黄天站在自己家门口发呆。她不禁问:“黄天,你去哪里过年?” 黄天愣了愣,才回答:“就在这里过。”他无奈一笑,“我自己一个人过。我妈妈组建了新家庭,我姐也有自己的家。” 肖纯带儿子坐上了电梯,她心里有些难过。她想,即使孩子长大到18岁,她也还是会替他操心的。 第155章 你随便定,我都听你的 下午马年去一家公司面试,是葛恋陪他去的。 这家公司是国内很有名的咨询公司,薪酬福利在业内都是数一数二的。干咨询这行的人,都以能进这家公司为荣。 葛恋是知道马年的,他虽然与苏新毕业于同一所大学,而且是同班同学,可是他的业务能力比苏新差了不少。他原以为马年会胆怯,没想到他的状态好得出奇,来面试的路上像打了鸡血一样,信心满满。 这公司在cbD中心一栋5a写字楼里,安保严格。马年交了身份证,登记完上去面试之后,葛恋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他。 天很冷,风很大,她干脆把衣服上的帽子套在头上。这顶帽子的帽檐毛茸茸的,一戴上去,整张脸几乎都要被挡住。这时,一对年轻男女手拉着手,亲热地坐到她旁边。这长椅坐两个人差不多,坐三个人显得有些拥挤,她便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。 “那你妈能同意吗?”男孩子这样问女孩子。 女孩子怯怯地回答,“我有办法。” 葛恋听着这女孩子的声音,觉得有些耳熟。她下意识地扒拉一下自己的帽檐,悄悄地瞥了一眼。难怪她觉得声音听着熟悉,原来是马之敏。幸好马之敏没有注意到她,她赶紧把头转回来。 男孩子拦住马之敏的腰,说道:“那今晚也别回家,好不好?” 马之敏娇羞地回答,“好啊。” 男孩子看到对面有一家麦当劳,便说:“你想吃冰淇淋吗?我去给你买。” 马之敏点点头,“想吃。” 男孩子跑开了,去给她买冰淇淋。 马之敏就这样和葛恋坐在一起,她却没认出葛恋。葛恋在暗,她在明。她的一举一动,都在葛恋的观察之下。 男孩子买来了冰淇淋,气喘吁吁地拿着冰淇淋给马之敏,“我买了你爱吃的草莓味冰淇淋。” 马之敏感动得啜泣起来,“从小到大,从来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。就连对我最好的大哥,也不及你的一半好。” 葛恋一听这话,差点掀开帽子露出真面目。不过她忍住了,继续“躲”在暗处观察着。 男孩子忙替马之敏擦眼泪,哄着她:“不要哭,以后我都会对你这么好的。你这么善良的女孩子,我一定会加倍珍惜。” 马之敏“嗯”了一声,满足地吃起了冰淇淋。她吃一口,喂男孩子一口。就这么你一口,我一口,两个人甜甜蜜蜜的。 葛恋发觉自己简直要吃不下这狗粮,马年又还没下来,她干脆站起来,想走到别的地方去等。 不过她刚一起身,马之敏他们也走了。两个人从葛恋面前一闪而过,她盯着他们的背影直看。这男孩子的长相她没看清,不过从身形上看不是很有看头。身高跟马之敏差不多,而且怪瘦的,风吹过来,一双瘦腿直飘。 葛恋不禁摇了摇头。 他们走开后,那个位置又空了出来。快过年了,cbD这里冷清了许多。她等了马年一个多小时,从她面前经过的人不到十个。她想起以前快过年的时候,她看到办公室里很多同事都在准备提前请假回老家,她却一点也不着急。因为反正她回了家也是没劲,爸爸妈妈离婚多年,家里比外面孤单多了。 可今年不一样了,她觉得过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,跟小时候憧憬过年一般快乐。 她正发呆,马年出现在她面前,他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,逗她:“老婆,想什么呢想成这个样子?想我吗?” 葛恋看他哈哈大笑的样子,猜测他面试结果不错,便问:“成功了吗?” 马年一把将她抱起来,原地绕了好几圈才将她放下来,他激动地看着她说:“老婆,我成功了。” 葛恋简直不敢相信,捂住嘴巴问道:“真的吗?你没骗我?” 马年嗔怪道,“你就这么不相信你老公的实力吗?” 葛恋说:“毕竟这家公司太牛了,能进去的都不简单呢,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成功了。” 马年捏了捏她的脸,“你老公就是这么牛!” 他扒拉开葛恋的帽檐,对着她的嘴巴亲了一口。 葛恋也亲了他一口,说是对他的奖励。 冬天天容易黑,才一会儿的功夫,城市里的灯光渐次上场。他们两口子手挽手着,开心地走在这霓虹都市里。 “就要过年了,真开心。”葛恋由衷地说,“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了,过年有新衣服穿,有糖果吃,还有压岁钱。” 马年却说:“其实我不太喜欢过年,从小都是。因为每次过年,我爸妈都会吵架。然后他们俩一人朝一边,谁也不服谁。我们三兄妹呢,就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。” 葛恋好奇地问:“春晚都不看吗?” 马年说:“我喜欢看电影。” 葛恋霸道地问:“可我喜欢看春晚,那今年过年,你要怎么办?” 马年笑嘻嘻地回答,“我陪你看,行吗?” 葛恋说:“这还差不多。” 米州的夜景本来就漂亮,为了喜迎春节,处处被装点得更加的璀璨迷人。马年看着这座美丽的城市,再看看身边可爱的妻子,心中装满了幸福。 走着走着,马年问葛恋,“你以前是怎么过年的?” 葛恋说:“每年过年,我妈妈就会申请值班,然后让我去跟爸爸和爷爷奶奶一起过年。爷爷奶奶岁数大了,爸爸也不擅长做饭。所以,爸爸每年都提前在酒店订一桌年夜饭。” 马年认真地听着,没有插话。 葛恋继续说:“你第一次见我妈,我让你去她的诊室逗她。实际上,那是我这么多年的一个伎俩。每次我跟爸爸和爷爷奶奶吃完年夜饭,就会打包好一份饭菜,提着到医院给我妈妈。我怕她感到寂寞伤心,所以每次我提着年夜饭给她的时候,都会花式逗她。” 马年下意识地抱紧她的肩膀,安慰她:“今年让岳母大人跟我们一起过年,好不好?” 葛恋问:“在哪里过?” 马年说:“在我家?还是我们的新家?你随便定,我都听你的。” 葛恋想了想,说:“要不,就在我们的新家吧。”11 第156章 什么是老婆 前不久,从米州到应州的高铁终于通了。所以,苏新早早就在网上抢了高铁票,打算今年乘坐高铁回家过年。 昨夜他久久不能入睡,迷迷糊糊睡了一两个小时,天还没亮,他就起床洗刷收拾。这种兴奋的心情,几乎每个游子一到过年就如此。 由于肖纯只把卧室门虚掩着,儿子苏渡睡眠浅,听到外面“哐当哐当”的动静,愣是被吵醒了。 “妈妈。”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都是这样叫一声。 肖纯还是很困,懒洋洋地问:“怎么这么早就起床啦?”她看了一眼窗户,那边还是黑压压的,她猜测应该还很早。 苏新一直在等儿子起床,好不容易听到他醒了。他赶紧推开他们的卧室门,走进来,高兴地说:“渡渡,我们回家过年啦!” 苏渡也很开心,一下子爬起来,手舞足蹈地比划着,“耶,耶,耶。” 儿子只穿着单薄的睡衣,肖纯赶紧爬起来,从床尾拿了一件他的外套让他穿上。小家伙迫不及待地说,“妈妈,我们出发吧。” 肖纯困得又倒头睡下去,说:“急什么,现在还这么早。” 苏新一边替儿子整理衣服,一边说:“小孩子都喜欢过年。”他看着儿子,一脸神秘地宣布:“渡渡,还有个让你更加高兴的事情哟。” 苏渡开心地问,“什么事情?爸爸你快说。” 苏新隆重宣布,“爸爸买了高铁票,你可以坐高铁了。” 儿子喜欢坐高铁或动车,不喜欢坐小汽车,这件事情两口子心里都清楚。 苏渡欢快地在床上蹦蹦跳跳起来。 肖纯也挺意外,这算苏新给他们母子俩的一个惊喜吧。她笑着说:“你自己不也像个小孩子似的,昨晚又一夜高兴得睡不着了吧?!” 苏新问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 肖纯说:“怎么会不知道?我嫁给你的第一年,要回应州过年之前,你就像昨晚一样起来不知道多少次,一夜没睡好。” 苏新笑了,“很奇怪,我小的时候就是这样,盼着过年,激动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。” 肖纯也笑了,“为什么?难道是为了讨压岁钱?” 苏新回答说:“对啊,因为讨了压岁钱就可以存起来。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存钱,记得我上中学的那年,数了数我存钱罐里的钱,有几百块呢。” 儿子听了觉得有趣极了,他趴在苏新的肩上,好奇地问:“爸爸,那我的压岁钱呢?” 苏新看向肖纯,说:“这个得问你妈妈。” 儿子又趴到肖纯的身上,“妈妈,我的压岁钱呢?” 肖纯说:“都给你收着呢。” 儿子伸出小手要跟她讨回来,“妈妈,给我。” 肖纯说:“我都给你存银行卡了,等着你将来娶老婆用。” 儿子问:“什么是娶老婆?” 肖纯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,只觉得好笑。 苏新说:“娶老婆,就是像爸爸这样把妈妈娶回来。我是老公,你妈妈是老婆。懂了吗?”他轻轻刮了刮儿子的鼻翼。 儿子摇摇头,“不懂。什么是老婆?是老婆婆吗?” 苏新和肖纯哈哈大笑起来。 肖纯说:“老婆跟老婆婆只差了一个字,可是却差了十万千里远呢。” 儿子又说:“老公,是老公公吗?” 苏新抚了抚自己的下巴,“你看爸爸有那么长的胡须吗?没有吧!” 在暖和的卧室里,一家三口谈论着过年的高兴事,气氛很是融洽。 儿子一手拉起苏新的手,一手拉起肖纯的手,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。肖纯寒性体质,冬天手脚总是冰凉冰凉的。苏新的手却很暖和,碰到他的手,她觉得既温暖又舒服。 苏新感觉到她的手十分冰凉,竟然用力地握住她的手。 肖纯诧异地看着他,他握着她的手不放。两个人眼神交汇的瞬间,有一种久违的温柔。 “妈妈,我肚子饿了。”儿子抱着肚子说道。 肖纯眯着眼睛,打了个大大的哈欠,问:“几点啦?” 儿子抢着回答,“7点。” 肖纯和苏新同时看向时钟的方向,果然是7点钟。 “渡渡真棒。”肖纯开心地夸赞儿子。 苏新更是高兴地说,“你爷爷要是知道你这么厉害,一定会高兴得多包几个红包给你的。” 肖纯说:“千万别这样,老人家就那么点退休金,还是留着养身体吧。”她看着儿子,认真地交代他说:“回去后,不能缠着爷爷讨红包知道吗?” 苏新故意打趣她说:“看不出你还挺关心我爸的嘛!” 肖纯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。 “上回我爸住院你没回去,亲戚都在问呢。不过我爸妈都跟人家解释说,你要接送孩子上学。”苏新主动提起这事。 苏新这人心事重,他能够主动提起当初那件事,说明他已经释怀了。 “爸爸,爷爷住院我知道。”儿子说。 苏新问:“你知道?” 儿子点点头,“对呀,妈妈去幼儿园接我回应州,不过我在动车站发烧了。” 肖纯很诧异儿子居然记得这么的清楚,看来他真的长大了。现在有他这个“传话筒”在,她省心了不少。因为有些事情自己说出口,反而没那么有意思了。 苏新很是惊讶,问肖纯:“真的吗?” 肖纯说:“真的。” 苏新说不出话,有震惊,也有自责。当初因为这件事情,他一直责怪肖纯狠心,却不知自己原来错怪了她。 “你为什么不跟我直说呢?”苏新问她。 肖纯说:“你给我机会解释了吗?” 苏新狡辩,“我哪里没给你机会了?” 肖纯又说:“你都关机了,银行卡也收走了,儿子发烧我没钱,到处跟人借钱,你知道多可怜吗?”她说着说着,不禁伤心起来。 苏新看她难过,有些不舍,说:“好啦,我错了。” 有多久了,他从来都不主动真诚地对肖纯道歉一声。这一个瞬间太难得了,弄得肖纯有些糊涂。 “可以起床了吧?”苏新问她。 儿子一直坐在床尾,看着爸爸妈妈和和气气地说话。他很高兴看到爸爸妈妈这样子说话,比买到新玩具还开心。 “不起,今天早上你给渡渡做早餐。”肖纯有些撒娇道。 苏新冲儿子递了个眼色,然后两父子同时下手对着肖纯的咯吱窝轻轻地抓了抓,肖纯一下子就痒得受不了了,扑腾翻身而起。两父子左右夹击,弄得她笑得浑身无力,只好认输,“好,好,我起床,我起床。” 第157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 一家人刚吃过早餐,听到外面有人在按门铃。 苏新去开门。他打开一看,竟然是黄天。 “新年好。”黄天一脸喜气洋洋。 苏新有点纳闷,这个黄天好像哪里不一样了,看起来似乎精神了不少。他也客气地道了一声:“新年好。” 黄天从背后拿出来两个红包,一个大,一个小。他先把那个大的红包交给苏新,说:“里面有5万块,虽然不足30万,但年后我会争取早日一次性还给你们的。” 苏新接过红包,说:“没事,你慢慢还吧。” 黄天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的红包,他问苏新:“渡渡在吗?” 苏新猜到他要做什么,便朝屋里喊了一声:“渡渡。” 肖纯正在洗手间里帮他涂面霜,他听到爸爸在叫他,便兴致勃勃地冲出来。肖纯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,看到黄天站在她家门口。 “黄天叔叔,新年好。”苏渡主动跟黄天问候,把黄天高兴得一把抱起了他。 “喏,这是叔叔给你的红包,祝你快快长大,天天棒棒的。”黄天把小的那个红包塞到苏渡的手里。 苏渡不敢去接红包,而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爸爸妈妈,征求他们的意见。 肖纯与苏新并肩而立,她看了一眼苏新,他也看了一眼她。她对黄天说:“怎么这么客气啊。” 黄天说:“一点小心意,过年讨个吉利。”他握了握苏渡的小手,连同红包让小家伙握住了。 苏渡这才敢把红包拽得紧紧的,还高兴地说:“我妈妈说,红包存起来将来娶老婆用。” 肖纯尴尬地笑了笑,她怕黄天触景伤情。 黄天把苏渡放下,说:“你们要回老家过年了吧?祝你们一路顺风。” 苏新双手作揖,向他道谢也是道新年好。 等黄天回了自己家,苏新把门关上。他拿着大红包,从里面拿出一叠崭新的人民币。 苏渡看到这么多钱,惊得问道:“爸爸,这么多钱,你能娶老婆了吗?” 苏新哭笑不得地说,“我的老婆就是你妈妈啊,用不着再花钱娶了。” 苏渡懵懵懂懂地“哦”一声,就没再关心这事了。 肖纯看苏新换了一桶脏衣服,她默默地在阳台洗着衣服。 苏新拿着红包走到阳台找她,看她在帮他洗衣服。他不禁打趣道,“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?” 肖纯怕耽误了乘车时间,匆匆忙忙地洗着。她从桶里掏出了一条他的平角裤,放到洗衣板搓起来,一不小心被溅得满脸是水。 苏新见状,忙要去拿纸巾给她擦干。她却用自己的衣袖随便擦了两下,说:“不用拿纸了。” 苏新靠在旁边看着她在为他洗衣服,心满意足得很。 肖纯看他老盯自己,她怪别扭的。以前她做家务,他既不关心,也不关注。现在他这么专注地看着她,她却一点也不习惯。 “你不会是怕我洗不干净,特意监工的吧?”肖纯也拿他打趣。 苏新简直要笑翻过去,“你什么时候这么幽默了?” 肖纯又抓着他的一对袜子洗起来,“我本来就喜欢讲笑话。” 苏新点了点头,赞同地说道:“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讲笑话逗我,我若是工作压力大,最喜欢听你讲笑话了。”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,肖纯自己是记得,可她不敢相信苏新也记得。 “这钱你替我收着。”苏新把5万块红包交给肖纯。 肖纯手上都是泡沫不方便,而且她也很是诧异。“给我干嘛?”她用赌气地口吻问他。 “不是给你的,寄你的。”他笑着说。 两个人在阳台聊天,苏渡也来凑热闹,“爸爸,我想要一辆高铁。” 苏新说:“一辆高铁?我们家可装不下。” 苏渡大笑起来,“哎呀,爸爸,我说的是玩具的高铁。” 肖纯故意嘲笑苏新,“一点幽默细胞都没。” 苏新耸了耸肩,“没办法,天生如此。” 肖纯开始晾衣服了,她把苏新的平角裤挂起来。正好一阵风出来,平角裤跟着飘起来。风再一吹,平角裤就掉了下来。 就这么稀松平常的事情,苏渡看了却笑个不停。 肖纯仍然把平角裤挂上去,可还是被风吹了下来。苏渡笑得站都站不稳,坐在地上笑个不停。 苏新看儿子笑成这样,他看着也开心。“渡渡,你跟你妈妈一样笑点低,可爱极了。”他蹲下来,跟儿子一起坐在地上。 一早上都是这么开心,肖纯心情也很好。远处飞来一只小鸟,停在阳台的角落叽叽喳喳。 一道阳光拨开云雾,洒向大地。肖纯抬头看了看天,不禁感慨道:“真是好天气。” 一家人拉上行李箱,高高兴兴奔向高铁站,回家过年了。 黄天进了自己家之后,从鞋柜上拿了另一个小红包。他把红包放在口袋里,出门下了楼。他一直走到9号楼那边,往楼上看了看。 他拿出手机打给小羽爸爸,“我想拿个红包给小羽。” 很快,小羽爸爸就带着小羽下楼来了。 小羽眼睛红肿,像是刚哭过。 黄天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小羽,发觉他变得更瘦了。这孩子,看起来畏畏缩缩,瘦瘦巴巴,好是可怜。 “小黄,怎么这么客气。”小羽爸爸看起来也瘦了不少,黄天看了觉得奇怪。 “小羽,新年快乐。”黄天伸手抱住小羽的肩膀,疼爱地看着他,往他手里塞了红包。 “叔叔,新年快乐。”他偷偷看了一眼后面,好像很警惕,不敢去接红包。 黄天通过肖纯了解到小羽家庭发生了变故,他忍不住问小羽爸爸,“小羽最近好吗?看起来瘦了。” 小羽爸爸不自在地笑了笑,“可能他挑食吧。” 突然,小羽激动地抱住黄天,大声地哀求:“叔叔,救救我吧。” 黄天怔住了。他握住小羽的手,刚想问个究竟,可却发现他的手臂上有好几处淤青。 他的心揪了一下。 小羽爸爸赶紧一把扯过小羽,又从黄天手里“抢”了红包,说:“快谢谢叔叔,跟叔叔再见。” 黄天愣了愣。 小羽爸爸拖着小羽走进楼里,小声对他说:“孩子,爸爸也有不得已,不过好在这个红包能救你一回。”11 第158章 想要个弟弟 高铁整点出发了。 苏渡高兴得坐不住,在列车上跑来跑去。 苏新昨夜没睡好,一上车靠在软软的椅背上,舒服得差点睡着。 肖纯看他累,没有惊扰他。她自己追着孩子,在列车厢之间穿梭着。 有人买的是站票,靠在列车门边。苏渡来来回回地跑着,几个站着的人看他调皮,还逗他玩。 不过肖纯始终都保持着警惕,因为她看过很多人贩子的案例。 反正每一个跟儿子说话的陌生人,她都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。 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妈妈,那孩子看起来一周岁左右,眨巴着一双无邪的眼睛。 苏渡很喜欢小朋友,无论比他大的还是比他小的,他都想去跟人家亲近。 当他看到这个小娃娃,他立刻凑过去,疼爱地说:“好可爱啊。”他还伸手要去握小娃娃的手,不过被肖纯拉了回来。因为她也是当妈的人,知道当妈的都不放心陌生人碰自己的孩子。 “没事。”没想到这个妈妈倒不介意,她大大咧咧地笑着。 苏渡去握住小娃娃的手,亲昵地摩挲起来,“好小的手,好可爱。” 这妈妈见苏渡这么喜欢自己的孩子,又是这么夸她的孩子,她更高兴了。于是,她笑着问肖纯:“你就一个孩子吗?” 肖纯回答:“是啊。” 这位妈妈说:“你家儿子这么大了,而且这么喜欢弟弟妹妹,差不多可以再要一个了。” 肖纯直摇头,“不敢生了,这个孩子就让我累得够呛。” 苏渡一听这话,吵闹不断,“妈妈,我很懂事了,我不会让你够呛,妈妈,你再生一个,我想要个弟弟。” 他不断的吵着,肖纯无奈地安慰他:“好啦,以后再说。” 她边说,边跟这位妈妈挥手再见,然后拉着儿子走开。 她将儿子拉回座位,苏新被吵醒,打了个哈欠,问她们母子,“怎么了?” 苏渡说:“爸爸,我想要个弟弟。” 苏新愣了愣,他很惊讶儿子会这么说。 肖纯也很诧异,都说独生子女大部分比较自私,更有很多不愿意爸妈再生一个的例子。可是儿子有这个想法,倒显得他很懂事。说真的,肖纯心里多少挺安慰的。 “爸爸,我想要个弟弟。”苏渡又说了一遍。 苏新无奈地看了一眼肖纯,问她:“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?” 肖纯认真地说:“孩子感到孤单吧。”不过她知道苏新的想法,他没打算要二胎,所以她也不会勉强他。她便补充道:“你不理他就是了。” 她又对苏渡说:“妈妈带你一个就够累的了,万一再生一个,你感冒发烧的时候,我可没办法抱两个。” 没想到苏渡淡定自若地回答,“我自己能走,妈妈你就抱弟弟就行。” 他懂事得令肖纯有些心疼,她忍着难受说:“总之我有你就行了。” 苏渡却咕哝着,“我们同学很多都有弟弟妹妹。” 苏新看着儿子,一脸感慨,“儿子长大了,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。”他摸了摸苏渡的头。 肖纯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好将儿子抱得紧紧的。他趴在她的肩上,过了没多久,居然睡着了。 苏新发现儿子睡着了,赶紧说:“我来抱吧。”因为他发现每次肖纯抱着儿子,由于她的肩膀不够宽,儿子的脑袋总会不断地歪下来。 肖纯把孩子放到苏新怀里,她自己理了理衣服。当她坐定想好好休息的时候,看到站在列车门旁边的一个年轻女孩子,她手里抱着一个小娃娃。那娃娃她认得,刚才儿子刚抓过他的手。 肖纯正纳闷,忽然看到那娃娃的妈妈正在接开水。 年轻女孩旁边还跟着一个中年女人,这女人面相不太好。 肖纯发现她们两个人一直在互相递眼色,后来中年女人还拿出手机,给这年轻女孩和娃娃拍了照片。 肖纯心中有疑虑。 然后,她看到娃娃的妈妈想抱回自己的孩子,她们俩却不肯给。 娃娃的妈妈突然急了,伸手要去抢回孩子,可是她们俩死死地护住孩子。 肖纯看出事情不妙,她赶紧站起来,想过去帮忙。她看苏新抱着孩子也睡着了,谨慎地推了推他,把他弄醒。 苏新问她干嘛,她在他耳边小声说,年底人贩子多,让他注意些。 眼见马上要到站了,肖纯赶紧冲过去门那边。 “把孩子还给我。”娃娃的妈妈急得都要哭了。 年轻女孩似是有备而来,抓起胸口的一串亮闪闪的珠子,在娃娃面前不断地晃起来。 第159章 大家好像都变了样 这个妈妈在下一个站下了车,她的爱人正是被调派到这个地方负责地铁建设。她用背带将孩子牢牢地绑在自己身上,一只手虚搭在孩子身上,另一只手拉着一个行李箱。 肖纯靠着窗,看到她跟着rén liú走向出站口。 列车只稍做停留,就又重新出发了。有人下了车,也有人上了车。肖纯一直看着窗外,列车穿过了城市,又来到郊野。穿过郊野,又经过城市。 路上的人和风景,就这样换了又换。她转过头,看了一眼儿子和苏新,他们俩父子睡得很香。她突然很感触,忍不住多看了几眼。 到了应州站,是苏英开车来高铁站接他们一家三口的。 肖纯万万没想到,几个月不见,他竟然买上车了。之前她总是听说他日子过得挺紧,老婆又有了二胎,却没想到他还有闲钱买车。 这是一辆suV,苏新一看到这辆新车,立刻问苏英:“这车得这个数吧?”他张开一只手掌,比了个5的手势。 苏英哈哈直笑,“差不多,差不多。” 肖纯更吃惊了,这买车就够令她吃惊了,买的居然还是一辆五十万的车。之前看他开那家小小的手机维修店,以为靠他忽悠人的本事,顶多赚赚过生活的钱。她哪里会想到,光开一家这样的店,都能挣得这么好。 “弟妹,你剪头发啦?变漂亮了哟。”苏英看着肖纯,夸了夸她。 肖纯自从弄了新发型,苏新都没发表过任何意见。如果不是苏英夸了她,她自己都忘了刚整了新发型。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,害羞地笑了笑。 苏新是有看了她一眼,不过没说什么。从他表情,好像也看不出什么。 在回家的路上,肖纯问苏英:“云云快生了吧?” 苏英回答,“快了,预产期是下个月。” 肖纯说:“多好,这样就不影响过年了。年三十想吃啥就吃啥,不用担心坐月子要忌口。” 苏英却说,“她自从怀了二胎就很是忌口,我说奇了怪了,第一胎的时候,也不见得她这么小心谨慎过。后来一问,她说看到你们家渡渡生得这么俊俏,养得这么萌哒哒的,着实羡慕。所以啊,她第二胎要朝你们看齐。” 苏新跟这个堂兄弟关系很亲近,他们每次见面都喜欢互相调侃。这时苏新又要打趣他了,他说:“这个可是要看天分的。” 苏英问:“天分?什么天分?” 苏新忽然抱住肖纯的肩膀,说:“你也不看看我们俩长的是什么样,就咱这长相,想生个丑的出来都难。” 肖纯羞得涨红了脸。 苏英回过头,假装生气地指了指苏新,“你啊你,你这是在变相秀恩爱。” 苏新温柔地看着肖纯。 肖纯的心怦怦直跳,怎么回事,都结婚这么多年了,此刻竟然还有这种紧张的感觉。 车子拐了一个弯,苏渡兴奋地大叫着:“爷爷奶奶家到了。” 苏英不禁夸赞道:“渡渡真是厉害,一年没回来几趟,居然能记住回家的路。” 苏新骄傲地说:“那是,也不瞧瞧是谁生的儿子。” 苏英又是回头白了他一眼,“你今天哪里吃错药了,老这么傲娇,没劲。” 苏新说:“回家了,高兴呗。” 苏新的父母又是像以前那样,两个人手扶着手,站在楼下等着他们回来。当他们看到苏英的车子开过来时,高兴得赶紧往前走了几步,恨不得快点见到儿子和孙子。 苏新的爸爸苏莫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,步履蹒跚。当肖纯下车看到他的那一刻,她愣住了。才一段时间不见,他怎么老了这么多。 “爸,妈。” “爷爷,奶奶。” “爸,妈。” 苏新一家三口纷纷冲苏莫老两口亲昵地喊起来,老两口看到孩子们平安回到家,开心得很。 “走,走,回家去。”苏新的妈妈张莉莉高兴地拉着孙子的手。 苏新扶了爸爸一把,没想到他爸爸却把他的手甩开,好强的样子一点也没变。苏新了解他爸爸的脾气,没有多说话,只是默默地跟在他后面。 肖纯看公公身体变得更弱了,除了惊讶,还有自责和心疼。她从没想到,一个人变老可以这么快。当初公公和她起争执,仿佛还在昨天而已。 “纯纯,快点走。”公公回头看了肖纯一眼,亲切地对她说。 肖纯诧异不已,她嫁给苏新这么多年,公公从没这么叫过她。这一声“纯纯”叫起来,特别的亲切。 肖纯往前快步一走,扶了公公一把。“爸,您身体还好吗?” 苏莫咳嗽了几声,“没问题,你们别担心。” 苏英把车停好,很快就追上了他们。 “苏英,谢谢你接我们回来。”肖纯客气地向苏英道谢。 苏英傻笑起来,“弟妹,你这么客气,我都不好意思了。”在他的印象中,肖纯什么时候这么谦虚客气过。 大家说说笑笑,然后各自回了家。 一进门,肖纯就闻到了一阵香味。原来,饭桌上早已摆上了丰盛的饭菜。她粗粗一看,这些饭菜跟去年回来时的差不多花样。 张莉莉带苏渡去洗手间洗了手,然后坐到饭桌前。他乖乖地坐着,等着大人们一起坐到饭桌前。 苏莫疼爱地看着苏渡,问:“渡渡,怎么不吃?” 苏渡一脸乖巧的模样,回答说:“妈妈说过,吃饭要有样子。爸爸妈妈还没过来,我得等他们。” 苏莫欣慰地笑了,“不错,你妈妈把你教得很好。” 肖纯用了洗手间,刚要出洗手间,想起公公最忌讳忘记关灯,她赶紧把灯关了。 苏新等在洗手间外面,看她出来的时候把灯关了。他吃惊地问:“你怎么记得关灯啦?” 肖纯也奇怪地问:“卧室不是有洗手间吗?你干嘛要等?” 苏新说:“我哪里是等用洗手间,我是等着替你关灯。” 肖纯很意外,不禁问:“什么意思?” 苏新解释道:“我怕你忘记关灯,待会儿又惹怒了我爸。” 肖纯想着这话,竟暗自窃喜。 第160章 这顿饭,吃得那叫一个感人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准备吃饭。 张莉莉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热气腾腾的小笼包,她知道孙子苏渡最喜欢吃面点类的,所以今次特地学着做了给他吃。 苏渡可高兴了,伸手就要去抓小笼包。肖纯反应迅速,立刻拉住他的手,提醒道:“烫。” 苏新看了,打趣道:“肖纯生了个孩子,还练了一身好功夫。女侠啊,你刚才这一套难不成是佛山无隐手?失敬,失敬。”他自己哈哈大笑起来。 张莉莉担心肖纯听了这话生气,她瞪了一眼苏新,责怪他说:“新儿,乱说什么呢你。” 肖纯并不生气,她爽快地说:“对,以后请叫我肖女侠。” 张莉莉和苏莫两个人互相看了看,他们以为肖纯在说气话。所以,苏莫也生气地批评了苏新,“苏新,说话要有分寸。” 肖纯觉得不可思议,公公婆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维护她了。 “爸,我没生苏新的气。我知道他跟我开玩笑呢,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才有趣。”肖纯反而安慰起了他们。 大人在说话,苏渡美滋滋地吃着小笼包,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吃了六七个。 肖纯捧着碗吃了好几口饭,苏新看她没夹菜,便夹了菜放到她碗里。肖纯愕然,苏新已经好久没有为她夹过菜了。 她像个害羞的小姑娘,低着头吃着苏新夹给她的菜。 公婆看他们小两口感情回温,看了心里也高兴。 不过肖纯吃了两口菜,觉得味道怪怪的,有些难以下咽。苏新又往她碗里夹了一些菜,而且越夹越多。她忍不住说:“好了,够吃了。” 苏新暗暗偷笑。 肖纯又吃了一口菜,简直要被咸得掉眼泪。她看了一眼苏新,他嘴角咧过一丝笑意,还冲她做了个鬼脸。这下子她才知道,原来他是故意的。这么难吃的菜,他自己吃不下,所以一直往她碗里夹。 “肖纯,今天你爸亲自下厨,你多吃点。”张莉莉看肖纯吃得慢,这样说道。 肖纯一脸痛苦地瞅着苏新,灵机一动,她也夹了很多菜放到他碗里。苏新想拒绝又不敢直说,看起来比她更痛苦地“央求”着,“行了,够了,不用夹了。” 肖纯狡黠一笑,“多吃点,爸亲自下厨的。” 苏新悄悄踢了她一脚,她吓了一跳,手跟着一抖,手里夹着的一块肉掉到桌子上。 “别激动,慢慢吃,我不会跟你抢的。”苏新反将她,迅速往她碗里夹了好几块肉。 公婆没看出他们俩在互掐闹着玩,还以为他们又变得像以前那么恩爱互让了。 张莉莉说:“纯纯,你若是爱吃,明天年夜饭也让你爸做。” 肖纯和苏新异口同声地说,“不用了。” 两个人说完,面面相觑,忍不住大笑起来。 苏渡把一整盘小笼包都吃光了,还嫌不够吃,吵着要再吃一份。张莉莉看孙子这么爱吃自己做的东西,开心极了,她赶紧又去厨房盛了一盘过来。 苏新使出计策,用甜言蜜语哄张莉莉,“妈,我也想吃小笼包。” 张莉莉指着盘子里剩下的两个小笼包,说:“就剩这俩了,要不明天我再做给你吃?” 苏新只好说,“好吧。” 张莉莉张罗了老半天还没好好吃上一口饭,她捧着碗,往盘子里夹了一些菜细细吃起来。肖纯紧紧地盯着她的嘴巴,想看她吃下去有什么反应。 张莉莉吃了一口菜,嚼了嚼,又吃了一口。从她的表情上看,没见那菜有多难吃。 苏新又踢了肖纯一脚,冲她挤了挤眉。 肖纯这才乖乖地扒拉起碗里剩下的饭菜,皱着眉也得硬吃下去。当她吃干净剩下最后的一点菜时,如释重负地说:“哇,我吃完了。” 公公马上说:“要不要再吃一些?多吃点。” 肖纯吓得立刻说:“不用了,我饱了,真的饱了。” 吃完饭,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泡茶喝。肖纯看苏新在泡茶,口渴难耐,对他说:“我也要喝。” 苏新故意说:“你不是一向不爱喝茶嘛?!” 肖纯气得牙痒痒,又不好直说原因。 张莉莉积极地插话,“新儿,就多泡一杯嘛,你这孩子。“ 肖纯太渴了,连喝了好几杯茶,根本停不下来。 苏新调侃她说:“小心晚上睡不着。” 肖纯白了他一眼,不管不顾地又喝了好几杯。 晚上,大家都睡着了,肖纯却怎么也睡不着。她在床上翻来覆去,难受极了。因为怕吵到儿子,没办法她只好爬起床。苏新睡在沙发那边,没动静,她以为他也入睡了,其实他假寐。 “现在知道不听老人言,吃亏在眼前了吧?”苏新憋了好久,终于忍不住咯咯直笑。 肖纯发现他没睡,气得走到他面前,往他手上捏了好几下,“你还敢笑?都怪你。” 苏新说:“哪里是怪我,你得怪我爸菜做得太咸。”他煞有介事地感叹一声,“我的天,我爸得放了一瓶盐巴吧?” 肖纯越发忍不住生气了,“你还好意思说,你明知道那么咸,自己吃不下就算了,还夹给我吃。我原以为你发神经了,突然对我那么体贴。” 苏新说:“人家说同甘共苦,不正是说的我们这样吗?”他又笑起来。 肖纯看他越笑越没形,害怕他吵到儿子,不想再理他了,她呵呵两声,“这顿饭,吃得那叫一个感人,简直用生命去吃饭。” 苏新看她站起来,又把她拉住,“喂,你睡得着吗?” 肖纯气得拍了他一下,“瞧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,讨厌。” 苏新用力地拉住她,不让她走。他说:“睡不着就不要逼自己了,我们聊聊天吧,反正我也睡不着。” 肖纯疑惑地问,“你为什么睡不着?” 苏新叹了口气,说:“我爸虽然口味偏重,以前做菜下盐就比较多。可是这回,他已经不太正常了。” 肖纯没想到他会用“不正常”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爸爸。 “我妈早就打电话跟我说了这件事情,我只是没想到我爸会这么严重,连咸淡都分不出来了。苦了我妈,一直不敢明着跟他说。”苏新说。 肖纯问:“原来你妈是知道的啊?” 苏新说:“我妈这么多年,什么都让着我爸,只求他健健康康,平平安安。”11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c)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